我強忍住沒有直接把這麵糊他臉上,何自剔似乎也反應了過來,坐在側麵,往後挪了挪距離我稍微遠了一些。


    但他沒想到,我拿起“熱騰騰”的麵,低頭便開始猛吃,辣乎乎的味道,似乎真的是在吃麵,但沒有一丁點飽的感覺,嘴巴唿唿的把碗放下。


    老何說,就吃個味兒,圖個感覺而已。


    :這東西是陰氣,真想吃飽,得求夢裏那護士給我多進點流食。


    招牌是個髒兮兮的布簾,老何側過身子去用這布簾擦了擦嘴。也不付錢,帶著我徑直走到了街上。


    我扭頭看了看,那店老板看起來四十歲左右,已經走到了我們那張桌子前,桌子上是空蕩蕩的碗,這老板左右看了看周圍,麵色呆滯,像是根本就沒看到沒給錢就離開了的我們。


    那口音很怪,沙啞的念了句,


    :這麵是誰吃的?


    這路邊店鋪門口有一口大鍋,便看到這老板呆呆的又在那口鍋裏煮著麵。


    我和老何在遠處看,我靜靜的盯著這一幕,突然,我發現有些不對勁,那口煮麵的鍋往外飄著熱氣,在我眼中這些蒸汽分明卻有些泛黑,正不斷的湧向煮麵老板,還有周圍靜靜吃麵的那些人身上。


    我看了看寂靜的四周,問他,你說這麵館是剛剛才開起來的?


    :可不是麽,我到這裏的時候,這街邊還是空的,看著他開起來的,湖南麵館,我喜歡這個味兒,索性就吃了一碗。


    何自剔之後的話能讓人汗毛直豎。


    :最開始這兒隻有一口鍋,冒著熱氣兒,那些招牌,桌椅板凳,還有老板和吃麵的人。。。人是從那口鍋裏爬出來的,東西是從那口鍋裏搬出來的,這才成了個麵館。


    什麽?


    縱使我現在已經成了這樣,但之後看到的一幕也讓我幾乎立刻就吐了出來。正在煮麵的店老板到處的看,喊了一聲,這麵味道不對,肆股兒,你們看到肆股兒沒?怎麽今天才開門,這小子就不見了?


    周圍人麻木的搖了搖頭,老板呆滯的到處喊,居然有一隻手從那鍋裏伸了出來,接著從裏麵爬出了一個跑腿模樣的人,手裏還拿著個木盒子。


    直到這人站在他旁邊,店老板才看到了他,招唿了一句,


    :你剛才去哪兒了?快幫忙。


    這人從木盒子裏拿出了瓶子開始往碗裏調料。


    我低著頭幹嘔,一旁的老何吧嗒著嘴巴,


    :吃都吃了,還想吐出來?


    我想兩個嘴巴子給他扇過去。看似不同,但這些人和之前我看到的那個老頭是一樣的,那老頭是從店鋪中的那個地洞爬出來的,而這裏,居然成了那一口座在地上的麵鍋。唯一不同的是,那老頭是一個人,而這裏爬出來的,是一整個麵館?


    那麵攤下麵也有個洞?


    這些鬼魂,看似都是不同時間死的,而且全是不同地方。


    老何居然點了點頭,


    :豈止是這個湖南麵館,我之前在周圍看了看,襄中的,福建的,四川的,這些鬼魂各處都有,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全都到了這裏。


    :就說這個店老板,他還以為這地兒是湖南呢,這裏還是他原本的店鋪。


    :於術,各地的死了這麽久的鬼魂,突然從這地方冒出來,這本身就是一件稀罕事兒,你猜猜看,它們來做什麽?


    見我皺著眉頭,老何冷冷的開了口,


    :它們是在做著準備。


    做準備?做什麽準備?


    這桑槐鬼路自古而來,四通八達,誰知道這陰路是怎麽修成的?而如今,這桑槐路的盡頭又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個地方。


    :那首歌你小子不會不記得吧。你和易先開在廣州滅掉了那個人,有兩條魚一樣的眼睛。


    我心頭一驚,接著冷冷的看著他,老何卻笑了,說易先開讓我當科長,沿海那麽大動靜,我能不知道。這三年來整個公司都在盯著桑槐路,答案應該就在這裏了。


    沿著水泥路麵繼續往前走,和之前一樣,空蕩蕩的街道邊,不是會看到一些行動呆滯的人,像是迷了路一般到處的走。


    走到了一處路口,我問老何,這些鬼魂出現,還有這個地方,到底是在為什麽做著準備?


    老何表情有些怪異,隻是說了一句話,


    :這些鬼魂,應該活不了多長,不久後都會消失。


    什麽?霧氣中,正好又有什麽走了過來,


    :這些鬼魂,是被桑槐路指引,能順著地脈來到這裏的,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你敢信?不過他們到來的非常有規律,進門那一截是在福建,而之前我們來的路上靠西那一帶,又是一些湖南的,按照實際的某種位置在分布。


    而且,這些鬼魂的鬼氣非常特別,鬼氣重,重就是特別的純粹,極陰生陽火,這是它們死後第一次從地下出來見天日,你說這代表著什麽?


    我在一旁開了口,


    :代表他們在死的時候就被藏在了地下,而到了今天,才被弄到這裏,從地下爬了出來。


    前頭的東西顯出了身形,霧氣中,居然是穿著樸素的老兩口,直到很近才像是看到了我們,


    :小夥子,請問你們知道和碩街怎麽走麽?我和老伴迷了路,這地方我們又不認識。


    我和老何全都搖了搖頭,這老兩口捏捏多多的就那麽走了,顯得有些局促,突然,那老太婆迴過頭來朝著我們說了一聲,


    :小夥子,你們要小心叻,地上的那些圓洞洞會吃人,我和我老伴摔進去了,再出來地方都不一樣叻,找不到迴家的路叻。


    說話的時候像是有些老年癡呆,


    :咋出來後周圍就不一樣了。。。


    :要,要不我們先下去,再出來看看,興許就能找到路了。


    :對對,就這樣。


    遠處的街邊,那是一個下水道一般的坑洞,這老兩口居然真的顫巍巍相互攙扶這爬了下去,下去之後站起來隻露出個腦殼,把蒙著眼睛的手拿開,看著周圍,


    :怎麽還是這兒?


    :老婆子,你再試試。


    :對對。


    一次次的站起來,拿來遮眼的手,就那麽看著周圍。


    我和老何已經走了很遠,遠遠的,身後這一幕似乎都還在繼續。


    最終,順著這條街,我們到了什麽地方。站在這路口,看著周圍,老何的聲音很冷,


    :於術,有東西即將來了。


    接下來的話似乎不敢說出口,他顯得有些慌張,說時間估計就快來不及了,易先開到底在什麽地方?我們必須馬上找到他。


    看著眼前這裏,我也驚呆了,站在這路口,一路上的霧氣終於消散了,露出了黑漆漆的天。之前隻是一條路這麽過來,雖然兩邊有店鋪,但根本就隻是郊區的樣子。


    而如今過了這路口,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個城市。


    不錯,正是一個城市,遠遠的看過去,一座座空蕩蕩的高樓大廈根本就是真實存在的一般,唯獨的是整個地方沒有一盞燈,茫茫一片,現代化的都市,所有地方全是一片漆黑。


    老何加快的步子,我們穿過了一條條街道,不一會兒便到達了一個地段,兩邊高樓林立,所有地方空蕩蕩的。


    這兒應該是個鬧市區,店鋪的招牌,門麵,所有的東西一應俱全,隻不過全都顯得有些發黑。到處死一般的安靜。


    這真的是個城市?不?至少是某個大城市的一部分。


    一條條現代化的街道,原本該是霓虹燈的夜景,但這裏卻像是一個地方停電,外加所有人都沒了影。


    一旁是個大商場,漆黑的招牌寫著“麗加購物”。經過的時候老何眼睛猛的一瞪。


    :這地方我來過。


    他來過?


    :那是你自己平時不愛出來逛,你沒發現這些街區有些眼熟。這地方的布置,和店鋪,都和什麽地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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