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也跟林水心一樣,就認準了對付年延有。


    年家的帳房,那就是他年延有的人。在官場上較量不夠,還對付他的家人,害了他娘,那林立就要來狠的。


    年延有迴皇上的話,都是要斟酌再斟酌,才敢說,可就算這樣,林立也總能找到漏洞,而皇上每迴都說左相所言極是,要年延有想事情再更周全些。


    年延有也想反過來抓林立的錯處,可抓不到,他隻恨自己比起林立,道行不夠。


    能上朝的這些官員,最會的就是察言觀色。年延有次次在林立手上吃癟,那他們巴結年延有也就沒有以前勤快了。


    趙鎖兒心裏有些慌,年延有進家就陰沉個臉,來家裏送禮的官員也少了,就連春風樓的方貫財,都來找她哭窮,說是生意變差了。


    「娘,你說我該咋辦?那孩子你領迴來吧,你不是說那個迎春不來這附近轉悠了。」趙鎖兒覺著,那個孩子是喪門星。


    「娘有空領你拜拜,不過孩子再等一陣我再領迴來。是不是手頭緊,娘這裏有一百兩,你拿著買些喜歡的。」陳喜娘哄著閨女。


    才一百兩,趙鎖兒撇了撇嘴,她娘真小氣。她哥趙天來,可是一給就是五百兩,而那些送禮的,就更不用說了。


    給年延有送禮的,都是趙鎖兒收,年延有從不問,都叫她隨便用。


    「你肚子有信沒?要是還沒有,娘找個人給你看看。」陳喜娘見了趙鎖兒,三句話就得問這個事。


    趙鎖兒也急,她覺著年延有對她沒有以前熱乎了。


    世上的事就是這麽巧,陳喜娘找的人正好是方長煙。


    迎春孩子的事,方長煙也聽妙青說過。陳喜娘找他算命,方長煙叫妙青告訴了林水心。


    「算命?八成算什麽時候,趙鎖兒能懷上。」林水心有了個主意,叫妙青跟方長煙這麽說……


    方長煙被請去趙家,他還是戴著那個沒鏡片子的鏡框子,手上是一串銅錢。


    「娘,他行?」趙鎖兒覺著這個算命的長得也太好看了,而且也太年輕了些。


    趙鎖兒不是第一迴叫這些人看,喝的放的都求過,可都沒用。


    「夫人要是不信我,那先聽我說幾句。」方長煙就把趙鎖兒一些事說了,連她嫁過殺豬的都說了。


    「娘,你連這個都說?」趙鎖兒跺腳。


    陳喜娘說她啥都沒說,這都是方長煙算出來的,娘兩被方長煙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師,那你算算我閨女……」陳喜娘還是很精的,話故意留了半截,趙鎖兒想接著說,被她瞪的住了嘴。


    陳喜娘怕這些事,是趙天來告訴的這個算命的,她的下半截話,是留著給算命的猜的。


    「夫人天生富貴命,隻是現在有人搶了你的富貴。」方長煙閉著眼睛,手裏銅錢轉來轉去。


    「先生走吧。」陳喜娘一下就冷了臉,看來這算命的沒啥真本事。


    「夫人聽我把話說完,我知道你們問的是子嗣,可富貴沒了,就是因為沒子嗣,而沒子嗣,是因為有人占了他的位置。」方長煙說了林水心叫他說的,試試孩子是不是在趙鎖兒手裏。


    「娘,你聽到了吧。」趙鎖兒就說,那孩子是個喪門星,真叫她說著了。


    「鎖兒!」陳喜娘想攔著閨女,可趙鎖兒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娘,孩子還是你養吧,反正我是養不起了,你可不能為個孫子,就把閨女推入火坑。」


    「算命的,你說的是真的?」陳喜娘覺著這方長煙是有人指使。


    方長煙輕聲一笑,「真不真,過段便知,我的攤子一直在那裏,不真你就找我去。而且,夫人也不是送走了一尊泥菩薩,她的富貴才來了。」


    雖然方長煙這話,拐了好幾個彎,可陳喜娘聽明白了,這個算命的是說她把趙明月趕出了趙家,趙鎖兒才能嫁給年延有。


    趙鎖兒迴去年家,就叫奶媽把東西都收拾幹淨,領著孩子迴趙家去,連馬車都不叫坐。


    那間屋子所有的東西,桌子椅子都算在內,趙鎖兒叫人都燒了。


    算命的可是說了,她生不出孩子,根就在這孩子身上。


    奶媽隻能帶著孩子迴趙家,說來這孩子都快兩歲了,陳喜娘連個名都沒給起,就叫「趙兒」。


    可剛到趙家門口,就殺出個男人,抱了趙兒就跑。奶媽踉蹌著跑進趙家,大喊著說趙兒被搶了。


    陳喜娘沒在,趙天來在,可他聽到也當沒聽到。那個孩子丟了,對他隻有好處沒壞處。


    趙家丫鬟家丁都不認識這個奶媽,將她趕了出去。門子隻是偷個懶的功夫,就出了這種事,連門邊都不叫奶媽待。


    迎春抱著趙兒一路狂奔,這個就是她的兒子,她知道。趙兒在她懷裏直哭,叫著要奶媽,迎春一口氣就把他抱迴了家。


    「娘,這個是弟弟?」兩個閨女都過來問。


    迎春叫兩個閨女插好門,她把趙兒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確定這就是兒子。


    「你叫啥?」迎春顫著聲問。


    趙兒不說話。


    大閨女掏出糖來給趙兒,趙兒眼巴巴看著,終於開了口:「趙兒。」


    「兒啊。」迎春抱著趙兒放聲大哭。


    兒子找到了,這京都就沒必要住下去了。


    迎春叫大閨女去林家,說找林水心,林水心來了後,叫迎春來個滴血認親。


    「錯不了的,他說了他叫趙兒,那個女人也是領著他去趙家的。東家,我想立刻帶他迴莊子去,我們一家五口團圓,我等不了了。」迎春等這一天太久了。


    陳喜娘用馬車去接趙兒,可奶媽已經走了,她勸了半天閨女,等迴到趙家,一問才知道,奶媽壓根沒迴來,一出門,奶媽趕緊到了她跟前。


    「夫人,孩子被搶了。」奶媽這都等陳喜娘半天了。


    「啥,孩子被搶了,誰搶的?」陳喜娘沒想到,事情就這麽巧,所有的巧都趕在了一起,趙兒丟了。


    「一個男人,貨郎。」奶媽說。


    迎春的貨擔子還在趙家門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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