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今天院長找我了。」福蛋最喜歡的就是他姐做的醬大骨,加了紅乳醬油和大醬,嘬骨髓,吃肉,就是脆骨他都嚼吧嚼吧吃了。有事情他都是先跟他姐說,兩人商量好了,再告訴爹娘。


    「為了什麽事?」林水心就坐在旁邊陪著福蛋,看著他吃。有時候,林水心覺著自己要是有孩子,至多也就是對福蛋這般了。


    「院長讓我去州府書院。」福蛋知道院長也是為他好,同樣的書,每個人的解讀不同,是怕他困在了這些先生所教的東西裏。


    林水心想想,跟楊修途的約定也快過去了四年,按著計劃,也是該去州府了:「你想去嗎?」


    「想去。」福蛋一點猶豫沒有,他可沒忘了當初的話「當官,給他姐報仇」,現在他更想入朝為官呢。


    「那就去,姐陪你。」


    祥子的算帳也早已學成,做了帳房先生,兩家店的帳都是他來算,年底,州府的店也是他來結算,從未有差錯。


    範先生說林祥天賦挺高,林水心問過他要不要做學問,他果斷拒絕了。當初讓他念這書,便是為了做個帳房先生,如今他就隻想當個帳房先生。


    祥子隨了林家的姓,叫林祥,不再陰鬱,但渾身冷冰冰的。在村學,沒課的時候,他就去地裏幫林有年的忙,沒幾日,就曬黑了,村人就不那麽驚艷地看他,他覺著這是好事,後來就一直曬的很黑。


    要是她去州府,這鋪子的掌櫃就由祥子來做正好,她想把爹娘還有奶都接到州府去。


    迴去後,跟隋菜花和林有年一說,兩人都是搖頭。隋菜花啃著鹹菜疙瘩就餅子,條件好了,她也習慣了這麽吃:「要去,就你們姐弟兩去。你奶這麽大年紀了,肯定是不願意挪地方,我跟你爹都不能離開。」


    林奶奶愈發糊塗了,有時候抓著林水心叫木心,有次竟然把隋菜花認成了林有年。林有年也不敢讓她一人睡了,都是他跟隋菜花還有兩個弟弟輪流陪著。林奶奶唯一沒忘的就是納鞋底子,說話也是翻來復去,剛說完就忘了剛才說的是什麽。


    這些年,林水心姐弟三人都不需要他們操心,林有年和隋菜花現在對水心也沒什麽不放心的,反而覺著他們跟去,人生地不熟的,還會給他們添麻煩。


    林水心雖然捨不得跟家人分開,也覺著這樣是最好的。


    去告訴了裏正叔。林茂富這些年也看出來,這林家姐弟兩,早晚有一天會離開的:「也好,也好。」


    到了族長這裏,他話裏的意思,林水心卻聽出了不對,「林立誌在仕途,是該往州府去」,但沒說林水心可以離開。


    族長一直深信那條祖訓,怕林水心離開,那福祉也會跟著消失,所以,為了全族,不能讓她離開。


    「族長的意思是林立能離開,我不能?」林水心一直覺著族長比其他幾個族老懂變通,不知這次他為何會這樣。


    「維持現狀最好。」族長並未多說,一句話表明了態度。


    「啥?族長不同意你離開,為啥?」隋菜花在家裏都忙開了,叫了林三嬸來幫忙,準備給福蛋和水心一人做一床新被子。


    這些年下來,隋菜花和林三嬸有事都是有商有量,處的越發好,但林二嬸跟她們是疏遠了。


    年節時,來了一點忙不幫,坐下吃,吃完就走。她跟林二叔也就是一個屋裏各過各的關係。


    即使是這樣,林二嬸也委屈,說隋菜花和三妯娌,處處排擠她,林老二個慫貨也不幫她出頭,她不做事,不是應該的?還是春桃好,跟她說,要是女婿高中,離開時就帶著她。到時,她就不用再受這窩囊氣了。


    「這可咋辦?」隋菜花一下紮破了手指頭,趕緊放在嘴裏吮血珠子。族長不同意,水心倒是可以離開,但以後他們家在村裏怕是不好過了。


    還是林三嬸想起了以前的事:「是不是族長怕水心離開,影響了村裏的福祉?」


    林水心和隋菜花才想起這碼事,是因為這個?林水心是不信那祖訓的,但當時村裏人可是都信了的。


    「娘,我再去和族長好好說說。」既然知道了是因為什麽,林水心覺著她能說通族長。


    族長知道林水心會再來找他的,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


    「族長,是因為那祖訓?」林水心開門見山。


    「是,我總要為全村人考慮。」族長就是在夏日,也是長衣長褂,扣子嚴嚴實實。


    果然是因為祖訓!當時因為那祖訓,族長相信她能帶來福祉;如今也因這祖訓,族長不讓她離開,隻為留住福祉。


    「族長,那祖訓上可有說,我隻有在這村裏,才能給村人帶來福祉?在我看來,我既已入了族譜,無論我在哪裏,我都是臨水村人。我去到哪裏,也不會忘了為村裏祈福。」


    林水心其實並不懂那祖訓是如何的存在,她是從自己的本心來說,不管怎樣的福祉,她相信隻有發自內心的才能實現,而並不是強行阻人道路。


    「這……族規上並沒說。」族長有些動搖,是這樣嗎,是在心,不在人?難道是他太迂腐,對祖訓的理解有誤?


    「還有,它日福……林立要是有了功名,那對族裏才是最大的福祉吧?到時,他必會感念村裏,但要是……」林水心沒說下去,相信族長懂她的未盡之意。


    族長一驚,他們村裏連個秀才都沒出過,林立是第一個,所以他沒阻林立離開,卻沒想到這一層。要是對他的家人不好,以後他如何會感念村裏?


    「是我想岔了,這樣,你找個戲班子,唱場堂會,我也請人做場法事,為全村,為你們二人祈福。」族長這點,就是林水心所敬佩的,聽理認理,不覺著林水心是頂撞他拂了他的麵子,而是她說得對,他立刻就改。


    三天的堂會,一天的法事,帶著村人的不舍和祝福,林水心和林立離開了臨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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