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綴在枝頭,緩緩往下墜,天色緩慢地轉為一種深深的墨藍色,院子裏多了一分亮。


    燕衡僵硬地邁開腳步,翻過牆頭出了梁府。


    街頭沒有人,但不時有聲音從街邊房間裏傳出來,人們陸陸續續地起了。他踩著最後一點月色,匆匆地穿過街道轉過小巷,最後在主城最偏僻的一座宅邸門口停下步伐。


    宅邸雖偏,卻有不少人氣,裝潢也是低調的華貴。他翻進去,院裏已有好幾個侍女小廝起了床,有的在裝點院子,有的在準備席麵。


    一名侍女邊掃著院子邊與旁邊的姐妹說悄悄話:「小公子的生辰夫人上個月便開始準備了,可惜隻能在這麽個小宅子裏過,若是在梁府,必定辦得盛大。」


    小侍女四處瞄了眼,弓下腰假裝認真掃地:「就是,真不知道夫人怎麽想的,怎麽就非要在這裏辦生辰席。」


    「不過,辦得再好老爺夫人也不可能邀人來慶,到時候肯定冷清,」她撇撇嘴,「半魔的生辰真是晦氣死了,要不是夫人給的賞錢多,不然我才不來呢!」


    空氣裏瀰漫著濃重的潮濕,沾在衣服上讓人哪哪都不舒服。


    今日小公子的生辰,隻要過了今日,他便能像常人般出府了,所以全府最高興的莫過於他。他睡也睡不踏實,不待侍女來喚便早早地醒了。他草草地自己穿了衣裳,扣子也沒係好便蹦跳著開門出去。


    小院子裏人來人往,梁夫人帶過來的人不多,所有的侍女小廝都去忙活著準備生辰席,無人關注他。


    長安獨自轉悠了幾圈,發現每個人都在忙碌,心裏不由失落起來。


    「汪!」正無聊間,樹後突然蹦出來一隻小花狗,長安被吸引了注意力,邁開短腿追過去。


    花狗隻叫了一聲,短尾搖地歡快,轉身朝後跑。長安緊緊盯著花狗,腳下不停地跟著。


    青灰的牆如一串影子,轉瞬被他甩到身後。小門大開,花狗嗖地跳過去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長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花狗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眼下。


    他跟著它跨過高高的門檻,匆忙跑過小巷裏崎嶇的青石板路,轉過重重深巷,走進了清晨的早市。


    花狗驀地停下奔跑的四肢,身體定住似的一動不動,緊隨其後的長安欣喜若狂,猛地撲上去,嘴裏喊著:「抓住你啦!」


    入手觸感不對,本該柔軟的皮毛此時僵硬無比,還有陣陣惡臭襲來。


    長安定睛一瞧,懷裏的花狗皮肉潰爛,胸口一個翻肉的洞,與那隻他親手殺死的花狗長得如出一轍。


    「啊!」他尖叫一聲,迅速扔了狗往迴跑。


    長長的街道上無數巷口,長安看得眼花繚亂,根本不知自己是從哪個口鑽出來的。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長街和大到沒有牆壁阻擋視線的天空,他感到一陣眩暈,原來天空這麽大。


    早市的人不多,卻仍有人注意到那一聲尖叫,很快雙瞳異色的長安被人包圍,咒罵像一盆盆水朝他潑來。


    燕衡悄然尾隨長安,從看到花狗的第一眼起他便發覺有人在它身上施加了幻術。


    不知是巧合還是其它,一切順利地不可思議,甚至整個過程甚至不需他動手。


    他的雙眼眯成一條縫飛速環顧四周,卻未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天色剛剛亮,遙遠的天邊浮出一點魚肚白,明纓昨日睡得早,今日一早便醒了。


    被子四角緊緊地掖在身下,身上還搭了一床新被,她一眼便知是誰蓋的,除了燕衡,不會再有人這樣關心她,心頭不由湧上一股暖意。


    她疑惑地爬起床,往日這個時候燕衡該來叫她了,今日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穿好衣裳來到隔壁,門未關嚴,輕輕一推便開了。


    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眼前一片光影旋轉後,場景雖未變,主人卻變了個模樣。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內置的器具也大差不差,隻是多了個五六歲的幼童。


    他沉默地抱膝坐在地上,眼神麻木地望著腳尖,身上衣衫破爛瘦骨如柴,一頭不齊的長髮,髒得如同花貓。明纓仔細辨認了許久,才認出眼前瘦到脫相的男孩是幼時的燕衡,她心間抽得疼了一下,本能想要上前,但身體被禁錮在門上,無法挪動一步。


    窗外傳來悉簌的交談:「老爺從哪裏找來了一個半魔?真是晦氣!」


    「聽說兩三年前就弄來了,不過讓這小崽子逃了,最近才又被捉迴來。」


    窗戶打開,一隻涼透的包子扔進來,男孩視若無睹,繼續麵無表情地坐著,過了許久才過去撿起包子慢吞吞地吃下去。


    他一直坐在一處地方,困了便靠著牆眯一會,卻睡不安穩,一點細微的腳步也能驚醒他。醒來便警惕地盯著門口,直到聲音消失才重新放鬆。


    就這麽過了不知幾日,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突然打破了這片寧靜。男孩警覺地豎起耳朵,迅速而敏捷地爬上房梁,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房門,全身緊繃蓄勢待發。


    大門被人啪的推開,一群人如泄洪般湧進來。大概知道男孩的難纏,來者全是身材高壯的漢子,他們齊心協力,很快便將靈活的男孩捉走。


    男孩放棄了掙紮,像隻小猴似地被人扼住脖子提走。


    再迴來時,小燕衡被洗幹淨換了套錦衣,彷佛換了個人似的。


    少年的燕衡雖不胖,卻也非隻有一副骨架,勻稱的身材可將衣服撐得恰到好處。而眼前的小燕衡臉頰瘦到凹下去,四肢骨節明顯凸起,即使穿了一件絲綢錦繡的衣裳,也絲毫撐不起來。再加上他陰沉木訥的臉色,即使生得白皙漂亮,也不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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