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道:


    “玉兒看的戲曲中,陸遊為何休妻是不是交代的不清楚?”


    林黛玉想了想,道:


    “確實如此,陸遊明明很喜歡唐婉,怎會因為科舉落第,為留言所困,就休了唐婉。


    難道是因為陸母所逼?”


    賈琮點點頭,道:


    “這世上遵從百善孝為先,所以戲曲裏不得不美化陸母,淡化了陸母的惡。”


    惜春聽聞,央求賈琮把陸遊和唐婉的故事說來聽聽,眾女也很好奇,巴巴兒看著賈琮。


    於是,賈琮便把陸遊和唐婉的故事說給大家:


    陸遊本是右丞相陸佃之孫,出生在淮安的一條小船上,次年便是青史上著名的“靖康之難”,北宋至此滅亡。


    陸遊自幼目睹了山河破敗和百姓流離失所,又受到了父親陸宰的影響,


    他從小便以國恥為念,發奮讀書,想要救國救民,所以他後來留下了很多愛國詩詞。


    陸遊與同在江南的表妹唐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十九歲那年,陸遊迎娶了文靜靈秀,溫柔嫻淑,善琴善詩的才女唐婉,二人婚後琴瑟和鳴。


    唐琬雖對陸遊體貼入微,卻“不當母夫人意”。


    陸母有四個兒子,其中陸遊最聰慧。


    當時,陸家道已顯頹勢,陸母把光耀門楣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陸遊身上。


    然而陸遊在十六歲時沒考中,結婚後不久再戰,依然失望而歸。


    其實陸遊文才出眾,本應能順利入仕。但他在策論中主張抗金,與當時朝廷主和派向違背,所以黯然落第。


    但陸母哪裏知道這些,一股腦兒將兒子沒考中的原因全歸咎於唐琬。


    陸母認為二人過於纏綿,影響了陸遊的前程。


    有一種說法是陸遊的母親到寺廟去占卜,以陸遊和唐婉八字不合命數相克為由,命陸遊休妻。


    還有一種說法是當時唐婉尚無所出,陸母以此為由逼迫陸遊休妻,其實二人婚後不到一年。


    無論那種情況,陸遊都不能忤逆母母命,縱有萬般不舍,也隻好把唐婉偷偷養在外麵一個小院子裏,


    想等母親去世後,再把唐婉娶迴來。


    然而很快被其母親發現,將唐婉趕迴娘家,並勒令陸遊迎娶王氏為妻,以斷了二人的私情。


    唐婉被休迴娘家,何其悲慘,後來被其兄長嫁給了趙士程。


    所幸趙士程雖是皇族宗室,但毫無驕矜的貴公子習氣,飽讀詩書,為人寬厚。


    趙士程仰慕陸遊才華,對其詩詞極其推崇,愛屋及烏之下,又加之唐婉才貌俱全,他倒也善待唐婉。


    陸遊二十歲那年再度進京應考而出仕,被秦檜排擠。直到多年後宋孝宗繼位,聽聞陸遊之名,以及他對抗金的遠見卓識,才特賜陸遊進士出身。


    從此,直至陸母去世,陸遊都沒迴紹興。


    好景不長,陸遊因與主張媾和的秦檜背離,而被彈劾罷名。


    陸遊常常借酒消愁,遭到別人的譏諷,稱他“不拘禮法,嗜酒頹放”,他對此一笑置之,還自號“放翁”。


    二十六歲那年,陸遊迴到故鄉,彼時陸母已去世。


    陸遊重遊故地沈園,偶遇唐婉與趙士程,二人正與友人在園子裏飲宴。


    唐琬在征得丈夫同意後,讓丫鬟給陸遊送了一籃酒食。


    物是人非,再見已是他人婦,詩人的情緒一下就上來了,於是揮毫潑墨,在沈園牆上寫下了千古名詞——衩頭鳳·紅酥手: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寫完詞,陸遊投筆而去,離開了紹興。


    一年後,唐婉重遊沈園,無意間在牆上憋見陸遊所題的衩頭鳳,不禁流淚滿麵,當即和一闋衩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幹,淚痕殘。


    欲箋心事,獨語斜闌。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夜闌珊。


    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唐婉這闋詞,滿眼看去都是無奈與悲傷,和對陸遊的一往情深。


    作完詞不久,唐婉便黯然離世。


    多年後,陸遊迴到故鄉,在沈園見到唐婉這闋衩頭鳳,然而他心心念念的唐婉早已化為一捧黃土。


    賈琮講到這裏,見林黛玉、寶琴、寶釵、惜春、映月、香菱一個個早已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賈琮道:


    “早知如此,便不說這個故事了。”


    惜春拿手絹擦了擦眼睛,哽咽道:


    “哥哥,講完!”


    賈琮道:


    “陸遊見到唐婉和的詞後,又和了一闋衩頭鳳。


    後來陸遊晚年致仕,迴到紹興,在沈園結廬而居。


    八十五歲那年,陸遊在沈園留下一首:


    ‘沈家園裏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


    也信美人終做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以及“死去原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之後便與世長辭了。”


    頓了一下,賈琮又道:


    “彼時伊人已逝,山河破敗,陸遊重新投身到收服失地之大業中,所以我題了一句:


    玉肌枉然成白骨,不如劍嘯易水寒。”


    眾女聽聞,喃喃道:“原來如此。”


    晴雯道:


    “難怪丫丫要捶那個陸母,該打!隻可惜那惡婆子早死了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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