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喝道:“何事?”


    莊延道:


    “十皇子的親兵和私兵,闖入了城東一座軍戶的莊子,當眾奸淫婦女。


    凡有反抗,無論老幼皆被屠殺,共有一百多男女當場被殺,更多的婦女被奸淫後尋死。”


    “轟!”


    此言一出,眾人勃然大怒。


    此等獸行是對軍戶的極大侮辱,對軍心造成嚴重破壞。


    大楚的軍隊雖不似前明,但士卒的主要來源仍然是軍戶。朝廷對軍屬有諸多優待政策,便是為了軍心穩定。


    在座的這些武勳,若是不能給自己手下的士卒一個交代,以後如何服眾?如何讓軍人在沙場上效命?


    西寧郡王道:


    “十皇子雖是猖狂,行事無所顧忌,但為何去那莊子奸淫、屠戮?”


    眾人聽說,都看向莊延,單京師地區,就有十數萬軍戶,為何偏偏去這個莊子?這其中定有蹊蹺。


    莊延知道這事不能隱瞞,便說道:


    “諸位叔伯都知曉,城東那一帶土地肥沃,早年間,太上皇把那片地分成幾個莊子,用來賞賜給那些立功的軍戶。


    咱們宣平侯府的親兵都是從邊軍裏選拔的,府裏把那些親兵的家眷安置在其中一個莊子。”


    眾人聽說都不以為然,都是勳貴,誰家沒占些便宜。


    說起來能選拔當親兵的邊軍,往往在軍中也是表現突出的,把他們的家眷安置在條件好的莊子也無可厚非。


    隻不過開國一脈與定國一脈不同,早年追隨太祖皇帝打江山的時候,繳獲豐厚,太祖的賞賜也頗豐厚。


    當時亂世初定,京郊很多莊子都是象征性的支付些許銀子圈起來的,所以親兵都是自行安置在那些莊子裏,沒去占朝廷的便宜。


    莊延接著又把宣平侯府如何與十皇子結仇,之後十皇子讓廖三澤毒殺煙水坊桃花娘,並栽贓宣平侯府,


    此案還因大臉寶、薛蟠、平津侯小兒子車正師、馮紫英,牽扯到了賈家、平津侯府、神武將軍府,共四家領兵武勳,震動了京師。(見213章)


    近年,十皇子又多次派人伏擊宣平侯府子弟,因武勳的親兵強悍,十皇子的人往往偷雞不成蝕把米,在親兵手上吃了虧。


    故而,派人去那親兵家眷所在的莊子,奸淫泄憤。那莊子有兩成是宣平侯府親兵家眷,十皇子的親兵也分不清,隻胡亂的奸淫、屠戮了一通。


    眾人得知來龍去脈,皆義憤填膺,怒不可遏。十皇子此舉雖是針對宣平侯府,卻讓整個軍方蒙羞,動搖了軍方的根基。


    賈琮暗自感歎,縱觀青史,倒行逆施的皇子從來都不少,連皇後、公主都有,究其原因,權力讓人迷失了。


    賈琮道:“陛下是如何處置此事的?”


    莊延拱手道:


    “陛下的意思,隻是兩家小孩子玩鬧,鬧出格了。


    將十皇子貶為‘逍遙侯’,限他明日一早就離開京城,去他的封地——長安。”


    聽到長安二字,賈琮立即想起來了,王熙鳳弄權鐵檻寺時,那張家要退婚的長安趙守備之子,趙守備乃是皇家的心腹。


    莊嚴剛說完,忠靖侯便冷哼道:


    “哪裏是把他趕出京城,不過是到外麵避風頭。”


    眾武勳皆深以為然,一個個怒火衝天,欲罵皇上護短,終究是沒敢把皇上二字說出口,隻胡亂的罵了十皇子一通。


    賈琮看了一眼滿腔怒火的忠靖侯,不像是演戲,暗道:


    他本是皇上的心腹,應該是因為邱山祭天,導致兄弟相殘,史鼐死在其手上,二房滿門被抄斬,令他對皇家產生了怨恨吧。


    北靜王怒道:


    “難道就這樣放過十皇子?以後還怎麽領兵?如何服眾?”


    “是啊,難道就這樣放過他?”牛繼宗(鎮國公牛清之孫)、柳芳(理國公柳彪之孫)、馬尚(治國公馬魁之孫)等一眾武勳皆怒道。


    賈琮看了看北靜,以及剛剛平叛山東歸來的牛繼宗,他們一個素來溫文爾雅,一個老奸巨猾。


    這是要趁著皇家內亂、衰落、胡作非為,來個落井下石?


    莊延道:


    “此刻,家父和那邊(定國一脈)的叔伯都在寶宣酒樓(宣平侯府的產業),商議此事。”


    說罷,便向賈琮告辭,要去寶宣酒樓。車正武也向賈琮告辭。


    一眾武勳見狀皆躍躍欲試,看向賈琮。西寧郡王道:


    “此事雖是因定國一脈而起,但事關整個軍方的威嚴、軍心。


    吾等開國一脈是否為軍戶討個說法,此事當共進退。七郎拿個主意吧。”


    說完看了一眼眾武勳,眾人皆曰:


    “要去寶宣樓都去,不去,都不去。”


    車正武、莊延見狀,二人站在那裏,看賈琮怎麽說。


    賈琮心中暗道:


    十皇子真是皇家的豬隊友,開國一脈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否則以後在軍中的地位、威信、影響力會大不如定國一脈。自己在軍中的威望會嚴重受損,這不利於以後朝代平穩更迭。


    賈琮起身道:


    “吾既是武勳,是軍中的一員,自當去。”


    眾人都起身道:


    “吾等同去!”


    車正武、莊延二人相視一眼,心中暗喜,難得軍方團結一致,不用再擔心定國一脈獨自麵對皇家。


    林如海、張敬,黃之固、左士衡等人見了,麵麵相覷,大楚如此動蕩,社稷一再傾斜。


    酒宴就此散了,於是眾賓客都讓隨行的丫鬟、婆子去內院通知家眷。賈琮也讓阿奴去告知素雪。


    林如海等文官當然不會攪和武將之事,臨別之際,舅舅張敬拉著賈琮,道:


    “哥兒,此事需謹慎,弄不好會引火燒身。”


    林如海捋了捋胡須,笑道:


    “張兄無需擔憂。所謂法不責眾,琮哥兒隻要有分寸拿捏得當,並無大礙。


    相反,哥兒若是不去,反倒不能和光同塵。”


    左士衡、方之正等師兄皆以為然。


    大觀園夢溪峪。


    鳳姐兒口舌生花,正和一眾誥命夫人說著史湘雲。


    第一次來賈家的平津侯夫人、宣平侯夫人,忙問湘雲芳齡了,平日裏讀什麽書,湘雲落落大方的迴了。


    齊國公夫人則拉著邢岫煙,一個勁誇讚她恬淡、清雅,有意無意說起自家小兒子陳漢鬆。


    老太太心中惆悵,昨日把史鼎夫婦叫來,說寶玉和湘雲的婚事,竟被二人婉言相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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