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郡王道:


    “咱們王府的情報來看,那日煽動學子逼皇上下‘罪己詔’的正是三皇子和忠順王。


    當時的情形,皇上的潛龍衛和太上皇的飛龍衛已經彼此消耗殆盡了,二聖在宮外的耳目盡失,三皇子他們確實有理由出手了。


    隻是不知是誰把這事透露給了皇上,導致三皇子和忠順王沒了退路,最終選擇了舉兵謀反。”


    頓了一下,西寧郡王接著道:


    “能夠掌握三皇子他們的情報,並悄無聲息的引到皇上那裏,這需要很強的情報手段。


    然而要經營這樣一個情報網絡,尤其是在京中重要人物、家族府裏都布置眼線,這不是三五年能做到的,往往需要一代人的布局。


    定國一脈,為父並不了解,但開國一脈,現在還有這個情報能力的,隻有咱們家、北靜王府和齊國公府。”


    盧少朋本想說賈七郎非比尋常,但想想他比自己還年輕,雖是天縱奇才,就算從穿開襠褲時就布局情報,也不可能做到。


    西寧王妃招招手,盧少朋走到她跟前,王妃拉著他的手道:


    “你父王和我跟你講這些,就是讓你更了解大楚的時局,也看看你長大沒有,能不能擔起王府的擔子。


    大楚已是風雨飄搖,賈七郎看似低調並不介入大楚朝政,然而你想想他“賈子”之聖名,還有他那些師兄們以及他的嶽父。


    隻要他想,他可以權傾朝野,甚至有朝一日,改朝換代,也沒人能阻擋他。


    你父王說過,京師所有兵力加起來也擋不住賈七郎和他的七萬撼山軍。


    你跟賈七郎親厚,而他品行亦不錯,我和你父王希望兩家聯姻。


    賈家大觀園的那些女兒,娘都見過,論品貌、才學,個個都是萬中無一。


    三日後,賈家要辦封國公慶祝宴,娘去替你相看下,早日把你的婚事定下來。”


    盧少朋心想,這是王府提前為賈七郎權傾朝野做的布局,若真到這一天,自己將會替代長兄,成為王府的實際繼承人。


    盧少朋道:


    “婚姻大事全憑父王母妃做主。”


    西寧王妃,會心一笑。


    這一晚,那些從邱山歸來的文臣武將府裏都不平靜。在齊國公府、平津侯府、宣平侯府,上演著與西寧王府相似的一幕。


    賈琮尚且不知,他和水清揚密謀挑起皇家內鬥,還有他誅殺那些所謂的皇家底蘊,已經引起了有心人的猜疑。


    隻是,還沒人想到,賈琮看似與西寧王府走得很近,與北靜王府疏離,實則賈琮與水清揚早已合謀對付皇室,意在天下!


    次日午時,賈琮奉旨監斬三皇子府和忠順王府的家眷,說是家眷其實是下人,王妃、王子、郡主都被帶進宮“軟禁”了。


    賈琮知道這些被軟禁人會麵臨什麽樣的結局,以皇上的心性,還不如“午時三刻”來得痛快。


    看到跪在台上的蔣玉菡(琪官),賈琮想起了被趕出府的襲人,也不知這一世沒了蔣玉菡,她會嫁給誰?


    這時一個小太監來到了刑場,賈琮見他是皇帝身邊的人,便問其來意。


    得知是皇上讓自己去,本就沒興趣看這些無力反抗的人被斬殺,便把監斬一事交給了繡衣衛僉事沈開,自己與那太監進了宮。


    禦書房比往常昏暗了不少,禦書桌前香爐的煙也比往常濃烈了許多。


    賈琮還是一眼就分辨出皇上臉上擦了一層粉,掩蓋病體!


    前日皇上被刺之時,賈琮並不在場,所以不清楚那支箭是射在了鎖骨上方還是鎖骨下,若是在鎖骨下,那最少也貼近胸腔了。


    以這個沒有抗生素的時代,皇上的壽命就不長了,也不知道夏守忠是否能打探到皇上的病情。


    皇上讓戴權把一封奏折遞給賈琮,賈琮打開看了,正是賈政彈劾賈雨村貪腐一事。


    賈雨村身為禮部精膳清吏司郎中,除了負責國子監學生的膳食津貼,更重要的是,宮裏每年的壽宴、賜宴、國宴等各種大宴,都歸精膳清吏司管。


    所以,本就多疑,被刺後更是如同驚弓之鳥的皇上,會對此案作何反應,早就在賈琮的預料中。


    皇上虛弱的聲音說道:“愛卿怎麽看?”


    賈琮道:


    “是否貪腐,去他府上一查便知。


    不過此案涉及賈家,末將當迴避。賈化大人是朝廷命官,當由北鎮撫使江富平去辦理。”


    北鎮撫司的職能本就是辦理皇帝欽定的案件,負責監察京師百官,是特務機構,江富平是皇上的心腹,他去辦此事再合適不過了。


    皇上微微點頭,直到賈琮離去,都沒提及史湘雲的事,倒是把賈琮上奏的撼山軍平叛的封賞批複下來。


    都是按賈琮上報的名錄封賞,值得一提的是:


    賈環從昭信校尉(正六品)升為遊擊將軍(從五品),雖然隻升了一級,但是有了軍職,任了把總,手下有上百人。


    而柳湘蓮已升為指揮僉事,掌管了三千多騎兵。除了他自身表現不俗外,也有賈琮的刻意提拔。


    賈琮看中他的身份,他早在賈琮任繡衣衛指揮使之前,就已經是繡衣衛的編外力士,算起來是皇上的人。(見193章)


    這樣可以減少皇上對撼山軍是賈赦私軍的猜忌。


    賈琮剛離開了禦書房,皇上就長出了一口氣,又死死地要緊了牙關,左手撫在了胸前。


    戴權見狀忙令門外的小太監去傳禦醫,又與屏風後走出來的龍一將皇上扶到了偏殿的軟榻上躺下。


    這時,皇後領著幾個太監、宮女來到禦書房外,包括夏守忠都被攔下,隻皇後進了禦書房。


    見了皇上這般模樣,皇後一邊拿手帕抹淚,一邊訓斥戴權道:


    “皇上龍體欠佳,你不讓皇上在養心殿(皇上的寢宮)好生休養,竟還操勞朝務。”


    戴權不敢說皇上是為了在外臣麵前表現龍體無礙,隻得連忙請罪。


    皇上緩緩道:


    “朕並無大礙,稍事休息會兒便好了。”


    正說著,孫院使領著四位禦醫來了,看過皇上的症狀後,幾位禦醫商議下來,由孫院使為皇上針灸,再服一劑祛熱鎮痛的藥。


    孫院使雪鬢霜鬟手法卻很穩,不過紮完針灸下來,額頭上已滿是汗珠。


    戴權服侍皇上穿上龍袍,皇上長吐了口氣,看了眼皇後,皇後識趣的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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