碭王聞言大驚失色,手中把玩的小鳥被他瞬間捏死。他失聲驚唿道:“我們剛剛才將三座城池割讓給乾國,他們怎麽可能又出兵攻打我們?這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鍾發痛心疾首地迴答道:“陛下,乾國乃虎狼之邦,他們向來狡詐多端,出兵攻打別國又何需什麽正當理由?臣懇請陛下早做防備,以免國家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碭王心中驚疑不定,追問道:“這消息來源可靠嗎?你確定不是乾國的詭計?”


    鍾發連連磕頭,信誓旦旦地說道:“陛下,這消息千真萬確。臣有一位知己在乾國身居高位,他冒死將這一情報傳出,並勸臣速速逃離碭國以避災禍。但臣心係陛下和國家安危,怎能忍心獨自逃生?”


    碭王聽得心驚膽戰,他早知乾國野心勃勃,卻沒想到對方動作如此之快。他慌亂地喃喃自語道:“這該如何是好?要不再割一座城給乾國?”


    “大王,事到如今,除非割讓封丘城,您親自前往天啟做平民,方可解此危局。”鍾發沉聲說道。


    “那豈不是等於亡國?”碭王手中緊握著一隻已死去的小鳥,心頭湧起一股煩躁,隨手將其甩落在地。


    “乾王野心勃勃,這早晚都是他打算。”鍾發歎了口氣,“如今之計,唯有先派使臣前往天啟請罪示好,以堵住乾國出兵的借口。同時,大王需立即著手練兵儲糧,增強國力。再者,與涼朝結盟勢在必行,隻有三國聯手,方能背水一戰,抵禦乾國的侵略。”


    碭王聞言,臉色煞白,鼻翼緊張地抖動著。他無力地坐在鳥籠上,心中亂成一團。


    “愛卿所言極是。”碭王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緒,“就依你所言,煩請愛卿親自前往天啟一趟。另外,速速召迴公子元進京,讓他前往涼朝求援。”


    鍾發離去後,碭王孤寂地坐在鳥籠之上,長歎連連。目光無意間瞥見地上那隻已然死去的小鳥,其羽毛絢爛奪目,小嘴嬌黃鮮嫩。碭王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淒涼,仿佛在這隻小鳥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同樣是身處絕境,勉強維持著最後一絲氣息。


    翌日,公子元與楊渡急匆匆地踏上了前往新州的征途。李文得知此消息後,欣喜若狂地帶著手下直奔陽穀縣而去。然而,他並未知曉金泰與公子元同行之事,更未料到金母早已被家宰秘密藏匿起來。


    此時的朝國,早已不複往日輝煌,如同一棵秋後凋零的柿子樹,光禿禿的枝條上僅掛著孤零零的一顆柿子,淒涼而又滑稽。這個所謂的國家,實際上已經淪為了一個城邦,領土僅限於首都新州及其周邊百十裏地。


    貴族領主們預感到了國家將亡的征兆,他們有的瘋狂斂財以求自保,有的則沉溺於花天酒地之中尋找最後的快樂,更有人已經打包好家當隨時準備逃亡。


    人人都知道乾國等級森嚴爵位全靠戰功來爭取。因此投降乾國,即便擁有萬貫家財也不一定能夠在乾國謀得一席之地,甚至可能會麵臨財產被充公的風險。


    於是貴族們更加放縱自己享受最後的奢靡生活輕車肥馬成為了他們最後的狂歡。


    走行走在新州的大街之上,細心之人不難發現,那些巍峨壯觀的新築院落如同雨後春筍般嶄新聳立,這正是石阡曾所提及的角抵場。


    昔日,朝國人癡迷於鬥雞,然而大王的鬥雞技藝卻橫掃無敵,每每出征必然凱旋,其威力之強,甚至能同時操控十幾場激戰賭局。


    新州的雄雞皆成為了朝王萬昌手下的敗將,英勇鬥雞的場景已然絕跡。然而,新州子民的頭腦卻是靈活非凡,他們迅速轉變了興趣,將激戰的舞台轉向了人與人之間的較量。


    於是,數座角抵場如璀璨明珠般相繼湧現,貴族與高官們紛紛踏入這片新的競技之地,帶著濃厚興趣欣賞“鬥人”的激烈與刺激。


    這場轉變雖然使得角抵場繁華熱鬧,卻讓班鶯和萬昌陷入苦惱。他們曾是鬥雞場上的風雲人物,如今卻無處尋覓對手,找尋合適的鬥雞竟然成了他們的一大難題。


    朝王萬昌性情純樸,對待班鶯總是百依百順,無論何時都不願意見到她有不悅之情。兩年時間匆匆流逝,這對搭檔幾乎如影隨形,而班鶯也在朝夕相處中對這位國王生出了真摯的情感。


    這一天,班鶯與萬昌聽聞東門有一家鹽商新進了幾隻鬥雞,兩人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期待的光芒。他們興衝衝地駕著馬車,朝著鹽商家的方向駛去。一路上,兩人的歡聲笑語如同春風般洋溢在空氣中,滿載著歡樂與期待。


    自從班鶯成為朝王萬昌的伴侶,萬昌的精神狀態煥然一新,仿佛重獲青春。大臣們眼中的朝王,已不再是那個昔日裏滿臉愁容的倒黴君主。


    如今的朝王萬昌,容光煥發,心情大好,幾乎每日都攜著班鶯的手,興致勃勃地外出鬥雞。雖然國庫依舊空虛,但王宮內卻堆滿了鬥雞贏來的財物,這些財富不僅足以應付王宮的日常開銷,甚至還補發了大臣們前幾年的欠薪。朝王萬昌再也不必為金錢而煩惱,心情自然愉悅無比。


    萬昌上朝的頻率越來越低,半年才露麵一次,而且確實沒有太多國事需要他親自處理。即便如此,有些大臣還是寧願請假躲避。不過,萬昌找他們也沒什麽要事,還不如落得個清閑自在。


    萬昌和班鶯兩人興衝衝地來到鹽商家門口。小宦官站在門口大聲叫囂著挑戰。鹽商聞聲慌忙跑出,誠惶誠恐地跪在萬昌麵前,一臉困惑地說:“大王,我家並無鬥雞,隻有幾隻用來下蛋的母雞啊。”


    萬昌眼中閃過一絲不信,隨即命令身旁的宦官前去查看。


    宦官領命而去,片刻後迴報,雞窩之中確實僅有數隻母雞安靜地棲息。聞聽此言,萬昌的興致頓時被打破,一股怒氣湧上心頭。


    他指著宦官厲聲喝道:“這分明是幾隻再普通不過的母雞,究竟是誰膽敢謊報軍情,誤導寡人?速速將此人帶來,寡人要親自審問!”


    宦官不敢怠慢,很快便將告密者帶到萬昌麵前。令眾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告密者竟是鹽商的鄰居。


    那鄰居此刻已是嚇得滿頭大汗,雙腿發抖,連聲音都有些顫抖:“小人……小人知罪,小人該死。今晨小人聽聞隔壁院中傳來雞鬥之聲,誤以為……誤以為是鬥雞,這才貿然告密。”


    鹽商見狀,心中對這個鄰居的恨意更甚。


    他趁機上前一步,對萬昌說道:“大王明察,這不過是兩隻鬥雞因爭食小蟲而發生的爭鬥。這告密者不分青紅皂白,便胡亂猜測,實在是罪該萬死。”


    那鄰居聽聞此言,更是嚇得癱坐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萬昌對殺戮並無興趣,此刻卻靈光一閃,饒有興致地說道:“哦?這母雞竟也能鬥?看來雞性本鬥,不分公母啊。好,你且將那母雞放出,讓它跟寡人鬥一鬥。”


    班鶯聞言,急忙糾正道:“大王,是與咱們的雞鬥一鬥。”


    “對,對,與咱們的雞鬥一鬥。”朝王萬昌恍然大悟,急切地催促道,“快些,寡人都等不及了。”


    鹽商哪敢有絲毫怠慢,趕忙放出三隻母雞。班鶯也隨即命令宦官放出一隻雄壯的鬥雞。朝王萬昌站在一旁,興奮地大喊大叫,雙手不停地往上推搡,試圖激起鬥雞的鬥誌。


    然而,雞類與人類相似,麵對異性時往往鬥誌全無。果不其然,無論朝王萬昌如何叫囂推搡,那鬥雞卻始終不為所動。它圍著母雞轉了兩圈,便溫柔地用翅膀去摩擦母雞的羽毛,顯得極為親昵。


    朝王萬昌見狀,知道自己的招術不奏效,便示意班鶯上前指揮。


    班鶯剛邁出幾步,那鬥雞竟突然與母雞開始了傳宗接代的舉動。


    這一幕頓時引發了周圍人的哄堂大笑,連朝王萬昌也忍不住捧腹大笑,樂不可支。


    朝王萬昌見今日無雞可鬥,便意興闌珊地下令迴宮。然而,還未登上王駕,一支氣勢磅礴、裝飾華麗的車隊便順著大道疾馳而來,直奔王宮方向。頭車上高高飄揚的,竟是碭國的旗幟。


    班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好奇地問道:“大王,那是什麽人?”


    “定是楊渡和楊元無疑,又來絮叨什麽聯合之事,真是煩人至極。”朝王萬昌的眉頭緊皺,心中的興致瞬間被打破。如今朝國已成為乾國的附庸,再談聯合豈非徒增笑柄,甚至可能引來謀反之嫌。


    “罷了,我們從後門迴宮,避開這場無謂的糾纏。”言罷,萬昌揮手示意車隊改道而行。


    萬昌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因此在自己的都城中選擇了繞路迴宮。然而,他剛踏入王宮大門,鞋履都未曾脫下,侍衛便急匆匆來報:“大王,相國萬立求見。”


    朝王萬昌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對班鶯戲謔道:“看來我們的相國大人近日過得不錯,是不是又培育出幾隻鬥雞佳品?又想來挑戰我們的地位了?”


    班鶯微微仰頭思索片刻,狡黠地笑道:“聽說相國大人最近去了一趟溪陽郡,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這次我們不妨趁機敲詐他一筆,讓他也嚐嚐我們的厲害。”


    “哈哈,好主意!有錢大家花,這才叫公平。”萬昌撫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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