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麥師傅’和‘暴徒’迂迴到位,我們四周的空氣驟然緊張起來,不約而同的都看向了耿濤,他調整手中的接收器,放飛了一隻電子飛蟲。


    這隻飛蟲隻有指甲蓋大小,腹部安裝了高清針孔攝像機。


    這不是簡單的攝影器材,額外帶有自動測距、立體目標標注,以及簡單的透視功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實時的影像傳輸,針對近距離複雜地形的偵查,十分實用。


    耿濤手裏的接收器實際上是個中繼轉換器,也可以直接指揮飛蟲路徑,而飛蟲捕獲的影像通過接收器轉換為軍事專用的標尺圖片,同步傳輸到我們每一個人頭盔成像儀上,很精準高效。


    這種貌似很普通的電子飛蟲,專門用於小股部隊深入縱深作戰,作用很大,此外,耿濤的戰術背心裏還有同樣大小的攻擊性武器,叫做‘殺手蜂’。


    ‘殺手蜂’可以獨立作戰,亦可以與電子飛蟲配合作戰,其在接收目標影像後,自行記憶目標的方位及數字參數,依照指令直接或定時摧毀目標,是外科手術刀式的袖珍型智能武器。


    耿濤此次明顯不打算啟用‘殺手蜂’,是基於戰術彈性考慮,畢竟我們偏離原始搜索區域已經很遠,所攜帶的各項裝備十分有限,現在已經是下午,如果在黑夜來臨之前還沒有完成新的搜救任務,我們很有可能在野外過夜,夜晚才是真正的挑戰。


    另外,他也有鍛煉隊伍的考量,重迴母星地球伊始,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快速適應她,否則連最起碼的生存都難有保障。


    我的左側視鏡中終於出現了山溝裏的畫麵,密集而高大的植被下麵果然隱藏著黑乎乎的東西。


    每一個可以明顯分割的黑影中央都有類似於十字準星的坐標尺,視鏡中的右上角顯示著密密麻麻的數據,包括每一個黑影與我之間的直線距離、俯角、折線距離等等。


    隨著電子飛蟲轉變角度,一塊灰色如背包大小的物體進入畫麵,旁邊還有零零散散暗紅色的斑狀物,我當時就吃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應該是一塊人體組織。


    很可能是背部或者臀部,上麵還附著著與我同樣的灰色彈力防護服,我竭力想要控製住大喊的衝動,猛然一抬頭,推開視鏡,看見幾乎所有的同伴都跟我是一個舉動。


    老林頭不明所以,但忽然間我的臂膀一緊,又被這老家夥給掐住了。我無暇理會他,深吸一口氣後,竭力逼迫自己再度看向視鏡,卻發現黑屏了,就在我拉下視鏡的一刹那。


    耿濤伸手,做了一個用力下切的動作,東邊遠端的‘麥師傅’第一個躍起身衝進山溝,幾乎與此同時,‘暴徒’也跳了起來。


    “噠噠,噠,噠噠。”的槍聲隨即響起,‘麥師傅’為人沉穩,但西格瑪龍舌射速如此之快,證明他一出現便遭到了致命的攻擊,被迫全力反擊。


    西側,‘暴徒’那邊的槍聲也響了起來,聲音如爆豆一般,幾乎一口氣就傾瀉了一梭子子彈,一直爬伏著的‘黑玫瑰’和田金禾紛紛露頭射擊,一時間槍聲大作。


    我的手上全是汗,槍管東瞄西瞄的,直線上並沒有任何目標出現,視鏡突然一黑,我的第一反應是我們的電子飛蟲恐怕也報銷了,如此一來,麵對那該死的山溝,我成了睜眼瞎。


    耿濤已經衝了上去,苑珂緊隨其後,所有的同伴都在戰鬥,就剩下我一個閑漢龜縮在土坡後麵。


    有一股熱血不斷在衝擊著我混亂的大腦,使我的神經戰栗,戰鬥這般激烈,我甚至聽見了‘暴徒’的嘶吼,和‘麥師傅’的大喊聲,我終於趴不住了,必須要戰鬥,同他們在一起。


    我使勁一拍林老頭的肩膀,然後一躍而起,可才跑出兩步便見到一個黑乎乎的大家夥從山溝裏跳了出來。


    這是一隻更大的碩鼠,它的後背接連飆出血花,但這蠢物並未尋找打傷它的人,兩隻小眼睛的瞳孔卻對準了我,然後一呲牙,像發了瘋的野豬向我衝來。


    “阿火,注意,有漏網的變異鼠!”耳機裏傳來耿濤的聲音。


    我卻顧不得迴答,腦子有點發懵,不知道是那股熱血冷卻的太快,還是腎上腺激素瞬間飆起老高,幾乎都沒有瞄準便向這支大碩鼠扣動了扳機,噠,噠噠,噠噠。


    慌亂間,我居然打的很準,碩鼠接連中彈,但可怕的是這大家夥的速度絲毫不減,兩隻小眼睛瞪的猩紅,瞬間就衝到了我的跟前。


    我已經能聞到了它嘴裏唿出的熏人臭氣,那張嘴巴張開的角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是繼續扣動扳機,還是用槍托砸它,甚至連躲開的反應能力都喪失了。


    但鬼使神差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的另一隻手已經抽出了腰間的短刀,而且十分流暢的送進了碩鼠的嘴中,直沒刀柄,就差那麽幾厘米的距離,它那尖利的牙齒便能咬碎我的手臂,但我還是被碩鼠的利爪給蹬飛了出去。


    碩鼠的吱吱聲刺激著我的耳膜,還夾雜著女性的尖叫聲,我在翻滾中摔出去老遠,差點撞上已經嚇傻的林老頭。


    恐懼已經完全占據了我的思維,想要掙紮的爬起來,但手腳就是不聽使喚,幻想中那個碩大了老鼠已經撲了上來,隻要一張嘴就能咬斷我的喉嚨。


    四周忽然安靜下來,感覺好幾隻大手在我身上亂摸亂掐,我條件反射一般的大吼起來,但這愈發激起了幾個身影的狠勁,死死的將我按在地上。


    “阿火,你冷靜,除了擦破點皮,沒有其他的出血傷,不要擔心。”


    是耿濤的聲音,我終於睜開了因害怕而緊閉著的極為頑固的眼皮,身邊還有‘麥師傅’和一名叫豆豆的女醫生。


    他們並沒有嘲笑我的意思,隻是在幫我檢查,並安慰我,因為另外一側,還有個家夥也在大喊大叫,是‘暴徒’的聲音,他身邊圍了更多的人。


    ‘暴徒’被一隻垂死的碩鼠給抓傷了,肩膀上有血漬唿啦的幾道抓痕,這家夥害怕傳染上變異病毒,一會兒說自己頭疼,一會兒又說自己發燒了,老林和另外一名女醫生被他搞得焦頭爛額,但仍然安靜不下來。


    我覺的很丟人,我和‘暴徒’是我們小隊裏身高數一數二的兩個,真槍實戰的打了一次,居然被嚇成了這副德行。


    我沒有五十步笑一百步的意思,我倆都一樣,反正我是不好意思再抱怨林教授了,也不敢再抬頭盯著人家苑珂看了。


    但是老林卻衝我豎起了大拇指,因為他認為我救了他的命,兩個美女醫生也對我笑如嫣花,可能也是基於同樣的理由。


    ‘黑玫瑰’居然還很難得的主動問候了我,據說我是隊員中唯一一個徒手用冷兵器殺死變異鼠的戰士。


    我有點懵圈,但無法解釋當時的心裏,臊的說不出口,可也深有感觸,平時訓練的再牛逼,不在真正的戰鬥中曆練,很多都是虛的,都是表麵上的光鮮。


    在讚揚聲中,特別是隨著耿濤對我的肯定,我的心情好了很多,甚至又沾沾自喜起來,不自覺的老是迴憶著那一刀捅下去的精彩,這要靠腦補,可當時我是否真的壯懷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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