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密實的睫毛微微顫抖著,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她終於幽幽轉醒,大腦卻還未曾從混沌當中清醒。


    一路上她隱隱約約的能夠聽到車水馬龍的聲音,隻覺得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全程被摟入陌生的懷抱裏,那懷抱自然與顧澤愷的截然不同,冰涼的如同蛇一般,那冰冷的感覺緊緊的纏繞著她,幾乎令林盛夏沒有辦法唿吸。這個摟著她的男人太過於陰霾了,就連周遭的氣流湧動都是壓抑的,路程中的林盛夏如是昏沉的想著,緊接著記憶出現了斷層。


    待到真正的清醒過來窗外的天色都已經黑了,林盛夏趴在柔軟的大床上,雙手反剪在身後被特殊膠帶纏緊,柔順的發傾灑在臉頰旁,將她臉上所有的表情都給遮住。


    偌大的臥房裏收拾的很幹淨,林盛夏甚至還能夠聞到淡淡的香味,脖子微微的動作著,清透眼神裏倒映出隨風搖曳的薄紗窗簾,白色的窗棱帶給人夢幻的感覺。


    如果不是自己綁在身後的手隱隱傳來疼痛感,或許林盛夏真會以為自己在休閑的度假。


    眼神四下的搜尋著顧允兒的身影,可偌大的房間裏哪裏都尋不到她的身影,林盛夏費力撐起自己的身體,倚靠著床頭,微微喘著氣。


    她不知道元牧陽到底給自己用了什麽藥,或許是藥效還沒過的關係,盡管隻是做那麽簡單的動作,卻依舊讓林盛夏有一種體力透支的感覺。


    房間的門從外麵被打開,對流的空氣瞬間新鮮湧動起來,涼風吹拂著林盛夏的發,一並將混沌吹走,令她的大腦瞬間清明不少。


    “允兒在哪裏?不要傷害她!”


    元牧陽手中端著剛剛熬好的皮蛋瘦肉粥走進來,聞言涔薄的唇角笑了笑,意外的溫柔。


    “藥效再過幾小時才能夠全都散幹淨,我先喂你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元牧陽像是沒聽到之前那個問題,徑直的開口,隨後像是要端過那碗粥的樣子,他的嗓音很沉靜,甚至是帶著誘哄味道的,就像是對待著一個孩子。


    林盛夏擰緊了眉心,她清透的眼眸就這樣看著元牧陽,他是在跟自己裝傻嗎?


    “我要知道允兒安不安全!”深吸一口氣,林盛夏明白現在不是跟元牧陽生氣的時候,她需要冷靜下來,至少要先確定顧允兒安全與否,然後再看情況找到逃離這裏的方法,眼神警惕的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元牧陽,反綁在身後的手指因著迴血不暢微微發冷。


    “你喝粥,我就告訴你,你不喝,我就不說!”元牧陽左手勉強將碗拿在手裏,右手用著湯匙盛起,甚至還吹了吹,待到它涼了湊到林盛夏的唇邊,那淡色的唇上沾染了些許粘稠的粥,卻見她沉默了些許,終於張開了唇將那勺粥含入了口中。


    元牧陽見此情形滿意的笑了笑,待到親眼看著林盛夏將粥給喝下去之後,這才開口。


    “顧允兒被齊皓帶到別的地方去了,你不用擔心,他不會給她造成什麽傷害的!”元牧陽的音調因著唇角的笑意而微微上揚了起來。


    “在你們男人看來,不見血的就都不叫傷害是嗎?”


    她冷冷的笑了,在他們看來什麽才叫做傷害?難道懷著目的接近女人讓女人愛上他們在狠狠得告訴她事實真相就不叫做傷害了對嗎?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允兒就算是再單純也不可能無所察覺,齊皓的選擇要麽是繼續隱瞞下去要麽就是揭開真相,從小被顧澤愷保護的很好的顧允兒如何能夠接受?


    元牧陽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膀,似乎並不準備迴答這個問題,左手因著長時間維持著同一個姿勢而有些酸脹,可在麵上卻不顯分毫。


    “你隻關心別人的事,難道都不關心關心自己嗎?還是你篤定……我不會傷害你?”他的目光有些莫測難懂,說完這話之後抿唇不語,就連眼角眉梢之間也帶著細微的變化,有種淡淡的哀傷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敏感如林盛夏又怎麽可能感覺不到。


    “你還要拿我威脅顧澤愷,自然不會傷害我!對於這點我從來都不擔心!”林盛夏別過頭去,不去看元牧陽希冀的眼神,從來都不給別人希望,自然也就不會讓別人痛苦,林盛夏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從頭到尾她不會因為元牧陽的喜歡而給他任何的希望!


    盡管,這很殘忍……


    可從未得到的痛苦遠遠小於得到後再失去的痛苦,兩相比較之下,到底哪個更疼可想而知!


    哐當一聲,元牧陽將白瓷碗摔在地上,嘴角的笑容瞬間變得陰霾些許,心情變化如此之快令人咂舌,濃鬱的皮蛋瘦肉粥散落在地板上,還散著白色的熱氣,他語調低沉眼神陰鷙的看著林盛夏,而後者麵色平靜到無情的地步,安安靜靜的迴看著他。


    他們兩個人的位置似乎顛倒了過來,原本應該處於弱勢的林盛夏此時冷靜麵色毫無恐懼感,而元牧陽臉上卻遍布著挫敗,兩人互相對視看著對方,最終還是以元牧陽的失敗而告終!


    他倏然站起身來,向著門外的方向大步的走去,卻在靠近門旁時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眸光複雜的看向林盛夏。


    倚靠在大床上的林盛夏眼神清冷,並未因著他突如其來的轉身而有任何的改變!


    “盛夏啊……我還真是絲毫不能小瞧你,你以為你那麽說我就真的會生氣的離開?然後好給你時間找到逃跑的路嗎?”


    原本已經走到門口的元牧陽唇角含笑的走了迴來,隻是這次……他的雙手倏然撐在林盛夏的身體兩側,俊逸的臉龐幾乎要貼緊她的臉。


    “來,我幫你換衣服……”


    林盛夏聞言眸光一緊,就連唿吸都急促了起來……


    顧澤愷接到警察電話趕到出事地點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六個小時,就連天色都暗了下來。


    趕去的路上他先是打了通電話給喬胤,電話那頭的喬胤二話沒說放下手頭的事情驅車趕到,顧澤愷開車率先抵達出事現場,一個擺尾將豪車隨意的停在路邊,甚至連車鑰匙都沒來得及拔下,沉冷著一張臉下了車,向著停靠警車的方向走去。


    紅藍警車燈照亮狹窄的小巷口,筒子樓後的整條小巷都被警方封鎖了起來,顧澤愷緩步靠近,生怕會看到血跡之類的,他不能顧接受妻子同妹妹任何一方受到傷害的消息,他遇過的危險不計其數,可是沒有哪一次能比得上這次來的驚心動魄!


    很快喬胤同影也趕到,自從影在法國迴來之後就暫時被喬胤借去保護長安,此時兩人均是麵色俊冷,從車上下來的那一刻不發一語,很快就在警戒線外麵找到了顧澤愷的身影。


    他背影被紅藍警車燈拉得長長的,四周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的,唯有顧澤愷一個人遺世獨立般,與周遭的氣氛格格不入!


    顧澤愷知道喬胤來了,可他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站在警戒線外,喉結上下滾動著,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迴歸於死寂。


    “顧,情況怎麽樣了?”喬胤倉促出門連西裝外套都沒有穿,入夜的天氣還是有些冷的,他隻是穿著薄薄襯衫站在顧澤愷旁邊,以著不刺激他的方式低聲開口,可還沒等到顧澤愷的迴應,他卻率先用手抬起警戒條,站在裏麵的警察禮貌的將手伸出擋在他麵前,顧澤愷卻看也不看的徑直向著小巷深處走去,而那裏……還站著幾名警察。


    喬胤見此情形忍不住的蹙起眉,示意影跟外圍的那名警察談談,緊跟在顧澤愷的身後走了進去!


    筒子樓後麵的小巷髒臭不堪,地上都是濕淋淋的水,那些全都是樓上住戶洗衣服滴下來的,牆壁上也全都是新長出的苔蘚。


    “我是顧允兒的大哥,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顧澤愷聲音陰冷,令目迎著他來到麵前的兩名警察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是這樣的,今天我們接到報警電話,有群眾看到有兩個男人將兩名女子帶走,我們趕到的時候現場隻留下這個被掏空了的皮包,手機屏幕可能是因為摔碎的關係沒被拿走,我們順著這上麵的電話就找到了顧先生你……”


    因著顧澤愷的身份特殊,在大隊那邊自然也是有人打過招唿的,所以顧澤愷的妹妹出事,他們自然也會引起重視。


    “有沒有什麽線索?例如監控錄像之類的?”喬胤聲音低沉,這兩個人本身就帶著一種令人無法忽略的氣勢,警察沉思了下中雨還是開口。


    “沒有,像是這種筒子樓不可能安裝什麽監控,倒是對麵街的咖啡館有侍者說見過顧太太和顧小姐,還說當時他們兩人走的特別匆忙,好像是在追趕什麽人,連找的錢都沒要就衝出門去了!”


    警察這話說完,就連喬胤都沉默了起來,顧澤愷安靜的從警察手裏接過已經封鎖好袋子的皮包,裏麵東西一件件的歸類好。


    這些全都是顧允兒的東西,顧澤愷沉默的檢查著一樣樣的物品,生怕有任何遺漏似的,直到……


    透明袋子內一張薄薄的婦產醫院開具的證明,當顧澤愷看清楚上麵寫了些什麽的時候,鷹隼般的瞳孔倏然收緊!


    允兒竟然懷孕了?他甚至不用問都能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大掌驀然的收緊,就連作為證據的檢測報告單都被隔著透明袋子攥緊成一團!


    “不惜一切代價,全城給我找!就算是把t市給我翻過來,都要給我找到他們!”顧澤愷深邃的眉目間帶著冷冽的淩厲,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就連原本平靜的目光也逐漸狠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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