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元霑前半部分的話語還能夠讓林盛夏保持冷靜的麵色,可當話語轉到後半部分時林盛夏清明的眼底逐漸浮現出疑惑。


    什麽叫做沒有他們家牧陽,她又如何能夠同顧澤愷春風一度?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顧澤愷卻比林盛夏率先的領悟了其中的深意,他目光如炬的投射向站在元霑身旁的元牧陽,那種強烈的威懾感叫人無法忽略,四周靜悄悄的,就連針掉在地上的迴響聲都能聽到。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林盛夏的聲音聽起來很柔和,甚至跟她往日裏清冷淡然的語調截然不同,盡管她的話是這樣說的,但是冷銳的眼神卻自動的落在了元牧陽的臉上!


    “林丫頭,你這麽聰明,怎麽可能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麽?既然你聽不懂那我索性翻譯成白話告訴你……”元霑唇角勾著邪妄的笑,似乎沒有注意到站在沙發旁的元牧陽越來越繃緊的肌肉。


    顧弘文疑惑的視線在幾個人身上來迴遊移著,似乎並沒有弄明白這到底是怎樣的狀況,怎麽說著說著話題從白玉佛轉到了春風一度上?


    “夠了!不要說了!”元牧陽目光當中漸漸滲透出深深的懊惱與痛苦,而那情緒清晰的被林盛夏捕捉清楚,她纖細的手指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不受控製的泛冷!


    “當初在豪庭酒店下藥給你的不是別人,就是他。”元霑的聲音緊接在元牧陽之後,像是要撕毀掉他所有無形的偽裝,要讓這個男人在林盛夏麵前無所遁形,將那肮髒的隱晦的一切都揭露出來。


    林盛夏深深的凝視著元牧陽,不由自主的向著他的方向走去,手心卻隨著她每一步徹底涼透,見她有所動作,元家的保鏢似乎想要上前,卻被元霑的一個手勢給阻擋住!


    顧澤愷身體兩側的大掌陡然間攥緊,背脊繃得緊緊的,犀利的眼神中有冰冷狠戾,錚亮的真皮皮鞋剛剛邁開步子,林盛夏削瘦的身形卻倏然的轉過身來看著他。


    “別過來,我有話要問他!”林盛夏的聲音很平靜,出乎元霑意料之外的平靜,微挑起眉頭,他不禁興味盎然的等待著接下來的好戲。


    顧澤愷依言果然沒有在向前,隻是眼神卻從未在她削瘦的背影上移開,他們兩人糾結的婚姻開始於混亂一夜,而林盛夏因為這陰差陽錯的一夜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的心裏怎麽可能不憤怒?


    “是真的嗎?那天給我下藥的人是你?”她已經走到了元牧陽的麵前,清冷明亮的眼眸如元牧陽所希望的那樣此時全然隻有他一人。


    元牧陽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起來,他眼神哀戚的低頭看著這個求而不得的女人!


    他是真的錯了,如果當初他不是因為貪念想要獨占溫暖,也不會陰差陽錯的被老東西利用,那麽林盛夏也就不會承受之後的那些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是我……”元牧陽不知道自己到底沉默了多長的時間,可他終於還是幹澀的承認了他的所作所為!


    啪的一聲,一記巴掌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臉頰之上,扇的絲毫沒留情,力道之大瞬間就讓元牧陽的臉偏側了過去!


    林盛夏因著強忍憤怒緊咬著下唇,手心裏陣陣發麻,卻眸光卻依舊是冷銳的。


    “為什麽給我下藥?”緊接著第二個問題開口拋出,林盛夏驀然的攥緊發麻掌心,絲毫不在意旁人的視線裏自己現在是何種形象。


    元牧陽的臉微側,臉頰處的疼痛幾乎令他麻木著,跟元霑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不同,那巴掌是林盛夏打的,她眼底的清冷令他心頭一陣的惶恐,說不出來的恐懼!


    “我想要獨占你,我想要擁有你……”盡管從未擁有,可元牧陽還是會怕徹底的失去,就連聲音都不由的急促了起來。


    啪的第二聲,林盛夏抬手使勁全力再度狠狠的揮出一巴掌,他以為就算是他用卑劣的手段下藥跟她發生了關係,她就會高看他一眼嗎?


    不!如果不是出於愛的理由,就算他硬綁自己在身邊,她也絕對不會動搖!


    “你想要獨占我?你想要擁有我?那麽恭喜你……你用你的方法把我和顧澤愷聯係到了一起!我應該要好好的謝謝你不是嗎?”


    林盛夏冷笑一聲,她知道怎樣的話語能夠刺痛人心,自從蘇暖被送進精神病院之後,她已經收斂了太多的鋒芒,可今日因為元牧陽徹底的破功!


    元牧陽的臉色瞬間刷白了起來,就算是被元霑處罰的時候,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可現如今他隻覺得腦袋裏空白一片耳邊嗡嗡作響。


    “林丫頭,你可真懂得怎麽傷人心,隻可惜你這兩巴掌打的可是自己救命恩人的臉!”


    元霑的臉上絲毫沒有自己孫兒被打的不悅,他甚至在唇角勾起了耐心尋味的笑容,布滿皺紋的手隨意的扔出個木盒在茶幾上,元牧陽漆黑眼瞳瞬間收緊!


    林盛夏緩緩的側身將視線落到大廳內唯一一個坐著的男人身上,他用著看好戲的眼神將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而顧澤愷目光陰冷,緩步走到林盛夏的身旁大掌緊箍在她的腰上,深諳的瞳孔裏劃過心疼。


    “不準備打開看看裏麵是什麽東西嗎?這可是牧陽這麽多年來一直隨身所帶的東西,跟你有關的東西……”


    那木盒精致極了,就那樣安靜的被仍在茶幾上,元霑的聲音如同是誘夏娃犯罪的蛇,令林盛夏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一步。


    元牧陽突然瘋了似的衝過去,可元霑就像是早就算計到了他會有怎樣的反應,抬起拐杖在他伸手搶奪之前令保鏢擋住他的去路。


    顧澤愷倨傲的背脊繃緊,比林盛夏更快的將木盒握在手中,木盒不沉如是他在沒打開之前也猜不到裏麵到底裝了什麽,隻是在聽聞元霑所說裏麵裝的是跟顧太太有關的東西,他滿心沉重。


    “顧澤愷不準打開!你不準碰……”元牧陽被保鏢架著,聲音撕裂,那是屬於他和林盛夏的秘密,沒有人能夠玷汙!


    顧弘文與秦管家站在一旁,元霑的視線與之相互對視著,嘴角的笑頓時令顧弘文心驚,顧弘文根本就聽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可他知道元霑一定有後招在等待著他!


    顧澤愷卻像是沒聽到,徑直的將木盒的蓋子推開,裏麵的物事剛一落入他眼底,麵無表情的臉龐頓顯鐵青,英俊的輪廓繃緊到接近扭曲。


    因著角度的關係林盛夏並不能清楚的看到木盒內是什麽,隻是見元牧陽這麽的在意,而顧澤愷的表現又是這麽詭異,她忍不住的伸出手想要從顧澤愷那接過。


    顧澤愷卻猛的抬起頭來看著她,握緊木盒的力道未鬆懈半分,可最後他終究還是鬆了手,任由林盛夏接了過去。


    沒有絲毫光澤的十個指甲安靜的躺在裏麵,甚至還帶著幹涸的血跡與裂紋,邊沿的泥土經過這麽多年都依舊保留在上麵,待林盛夏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時忍不住的手一抖。


    隻聽到哐當一聲,木盒墜落在堅實的地板上,指甲散落一地,濺起細微的灰塵,落在每個人的心上!


    在見到那些指甲時,林盛夏的心髒似乎停止跳動了片刻,她就那樣沉默的站在原地過往的噩夢一幕幕浮現,她的記憶僅僅停留在自己被活埋的場景裏,至於她是怎麽被挖出來怎麽活下去的……


    看來元牧陽能夠給她答案!


    “是我救了你,是我把你挖出來的,我還殺了那四個畜生……把你的指甲找迴來!盛夏,你救了顧澤愷,而我救了你……”


    那些陰暗肮髒而又齷齪的往事,那四個人對他做過什麽,元牧陽一邊慶幸著當時林盛夏處於昏迷中,一邊卻也因為她壓根不記得而痛苦!


    顧弘文聽到這裏表情驀然的一僵,剛才元牧陽說盛夏救了澤愷,而他救了盛夏?當年救了澤愷的不是蘇暖嗎?怎麽會變成林家這丫頭?


    元霑將顧弘文異常的表現看在眼底,陰霾漸漸彌漫在他的瞳孔當中,那渾濁的眼球因著仇恨卻平添了幾許的精神!


    饒是經曆過那麽多的事情,可是林盛夏卻從未像是今天這樣,心情大起大落,找不到一個依附點,手指冰涼刺骨,此時竟說不清對元牧陽是什麽情緒!


    顧澤愷心裏一樣複雜,他怎麽都沒有想到當年的那場綁架案早已經將他們三個人緊密的聯係在一起!


    可他想的更為深遠,那裏地方偏僻,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出現!


    “好一出感人肺腑的情感大劇,看的人是熱淚盈眶的!”元霑不緊不慢的拍了拍掌心,稀稀拉拉的聲響令顧弘文抿了下唇,秦管家的眼底劃過莫名的緊張,就連攙扶著顧弘文的手都攥緊了起來。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顧澤愷卻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隻是以著冷沉的語調開口,麵無表情的看著元牧陽。


    元牧陽唿吸陡然間急促起來,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以沉默拒絕迴答這個問題!


    “牧陽不說,那就由我來替他迴答,他會出現是因為……那場綁架案裏的第五個綁匪!”元霑所說的話猶如響雷,瞬間炸開在眾人耳邊!


    哐當……嘩啦……的聲音驟然響起,緊跟在元的聲音之後,讓還未從震驚當中迴過神來的眾人嚇了一跳。


    外麵不知何時刮起了狂風,原本樓梯處拐角通風用敞開的兩扇玻璃窗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風給撞碎,破碎的玻璃濺落在堅實的地板上,在水晶燈柔和的光暈下折射著碎裂的光芒。


    “不可能!當時綁架我的從頭到尾隻有四個人!我不會記錯的!”顧澤愷目光陰沉的望向元,森冷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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