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貝齒緊咬著下唇,她隻覺得通體冰涼,原本以為那些過去都已經忘記了,可是元牧陽剛才似是而非的一句話卻徹底的將她的偽裝給打破。


    那些痛苦的記憶太黑暗太痛苦了,以至於這麽多年來就連林盛夏自己都排斥著想起,扶著門口的雕花門欄,林盛夏拚命的幹嘔了起來


    她仿佛聞到了黑夜當中彌漫著的血腥味道,鐵鏽般的竄進了她的鼻息之間,讓林盛夏重新迴到了夢魘之中!


    夢魘!對!那個詞就是夢魘!


    這麽多年來都揮之不去的噩夢,不是夢魘又是什麽?


    “你怎麽在這裏站著?”突然,顧澤愷的聲音傳進林盛夏的耳中,像是劃破死寂的利刃,讓她瞬間清醒了起來。


    林盛夏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看著那張有些模糊不清的臉。


    她的瞳孔是渾散的,沒有焦距的,好似自己還身處於夢中般,就這樣安靜哀傷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身體微微的發著顫。


    顧澤愷見她這個樣子也嚇了一跳,之前見到糖糖安靜的睡在房間裏卻不見林盛夏的身影,他洗過澡之後便打開門走到了別墅雕花大門那邊,卻聽到了一陣的幹嘔聲。


    聽那聲音像是林盛夏,打開門一看沒想到趴在門口處的人就是她!


    “我沒事。”隻不過片刻,林盛夏便又恢複到了以往的模樣,好似之前的害怕擔憂難過從來都不存在似的。


    推開顧澤愷伸過來的手,林盛夏在無形之中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隻不過或許是一路奔跑再加上神經的緊繃,直到此刻她才覺得自己的雙腿竟是如此的酸軟無力。


    顧澤愷黑眸幽深,在手被推開的時候一時之間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什麽話也沒有說。


    見林盛夏用手撐著腿,想也沒想的在她的麵前蹲了下來。


    “上來,我背你進去,從這裏走到門口還有一段路呢!”顧澤愷的背脊透過薄薄的休閑衫突顯出來,林盛夏無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卻能夠聽清楚那低醇的嗓音響起。


    卻見她好半天都沒有任何動作,隻是扶著雕花的門欄慢慢的向前移動著,雪白纖細的手指上透著珍珠粉色的指甲油,時隱時現。


    “我就知道你還在生氣!”顧澤愷將她不言不語的樣子收進眼底,這個女人總是像刺蝟一樣,稍微受了點傷就會用堅硬銳利的刺來做偽裝。


    向前跨了一大步強勢的將林盛夏攔腰抱起,正宗的公主抱。


    林盛夏初時還有些抗拒,可片刻之後知道拗不過他也就隨他去了,眼神卻是看也不看他。


    “當時那種情況,你的兩個朋友那麽咄咄逼人,如果我在站在你這邊,豈不是太不給蘇暖麵子了?更何況今天她幫了我這麽大的忙!”


    顧澤愷眼神一頓落在林盛夏的側臉上,怎麽感覺她又瘦了?


    抱在手裏沒有幾兩肉的感覺!


    林盛夏依舊沒有說話,額頭上的冷汗將劉海打濕,夜裏的涼風吹過讓她感覺有些冷了,安安靜靜的像是隻倔強的小貓,看似平和實則卻爪尖鋒利。


    “我的朋友是為了保護我,而我的丈夫卻選擇站在前女友的身邊,甚至手挽著手的親密,你讓我在我朋友麵前如何下的來台?”


    許久,林盛夏隻是說了這麽一句,如果隻是她一個人的話恐怕今天的蘇暖也不會這麽容易就能走出咖啡店,但是今天這個日子卻是惜之與以寧離開之前為她慶祝的最後一次生日,她怎麽忍心因為這兩個人而鬧的不愉快呢?


    “你說今天用我手機接了蘇暖的電話?”顧澤愷沉默了片刻,像是有些刻意的忽略掉了剛才的問題。


    林盛夏聞言側過頭來看著他的臉,眼神當中帶著不服輸的諷刺。


    “怎麽?我接了她的電話你不高興了?要來找我興師問罪嗎?”今晚的林盛夏異常的尖銳,或許是因著之前響起的夢魘,連帶著聲音都變得沙啞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男人都喜歡蘇暖那樣說話溫柔舉止體貼的女人,可是我就是倔強小心眼脾氣壞,難道這樣的我有錯嗎?顧澤愷別忘了你現在是有婦之夫,你幫你前情人過生日我可以不在乎,但是能不能夠請你別雙重標準的來要求我?”


    到了別墅的門口,林盛夏從他的懷中跳下來,因為穿著高跟鞋的關係趔趄了一下,她卻依舊麵不改色的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還有顧澤愷,如果下一次你做出的保證不能做到的話,索性就不要給我希望!因為這樣的你讓我看了很討厭!”


    快速的摁下門口的密碼,林盛夏向著客廳內走去,甚至在玄關處孩子氣的將高跟鞋踢到了一旁,什麽好好過!什麽相信她!隻要一碰到蘇暖顧澤愷哪裏還有她的位置?


    男人的承諾就和快感一樣,來的快去的也快!


    林盛夏之前說了那麽一通口很渴,徑直的向著三開門的冰箱走去,而身後的顧澤愷卻像是旋風一樣的向著臥室的方向走去。


    林盛夏隻聽到砰的一聲,臥室的門從裏麵被重重的摔上!


    她隻是冷著一張臉將冰箱門朝外拉開。


    一股濃鬱奶油的香味瞬間迎麵撲來,林盛夏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站在冰箱的前麵,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凝結在上麵。


    七寸的草莓奶油蛋糕被紙盒給罩住,是t市有名的蛋糕店定製的,那上麵還有一張紙片,林盛夏動作有些僵硬的伸出手去將它拿在手裏。


    “顧太太,生日快樂。”


    她的心陡然一顫,就連拿在手中的紙片都跟著顫動了一下。


    林盛夏啞然的看著臥室裏緊閉著的房門,剛才自己在門口說的那些話是惹得他不高興了吧!


    將蛋糕從冰箱中拿了出來,一次性的餐盤裏還有著‘居然屋’所開的小票,粗心的顧澤愷或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林盛夏看了眼時間,赫然是當時自己要去他辦公室拿文件之前。


    也就是說,當顧澤愷迴到辦公室的時候,是他剛剛訂完蛋糕?


    林盛夏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著淺笑,她可不可以認為,顧澤愷在日曆上標記好的紅色圈圈是她的生日?


    她纖細的手指輕撫在已經有些涼意的紙盒上,能夠有這樣的溫度恐怕在下午顧澤愷在取迴蛋糕之後便迴到家將蛋糕放進了冰箱內。


    原來,她不是被人遺忘的人,其實她林盛夏很幸福,有朋友,有丈夫,還有糖糖!


    隻是……


    林盛夏的眼神又落在了緊闔的門板上,顧澤愷恐怕還在生氣吧?


    蘇暖氣衝衝的迴到醫院,她原本以為澤愷讓她陪著挑選戒指是要送給自己,她還矜持的特意選擇了一款最樸素的,不希望他將自己看輕。


    可沒想到臨下車的時候他卻告訴自己那是買給林盛夏的!自己今天陪他挑前選後知道現在顧澤愷才告訴自己那枚鑽戒是他買給林盛夏的?


    她還以為,澤愷對那個女人沒有什麽感情,為什麽為什麽他現在說要補給她個鑽戒?


    澤愷又將自己當成是什麽了?


    今天明明是她的生日不是嗎?每年的時候顧澤愷都會早早的挑好鮮花快運到自己那裏,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甚至還會特意飛來陪自己吃頓晚餐在迴t市。


    可是五年後的今天,他卻著記得林盛夏的生日?


    讓自己徹頭徹尾的成了個大笑話,這樣的想著,蘇暖躲在角落當中點燃一根煙鬱悶的抽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透著陰鬱。


    剛才在咖啡店裏的時候,她還以為澤愷縱容著自己,就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可是一上車他卻將話清清楚楚的對自己說明,讓她以後不要在當著林盛夏的麵做出這麽親密的動作。


    “澤愷,你怎麽可以這樣!”


    蘇暖一邊說著,一邊將煙頭狠狠的摁進走廊裝飾用的盆栽之中。


    電話鈴聲驟然的響起來,蘇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臉上的表情明顯的鄭重起來。


    接起電話來,直到聽清楚電話那頭的人在說些什麽,她的臉色大變。


    “你說什麽?你怎麽會讓人看見的!你把人控製住,萬一對方到處亂說你和我都吃不了兜著走聽到沒有!”蘇暖的聲音很急迫,原本注藥的工作一向都是自己來做的,可是今晚為了約顧澤愷,她交給了另外一個人來做,沒想到卻差點捅了大簍子!


    “我告訴你,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你不是不知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個人的手段,萬一咱們兩個人辦砸了,後果是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的很。我死了就是死了,孑然一身,別忘了你還有個三歲大的女兒!”蘇暖這次放緩了語調,威逼利誘的開口。


    “你問我?那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該怎麽做,你應該清楚了吧?”


    蘇暖也不等電話那頭的人再說些什麽,將電話倏然掛斷,心頭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整個腦袋裏亂糟糟的,摸皮包又想要抽根煙,可突然想起剛才那是最後一根,臉上的表情透著陰沉。


    她不明白為何才短短五年的時間顧澤愷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林盛夏當初利用唐淮南接近自己,強暴自己,逼迫自己離開澤愷,那個時候至少自己是知道澤愷的心裏隻裝著她一個人的。


    可是現在,顧澤愷卻變了,他心裏的天平已經開始傾向於林盛夏。


    這是自己絕對不能夠容忍的事情!就算是用謊言堆積出來的枷鎖,她也要讓顧澤愷留在自己的身邊!


    隻留在自己一個人的身邊!


    她不會讓林盛夏搶走自己的幸福……


    第二次!


    林盛夏將蛋糕重新放進冰箱內,說起來她並不喜歡吃甜食,反之糖糖對蛋糕是瘋狂的迷戀,這蛋糕還是留給糖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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