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就這樣過去了多久,顧澤愷走到床頭櫃的位置拉開抽屜,從裏麵找出小型的醫藥箱來,不知從裏麵取了什麽出來拿在手裏。


    顧澤愷的高大身軀以著一種緩慢的動作坐在了大床的邊沿處。


    寬大及地落地窗外天氣很好,湛藍湛藍的。


    可臥室裏麵卻被一種說不出來的氣氛給籠罩著,顧澤愷的心情很壓抑,在看到她腳上被火星燙傷的傷口時這種感覺更甚。


    林盛夏問自己叫她顧太太的時候到底是有幾分的真心,他的答案雖然對她難以啟齒,但實際上每一次他都是百分之百真心的。


    這樣的想著,動作倒是緩慢的將她纖細白希的兩條腿給搭在自己膝蓋的上麵,手指上抹了燒傷的藥膏,均勻在她腳踝的部分塗抹了起來。


    “顧澤愷,我說了不要碰我!”他塗得仔細,沒有發現林盛夏已經從裝睡中睜開了眼睛。


    在聽到平淡的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時,顧澤愷臉上的表情明顯一僵,剛一抬起頭來,林盛夏卻作勢要將自己的腿抽迴來,顧澤愷心頭一急,大掌狠狠的抓在她纖細的腿上,壓到了林盛夏的水泡。


    刺痛的感覺瞬間傳進林盛夏的大腦裏,刺癢疼痛的感覺彌漫全身。


    “對不起。”男人低啞悶沉的道歉聲傳來,林盛夏的動作一怔,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大方的向她道歉。


    “你到底是怎麽了?從醫院迴來之後就一直排斥我,是不是唐淮南對你說了什麽?”


    顧澤愷冷著臉,從她進門開始,她嫌惡的動作就太過於明顯,隻是他們兩個人明明早上才做過最親密的事情,雖然……


    是自己強迫她的!


    “我嫌你髒!”最簡單不過的四個字卻令顧澤愷頰邊的肌肉開始不自覺的抽動了起來,他猛的從床邊站起,高大的身影似是野獸般的要將林盛夏吞噬掉。


    “你出去吧,今晚我會搬到書房睡,但在糖糖麵前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林盛夏冷冷的扔出這一句之後撐起了身子下了床,開始收拾自己習慣蓋的毯子和枕頭。


    他們從來都沒有到過要分房睡的程度,見林盛夏的動作迅速,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跟他分房,顧澤愷這才有些慌了神。


    “站住!誰準你去睡書房睡的?林盛夏你到底是怎麽了?如果你還為了早晨的事而生氣,那我告訴你,全天下沒有任何一個丈夫在經過老婆一夜未迴家,早晨還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會冷靜的!”


    顧澤愷兇神惡煞的開口,僵硬著身子將她手中的毯子扯過來扔到地上。


    林盛夏話也不說,彎腰將被顧澤愷扔到地上的毯子拾起來,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太多了,她不想要在跟他從這裏無意義的爭吵。


    顧澤愷見她話也不跟自己說,隻是收拾著東西,暴躁的脾氣爆發出來!


    “我說讓你站住!你難道沒聽到嗎?”顧澤愷猛地將大床上的東西橫掃在地上,柔軟的地毯上淩亂的散落了一地,眼神兇狠。


    林盛夏背對著顧澤愷,纖細的手指緊抓著僅剩下的毛毯,繃緊的背脊看樣子也到達了極限。


    突然間,林盛夏猛地轉過身來將手裏的東西朝著顧澤愷狠狠的扔過去,那種力道如果換成是花瓶絕對會讓顧澤愷頭破血流。


    她貝齒緊咬著下唇,因為憤怒整張臉漲的粉紅,中和了原本的白!


    “如果當年救你的人是我呢?”林盛夏哆嗦著唇,聲音也跟著顫抖,她轉過身的瞬間努力的想要讓自己的眼淚不那麽懦弱的掉下來,事實上,她成功了!


    “如果當年救你的人是我,告訴我,你還會像是現在這樣的對我嗎?”


    林盛夏踉蹌著走到顧澤愷的麵前,她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抓著顧澤愷胸前的黑色襯衫,隔著薄薄的布料抵在他堅硬的胸膛之上。


    因為激動林盛夏原本的冷靜全然的不複存在,她的聲音在顫抖,她的身體在顫抖,就連她眼眶裏的晶瑩都在顫抖著。


    “你在胡說些什麽!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顧澤愷卻是一把將她摟入懷裏,兩個人的情緒都是那麽的不穩定,他的胸口也在劇烈的上下起伏著,卻多少的冷靜了下來。


    “如果蘇暖說了謊呢?如果當年救你的人不是她呢?”林盛夏卻不讓顧澤愷逃避這個問題,她執拗的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臉,等待著一個答案。


    “不可能不是蘇暖,當年我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更何況周圍那麽多人證明,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人!林盛夏,你不要失去理智了!”


    蘇暖就是救他的人,這一點是毋容置疑的!


    失去理智?林盛夏怔怔的望著這個男人,原來在他的心裏對自己的評價隻剩下了這四個字!


    “我不過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麽那麽認真?”林盛夏突然之間安靜了下來,她不在反抗,隻是任由顧澤愷將她摟在懷裏,身體的顫抖逐漸的停止下來,卻是異常的安靜。


    顧澤愷太陽穴的位置有些繃緊,為她突如其來的安靜感覺異樣。


    他的大掌小心翼翼地落在林盛夏的背脊之上,反複摩挲輕撫著她的情緒,這幅削瘦的身軀沒有一點肉感,摸上全都是骨頭,纖細的身形竟然比蘇暖都要瘦。


    “蘇暖是你的救命恩人,既然她迴來了,好好照顧她也是應該的。”不知過去了多久,林盛夏淺淺的開口,聲音透過兩個人貼合的胸膛傳進顧澤愷的骨血裏。


    顧澤愷心頭驀然的一沉,她不是一向都很排斥蘇暖的麽?為何會突然的說要讓自己好好的照顧她?


    林盛夏,不介意了麽?


    話還沒有問出口,林盛夏卻隻是沉默著彎下腰將毛毯和枕頭拿在手心裏麵,向著臥室門口的方向走去。


    “讓我一個人冷靜冷靜,可以嗎?”她走到門口,微微的側過臉來看著顧澤愷,表情很自然,一如既往的令人讀不懂她在想些什麽。


    顧澤愷心念一動,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他感覺到有什麽情緒和剛才不一樣了,至於是什麽他卻說不出來。


    “顧太太……”


    在林盛夏打開門的一瞬間,他突然叫住了她!


    林盛夏的動作一頓,沒有迴頭。


    “顧太太,我不髒!”他的心頭驀然的一疼,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


    林盛夏卻隻是沉默而又徑直的……


    走了出去。


    夜色涼如水,似有清風伴著花香而來。


    書房內的淺色紗幔隨著涼風拂過,輕輕吹動著。


    唯一的一張沙發床便放在這附近,伴隨著清風的湧動,淡色的紗幔輕撫過林盛夏的身子,纖瘦的骨骼脈絡隱藏在家居服之下,幽黃色的壁燈開著,僅僅隻夠看清楚膝頭上那本書的。


    林盛夏用手肘抵在沙發扶手上撐頭而睡,姣美動人的臉頰褪去了往日的強勢,顯得如此靜美動人。


    或許也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她才能夠忘記自己女強人的身份,肆意的將自己的脆弱流露出來。


    膝頭上的書頁被風撩起,一頁頁翻過唰唰作響。


    炎熱夏日裏有這樣一個涼爽的夜晚,實屬難得。


    書房的門,在這樣靜逸的環境中,從外麵被打開了。


    顧澤愷很明顯是剛剛沐浴完的,全身上下隻在腰間係了條寬鬆的浴巾,兩個人慣用的沐浴液香味並不濃鬱,卻很好聞。


    精裸的上身結實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健碩有力透著健康的力量,古銅色的肌膚充滿著男性的魅力。


    他悄無聲息的走到沙發床前,看著脫了鞋將腳屈在身側的林盛夏淺淺而眠的模樣,顧澤愷的心微動!


    就這樣保持著居高臨下的姿勢看著她,巨大的暗影全然的籠罩住這抹嬌小的身影,她蜷縮在那裏似是夢魘住了,嘴裏發出細碎的吟語, 細細的彎眉蹙在一起,令人說不出來的心疼。


    這是顧澤愷從未見到過她的模樣,在自己的記憶裏,林盛夏總是能夠有條不紊的將每件事情都做好,不論那一天有多忙碌她都能夠抽出時間來照顧糖糖。


    不是沒有聽到過別人怎麽評價顧太太的,眾人都說她哪裏是女強人,分明就是女超人!


    可此時的林盛夏卻是這般的脆弱,脆弱到好似風一吹就會將她吹散似的,她眉宇間濃重的害怕與惶恐清晰可辨。


    她到底在害怕什麽?


    或許是因為剛剛洗過澡的關係,顧澤愷的修長手指還有些涼,以著緩慢的速度輕撫著她削瘦的臉頰。


    大掌全然的包裹住了她下頜至太陽穴的位置,指尖沒入到青絲內,動作說不出來的纏綿。


    可就算是這樣的撫摸,也無法消弭林盛夏心裏的惶恐與害怕,她的心像是沉浸在地獄當中,被無形的野獸不停的追逐著,隻要她稍微鬆懈下來就會被吞噬掉。


    顧澤愷擰緊了眉峰,她白細的雙手放在平攤在膝蓋前的彩頁書本上,那是糖糖的睡前讀物。


    他低下頭微微的將視線掃過頁麵,彩色的插圖赫然是《海的女兒》!


    顧澤愷啞然失笑,不知道林盛夏在強勢的外表之下竟然還隱藏了一顆童心,竟然連繪圖畫本都看的愛不釋手的。


    涼風起,心念動。


    顧澤愷的視線落在了林盛夏雪白手背上的白色傷疤,麵積並不大,可隻要是女人應該都會介意自己身上有疤痕的這件事。


    這樣的想著,顧澤愷的視線又落在了那張漂亮精致的臉龐上,腦海裏立馬浮想起上午的歡愛,她的手被領帶反綁在身後,胸口的豐盈隨著自己的衝撞而韻律晃動著。


    那一刻,林盛夏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


    繃緊的結實手臂撐在沙發的扶手上,顧澤愷壓低了自己高大的身體將薄唇湊到林盛夏淺色的雙唇之上,小心翼翼的用著一種隱秘複雜的情緒做著這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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