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安東縣以北,步兵三團正銜尾追殺,始終保持幾百米距離,零敲碎打地消耗其有生力量,同時消磨其士氣。


    步兵一團、二團將縣城移交給運輸團,隨後也追了上去。


    山縣大將見難以擺脫,無奈又命令步兵第十一聯隊殘部阻擊斷後。


    該聯隊僅剩下一個半大隊,又無險可守,唯有的重武器就是幾挺手搖加特林機槍,在冰天雪地的曠野中,阻擊了不到半小時就被擊潰,上到聯隊長下到中隊長相繼中炮身亡,剩下三百來個潰兵逃向了主力所在方向。


    第一師也不著急,始終保持距離,零敲碎打地消耗其兵力。


    轟!


    轟!


    幾道巨爆聲從前方傳來,無數零件伴著泥土被掀上半空。


    追擊的士兵們嚇了一跳:“怎麽迴事?”


    “倭寇把自個的輜重炸毀了。”


    …


    “八嘎!蝗軍的恥辱!”


    倭軍第九旅團長大島毅昌少將羞怒交加,拔出佩刀接連砍翻三個潰兵,隨即怒吼道:“給你們兩個選擇:其一,軍法處置,你們家的男人通通充作苦力,女人充作營女支,後代永遠活在恥辱之中!其二,戴罪立功,以死效忠天蝗,你們仍是大倭帝國蝗軍的勇士!”


    一眾潰兵嚇得心底發寒,最終選擇了後者,左右都死定了,還是不要連累家人。


    很快,這支潰兵組成了一支敢死隊,端著刺刀反衝過來。


    噠噠噠!


    砰砰砰!


    通通通!


    幾分鍾後,這夥潰兵求仁得仁了。


    一個倭軍彌留之際,想起登船之前,未婚妻妻淚流滿麵道:“細川君,請光榮的戰死,拜托了!”


    另一個倭軍掙紮著掏出一張染血的信箋,還沒打開就斷了氣。


    一陣寒風吹過,信箋飄上了半空,最後滾落在一個興夏軍士兵腳下。


    士兵好奇地撿起,發現都是漢字。


    “次郎吾兒,…苟為軍人者,宜慷慨赴難,鞠躬盡瘁,何惶區區憶親思家乎?”


    士兵勉強看懂,隨即啐道:“呸!把侵略說得這麽大義凜然?看來不光倭寇不是好東西,倭國人都不是好東西!”


    “嘟囔什麽呢?”


    下一刻,士兵腦袋瓜子被拍了一巴掌。


    “排長,你看這個。”


    …


    下午四時許,山縣大將率直屬的仙渡大隊,以及剩餘一個步兵聯隊、半個輜重聯隊、兩個炮兵中隊撤退到了一處江麵狹窄的岸邊。


    除了鳳城的第十旅團以及以上各部,其餘兵力都在層層阻擊中被殲滅。


    就在上個月下旬中,第一軍正是從上遊的安平河口擊潰了青軍的鴨綠江防線,一鼓作氣占領了寬甸、長甸、九連城、鳳城等要地,沒想到這麽快就铩羽而歸。


    山縣不禁想起進攻前在義州城東北小山上的統軍亭上吟的那首詩:


    “對峙兩軍今若何?


    戰聲恰似迅雷過;


    奉天城外三更雪,


    百萬精兵渡大河。”


    當時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又是何等狼狽不堪。


    他迴頭深深地望了一眼安東方向,又注視了一會北邊的隱約可見的虎山,以及白雪皚皚的千山山脈,心說此次如果逃離,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踏上這方土地了。


    好一會後,對眾將說道:“此戰非諸君之過,蓋因敵我力量過於懸殊,以及本將指揮失當;因此,責任由我一人承擔!”


    “司令官閣下!”


    其餘倭將頓時變色。


    山縣大將打斷道:“諸君切記:將這些勇士帶過江去,並設法接應立見旅團撤離!他們是帝國東山再起的倚仗!”


    “嗨!”


    第五師團長野津圭次中將擔憂道:“司令官閣下,請留有用之身以圖將來!”


    小川又次少將也勸說道:“請司令官閣下留有用之身以圖將來!”


    “司令官閣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請冷靜!”


    山縣大將慘然道:“此戰必須有人承擔罪責,但除我之外,還有哪位承擔得起?追兵已然不遠,請野津君立刻率隊過江!”


    砰砰砰!


    就像迴應山縣大將的話似的,密集的槍聲從西南方向傳來,而且越來越近。


    野津中將不再猶豫,大吼一聲道:“轉進!”


    咻——


    咻——


    咻——


    轟轟轟!


    就在這時,密麻麻的炮彈尖嘯著從天而降,落下後轟起了大片雪霧,又瞬間將其蒸幹;


    破片挾著烤化的凍土濺射四方,將一個個倭軍淩遲成碎肉,無論將官也好,小卒子也罷,在鋼鐵風暴中都無比脆弱。


    轟轟轟!


    炮彈持續落地爆開,將幾千倭軍轟得七零八落,剩下的紛紛衝向了冰雪覆蓋的河床。


    鴨綠江此時已經凍上厚厚一層冰,隻要跑到對岸,就能逃出生天。


    刷——


    刷——


    無數身形踩著雪板飛掠而來,在300米左右處停下,隨後解下雪板,半蹲著射擊。


    砰砰砰!


    噠噠噠——


    炮擊適時停了下來,第一師的步兵開始清理岸上的殘敵。


    得知大多倭軍已經逃到了河床上,高尚武下令道:“給我轟!讓倭寇都到江底喂魚!”


    轟轟轟!


    嚓巴!


    嘩!


    “啊——”


    “雅蠛蝶!”


    “歐嘎桑——”


    大片的河冰被轟開、融化,倭軍們如下餃子般掉入冰冷徹骨的江水中,隨即被水流衝入下遊的冰層下。


    炮擊持續了足足半個小時,直到冰麵上再也看不到一個倭軍。


    與此同時,步兵也結束了戰鬥,安東戰役就此結束,倭軍第一軍僅剩下駐守鳳凰城的第十旅團。


    …


    “指揮官,師長,直屬連電報!”


    楊興飛接過一看,心道,果然如此。


    電報正是關於第十旅團的,竟然沿著靉河河穀跑了。


    但出口就在九連城附近,難道不怕被堵個正著?


    而且第十旅團所在的第五師團所有兵員都來自廣島,禦寒能力根本比不上本地土生土長的興夏軍士兵,倭軍要在寒風唿嘯、冰雪覆蓋的河穀中跋涉100公裏,其結果注定是異國版+放大版的八甲田山事件。


    說起來,為了提升倭軍抗寒能力而搞的雪地行軍,發起者恰恰就是現任第十旅團長立見鑒三郎少將,起因是在遼陽東路,屢次受挫於玄龍江將軍依克唐阿部的運動戰以及嚴寒的氣候。


    本來楊興飛樂得倭軍自生自滅,但靉河沿岸分布著無數村莊,幾千窮途末路且窮兇極惡的倭軍經過,對這些村莊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派兵過去遠水解不了近渴,第一師、第三師離得都太遠,幹脆自己再辛苦一下吧。


    於是說道:“高團長,調一個炮營過來,幹點活。”


    等炮營調來後,他取出上千發繳獲自兩艘倭艦的炮彈、兩千多發苦味酸版本的75毫米高爆彈,以及碰炸引信。


    其中艦炮的炮彈最大為240毫米,其次為210毫米,最小的也有150毫米。


    讓炮兵們逐一裝好引信,隨後將這些炮彈收入空間。


    高尚武不解道:“指揮官,你這是?”


    楊興飛說道:“第十旅團在河穀中太冷了,我去送些溫暖。這裏先交給你,就地休整幾天,順便肅清漢奸、蠻奸,但凡通敵者,罪大惡極者處死,罪行輕的罰作苦役,剛好修繕城牆,後續事情我會用電報通知你。”


    叮囑完後取出熱氣球,跳入吊籃點火,隨即升騰而起,一會後消失在高空。


    高尚武頓時哭笑不得,指揮官實在太任性,啊不,太灑脫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


    近一個小時後,熱氣球飄到了靉河上遊河穀,距離鳳城約25公裏,虛擬地圖上,五千多個紅點沿著河穀拖了長長一串。


    楊興飛調節著火勢,將熱氣球下降到一層平緩的氣流中,並飄到倭軍正上方。


    意識一動後,一枚240毫米彈丸出現在氣球側方,隨後直墜下去,隨著速度越來快,與空氣摩擦出了嘯音。


    咻——


    彈丸徑直砸在一個倭軍頭頂,巨大動能將其砸成了一蓬碎肉,隨後深深紮入了積雪下的冰層。


    轟!


    一道巨爆聲在河穀中響起,猶如降下了萬鈞雷霆,震得附近山坡上積雪簌簌滑落;


    無數冰塊挾著雪沫、河水、泥土、碎石,夾雜著破片紛飛濺射,一團團熾熱的火焰橫飛四麵八方。


    以炸點為中心,大約80米內的倭軍直接領了盒飯,炸點處的化作飛灰,稍遠的也被淩遲為碎肉,沾著火焰燒得滋滋響;


    將近200米內的倭軍被震得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當硝煙散去,原地多了一個深達五、六米、直徑將近15米的大坑,逐漸被河水填滿。


    楊興飛瞅了一眼增加的殺敵數,竟達到了207個,果然是射程即真理、口徑即正義。


    “炮擊——”


    “規避——”


    底下的倭軍慌亂過後,在各自指揮官的約束下紛紛散開,心驚膽戰地等待下一發炮彈降臨,都祈禱著離自己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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