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迴昨晚。


    津州城內,副都統衙門被連夜敲開,一名從皮子窩來的騎兵心急火燎地進去,見到了津州副都統連順。


    連順是已故去烏魯雅蘇台將軍金順的胞弟,伊爾根覺羅氏;


    前者也年過六旬了,頭發胡子花白,最近幾天更是愁得白了一大半。


    此前連順麾下的捷勝營騎兵抓獲了三名倭軍間諜,即著名的“三崎”:鍾崎三男、山崎羔三男、藤崎俊;


    審訊後得知,倭軍已在花園口登陸,謀攻津呂;


    連順駐防的津州可是呂順的門戶,倭軍一旦進犯,則津州首當其衝。


    連順頓時大驚,因為他手下隻有一營步兵和2哨騎兵,不到一千人馬,根本抵擋不住兩萬多倭軍。


    於是急電盛京將軍裕祿求援,又七次電摧在熊嶽城止步不前的淮軍程字營(統領為程之偉),並急見淮軍統領趙懷業請兵防堵,甚至跪求增兵,均未求來一兵一卒,此時已是心急如焚、近乎絕望。


    得知皮子窩派來信使,他第一個念頭就是:皮子窩失守了。


    於是不敢耽擱,急忙會見了來人。


    看過信件後,連順頓時大怒,將信揉成一團,狠狠摔在信使臉上,厲聲斥問道:“大膽榮安!這是來消遣本官的嗎?”


    信使嚇得一哆嗦,急忙跪地磕頭道:“大人息怒!此事千真萬確!是小的親眼所見,真有人用大炮轟倭寇!轟死了好多呢,那炮子飛得就像過年時的炮仗一樣,幾乎都不停,至少轟死了一千個倭寇了!對了,倭寇竟然隻挨炸、不開炮!”


    見信使不像是撒謊,連順的氣消減了一些,他當然也希望是真的,那樣他的壓力就能小很多。


    於是問道:“知道是哪路人馬和倭寇打仗?”


    信使急忙答道:“迴稟大人,那些人行止不定,一,邊炸著倭寇,一邊到處跑,加上又是深夜,根本找不到,不過,管帶大人派了一棚騎兵留在了那一帶,打算天亮後就去找。”


    連順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沉吟片刻後說道:“若是能找到這幫忠義之士,務必將其請到津州,本官定當為其表功,並準許他們自立一營!”


    …


    力主堅守津州的另一名將領、補授正定鎮總兵徐邦道同樣得到了倭軍受挫的消息,第一時間想到,莫非是大同軍總兵程之偉幹的?


    隨即就排除了這個可能,程之偉此人絕沒有這個膽量和氣魄,更沒有這個實力,猜來猜去也得不到答案,隻能壓著滿腹的疑問,也命令部下繼續打聽。


    ——————————————


    視線再轉迴成山鎮。


    一百多個俘虜先是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飽飯,隨後就被昔日同僚驅趕著修築工事。


    因為工作量比較大,時間又緊迫,修築工事的不僅有俘虜,還有一同過來的百姓,不同的是,後者幹活發工錢。


    按照楊興飛的設想,城頭所有工事必須是全封閉的,以防備倭軍的榴霰彈,青軍與倭軍在半島作戰,因為隻修築了胸牆,沒有禦後背,因此吃了大虧。


    工事用圓木和沙袋構築,城牆垛口處也疊上幾層沙袋,垛口後麵再疊幾層,避免石塊飛濺傷人;


    工事之間用圓木和沙袋構築安全通道,當然,這個安全是是相對露天而言的。


    城頭上的六層箭樓是明顯的靶子,如果被轟塌,將給城頭上的守軍造成極大傷害,而且太容易塌了,楊興飛真想讓人將其拆掉。


    街道以及所有路口同樣壘了不少封閉式或環形工事,這是做了最壞的設想,萬一城破了,就與倭軍打巷戰。不過,有楊興飛這個掛逼在,破城的可能性很小。


    安排好這一切後,楊興飛就不管了,迴到兵營後,吩咐手下不要打擾,隨後占了一間屋子倒頭就睡,已經三十個小時沒合眼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大半夜,結果被1一陣嘈雜聲醒,抓起懷表一看,晚上十點多了。


    隔著窗戶往外一瞅,隻見東北方向火光衝天。


    他不由一驚,急忙出了屋子。


    “指揮官!”


    兩個營部的士兵背著步槍在門外站崗,見他出來後急忙敬禮。


    楊興飛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一個士兵說道:“報告指揮官,還不清楚,我這就去觀察。”


    楊興飛擺手道:“不用了。”


    說完急匆匆往城牆趕去,營部兩個士兵見狀急忙跟上,


    出了兵營後,隨處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運木料的、裝沙袋的、壘工事的等等


    “指揮官!”


    就在這時,高尚武帶著一連長趙二奎迎麵趕來。


    “指揮官,像是出事了,是東川鎮方向,要不要派人去打探一下?”


    楊興飛問道:“誰會騎馬?”


    高尚武說道:“我和二奎都會騎馬,一連還有十幾個弟兄也會。”


    楊興飛說道:“把會騎馬的弟兄都抽出來,帶上一天的幹糧和水,等會跟我一起出發。”


    “是!”


    楊興飛又轉向身後一個士兵:“通知程副官,安排人把所有馬匹都喂一下,然後把馬鞍韁繩都係好。”


    “是!”


    …


    約二十分鍾後,馬匹、人員準備就緒。


    高尚武這時請求道:“指揮官,讓我帶弟兄們去吧,你得在城裏坐鎮。”


    楊興飛擺手道:“我去更方便些。”


    隨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以後打仗的機會多著呢。”


    “是!預祝指揮官和弟兄們旗開得勝!”


    “好,旗開得勝!”


    事情緊急,楊興飛也沒再多說,率領十幾個手下出了城,打著馬燈向東川鎮方向趕去。


    從成山鎮到東川鎮將近二十裏路,眾人沒有吝惜馬力,一路疾馳之下,僅十五分鍾左右便抵達了東川鎮之外。


    整座鎮子火光衝天,慘叫聲、尖叫聲、哭喊聲響徹不絕,不時響起零星的槍聲;


    血腥味夾著濃煙撲麵而來,儼然成了人間地獄;


    一群身著黑色軍服的身影在鎮子裏肆無忌憚地追逐、施暴,不時發出魔鬼般的獰笑。


    “是倭寇!”


    一眾手下見狀目眥欲裂,紛紛握緊了步槍。


    楊興飛沉聲說道:“都過來領彈藥!”


    每人補充了80發子彈、三枚手雷,又各發了一支盒子炮、50發手槍彈。


    “檢查武器!”


    哢嗒!


    哢嗒!


    “檢查完畢!”


    隨後留一個士兵看守馬匹,其餘人向鎮子裏摸了過去。


    楊興飛心說,這個鎮子還真是多災多難,先是被胡子洗劫,現在又來了倭軍。


    恐怕很多地方都是這樣,隻是他沒遇到罷了。


    念頭一閃而過,隨即說道:“倭寇一共有139人,是一個中隊,咱們就從鎮子南邊佯攻,將倭寇引出來打。”


    “是!”


    眾人剛衝進鎮子裏,很快與兩個倭軍遭遇。


    後者衣衫不整、滿臉是血,肩上分別扛著被褥、糧食袋。


    砰砰!


    楊興飛抬手兩槍,將兩個倭軍擊爆頭,瞅了一眼肩章,又是陰魂不散的第一聯隊。


    “敵襲——”


    “笛——”


    異於村田步槍的槍聲立刻引起了倭軍警覺,十幾個倭軍立刻中止了肆虐,循著聲音跑了過來。


    楊興飛用虛擬地圖看得一清二楚,立刻喊道:“躲起來!手雷準備!拉環以後等兩秒再投!”


    眾人急忙閃身到了兩側巷子裏,巷子口的幾人各自摘下一枚手雷,一手握住彈簧片,另一手勾住了拉環。


    一會之後,那夥倭軍衝到了三十幾米以外。


    楊興飛壓低聲音說道:“預備——”


    哢嗒!


    “投!”


    嗖嗖嗖——


    轟轟轟!


    幾枚手雷淩空爆開,將六七個倭軍炸得血肉橫飛、一命嗚唿,剩下幾個也是鮮血淋漓、倒地哀嚎不已。


    砰砰砰!


    十幾支盒子炮陸續開火,無論死活均補了幾槍,將這撥倭軍團滅。


    “敵襲——”


    “笛——”


    尖利的哨音響起,鎮子裏其餘倭軍急忙中止了肆虐,循著聲音趕過去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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