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能成就一番事業的人,一定有他的本事。


    他們或許貪婪,或許色欲熏心,或許驕狂自滿,但誰又真的會是個蠢貨?


    若年羹堯真蠢,四大爺當初奪嫡的時候,不會拉他入股。也不會因為忌憚他功高震主,而對華妃如此防備。


    很多事情都應該發生了改變,年羹堯和華胖胖變一變又怎麽了?


    孫妙青倒不覺得年羹堯,是在和大胖橘虛與委蛇,等到合適的機會,就舉旗造反。


    他要真敢揭竿而起,以如今的情況,隻會死得更快。


    至於暗中投靠他人,擁立新君。就算成了,他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好處不會比現在更多不說,有大胖橘這個前車之鑒在,新君上位第一件事,就是要他年氏一族的性命。


    孫妙青暗自想到,年羹堯到底是不是想急流勇退,就看他迴京之後會怎麽做了。


    不過華妃那裏,會不會知道些內幕消息......


    “本宮突然想瞧瞧華妃的那隻象牙球,這會兒還早,去清涼殿坐坐。”


    *


    清涼殿


    華妃看完手裏的書信後,親手將其點燃,直到確認燒成灰燼之後,才讓周寧海將香爐抱走。


    “皇上還真是小家子氣,麵上對哥哥信任有加,關懷備至。背地裏卻讓嶽鍾琪去搶奪,生擒羅卜藏丹津的大功。”


    “好在哥哥聽勸,知道嶽鍾琪是皇上的人。搶先一步委以重任,將搜捕之事,全權交給他來安排。”


    “哥哥做足了不貪功勞,為大清培養將才的架勢,又對皇上言聽計從。皇上就算不能疑心盡消,也不至於立刻對我年氏一族動手。”


    頌芝的心思與華妃是一樣的,年家好,她們這些手底下的人,才能跟著沾光。


    否則年家倒台,她的家人也要跟著被官賣。


    “大將軍智勇雙全,一定會安排好一切,娘娘不用擔心太多。”


    華妃麵上露出愁緒,無奈的說道,“話是這麽說,但本宮如何能不擔心。”


    “現在想來,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皇上心裏未必不清楚明白。”


    “每迴我犯了再大的錯,他都不舍得不理我太久。本宮原以為是因為他愛我,在意我。”


    “這會兒想明白了,皇上多半是顧及到哥哥,所以才會對本宮如此縱容。”


    “以前本宮做的那些事情,也都記到年家頭上了,等到哪天忍無可忍了,就將本宮和哥哥一起殺了吧。”


    頌芝慌忙說道,“不會,不會。”


    “娘娘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您從前對皇上就差把心給剖出來,至於別的人,皇上不會在意的。”


    周寧海說道,“是啊娘娘,皇上要真的在乎,就不會將芳貴人關進冷宮,也不會對皇後視若無睹。”


    “可見皇上冷情冷性,與己無關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華妃目光中露出一抹陰狠,很快又將之藏得嚴嚴實實,不露分毫,感慨道,


    “他是不放在心上,本宮又何嚐不是如此。”


    頌芝覺得奇怪,華妃為何突然間說出這樣的話,是在反省曾經的過錯?


    “娘娘怎麽會如此!奴婢還記得沒入王府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您會和小丫頭們一起玩鬧,也會因為擔心奴婢受罰,而委屈自己。”


    “若當年先帝不將您指給皇上,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都是他們的錯,您也是被逼的。”


    華妃說道,“本宮自己做下的事情,本宮不後悔。隻是想起從前,覺得越來越不像是自己。”


    “以前本宮再怎麽想,也不會想到,竟會有今日。”


    “為了年氏一族滿門的榮辱,本宮再惡心,也要忍著在皇上麵前,獻媚爭寵。”


    到現在,小廚房裏也日日都準備了大胖橘喜歡的點心、菜式,就怕讓他察覺出什麽來。


    華妃委屈得眼角都濕潤起來,仰頭望著頭上的房梁,想著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周寧海不懂男女之間的事情,可也聽戲文上唱過,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華妃這會兒恨不得將皇帝剝皮拆骨,但為了顧全大局,不得不委曲求全,傷心生氣都是應該的。


    不過再想發火,也一定要忍住,還必須忍得含情脈脈。


    周寧海提醒道,“娘娘這些付出會有迴報的,您不也說了,溫柔鄉就是英雄塚。”


    “正是因為這樣,娘娘您才要打扮得越嬌豔越好。不都說我之砒霜,彼之蜜糖嗎?”


    華妃被周寧海這話,直接逗得笑出了聲,“就你會說話。”


    周寧海笑著說道,“奴才嘴笨,娘娘千萬不要和奴才一般見識。”


    屋外靈芝通報,“娘娘,誠嬪求見。”


    華妃納悶兒,這會兒她不是該在九州清晏嗎,怎麽來了她這裏?


    或許是皇帝要見大臣,孫妙青不方便待在旁邊?


    不及多想,華妃說道,


    “快請進來!”


    華妃起身迎到門口,見孫妙青今日穿著一身淡青色的旗裝,頭上梳著個小兩把頭。


    頭上裝飾著一套點翠頭麵,閃爍著孔雀翎羽獨有的光芒。


    不論是正看還是側看,日光中或陰影中,不同環境下色彩不同,變幻萬千。


    “給華妃姐姐請安。”


    “快起來。”


    華妃將孫妙青扶起來,讚賞的看著她頭上的點翠發飾。


    “尋常點翠簪子,都是用翠鳥羽毛,偏你喜歡用孔雀羽。不過與翠鳥脖子上的毛比起來,這顏色更深邃好看。”


    孫妙青說道,“孔雀翎羽做的不如翠鳥耐用,多戴幾次受了潮就會脫落上翹。而翠鳥最不怕水,曆久彌新。”


    “不過孔雀翎羽要多少有多少,翠鳥就那麽大,要做成一頂頭冠,往往要十萬隻鳥命。”(據說之前修複明代皇後頭冠,就用了十萬隻。)


    “臣妾喜歡點翠,但也不想因為幾隻簪子,就讓那麽多的鳥兒喪命,所以就隻能用孔雀代替。”


    “不然頭上頂著十萬隻鳥命,我覺著瘮得慌!”


    華妃想到她最喜歡的那頂點翠旗頭,估計十萬隻鳥也就夠中間那隻鳳。


    突然覺得不想戴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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