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莊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千萬不要生氣。隻不過是言語上的嘲諷罷了,她要是連這點兒事兒都經不住,以後的日子就更別過了。


    她們雙方可以為敵,但一定不能結生死之仇。隻是她這裏能忍得住,華妃那裏卻未必可以。


    沈眉莊意味深長的說道,“娘娘說得是,臣妾當然能體諒您的難處。”


    “可是皇上內寵眾多,皇上為何不讓誠嬪和您學這些?要說起來,誠嬪既有寵愛又有位份,還撫養了五阿哥,與您又一向和睦。”


    “怎麽看都該是最好的人選,不是嗎?可皇上為何偏偏選了臣妾?”


    華妃露出疑惑之色,她之前也沒有細想。隻以為孫妙青性子跳脫,不像沈眉莊看著穩重,又和她關係不差。


    皇帝或許擔心她們兩個合起夥來把持後宮,所以才提了沈眉莊和敬嬪出來,好讓她有所掣肘。


    這會兒聽沈眉莊的意思,似乎除了皇上慣用的後宮製衡之術,這裏頭還有別的事情......


    華妃被勾起了好奇心問道,“為何?”


    沈眉莊說道,“臣妾冥思苦想許久,也不得而知。皇上聖心,哪裏是臣妾能揣摩得了的?”


    “驟然得此殊榮,不瞞娘娘,臣妾心中也忐忑得很呢。前朝後宮,俱為一體。我們這些人考慮的,總比尋常女子更多些。”


    “不過臣妾雖然想不通,但娘娘聰慧過人,又熟知皇上的性情,想必隻要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華妃眼神中透著幾縷不耐煩,她最討厭那些文官家的閨秀,說話的時候總是繞來繞去。


    沈眉莊也是出身武將之家,怎麽也跟甄嬛等人一樣,總是不說人話。


    有話直說是會要了她們的命嗎,非要讓人猜來猜去才肯罷休!


    輸人不輸陣,沈眉莊都給她戴了個高帽子,她也不好意思說不明白。


    華妃咬牙道,“當然,宮中沒有人比本宮,更明白皇上的心意。”


    沈眉莊笑著說道,“娘娘說的是,一會兒該是用晚膳的時候了,臣妾不便打擾,先行告退。”


    華妃說道,“去吧,本宮也乏了。”


    出了清涼殿的大門,沈眉莊迴頭看了一眼,才和采月采星往閑月閣走去。


    沈眉莊在殿中抄賬本的時候,采月采星都隻能在外頭守著。


    在兩人看來,華妃隔三差五的就讓沈眉莊做這些事情,當真是欺人太甚。


    采月說道,“小主,華妃這樣做也太過分了。讓您協助著管家是皇上的意思,她要是不高興,有什麽脾氣衝皇上使去。”


    “不敢明著駁了皇上的意思,就背地裏折騰人。奴婢看她就是年紀大了,見不得您比她年輕。”


    沈眉莊說道,“這會兒還在外頭,有什麽話小聲些。”


    “她畢竟是妃位,我本就低了她不止一頭。隻是這些日子我瞧著,華妃似乎並不像傳聞中那樣在乎皇上,也不如從前狠辣。”


    “陵容說得很對,她對我們還真是收斂了不少。”


    雖說她隻管了禦花園,還是和敬嬪搭夥。但見微知著,手裏捏著宮權,想要做點兒什麽再容易不過。


    采月嘀咕著說道,“這要都是收斂不少,那不收斂的時候是什麽樣啊!”


    沈眉莊說道,“什麽樣?禦花園水井裏頭福子那樣!”


    幾人迴到了閑月閣,華妃都還在想著沈眉莊剛才說的那些,不高興的說道。


    “左一句不會揣摩聖意,右一句想不明白。本宮看她那樣子。顯然是明白得很!”


    “隻是她雲裏霧裏的突然和本宮說這些,到底是為什麽?難道是想讓本宮以後都不為難她?”


    頌芝說道,“應該是吧,大選出來的嬪妃,在家中的時候,應該沒受過什麽委屈。”


    “所以娘娘對她稍微嚴厲一點,沈貴人就覺得受不住了。”


    華妃嘟著小嘴,煩悶的說道,“本宮難道還不夠寬容?除了偶爾說上幾句,讓她抄抄賬本,又沒打又沒下藥的。”


    “其實也不是本宮想和她們過不去,隻是若當真和她們和平共處,皇上一定會疑心。”


    周寧海說道,“沈貴人剛才提到,前朝後宮,俱為一體。再加上皇上讓她協助娘娘,是不是她也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敢違背皇上的意思,也不願和娘娘徹底交惡,兩家鬥得你死我活,所以在這兒跟娘娘示弱呢。”


    “沈自山的官位雖然頗高,但和大將軍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


    “若娘娘和她在後宮鬧起來,那大將軍在前朝,能放過她們沈家嗎?”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沈家也不會什麽都不做,站在那裏等死。或許這也正是皇上,希望看見的。”


    “沈貴人是個聰明人,看清楚了這點,所以這才和娘娘通通氣。想著以後做做戲給皇上看就行了,不用那麽認真。”


    華妃聽周寧海說完,才恍然大悟起來,“是這樣沒錯,她剛進宮的時候就知道本宮的厲害。所以才擔心,本宮會像對付皇後、夏冬春那樣,對付她!”


    “那還真是多慮了,隻要她不來給本宮添堵,本宮也懶得費這個功夫在她們身上。”


    頌芝說道,“娘娘是什麽樣的人物,豈是她們能猜測得了的。”


    *


    長春仙館


    孫妙青和甄嬛,沈眉莊,安陵容正一起打麻將,還是後世正宗的川麻。


    她特意讓人用白玉雕出來的,上麵的圖案用黃金與各色寶石鑲嵌,奢華無比。


    甄嬛拿摸了一張牌,露出兩分失望之色,直接出掉。


    “五條。”


    沈眉莊也拿起一張,笑著放進自己的牌裏,再打出一張大餅。


    “嬛兒這都打了多少個條子了,可見是想做清一色。”


    甄嬛說道,“眉姐姐說笑了,我不止打了條子,別的也都打過,如何就清一色了呢。”


    安陵容接著沈眉莊,拿起一張牌笑著又推出來三張二筒,驚喜的說道,“杠!”


    說完拿著骰子又選了一張牌,拿起一看喜不自勝的將麵前的牌都推倒。


    “清一色杠上花,看來今日我的運氣不錯。幾位姐姐,承讓了!”


    孫妙青苦著張臉,她今天一把都還沒贏過!


    【安小鳥上輩子是雀聖吧?這打麻將的技術也太好了,除了最開始還贏過她幾次,後麵一次我都沒贏過!】


    孫妙青說道,“我不信你運氣就這麽好,咱們換位置再來!”


    沈眉莊說道,“陵容牌桌上的運氣,也不是頭一天就這麽好的。今天都換了三輪位置了,我看你還是認命吧。”


    甄嬛輕笑道,“眉姐姐別說了,再說我們誠嬪娘娘就要哭出來了。”


    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孫妙青悲憤的說道,“要換,我就不信了,今天一局都贏不了!”


    安陵容說道,“孫姐姐想怎麽換都可以,現在日頭還早,我們接著來。”


    “還要多謝幾位姐姐幫忙,我娘入京後才有地方落腳。尤其是溫太醫醫術高明,我娘的眼睛才能恢複得這樣好。”


    “還有孫姐姐,要不是您讓人去鬆陽將我娘接來,我那個爹怕是不會輕易讓我娘進京。”


    甄嬛說道,“小事而已,溫太醫醫德高尚,即便我不說若她知道伯母的難處,也會幫忙的。”


    孫妙青說道,“等伯母治好了眼睛,就在京中頤養天年別迴去了。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你們能見上一麵呢。”


    安陵容心動不已,笑著點了點頭。


    幾人又打了幾圈兒,一兩銀子的局,孫妙青已經出去了一年的月例銀子。


    雖然對她而言不算什麽,但麵子上實在過不去。正當她準備再接再厲的時候,寶鵑拿著封信匆匆的進來。


    “奴婢參見誠嬪娘娘,參見小主。”


    安陵容問道,“什麽事這麽著急?”


    當著眾人,寶鵑不敢直說,將信遞了過去,說道,“小主,鬆陽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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