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說道,“娘娘是說,皇上不信白霜有毒?可是奴婢瞧著,皇上分明很在意啊!”


    孫妙青一邊往臉上抹香膏,以免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皮膚幹得起皮。


    一邊慢悠悠的說道,“皇上當然相信,但為堵悠悠之口,必須證據確鑿才行。”


    “皇上雷聲大雨點小,不是因為仁慈,而是朝中人心不穩,權力還未收攏,想要慢慢來。”


    “不然一下子太醫院沒了人,前朝後宮亂套不說,也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窗戶紙一下被戳破,薔薇突然豁然開朗起來,“所以娘娘借著皇上的話,提議讓以後的太醫、醫士們,去民間為百姓義診,培養當地的大夫。”


    “這樣既於民有利,顯示皇上愛民如子,又能順便處置了那些庸醫。”


    “旁人待上三年就能迴京,那些庸醫待上三十年,也不知能不能讓皇上消氣。”


    鈴蘭說道,“可是皇上並沒有說同意啊?”


    “反而被氣暈了,奴婢迴想起來,現在兩條腿都嚇得直哆嗦。”


    “娘娘,您當真就一點都不害怕?”


    孫妙青擦手的東西一頓,不怕才怪!


    她真沒想到,大胖橘會直接給她這麽大的驚喜。都是當皇帝的人了,還這麽不穩重。


    甄嬛滴血認親那天,以為六阿哥是溫實初兒子的時候,也沒見他氣成這個樣子。


    不過好在大胖橘沒事兒,孫妙青覺得,自己的腰杆子又硬起來。


    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孫妙青說道,“本宮有什麽好怕的,皇上這不是沒事嗎?”


    “他不同意不是不想同意,是因為沒錢!”


    “要讓那些大夫,心甘情願的去窮苦地方待上三年。光是義診就算了,還要帶一批醫術看得過去的郎中出來。”


    “真要把事情辦好,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大夫的安家費、好處費,衣食住行樣樣都要補貼。”


    “除了要有大夫,還要有藥材。便宜量大的藥材可不好找,當地的藥鋪、藥材商也是大清子民。不能因為朝廷要施仁政,反而讓他們破產。”


    “砸人飯碗猶如殺人父母,到時候一番明爭暗鬥在所難免。好些的,朝廷的仁政、皇上的恩德,成了當地名門望族的功勞。”


    “差些的不過是虛有其表,反而弄得民怨沸騰。”


    孫妙青想到以前學過的,封建王朝皇權不下縣,縣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倫理,倫理靠鄉紳。


    這話的意思,便是自秦始皇統一六國,施行郡縣製以來。皇帝的權力延伸到縣一級,再往下就很難了。


    縣以下的諸多事情,往往由當地的鄉紳、宗老,維持社會自治。


    多少人從出生到入土,連自己所在的縣城,都沒進過一迴。


    安陵容的父親是鬆陽縣丞,嬪妃身邊稍微得臉的奴婢,都敢看不起她的出身。


    可在那些平頭百姓眼裏,縣丞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百姓目不識丁,皇榜放到他們麵前也看不懂。再加上宗族血脈,地方風俗等諸多原因。


    朝廷下發下來的那些條款,大多都靠這些鄉紳,向當地百姓傳達。


    這樣一來,中間能做的文章,多了去了。大胖橘雖然對後宮輕視,但對朝政相關的事情,倒也算是穩紮穩打。


    看到了其中的好處,也不會忽視裏頭存在的風險。大胖橘這會兒,怕是已經要按捺不住,急於收攏皇權。


    等到徹底坐穩皇位,行攤丁入畝推行成功,解決了財政問題之後。


    大胖橘才會想著大範圍醫改,給自己謀一個流芳百世......


    *


    迴到養心殿的大胖橘,隻覺得全身無力,疲乏得很。胸口一直憋著火,鬱鬱不得舒解。


    “蘇培盛。”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去給朕拿些薄荷腦油過來,朕頭疼得緊。”


    蘇培盛說道,“皇上身子不舒服,奴才這就派人去傳太醫過來。”


    “現在時辰已經不早,皇上要是用了這個,怕是要好一陣不能入眠。”


    大胖橘說道,“用不著叫太醫,朕這會兒也不急著睡覺,你隻管拿過來就好。”


    蘇培盛無奈,“是,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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