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熬好了藥粥。辛悅便讓錦溪去拿兩個碗來。自己則繼續炒著小菜。

    錦溪從小廚房的另一側翻了許久。才找到放碗的地方。拿了兩個。舀了勺水洗淨。拿到辛悅身邊。不滿地道:“這些婆子也真是的。連碗也要放得那麽隱蔽。”

    “久了也就習慣了。”辛悅笑了笑。並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誰都是一樣的。偶爾偷偷懶也沒什麽。隻要不是做什麽壞事就好。

    隻是錦溪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將碗放在那兒。又去盛了滿滿的兩碗藥粥。撇了撇嘴。道:“辛悅姐姐。可是要現在就端到公主屋裏去。”

    隻怕這個時候還早。公主還沒有醒來吧。心裏雖是這樣想的。可到底不敢真的就這麽說。畢竟辛悅姐姐可是一顆心護著公主。就是誰說公主的一點不是她也要和你爭上半天。

    辛悅看了她一眼。又將鍋裏的青菜翻了翻。這才道:“嗯。現在就端過去。還有這裏炒好了的兩盤小菜。也一並拿過去吧。”

    雖說是藥粥。可到底還是要寫清淡的小菜的。不然光喝粥該多難受啊。

    錦溪猶豫了。公主這個時候肯定是還沒有醒的。若是現在就端過去。豈不是會涼了。那她與辛悅姐姐不就白忙活了這麽一早上想了想便道:“可是。若是公主遲遲沒有醒來。這粥會涼了的。藥效可就不好了。”

    她說的也是實話。隻是辛悅心裏到底還是有些芥蒂的。不願她這樣說。卻又不好發作。隻好沉思了會兒。道:“若是公主還沒有醒來。你就將這藥粥端去給公主的徒弟。還有那小菜也記得端過去一份。若是醒了就不必了。”

    至於那位冥公子。辛悅想。他也吃不下。畢竟公主受了這麽嚴重的傷。

    “也好。我就瞧著那位小公子和善些。”錦溪心裏是偏向殘陽的。至於公主的師父。冷冷的。一直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她是不願搭理的。

    “瞧你說的什麽話。若是讓人聽見了。還指不定要怎麽編排你呢。”辛悅笑了笑。說了句又繼續炒她的菜去了。

    見她在炒菜。錦溪覺得無趣。端了兩盤藥粥和兩盤小菜。放在托盤裏。就要出小廚房的門。卻被辛悅叫住了。

    “錦溪你等等。”辛悅叫住了她。轉身去了另一邊。打開廚房的櫃子翻了翻。好一會兒才出來。手裏拿著一包東西。笑著說:“把這個也帶去。公主最是愛吃這些。”

    說著就塞到了托盤上。錦溪湊近聞了聞。頓時就明

    白了。原來是蜜餞啊。想來就是公主怕苦。才喜歡吃這些。便道:“嗯。辛悅姐姐。那我就走了。”

    “嗯。你去吧。”辛悅沒有去看她。她的菜還沒炒好呢。

    錦溪很是無語。辛悅姐姐就不能去叫那些婆子起來麽。就非要自己這樣勞苦勞累的。這個時候也不算早了。方才說不去叫也就算了。現在去叫也是可以了的。但也沒有說什麽。出了小廚房的門就往主屋方向去了。

    阮清歡睡夢中也是極不安分的。即便她身上有傷。動了動手指。嘴裏低喃了句:“師父。”

    說完又磨起了牙。響聲有些大。把在一旁小憩的冥世恆都給吵醒了。

    俯身下去。揉了揉她的眉心。無奈地道:“真是怎麽也不肯安分。”

    這副樣子叫他如何放心得下。他想。這個小徒弟生來就是個磨人精。卻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再磨牙為師可就要走了。”

    登時就沒了聲音。阮清歡緊皺的眉頭得到了舒展。恍惚中。她似乎來到了一個世外桃源。處處都是鳥語花香。很是美麗。

    “好美的地方。這究竟是哪裏呢。”搜遍了腦海中的信息。可就是怎麽也找不到一點點關於這個地方的。也就作罷了。又繼續往前走。

    剛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前麵有一隻玉笛遺落在了大石塊上。便上前去將它拾了起來。不解地道:“這裏怎麽會有這樣的玉笛。”

    仔細地看了幾眼。隻覺得手裏的這根笛子十分眼熟。卻一時半會兒的怎麽也想不起來。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會有人迴答我。問了也是無用。”搖搖頭。將玉笛放在嘴邊。便吹了起來。

    這一曲清新優雅。旋律舒緩優美。宛如溪水玎玲。令人心曠神怡。好不醉人…

    笛聲悠揚而起。清脆與柔和相應。委婉與清亮並存。宛如天籟。怡人心脾。一首婉轉動聽的笛聲。訴說著吹笛人無限的思念。

    “姑娘何故要吹這樣淒涼的曲子。”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男子。瞧著有些眼熟。再一瞧就覺得是自己看錯了。這個人不是她認識的。隻是這位男子身上帶著一股書卷氣。想來也是個飽讀詩書的。

    “即興罷了。沒什麽緣故。”腦海中卻是出現了冥世翊的身影。怎麽辦。她還是忘不掉他。

    男子笑了笑。不以為然。道:“姑娘有心事。不妨說出來聽聽。”

    你倒是自來熟。阮清歡在心裏暗罵了句。不知道這

    男子究竟想要做什麽。隻好說:“我為何要說給你知道。你我素不相識。閣下似乎是有些越矩了吧。”

    她是很不想說話的。也不知道阿澈與師父怎麽樣了。這個時候她又忘了。自己已經為師父擋下了那陣簫音雨。

    “越不越矩。也不全憑姑娘說了算。”男子又笑。很是溫和。道:“隻是姑娘既然能來到這裏。想來也是有緣。既是有緣。那還有什麽不可以說的呢。”

    來到這裏。阮清歡不懂他話裏的意思。這裏怎麽了。難道平常人不能進來。還是這裏是仙境。所以一般人都進不來。

    “你說我來到這裏就是與你有緣。那你倒是說說看。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或許可以從麵前的這個男子口中知道一些她想要的。隻可惜了。這個男子在聽了她的話後搖了搖頭。阮清歡一著急。還以為他是不知道。便道:“怎麽連你也不知道這裏。那你還說什麽我來到這裏就是與你有緣。莫不是在糊弄我。”

    她是有些生氣了。這個男子究竟是怎麽迴事。誠心耍她是麽。

    見她一臉的不悅。男子依舊淡定。笑得如沐春風。道:“姑娘想錯了。我搖頭並非是因為不知道。而是因為”

    他故意頓了頓。不急著說。隻是阮清歡著急想要知道。忙問:“因為什麽。”

    這個男子也真的是會吊人胃口。若不是有求於他。她是決不會搭理他的。

    “來到這裏的人你是第二個。自然。是除我之外的。”男子笑得淡然。又道:“姑娘。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你若是想要知道。便要拿你的一個秘密來換。你也是知道的。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麽是可以不勞而獲的。”

    阮清歡眯了雙眼。他想要知道她什麽秘密。這個時候她也不得不打起了精神。不想答應他這樣的條件。便用起了讀心術。卻發現對他沒有任何作用。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不用再試。你的讀心術對我沒有作用。姑娘。你還想不想知道了。”男子臉上沒了笑意。平淡如水。聲音也是清冷中帶著疏離。

    她當真以為。就憑她如今的本事就能在他麵前作威作福麽。嗬。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被人識破了心思。阮清歡卻沒有覺得尷尬。反倒笑得十分歡快。道:“想知道如何不想知道又如何。你若真想告訴我。就不會以條件來換。你若不想告訴我。即便我答應了你也是枉然。”

    這個男子深不可測。她自知不是他的對手。自然就不會去硬碰

    硬。若是能和平解決了也是一件好事。若是不能。她也不會氣餒。左不過就是不知道這裏叫什麽罷了。又不是要一輩子都呆在這裏。

    “嗬。”男子突然就笑了。在她身旁走了一圈。才道:“姑娘是不是在想著左不過就是一個地名。知不知道也無所謂。”

    阮清歡愕然。他是怎麽知道的。分明讀心術不是人人都會的。況且這還是現代的產物。不是古代啊。

    “你。”隻是說了個“你”字。便不知道說什麽了。原本就沒多大興趣。就算他也會讀心術那又如何。她不做理會也就是了。

    男子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拿出一隻簫。道:“這是紫玉簫。姑娘。你聽它的曲調。”

    說完。也不顧她是否願意聽。便吹了起來。

    一陣陣新的聲浪。一會兒低沉嗚咽。嚴峻地震撼著周圍的一切。一會兒尖利、昂揚。衝破著塵霧彌漫的炎熱的空氣。從地麵冉冉升起。與林中的鳥聲會合在一起。

    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不自覺地就想起了從前學過的這段話。他的曲調竟比自己的還要淒涼、傷感。

    “你究竟是什麽人。”吹這樣的曲子又是為了什麽。隻覺得莫名其妙。自己與他本就是不認識的。可他偏偏要糾纏著她。是想要圖什麽呢。

    一曲結束。簫聲戛然而止。隻留那餘音還在迴蕩著。

    “姑娘覺得這曲子如何。”男子不答反問。唇角微揚。似乎心情還不錯。

    阮清歡從未遇見過這樣莫名其妙卻又溫文爾雅的男子。隻好厚著臉皮說出了蘇軾的詩句:“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這位公子。這樣的說法可對。”

    這一刻。她再也不覺得這個地方有什麽好的了。光是這個奇怪的男子就夠讓她頭疼的了。

    男子眯了眼。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道:“姑娘並非是誠心。但是也算是迴答了我的問題。這個秘密還要多謝姑娘告訴。”

    秘密。什麽秘密。她不過是說了句蘇軾的詩句。哪裏就算是秘密了。卻在一個抬頭的時候。眼前就沒了那男子。隻聽到男子的話:“姑娘。迴去吧。這裏是三生林。”

    還不等她迴過神來。人已經被一股力量吸了迴去。一睜眼便是一張放大的俊顏。

    “師。師父。”這是怎麽一迴事。她方才還在那什麽三生林。怎麽這會兒就看見了師父。想要伸手。卻發現

    全身就像是被撕裂了般的疼。猛然想起。自己替師父擋了阿澈的攻擊。那麽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麽。隻是這個夢。有些莫名其妙。讓她哭笑不得。

    原以為鳶兒還沒醒。這會兒見她突然醒來。冥世珩也是被她嚇得愣了一下。隨後便起身。略帶尷尬地說:“為師是見你還沒醒。鳶兒。你受了傷。不要亂動。”

    心裏卻是亂如麻。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她沒死。阮清歡又笑了起來。原是抱了必死的念頭去為師父擋下簫音雨的。沒想過還能活著。心裏也是開心。便道:“嗯。”

    隻是還是有些虛弱。說起話來也是軟綿綿的。

    這個時候錦溪敲了門。不確定公主是否已經醒了。不敢冒然闖進去。

    “進來吧。”阮清歡輕聲說了句。可也足夠錦溪聽見了。

    公主竟然醒了。錦溪心裏也是一陣高興。忙應了聲。挑了簾子進去了。

    將托盤放在桌子上。道:“公主。可要現在趁熱喝了。”

    阮清歡看了眼那托盤裏盛著的東西。又見是錦溪來送。便想到了定然是辛悅做的。本想說等會兒再喝的。可是卻見師父望了過來。就又猶豫了。

    “端過來吧。”不得已。還是說了這麽一句。辛悅煮的必定是放了苦藥的。她是真的不想喝啊。隻是能有什麽辦法呢。師父在一旁看著。自己又這般虛弱。

    錦溪端了藥粥便要去伺候公主喝下。冥世珩卻道:“你下去吧。這裏我來就好。”

    一時間她沒了主意。冥公子再怎麽是公主的師父但那也是外男啊。這樣子恐怕不好吧。

    “無妨。今夕你下去歇會兒便是。”勉強笑了笑。錦溪能為她著想也算是件好事。隻是師父的話她也不能不聽啊。更何況她也不會想那麽多。

    錦溪這才點了點頭。道:“那奴婢就告退了。”

    說罷便出去了。屋子裏又剩了他二人。

    檀香浮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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