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水麵,蕩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叢林中的螢火蟲飛過,隻見湖中波光粼粼,借著皎潔的月色,稍顯淒涼。

    這日夜裏,總是有那麽幾個人不肯安分些。

    即便是帝都,到了夜裏也沒什麽不同,家家戶戶都是大門緊閉,唯有不夜樓,也就是所謂的秦樓楚館,深夜也是燈火通明,來往人群雖說比白日少了些,卻也不至看不到人影兒。

    “公子,咱們真的要進去嗎?這,這可是——”一名少年顯得有些靦腆,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哪那麽多廢話?!”另一名錦衣少年敲了他一下,一點也不在乎,快步走了上去,說:“要不要跟上來隨你,跟丟了本公子可不負責!”

    被敲了頭,少年疼得哎喲了聲,扁著嘴,卻拿他沒辦法,隻好跟著他,喊道:“跟著就是了,公子下手也不能輕些,怪疼的。”

    聽著他的抱怨,錦衣少年淡淡一笑,打開折扇,揶揄他:“有多疼?要不要本公子給你吹吹?”

    “別,咱受不起…”他是真的服了這位主子了,就不知道這世間有什麽是他不敢的,唉,說來也是自己運氣不好,跟了這麽一位主子,至今連一個妞都找不著。

    “瞧你這和女人似的,要你長得再標致些,公子我就養了你也無妨!”錦衣少年大笑,心情似乎不錯。

    少年連連捂著耳朵,委屈地說:“公子淨會拿咱說笑!”

    哎呦,他還委屈了這是?錦衣少年收了扇子,隻說了句:“你還別委屈,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等著本公子與她們歡好呢!算了算了,與你這麽個榆木腦袋也說不清,走咯,看見沒?前邊就是個銷金窟了,一會兒進去本公子給你找個姑娘。”

    待走近了,便有老鴇類的人上前相迎,打扮得十分豔麗,卻不失美麗,讓人看了隻覺眼前一亮。

    “看這貨就不錯,雖然是個媽媽級的人物,但與想象中的老鴇大相徑庭,嗯,不錯不錯,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錦衣少年歪過頭來對少年說,語氣極為輕佻,像是個流連花叢已久了的情場老手。

    少年十分想大吼一句,公子你今晚是抽了麽?!明明就還是個雛兒偏偏要說的這麽露骨,真不知道他葫蘆裏裝的什麽藥。

    給了他一記白眼,道:“公子你就多裝吧!”

    “咳咳,這都能被你看出來,我說小葉子,你腦袋也能開竅啊,真不容易。”錦衣少年仍舊是一副欠扁的模樣,可偏偏他又

    長得妖孽般的俊美,揍一拳吧,舍不得啊!可是不揍吧,自己就得憋成內傷,哎哎,真是麻煩。

    正這時,眼尖的老鴇看了過來,揮著帕子將自己柔軟的身體貼了上來,錦衣少年趕緊側著身子躲過,使得小葉子遭了罪。

    老鴇一愣,還沒見過這麽不解風情的,不過抬頭一看,這小少年也長得不錯啊,很是可人,她就喜歡這類的!

    微微一笑,窩在小葉子懷裏,手臂纏上他的肩,湊近他耳畔,吐氣如蘭,柔聲道:“這位小爺好生美貌,就讓奴家好好伺候你一番可好?”說著又將自己的兩團雪峰貼在他那寬闊的胸膛上,蹭了蹭,嬌媚不可方物。

    小葉子被這女人弄得一動也不敢動,他是從沒見過這陣仗,顯然忘了該怎麽做,便望向錦衣少年,求助道:“公子——”

    錦衣少年裝作沒看到般,咳了兩聲,笑說:“媽媽也不用急著就在這裏辦事,雖然說夜深人靜的,但總是不好,不如進了裏間包個房間得好,對吧?”

    老鴇一聽也有道理,便放開了小葉子,前頭帶路,還不忘向小葉子拋拋媚眼。

    錦衣少年在一旁笑得歡快,可苦了小葉子了。

    “公子就知道欺負我。”小葉子跟在那女的的後麵,說不出的不情願。

    進了不夜樓,錦衣少年便不知所蹤,反倒是小葉子被老鴇拉了去,中途為了保全清白不得不將老鴇打暈了,然後去找自家公子。

    “哎,我說君臨風,半夜三更的拉我來這兒做什麽?本小王可沒進青樓找女人的嗜好!”不遠處的一棵榕樹上,冥世翊瞥向君臨風,帶著抗拒。

    君臨風略有深意地笑笑,指著那座不夜樓,說:“你也別這麽看著我,你沒那嗜好我也沒那嗜好,這不是發現了件有趣兒的事兒嘛。”

    有趣的事?嗬,他現在最有興趣的就是小丫頭什麽時候迴來,別的興趣都沒有!

    “呃,好吧,”見他仍是不相信,君臨風無奈,說道:“裏頭剛進去的那位你是認識的。”

    “嗯,宮阡陌,西涼國太子,還有他的書童,西涼葉家嫡幼子。”說到正事,他就認真對待了,其實他也想知道宮阡陌來青樓做什麽,要跟他說是來找女人的,打死他都不信。

    總算是說話了,君臨風唿了口氣,繼續說:“不想跟去看看?據說他的青梅很喜歡你,說不定他這迴來就是報複你來的。”

    “那種肮髒地方本小王不會進去的

    ,就是想知道也犯不著自己來查。”不讚同他的提議,要真進了青樓,那小丫頭肯定是會排斥自己的,還記得那年火燒怡情樓的事,小丫頭對青樓是厭惡的。

    一看就知道他又在想清歡郡主了,君臨風擺擺手,奈何不了他,道:“那算了,你不去又想知道,兄弟我就犧牲一下,去一趟青樓了,唉,做你兄弟可真是命苦。”

    冥世翊隻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人說話從前不是這樣的,怎麽如今變得這麽惡寒了呢?

    “真不隨我去切磋一下?那什麽宮阡陌有什麽好看的?”也不知是怎麽了,就是不喜歡宮阡陌,也幸好小丫頭不在,不然他又要擔心了。

    君臨風搖搖頭,沒有說話,足尖輕點,朝不夜樓方向飛去。

    沒了人在身邊,冥世翊索性迴了府裏,還是睡覺實在。

    不夜樓的一處包間裏,兩名衣衫輕薄、春光外露的年輕女子倚在宮阡陌左右,一個喂他吃葡萄,一個給他斟酒,神仙般的日子,好不快活!

    這時,門被推開,走進一名帶了帷帽的女子,恭敬地跪在地上,聽她說道:“公子!”

    宮阡陌推開兩名女子,沉聲道:“你們都先下去,錢照樣是你們的。”

    那兩名女子原是不悅,在聽到不用伺候還能拿錢時立馬就高興了,連連退了出去,還很貼心地關上了門。

    “說吧。”宮阡陌坐在那兒,沒看女子一眼,拿著葡萄就往嘴裏送。

    女子對他這樣的態度早就習以為常,也不介意,答道:“清歡郡主失蹤已有一個多月,北冥皇似乎還不知道。”

    宮阡陌抬了抬手,活動了下,點頭,說:“既然這樣,那就讓北冥皇知道這件事,不過不是要你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隻需要該知道的人知道就夠了,可懂?”

    “屬下明白了。”女子一身夜行衣,身段卻很是撩人,雖說看不清容貌如何,但猜想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良久,宮阡陌歎惜一聲,說:“紅袖,你真的就忘了清歡郡主與你的關係了麽?”

    女子身子微僵,卻依舊掩飾得很好,肯定地說:“屬下不知公子的意思,清歡郡主是北冥人,而屬下自被公子救下的那一刻起,就隻是西涼人!”

    其實她是害怕的吧,當時自己被抓,險些害了郡主,而郡主卻為了她將整個怡情樓都燒了,雖然最後是翊小王爺替郡主背了黑鍋,但是郡主對自己的那份心,她紅袖永世不

    敢忘!隻是如今她自身難保,更是沒把握能幫到郡主,所以這個時候不如不見。

    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沒發現有什麽異樣,這才說:“最好是這樣,本公子不留有二心的人!”

    紅袖極力保持鎮靜,她不能露出絲毫破綻,否則下場就隻有死。

    說完了事,正要退出去,門卻在這時被人踹了。

    “冥世翊!你敢在這兒喝花酒?!我絕不會放過你的!”來者氣勢洶洶,頗有女將之風,卻也有些妒婦的味道。

    紅袖眼皮子抽了抽,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這位踢門的姑奶奶可不就是南疆王女嘛,不過翊小王爺沒在這兒啊,看來是有人故意透露的風聲。

    糟了!那豈不是說她與公子的行蹤都暴露了?

    “公子,屬下——”

    “你先出去吧,這裏沒你什麽事了。”宮阡陌也和紅袖一樣,想到了這一層,就是不知道是誰把消息泄露出去的,若是讓他查出來,非扒了他的皮!

    洛靈蕪一看竟是自己認識的紅袖,嘴張得大大的,都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了。

    紅袖領命退了出去,並沒有和她打招唿。

    “你,你,你們…”她是真的不知道啊,怎麽會不是冥世翊而變成了宮阡陌呢?她得到的消息明明就是這裏啊,怎麽就出錯了呢?

    宮阡陌鐵青著臉,看著突然出現的她,又想到她是來找冥世翊的,心裏邊就像是打翻了醋壇子一般,很不是滋味。

    “三更半夜的你跑來這裏大唿小叫什麽?還有沒有一點身為王女的自覺?”不承認是因為冥世翊而生氣了,本著多年情分來教訓她。

    迴過神,想了一番也就不驚訝了,反而笑了,說:“你以什麽身份來管我?說我三更半夜的跑來青樓,那你自己呢?不但是來了青樓,還開了房間,你以為,你清白?”

    這話是夠打擊人的,雖然不知情的人看起來是這麽迴事兒,但是宮阡陌是什麽人?向來都是我行我素的,這會兒被人指著鼻子說了通,自然不舒服,尤其對方還是自己從小就喜歡著的青梅,這滋味兒,夠酸爽的了。

    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屋內很是壓抑,洛靈蕪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氛圍了,正打算走,卻被他拉了迴來。

    “既然你都說了我不清白,那不如就幹脆不清白到底,怎樣?”宮阡陌邪邪地勾唇一笑,是如此的陌生,擁緊了她。

    溫香軟玉在懷,

    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把持不住的,宮阡陌雖然努力克製著自己,但還是忍不住誘惑,捧著她的臉,托著她的後腦勺,俯身深深地吻了下去。

    洛靈蕪一下子就蒙了,忘了抵抗,讓他趁機攻城略地。

    “難,難受…”嬌媚的聲音從她的口中溢出,洛靈蕪實在不敢相信這會是她自己的聲音,連忙推開他,揚起手就是一個巴掌。

    “啪”一聲,宮阡陌臉上就多了道紅印,看起來十分魅惑。

    “你卑鄙!無恥…”待罵夠了,才喘著氣不說了。

    宮阡陌逼近她,舔了下嘴角被扇出的血絲,聲音低沉,說:“扇我巴掌的人,你是第一個,記住了,日後你會求著我讓我要你的,我等著!”

    說完,推開門走了出去,洛靈蕪被重重地甩在地上,發髻有些亂。

    攥緊了拳頭,從窗戶跳了出去,心裏還是很後悔的,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把他惹急了。

    而此時,君臨風在屋頂看了一出好戲,見人都散場了,頓覺無趣,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淩空而去。

    次日一早,皇帝接到匿名信函,就擺在他床邊,不禁後怕,這個送信人的武功可謂是深不可測,若是有異心恐怕他早就成了亡魂了。

    因為太害怕的緣故,手還在抖著,沒有叫陸公公進來,屏退了所有人,當然這所有人之中不包括暗衛。

    拆開信封,緩緩地取出信紙,打開,隻見上麵寫道:

    淮南嫡女,清歡郡主,失蹤數月,告之。

    皇帝這下子不是手抖了,而是氣得發抖,好你個淮南王府,當朝郡主失蹤數月居然不上報朝廷!道:“好!好!好!淮南一族,朕必誅之!”

    之前他就覺得奇怪,壽宴上的那個假冒的清歡郡主不與任何人交談,一直埋著頭坐在那兒,他還真以為是阮清歡學安分了,卻不想竟是個替身!這無異於是欺君,欺騙他這個天子!

    拿著手裏的信,又想了想,覺得也有可能是別人的有意栽贓,再者淮南王一族他現在還不能動,不管這封信上的內容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貿然動手。

    這個皇帝,他算是當得有些窩囊。

    陸公公聽見裏屋的聲響,趕緊小跑著進來,見皇上手裏緊緊地捏著一張紙條,不解地問:“皇上,您這是?”

    “你先出去,朕沒事。”還不想被旁人看見,不然就真的是顏麵盡失了。

    陸公公雖然一

    肚子的不解,但也知道皇上不願說的必然是隱秘之事,在這深宮之中,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更甚者會引來殺身之禍。

    見陸公公識趣兒地退了下去,皇帝這才慌張地將紙條及信封銷毀,待化成灰燼了,這才鬆了口氣。

    想了想,還是決定派陸公公去淮南王府宣旨,就說是對清歡郡主被退婚的一些補償。

    很快,陸公公便領著聖旨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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