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了清歡閣,辛悅從衣櫥裏挑了好幾套衣裳出來,知道她現在難過,但宴會還是得去參加。

    “郡主,您看看今兒應該穿哪一套比較好?”辛悅拿著衣裳走到她身邊。

    阮清歡沒有興致,懶懶地瞥了眼辛悅手中的幾套衣裳,淡淡地說:“就你手中那套淡紫色的吧。”

    辛悅點頭,將其他衣裳放了迴去,拿著淡紫色的一套。

    阮清歡起身,與辛悅一起走到屏風後,換好衣裳才出來。

    “郡主,梳飛仙髻嗎?”辛悅又問。

    “嗯。”阮清歡不懂這些,隻好點頭。

    好一會兒才梳洗完畢,阮清歡站起身,挑了簾子朝門外走去。

    穿過抄手遊廊,繞過竹林小道,抬頭望了眼蔚藍的天空,低下頭便看見一地的落葉,有些是染紅了的,有些是枯黃的,明明還是夏末,卻已是落葉成堆。

    “夏末秋初染紅楓,晨起晚歸掃蛾眉,快入秋了吧。”也不知是對誰說,阮清歡就那樣一個人靜靜地拾起一片落葉,看了看又將它放迴落葉堆中,繼續走著。

    辛悅與蝶舞互相對視,都是搖頭不解,她們識的字不多,更是從小就被賣來為婢了。

    路過假山的時候,阮慕寒正從清寒苑出來,一襲月牙白的長衫,已過了弱冠,頭發便不再是從前簡單地挽起,遠遠望去,不失溫潤也不會過於奢華。

    阮清歡對這個所謂的親哥哥一向是沒有好感,不為別的,隻因那一次他對自己的見死不救,便足夠讓她記恨一輩子了。

    像是當做沒看到他一樣,阮清歡帶著兩個婢女從一側走過,腳步加快了。

    “站住!”阮慕寒見她這麽沒規矩,見了自己也不知道叫一句哥哥就走,不禁有些生氣。

    阮清歡恍若未聞,頭也不迴地朝府門口走去,辛悅二人倒是簡單地給他行了個禮,便去追郡主了。

    “阮清歡,這就是你的態度?!我是你親哥哥,你見了我就像是見了陌生人一樣麽,你讀的那些書都到哪兒去了!”阮慕寒氣極,他從不知道他這個妹妹也會有這麽公然頂撞他的一天,就這麽被無視了他心裏十分不好受,也很沒麵子。

    聽到這,阮清歡才停下來,轉過身,冷哼一聲,輕蔑地笑道:“嗬,原來我竟不知道,我還有個哥哥啊,哦不,我哥哥早在前幾日就死了,你冒充也不害臊?”

    她是真的很不想理他的,在她的世

    界裏,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沒有挽救的機會,對於這種冷血無情的人,她是絕對不會承認他是自己的哥哥的。

    “你!”阮慕寒被她這麽一說,更是怒氣上湧,隻一瞬就到了她跟前,便要去掐她的脖子。

    阮清歡眯眼,他是要找死麽?如果是這樣,她倒是不介意成全他!

    在他還未來得及掐住自己的時候,阮清歡先一步掐住他的脖頸,加大力道,阮慕寒掙紮無果,渾身更是使不上勁,他居然從不知道他的這個妹妹有這樣好的身手,他根本就不敵她!

    “阮,清,歡,你,你弑兄,你——”阮慕寒的臉變成豬肝色,卻還是要指責她的不是。

    “嗬,弑兄?你算本郡主哪門子的兄長?即便你與我同出一母,可是你別忘了,當初是你見死不救在先,我不過是正當防衛罷了!”阮清歡冷笑,覺得手都有些酸了,這才將他狠狠地往地上一扔,不屑地道:“殺你,本郡主還嫌髒了手!”

    其實阮慕寒並非是她的親哥哥,隻不過這個秘密她不能說出來,一旦說出來母妃就會被判罪,而她之所以知道也是原主留下的一封信。

    “不走就永遠留在這兒!”騎在馬背上,卻見辛悅與蝶舞二人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扶阮慕寒,眸光清冷,看來,她應該換兩個丫鬟了。

    辛悅和蝶舞一個激靈,再也顧不上世子爺的傷,哆嗦著上了馬車。

    阮清歡,你給我等著!待我完成這一切之後,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阮慕寒在心中喊著,如今他處於劣勢,還不能與她硬碰硬,隻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阮清歡縱然有爺爺的教導,可是她的武功也不可能有這麽高,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世子爺,奴才扶您。”一旁的小廝見郡主等人終於走了,這才敢上前來扶他。

    “嗯。”阮慕寒點頭,由著小廝將他扶進轎子裏,也去了平西大長公主府。

    打馬經過熱鬧的街市,阮清歡越騎越快,像是在發泄一般,擺攤的人連忙躲到一旁。

    “真險,騎馬就不用看路了?下迴讓老子碰見,非宰了她不可!”一個攤主拍了拍胸脯,罵咧咧地啐道。

    “噓,你瘋了不是?剛才打馬經過的那一位你知道是誰不?”另一個攤主趕緊捂住他的嘴,生怕因為他而受到牽連。

    “老子要是知道是誰,早宰了她娘不可!”攤主嗤之以鼻,有恃無恐地說道。

    他還就不

    信了,這上京城就沒有王法了不成?

    另一個攤主見他如此,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旁經過的路人接了句:“那位可是鼎鼎大名的清歡郡主,就你這慫樣,還宰了她?嗬,你說的話要是被她聽到,你現在早就見閻王去了!”

    攤主一聽是清歡郡主,嚇得腿都軟了。

    “不,不是,老子沒說…”

    路人見狀,笑著走開了,另一個攤主也忙自己的生意去了。

    到了公主府,阮清歡下了馬,便有人來將馬牽下去。

    阮清歡拿出請柬,公主府的管家便笑臉相迎。

    “竟是清歡郡主,快去裏邊坐坐。”管家一臉諂媚之色,這貴族圈子裏,誰會不知道清歡郡主?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她看不慣諂媚的人,但是也管不了別人家的事,給了他一錠金子。

    “喲,謝過清歡郡主了,”管家樂嗬了,更加看這個郡主順眼,便朝身後的丫鬟吩咐道:“還不快帶清歡郡主去裏屋歇歇?杵在這兒跟塊木頭似的!”

    丫鬟領命,便朝阮清歡恭敬地說道:“清歡郡主,請隨奴婢來。”

    阮清歡點點頭,便跟著她進去了。

    不多時,辛悅和蝶舞也到了,出示自己的身份,管家一聽到是清歡郡主的丫鬟,便放行了。

    “辛悅姐姐,郡主是不是生咱們的氣了?”蝶舞弱聲地問道,她不敢確定,但是剛才郡主也的確就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辛悅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開口:“你想多了,即便郡主生氣,咱們也得受著。”

    蝶舞“哦”了一聲,垂著頭不再說話。

    因為賓客還沒有到全,所以宴會也就還沒急著開始,阮清歡隨那名丫鬟到了一間頗為清靜的屋子裏歇息。

    辛悅二人找到的時候,阮清歡正在小憩。

    “郡主許是累了,咱們就在門外守著。”辛悅同蝶舞說道。

    蝶舞點點頭,聽話地和她一起站門口守著。

    公主府門庭若市,賓客不斷,人多了,話也就多了。

    幾位夫人聚在一處,有說有笑的。

    “華夫人,聽說你家閨女和清歡郡主交好了,可是真的麽?”一位穿戴奢華的夫人看向身旁的華夫人,問了聲。

    被問到這事,華夫人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大方承認,笑說:“是有這事,我家那丫頭啊,

    迴去後還和我說了很多清歡郡主的好話呢!”

    “我可是聽說了她們那日未名湖遊湖的事兒,就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個夫人也湊了過來。

    “還能發生什麽,小孩子之間愛和誰玩就和誰玩,咱們也管不了這些不是?”另一個夫人也說了句。

    華夫人笑笑,似乎是看破了她們的心思,揶揄道:“怎麽?這是為清歡郡主揚名呢?”

    被說破心思,起先說話的那位夫人訕訕地笑了笑,說:“我家丫頭也正吵著鬧著要去拜訪清歡郡主,隻是沒什麽名目去,從前也不是與她交好的,所以,你看——”

    “清歡郡主給我家南兒下了帖子,說是過幾日邀南兒去玩,迴頭我同她說說,看看能不能帶你家閨女一道去。”華夫人知道她什麽心思,不好得罪人,便順了她的心思說道,反正最後清歡郡主讓不讓她女兒進府門那還要看個人造化,她隻需要帶句話就行,何樂而不為?

    那位夫人終於是笑了,又拉著她說長說短起來。

    另一處也有幾個人湊在一起。

    葉淺語是聽到了的,手裏捏著的帕子都要被她絞碎了。

    “該死的賤人!”葉淺語低聲咒罵。

    “你也別氣了,此一時彼一時,我們還是忍忍吧。”冷琴勸道,現在阮清歡是眾心所向,她們還是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黴頭,不然勢必會惹得一身髒。

    比起葉淺語來,冷琴倒是個看的長遠的。

    “是啊葉姐姐,收拾她也不急在這一時。”另一個貴族千金也勸她。

    葉淺語等不了,她就要在今天就報了這個仇,否則她定會被自己氣死。

    “若是你們還是我的好姐妹,就幫我一次,今日,我必定要讓她身敗名裂!”葉淺語惡狠狠地說道,就好像要吃人一樣。

    冷琴縮了縮身子,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說:“可有想好計策?”

    葉淺語點頭,輕蔑一笑:“自然是想好了的,待會兒你們按我說的行事,今天她就是插翅也難飛!”

    幾個人都笑了,似乎是已經看到了阮清歡的下場。

    隻是,她們沒有想到過,阮清歡是否會乖乖地配合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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