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之前在坎帕斯獸人王國旅行的時候一個人待得有些久了吧,說實話如今當張楊置身於繁華喧囂的鬧市街道之中時,明明他正坐在人來人往的路邊,卻總是莫名地感到過往的行人也好、還是周圍的房屋商鋪也罷,與他之間仿佛都有著一條看不見的‘鴻溝’,以至於就算有人在他身邊擦肩而過,張楊都覺得那個人距離他好遠,簡直好似不在同一個世界中似的。


    張楊不清楚這種特殊的感覺到底意味著什麽,是他本身的感知出了什麽問題?抑或僅僅隻是心態方麵沒有調整好的緣故?還是說這兩者都有呢?張楊不知道,而且暫時也沒有那份心情去深究。與之相對或許是因為受到安娜提起的暗邪往事的影響,張楊此刻的思緒不知不覺間已經飄迴了上一世閑暇時待在軍營中與戰友們一起擺弄樂器、哼唱情歌的日子。


    於是乎已然調好裏拉琴的他趁著現在沒事索性就站在那裏自由地撫弄琴弦,跟隨自己的心意彈奏著記憶中的曲子,甚至不知不覺間自己也跟著輕聲哼唱起來。


    也許是因為‘裏拉琴’這種樂器本就比較適合演奏抒情曲調的關係,當沉浸在自己記憶中的張楊輕輕撥動起琴弦的時候,一陣舒緩而悠揚的琴音便裹挾著從未在奧蘭多世界出現過的奇異曲調,在不知不覺間便飄飄蕩蕩地充滿了大半條街道。


    最開始大多數聽到這陣樂曲聲的人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然而在停下手頭的工作仔細聆聽了一小會之後,人們卻是發現這突然出現的樂曲是如此的婉轉悠揚,明明隻是純粹的樂曲並沒有配合任何的演唱,但卻能夠讓人聽後感覺到在那優美的旋律中好似有誰在輕輕地講述著某種令人既懷念又感傷的故事一般,簡直是越聽越入迷!


    於是僅僅短短兩分漏不到的功夫,無論是街道上的行人還是兩旁店鋪中的商人,幾乎全都下意識地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循著聲音找了過來,轉眼間就把張楊所在的位置圍了個水泄不通。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無論是那些一向喜歡亂哄哄湊熱鬧的市井平民,還是喜歡喧嘩吵鬧的商人,此刻連同少數貴族與部分傭兵一起,竟然全都下意識地停在了距離張楊五六米的位置上,繼而自發地圍成了一個近乎標準的圓圈,好像擔心再向前接近就會打擾到這位神奇的樂手演奏一般。


    事實上人們是真的害怕打擾到這位陌生而又神奇的樂手演奏,那輕靈而舒緩的樂曲並不多麽響亮,哪怕在演奏過程中遠處街道上行駛的人聲與馬車聲依舊清晰可聞,但神奇的是就算這樣依舊無法掩蓋樂曲本身散發出來的獨特魅力,或者說那種借由樂曲傳達出來的真摯情感。


    那是對過往的懷念;是對遠方朋友的思念;是對故去親人的悼念;同時也是對愛人的想念……


    可以說凡是心中有所牽掛的人,在聽到這樂曲後都會情不自禁地與自己心中的思念和牽掛產生某種共鳴,同時也會被從樂曲中傳達出來的淡淡憂傷所感染。所以這時候人們幾乎全都下意識地選擇了靜靜聆聽,好像唯有這樣才能更加真切地感受到這音樂中所蘊含的感情。


    於是乎隨著聽到樂曲的人越聚越多,僅僅五分漏之後整段街道便幾乎被聞聲而來的人給徹底擠滿,那人數隨便粗略地數一下都不少於七、八百人,更別提隨著時間的過去人數還在‘蹭蹭’不住地往上長呢。


    事實上這就是米萊與奧萊西亞迴來時看到的景象,隻不過區別在於此刻張楊已經彈完幾曲並從迴憶中清醒過來,但是周圍那些因為極其動聽的音樂而聚攏過來的人們似乎根本意猶未盡,所以照比方才裏三層外三層卻全都安靜聆聽的情況,此刻‘再來一首!’‘繼續彈啊!’‘我們願意付錢!’之類的話語卻是此起彼伏,場麵眼看就要變得有些無法控製。


    然而麵對這種情況作為當事人的張楊同樣感到有些意外,他雖然早就清楚生活在奧蘭多世界的人們看似充實,但真實情況卻是每天大多數時間都在為了生活而奔波,如此再加上這個世界的娛樂活動實在少之又少,除了喝酒‘找樂子’之外也就剩下聽吟遊詩人詠唱那些老掉牙的各種詩歌而已了。


    所以當陷入迴憶之中的張楊下意識地彈奏出幾曲來自遙遠異世界的樂曲時,這種新奇且飽含情思的樂曲對於奧蘭多世界的人們而言簡直與‘精神風暴’帶來的衝擊一樣巨大,因此僅僅隻聽那麽一小會兒怎麽可能感到滿足?


    隻可惜張楊本就不是那種喜歡炫耀的人,更何況他方才之所以會演奏完全是因為他觸景生情地陷入了自己的迴憶,情不自禁之下才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隨心演奏了幾首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樂曲,如今既然迴過神來張楊自然不會繼續演奏了。


    可是如今周圍人們的情緒已經被他調動起來,如果就這樣戛然而止的話,人們對這個神秘的吟遊詩人感到失望都是輕的,一旦處理不好群情激奮之下場麵若是失控,雖然以他們普通人的實力倒是傷不到張楊,但真鬧起來的話對於之後的行動也會有不小的影響。


    所以縱然還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站在人群最外端的米萊還是一把拉住奧萊西亞的手,同時急促地說道:


    “亞娜!你可以帶著我越過這些人去到主、哦不,是理查德先生的身邊麽?剛才我隱約聽到了一段特別優美的樂曲,想來應該是‘他’等的著急所以隨意演奏了幾段樂曲,這才引來這麽多人的吧?”


    “啊,是、是這樣嗎?但是如果使用鬥氣的話,恐怕會導致身份暴露的吧?”


    “沒那麽嚴重的啦!就好像理查德大人他不僅是名魔法師同時也是一位擅長演奏裏拉琴的吟遊詩人一般,你作為一名舞者的同時也是一個戰職者大家應該一樣能接受吧,而且亞娜小姐你的實力不是在‘三階黑鐵級別’左右嗎?像你這樣擁有雙重身份的職業者其實很多的啦!”


    “明白了,那麽咱們就跳過去吧!”


    “唉?!跳、跳過去?!”


    雖然提出讓奧萊西亞帶自己過去的人是米萊沒錯,但他的本意卻是希望奧萊西亞能在人群中‘開’出一條路來讓兩人通過才最好不過了。然而誰成想奧萊西亞答應的倒是痛快,可是‘跳過去’這種方法真的沒關係嗎?明明剛才連走路都不好意思,如今隻是多了那麽一套‘皮質內甲’怎麽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連從人群上方跳過去這種極易‘走光’的動作也敢嚐試了?


    然而想歸想,當奧萊西亞一把將米萊摟入懷中,而後微微運起體內鬥氣幾個縱躍便來到場中張楊身邊的時候,周圍大多數普通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更別提在那極短的時間尋找到奧萊西亞衣服上的‘走光點’了。


    於是終於來到張楊身邊的米萊先是從身邊的包裹中取出了一隻精巧的小鈴鐺,繼而用力搖晃了一會兒將周圍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之後,才甜甜地笑著對周圍的眾人行了一禮,繼而開口說道:


    “十分感謝大家的支持,不過像這樣長時間將街道堵住的話,恐怕用不了多久城衛軍老爺們就會把身為‘罪魁禍首’的我們給攆出城了吧?所以雖然十分抱歉,但還是請大家保持克製,如果還想看我們演出的話,就請給我們三個讓出一條路吧!就在前方不遠處,我們已經找好了適合演出的場地,到時還請大家多多來捧場呀!謝謝、謝謝大家啦!”


    米萊的模樣本就堪稱美麗動人,如今再配上這麽一身華麗的男款吟遊詩人服裝,當真有那麽幾分‘男女通殺’的魅力。而且他開口之後周圍的人們也大多明白過來,這三人原來是靠這個吃飯的吟遊詩人,怪不得能彈奏出這麽美妙的音樂。


    而且正如米萊所說的那樣,如今法蘭帝國內部局勢十分混亂,縱然莫克西木城之中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但是像剛才那般上千人聚在一起將街道堵得死死的,恐怕用不了多久真的會引來城衛軍的關注吧?


    因此既然大家的目的隻是想繼續聽中間那位天才般的樂手繼續演奏,那麽稍微走幾步換個地方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更何況方才忽然出現的兩人明顯與之前的樂手是一起的,這豈不是說這三個人很可能是一個組合?


    這麽想的話從衣著方麵來判斷,之前那個令人驚歎的樂手暫且不提,剛才說話這位應該是負責‘吟誦’和‘演唱’的正牌吟遊詩人,至於剩下那名身材麵貌幾乎全被那件兜帽披風遮住,但從下方露出的裙擺與腳踝來判斷,很可能是一名身材高挑的舞者!


    想到這裏周圍的人們頓時更加興奮了!剛才僅僅隻是那名樂手一個人演奏就能讓大家聽得如癡如醉,如今一下子他又多出了兩個看起來就很不錯的同伴,而理論上能做同伴的人在自身能力方麵怎麽說都該差不多才對吧,那豈不是說等下樂手和另外兩人一起演出的時候,其效果很可能比之前還要震撼?!


    於是隨著人們想清楚其中的關聯,周圍的人們卻是自發地為張楊三人讓出了一條並不算寬的通路。可惜讓米萊沒想到的是,這些人根本沒有放他們離開的意思,而是在三人走出人群時緊隨其後,完全是一副‘跟定你們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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