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認不出我吧?”


    “放心吧,牛頭馬麵沒那麽聰明,不可能識破冰狐對你的偽裝。”


    “那就好。”現在的韓風完全是一個幽魂的樣子,身高一米九,長相帥氣,雖然已經死亡,但仍舊是一副英俊美男子的樣子。


    “走過牛頭馬麵的時候,牛頭馬麵甚至看都不看韓風一眼,就將她踢到後麵的隊伍裏了。”


    韓風走過牛頭馬麵的時候,偷偷的用餘光瞅了一眼他們手中的畫像,那畫像上的女人是用毛筆勾勒出來的線條,樣子和她一模一樣。韓風特意看了一眼額頭,發現那裏居然沒有王冠狀的花紋。


    “這是怎麽迴事。”她雖然沒有聲張,但是偷偷記在了心裏。


    走過卡口,也就走過了冥路,往前就是一片開闊地了,開闊地上有貓也有流浪的靈魂,這些靈魂大多數非常衰弱,衰弱的快要看不清了。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冥河和奈何橋了,如同西亞所說,圍繞著奈何橋的是一條狹長的市集,市集裏麵蓋滿了房屋,唯獨沒有燈火和火焰。韓風走進市集,看到了有的人將燈籠掛滿一根長木杆,燈籠上寫著轉世前未能實現的心願。有的人用冥界特有的黑色土壤做出各種各樣的玩具,隻要付出一點點靈魂就能夠換取,而這些玩具會成為轉生者走過奈何橋時最美好的記憶。有的人出賣色相誘惑那些上輩子在感情方麵留下遺憾的靈魂,願意陪他們在奈何橋前最後走上一遭,彌補生前的遺憾。


    總之,都是一些通過簡單的方式換取靈魂的留守者,這些人不願意走過奈何橋,也沒做好往生的準備,就在奈何橋前構築了市集,如果有人願意留下一些靈魂的話,它們就會贈予這些人轉生前的美好記憶,那是喝下孟婆湯前最後的記憶了,是介於生和死之間的記憶。


    韓風走過市集,市集裏麵的靈魂便主動迎上他,這些靈魂看起來還挺正常的,甚至比普通的靈魂還要真實一點,證明市集裏麵是個容納靈魂的不錯的棲身地,如果能在市集裏站穩腳跟的話,對於靈魂而言也算是一種選擇。


    韓風謝絕了那些人,穿過市集,徑直走上奈何橋,奈何橋上異常的擁擠,靈魂們一個挨著一個,竄動的人頭如果從遠處看應該挺嚇人的,畢竟靈魂和正常的軀體並不相同。


    韓風從這些靈魂身邊擠過,沒有靈魂能夠阻攔她的腳步,她走下奈何橋,看到了守著橋的出口的牛頭馬麵,以及老叟模樣的孟婆。


    孟婆身邊立著一口圓缸,缸裏麵的水應該就是孟婆湯了,喝了之後就會失去記憶,趕去投胎往生了。


    “是不是鬧大了?我還不想投胎啊。”韓風對著西亞說道。


    “放心地走過去就行了,我會用力量保護你的,讓孟婆和牛頭馬麵都看不見你的真身。”


    “可是,我們來是為了找死靈法師的,死靈法師能夠走過奈何橋嗎?我反而覺得他隱藏在市集或者荒野中的可能性更大。”


    “那就是要原路折返嘍?”


    “我覺得是的,孟婆身後又是一望無際的荒野,不知道要走多遠呢,死靈法師會在那嗎?”


    “我覺得他在孟婆身後的荒野的可能性更大,因為一些特殊的人、妖怪和神是有進入冥界的權限的,這些存在進入冥界可以自由行動,在市集那樣人流密集的地方可能性不大。”


    “你真的有辦法讓我躲過牛頭和馬麵的搜查?不用喝孟婆湯?”


    “放心吧,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無奈之下,韓風選擇相信西亞,在西亞力量的作用下,韓風明明沒有任何變化,但是牛頭和馬麵不知為什麽都選擇了無視她,甚至孟婆都是一樣的。


    “你到底做了什麽?西亞?”韓風好奇的問。


    “我讓你擁有了進入冥界的權限,這是黑貓形態下的月神特有的權限,我能夠分享給你,隻要與你距離足夠近。”


    “剛才度過卡哨的時候怎麽不用呢?”


    “不需要啊,在那裏冰狐的變身術就足夠了,不需要我動用力量。”


    “孟婆身後的荒野到底是什麽地方?”


    “無序的世界!絕對超出你的想象。”


    “為什麽會存在這樣的地方?”


    “因為冥界本就是宇宙空間中最為詭異的地方,目前已知的最強大者如神明,最弱小者如螻蟻,都要在冥界往生,除了外神,冥界聚集了宇宙上所有生命的靈魂,同時是宇宙中所有靈魂的往生之地。”


    “冥界是這樣可怕的地方嗎?”


    “並且,冥界是擁有唯一掌控者的唯一至高之地,冥界的掌控者是冥王,掌控著冥界唯一的秩序和不變的法則。”


    “所謂唯一的秩序就是靈魂往生那一套吧。”


    “還有牛頭馬麵以及冥界各位官差所掌控的靈魂世界,這是維持現有宇宙的基礎,如果沒有冥界的話,一切都將不複存在。死後的靈魂將無處往生,會遊蕩在天地之間直到消散或者最終化作厲鬼,陽間將成為擁擠之地,邪魅橫生,惡臭撲鼻,難以估量。”


    “我迫不及待想要去見識一下了。”


    “那裏會讓你眼前一亮的,這也是我指引你來冥界的原因,更是小永夜阻止你來冥界的原因。”


    “哦?”韓風向前走去,無盡的曠野如同鏡麵一樣光滑細膩,站在上麵就如同站在一汪清澈平靜的湖水上,曠野上開著紅色的花。那些話不像是真實的花朵,反而像是由曼妙的光暈勾勒而成的,像是水墨畫裏的花朵,隨意盛開在你的視野裏,卻又在你足夠近的時候遠離,去向其他的地方和未知的領地。


    視線所及,漆黑一片,可是這樣漆黑的環境下卻不影響你感受周圍的景和物,那些景物仿佛是自然而然的生成在你的眼中,仿佛這裏的黑暗並不是黑暗,而是世界的底色,是你觀察世界的視角,是永恆難測的未知。


    走了不知多遠,終於有光出現了,綠色的火焰燃燒形成光,韓風知道,綠色的火焰代表著冥界之火,是專門灼燒靈魂的火焰。


    這火焰燃燒,居然讓你絲毫察覺不到燃燒的感覺,反而像是在釋放,在全力的綻放,反而像是充滿生機,這種感覺就像是,綠色火焰代表著冥界的唯一生機,是冥界生物存在的一種方式。


    韓風仿佛有所領悟,果然,不一會兒功夫,黑暗的幕布下遠遠走來了一匹全身燃燒著綠色火焰的幽冥之馬,這馬一身骸骨滲人,眼睛裏,血液裏全部燃燒著綠色的幽冥之火,安靜的走來居然一點聲音都不會發出。


    它徑直走過了韓風,看都不看韓風一眼,馬蹄抬起又落下,抬起又落下,盡顯優雅和高貴。韓風在這匹幽冥馬的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氣息,這股氣息與外界高手帶來的感覺完全不同,這股氣息仿佛代表了——死亡!永恆無盡的死亡與深淵地獄的煉魂。


    隻有如此絕望的環境才能容納這般高貴優雅的駿馬狂奔,韓風仿佛明白西亞為什麽引自己進入冥界了,這感覺令她熟悉,也令她不安。


    “幽冥之火是永生不滅的火焰,曆經幽冥之火淬煉的生物是永恆不滅的。”


    “如果沒猜錯的話,它們是處在生與死的夾縫中吧。”


    “它們隻是不死,或許也不生,僅此而已。”


    “不會消耗靈力,也不會燃燒熱量,永恆不滅的活著,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溫暖和陽光。”


    “冥界的生物都是非常強大的存在,由於幽冥之火的淬煉,也由於它們本身的實力,不要小看這匹幽冥之馬,估計三隻冰霜巨龍幼崽加在一起都不是它的對手。”


    “不熄滅幽冥之火,冥界生物就永恆不滅沒錯吧?”


    “近乎如此。”


    “所以冥界之火到底為什麽會永燃呢,是因為它們體內蘊含著無窮盡的靈魂?還是因為……”


    “這是一個謎,甚至連冥界生物到底是怎樣產生的也是一個謎,可能能夠揭曉謎底的隻有冥王吧。據我推測,冥界本土生物和強大的外神有些類似,都是遵循某種特定的規則行動的個體,冥界本身就是圍繞著一個規則而出現的世界,這個世界太特別了,特別的令人震驚。”


    話到此處的時候,幽冥馬已經遠去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團團綠火,仔細看,這些綠火燃燒的軀體是成群的馬蜂,它們的個體起碼有手掌那麽大,後背和眼睛裏燃燒著綠色的幽冥之火,身體的其他地方和正常馬蜂一模一樣。


    它們成群飛來的時候,韓風感受到強烈的危險,這種感覺和遇到幽冥之馬的時候完全不同,看來冥界生物也分為危險和安全兩個等級。


    果然,這些冥蟲看到韓風後快速逼近了她,圍繞著她嗡嗡嗡的亂飛,用肚子上的針刺瞄準了韓風的要害。


    韓風幾乎是下意識的拔出了血離劍,而當血離劍出現以後,冥蟲攻擊的欲望驟然就消散了,仿佛那把劍與它們之間存在某種從屬關係,緊接著就離開了韓風,飛向下一個地方去了。


    “血離劍……”


    “很奇特吧,雖然那些來自於人間的紅色晶石和血離劍的材質無比類似,但血離劍絕不是由那些紅色的晶石打造的。那些東西應該是為了模仿血離劍,或者是出於其他原因而產生,它們的具體功效有待觀察。”


    韓風向身後望去,卻看到來時的路已經完全看不見了,所到之處全部是一望無際的曠野。


    “這……我們怎麽迴去啊?”


    “迴去的路我已經找好了,你隻需要繼續前行就好了,不是來找死靈法師的嗎。”


    “西亞,你引我來此,是有其他目的吧?”


    “我要讓你親手找到真相。”


    “真相?”韓風垂下眼瞼又抬起的時候,眼前的景色忽然就改變了,一座座墳墓聳立,陰風四起,宛若鬼蜮。墳墓上,綠色的火焰燃燒,當韓風靠近的時候,燃燒火焰的土壤被拱起,身形高大的骷髏戰士揮舞著刀劍衝向韓風,它的身上同樣燃燒著幽冥之火,大概是感受到了韓風的到來,而故意向她發動攻擊的。


    它揮舞的刀刃上同樣燃燒著幽冥之火,一刀劈下,不能在靜謐的地麵上留下絲毫的波瀾,韓風又一次拔出血離劍,想要驅趕它離開,沒想到這骷髏戰士居然不畏懼血離劍的光芒,繼續向韓風發動攻擊。


    “怎麽迴事?”韓風一邊躍起後退,一邊詢問肩膀上的黑貓。


    “記住,冥界才是你最該探索的地方。”西亞隻冷冷的迴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了,任由韓風自己解決。


    韓風見她這個態度,知道定有原因,當下就用出了魅步,閃到骷髏戰士的身後,對著它的後背就是一劍。


    “哐啷。”令韓風沒想到的是,這一劍仿佛斬在金鐵之上,那骷髏骸骨的硬度震的她虎口發麻。


    韓風一擊不成快速後退,落腳的地方恰好躲開了骷髏戰士兇猛的橫斬,韓風眼見它不好對付,就閃身向著遠方遁去,結果骷髏戰士居然追了上來,仿佛在這方天地間,它的速度也可以極快。


    韓風立刻想到了什麽,想要融合世界樹的力量強行將骷髏戰士淨化掉,卻又在眨眼之間改變了主意,仿佛是隱藏在記憶深處的念頭忽然湧出了,韓風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居然一隻手捏住了骷髏戰士的頭,輕聲說了一句:“安息吧,本王賜予你死亡的權利。”幾乎一瞬間的事情,骷髏戰士眼中的光就消失了,全身幽冥之火盡數熄滅,泛著鋼鐵光澤的骷髏骸骨盡數化作煙塵,消散於冥界陰冷的風中。


    “這是我做的嗎?”直到此時,韓風才緩過神來,剛才那一刻的出手,仿佛根本不是她做的,仿佛與她無關,來自另一個的念頭。


    “是你做的。”化作黑貓的西亞蜷縮著四肢趴在韓風肩膀上。


    “我賜予了一個強悍的冥界生物……死亡的權利?”韓風不能理解。


    “難以置信對吧,然而這才是你真實的樣子!你是韓風,你也不是韓風,你是她!”


    “死靈法師會不會就藏在這亂葬崗中?”


    “先去前麵看看,前麵更有意思。”


    韓風聽了西亞的話,往前行去,走出墓群。在她前行的過程中,墳墓中的火焰熊熊燃燒,仿佛要爬出更多的骷髏骸骨,卻始終未出現一隻。


    韓風走出墓群,在無盡的荒野上繼續前行,居然看到了一處宮殿,那宮殿屹立在無盡的荒野上,甚是宏偉,宮殿周圍盛開著光蘊般妖嬈美麗的花,一片繁榮的背後卻給人死亡降臨的感覺。


    韓風走到宮殿下,隔著宮殿的外牆,感受到宮殿之中有著一個特別的存在,居然散發著強大的死亡氣息,氣息的強度甚至堪比神界眾神。


    “這是?”


    “冥界的神王。每一處宮殿裏都住著一尊冥界之神。”


    “冥界也有神嗎?”


    “不僅有,而且數量眾多,實力強大。不過,它們好像是被某種力量束縛在了自己的宮殿裏,永遠不能出來,力量強的宮殿就大,力量弱的宮殿就小。”


    “宮殿裏的冥界之神?換句話說,冥王是眾神之王了?”


    “我從來沒見過冥王,冥王隻是一個傳說,我引你來此,是想做一個實驗。”話到此處,西亞眼中透露出一抹決絕的光,“韓風,你試試看,能不能把宮殿的大門打開,用你手中的血離劍!”


    韓風如有所感,馬上舉起血離劍靠近了宏偉宮殿的大門,門居然真的打開了,開啟的時候發出轟隆隆如同滾雷驚蟄的轟鳴,伴隨著宮殿大門的敞開,冥界的天空中驟然風雲變色,未知的光暈在天空中盛開成花,死亡的氣息降臨大地,形成龍卷風。


    韓風順著鏡麵一般的地麵走向宮殿深處,在三層石階之上,見到了沉睡中的骷髏神王。它的身軀足有一百米高,雙手握住插入地麵的劍柄,頭戴王冠,端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


    韓風站在原地不敢湊前,因為眼前的神王帶給她一股絕望的感覺,充斥在他身體中的死亡壓迫的韓風喘不過氣來。


    果然,隨著一個聲音的炸裂,綠色的幽冥之火熊熊燃燒起來,它起初燃燒的地方是神王的眼睛裏,後來逐步向全身擴散,最後連劍上,連鬥篷上也全部燃燒起綠色的火焰。


    最終,神王全身都被幽冥之火包裹,暢快地吐出一口濁氣,從高高在上的王座上站立起來,用手中的巨大鐵劍指向韓風:“你是誰,為什麽要喚醒我,為什麽!”


    韓風完全驚呆了,從未聽說過王子把睡夢人喚醒,睡美人反手埋怨王子的。


    不等她明白過來,就已經見識到了蘇醒冥神的起床氣,隨著冥神長劍一指,無盡的冥界之火化作蟲群,向著韓風唿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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