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婢勸解無用,憂心忡忡道:「緲碧姐姐,太後娘娘不肯迴寢殿,怎麽辦吶?」


    緲碧懶洋洋地站在旁邊,甚至打了個嗬欠,「怕什麽?太後娘娘喜歡呆在右殿的羅漢榻上,就呆著吧,你我的職責是看管太後娘娘不要擅自出宮,其他的莫要多管。」


    自從顧南枝和曌夫人爭吵被禁足以來,已經過了六七日,期間陛下曾來探望,卻被緲碧以太後身體未愈為由勸迴。


    顧南枝出不去長樂宮,就日日守在宮殿裏唯一的軒窗邊,藉機看一眼外麵的景色。


    觸手可及的紫薇花枝,工匠鬼斧神工雕琢出的假山流水,遠處水霧繚繞的荷池並垂柳……


    美景看得再多,也會索然無味。


    「也不知有甚好看的……」緲碧抱怨。


    珠簾晃動,另一名宮婢福禮,「大長秋。」


    「你們都下去吧。」月一臂彎提著竹籃,對兩位宮婢道。


    緲碧終於得以偷閑,可當她見到和自己一樣身為楊家安插的眼線,入宮還晚,職位卻比她還高,心裏就生出一股氣,經過他時鼻哼了一聲。


    月一不以為意,將臂彎的竹籃輕然放在羅漢榻的金絲楠木小幾上,「春蒐太後娘娘帶迴來的兔兒產了一窩小兔子,攏共有七隻,太後娘娘不再看看麽?」


    果然,顧南枝的注意力被小兔子們吸引,她是見過母兔分娩的情狀,它們剛生出來的時候身上無毛光禿禿、粉嫩嫩,憑著感覺胡亂爬。曾幾何時,它們已經長出白毛,一隻隻拱在母兔的腹部,像小小的糯米糰子。


    顧南枝想去撫摸小兔子的手被月一攔住,「太後娘娘手上有水,會讓它們著涼,奴為太後娘娘擦幹再摸好麽?」


    月一掏出軟帕給她擦手,她也未拒絕。他修長的手隔著手絹仔仔細細擦拭過她的每一根纖縴手指,就連指縫也不放過,認真得像是工匠描繪瓷器上的青花紋。


    「好了,太後娘娘。」


    顧南枝用擦幹的手撫摸小兔子,新長出的絨毛比最珍貴的綢緞還柔順光滑。一隻小兔子不再縮在母兔的腹部,而是轉過頭蹭蹭她的掌心。


    顧南枝試探地將掌心攤開放平,它蹦跳地落在她的掌心。她將另一隻手托於手背,兩隻手捧起來,粉白的柔荑乖巧地團著一隻潔白的小兔,心都快被融化。


    她在看小兔,有人卻在悄悄看她。


    紫藤花探進軒窗,窗邊的小娘子卻比紫藤花還好看,一雙鹿眸睜得滾圓,像被清泉濯洗過的黑曜石,透出一種孩童般的純真清澈。


    月一看得癡了,反應過來後立時斂眉,悄無聲息地退下,留太後娘娘與兔子玩樂。


    哺時,宮人備好希饌,提醒太後娘娘用膳的緲碧和之前一樣吃了個閉門羹。還是大長秋出馬,對太後娘娘道:「小兔子們要喝奶,太後娘娘讓它們休息好麽?」


    趁著兔子們喝奶的間隙,月一又道:「太後娘娘也用點膳如何?才有力氣與小兔子們玩耍。」


    與小兔子們一樣,顧南枝也用了膳。


    長樂宮的宮人們都大舒一口氣,有大長秋在,所有難題都迎刃而解。


    用過膳,顧南枝又和兔兒們玩了一會兒,月一以小兔子們也要有充足的睡眠為由,勸解她就寢。


    顧南枝沒有拒絕,像一個精緻的傀儡木偶般任由宮婢們洗漱擺弄。


    子夜靜謐,殿內依照她的習慣,隻有她一人,沒有宮婢等伺,


    紫檀雕漆海棠刺繡屏風外留一盞燭火,火苗搖曳不停。顧南枝拿起燈盞,來到右殿,再一次坐在她六七日以來慣常坐的位置。


    她照舊趴在窗台,仰頭望月,卻發現烏雲濃厚,星月無輝,天地間一片漆黑沉寂,孤零零地隻有她一人。


    外麵又黑又冷,她縮迴榻上,腦袋枕著雙臂入睡。


    這段禁足的時日她都是這樣度過的,再也不想迴到華麗帳幔的拔步床,那裏像一個禁錮靈魂的金絲牢籠。


    陸修瑾潛入長樂宮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狀。小娘子身穿月色梨花白纏枝暗紋的寢衣,青絲披散如瀑,趴在窄窄方方的金絲楠木小幾入睡,眉心緊蹙,長睫翕動,睡得極不安穩。


    他上一次見她也是這樣,兩次的區別是上次她守著分娩的母兔,他為她撥弄淩亂的發,她……迴紋雲勾邊袖口裏的食指陡然彈動了一下。


    陸修瑾低聲喚醒她,「太後娘娘。」


    小娘子睡夢很淺,亦或是她在期待中撐不住才入睡,聽到期待之聲,很快就醒了。


    是夢麽?又見到他了,如記憶中一樣身姿高峻如鬆,神色沉肅疏冷。


    隨著他的到來,窗外的靄靄烏雲不知何時散開,露出皚皚銀月,銀輝灑在他的眉眼,顯得尤為清冷。


    顧南枝唇邊漾起這段時日來的第一抹笑,烏溜溜的眼眸亮晶晶的,仿若灑下一把碎星。


    見到他來,她就這麽高興?陸修瑾沒有深思,開口道:「孤來此是給太後告別的。」


    顧南枝雀躍的心跳有一瞬的失律,麵上還未完全漾起的笑就這麽僵住,她試著彎了彎唇角,恬靜的笑徒增苦澀,「為什麽呀……」


    「七王之亂的真相在坊間流傳,楊、顧兩黨為免夜長夢多,會千方百計取孤的性命。」


    他被禁錮長安,想要迴雲中,必定是逃迴去。


    這麽緊要的秘事,他怎麽能輕易告知?就不怕她告訴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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