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太醫來鹹福宮給貴妃娘娘請平安脈的時候,竟發現娘娘已經有喜了。


    消息很快傳遍了皇宮和京城。


    這是趙天玄登基多年後的第一個皇子,自然受到了多方的熱切關注。


    當然,滿朝文武更想知道九千歲是什麽想法?


    容淵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看不出任何喜怒,隻是流水的賞賜進了鹹福宮。


    百官頓時悟了,九千歲是想留下這個孩子的。


    倘若貴妃誕下皇子,怕是陛下……


    畢竟繈褓中的嬰兒皇子可比成年皇帝容易控製多了。


    但是,陛下會這麽就束手就擒嗎?


    果然,中秋宴上,趙天玄發難了,像是垂死的螞蚱最後也要蹦躂一下。


    安寧沒有出席宴會,她如今“身懷六甲”,太熱鬧的場合並不適合她。


    不過,她注意到了,這幾日,鹹福宮周圍的暗衛更多了,將她的宮殿護得滴水不漏。


    中秋這晚,天黑沒多久,安寧正跟汪公公和衛姑姑吃著月餅,就聽到外麵兵器交接的聲響。


    她筷子上的月餅掉到了桌子上,俏臉微微泛白。


    “娘娘安心,”衛姑姑給小貴妃倒了杯熱茶,“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安寧:“……”


    她默默地低頭看自己平坦的腹部,真是薛定諤的胎氣啊。


    “外麵……哥哥他?”


    衛姑姑笑得慈愛,“娘娘應該相信千歲爺的。”


    安寧咬唇,她當然是相信哥哥的,卻不代表她不擔心。


    而且鹹福宮外……


    “是不是趙天玄想抓我當人質,威脅哥哥?”


    “他們進不來的,娘娘別擔心。”


    衛姑姑的臉上閃過一絲輕蔑,隨即又關切地問安寧,“嚇著娘娘了?”


    安寧搖搖頭,“我沒事的。”


    衛姑姑輕聲哄道:“很快就結束了,千歲爺不是說晚點就迴來陪您賞月嗎?”


    聞言,安寧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了下來,白皙的臉蛋染上一絲笑意,“嗯。”


    果然,如衛姑姑說的,很快,外麵就沒了動靜。


    而就在整個皇宮掀起腥風血雨的時候,鹹福宮除最開始的一點動亂,這裏一直很平靜,仿佛有雙無形的大手撐起護盾,護她一隅安穩,歲月靜好。


    安寧原本以為她要等一整晚了,怎麽說趙天玄也是男主,他最後一場反擊應該浩浩蕩蕩的吧?


    然而,亥時一過,容淵就迴來了。


    他一襲白色長袍,清雅飄逸,宛若謫仙,完全看不出男人剛剛才從戰場上下來。


    隻隱約還未散盡的血腥氣昭示著他的手下又多了數不盡的亡魂。


    但安寧沒有半分退卻和恐懼,毫不猶豫地撲到他懷裏,滿是欣喜,“哥哥。”


    容淵微怔,眸中嗜血殺意徹底散去,隻剩一片柔和的月華。


    他溫柔地迴抱住她,心口被脹滿。


    少女仰頭看他,關切地問:“哥哥有沒有受傷?”


    容淵眉眼越發柔和,“沒有。”


    安寧笑靨綻開,“那就好。”


    隨即,她像小孩子邀功一樣,“哥哥,我有乖乖地在這裏等你的。”


    容淵喉結滾動,情不自禁地低頭含住她的紅唇,滿足地喟歎。


    無論從前、現在和未來如何血腥黑暗,有她在,他終是有了一方淨土。


    ……


    中秋宮變,朝堂勢力又被清洗了一遍,容淵的權勢又一次到達了頂峰。


    如今,文武百官別說想跟他抗衡了,隻想著怎麽在他手下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緊的。


    九千歲的勢力遍布整個帝國,除非有一日他身死,否則整個大楚江山就是他的掌中物,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間,改朝換代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沒人敢反抗,也反抗不了。


    至於皇帝趙天玄?


    文武百官“忠心”地低頭:陛下駕崩的時候,他們一定會跪著大哭為他送行的。


    誰讓他生不逢時呢,偏偏遇到容淵這麽個妖孽,注定是皇族和皇權的悲哀。


    但百官能怎麽辦?


    現在他們家族和小命也都攥在九千歲的手裏,誰敢頭鐵地跑去“忠君”?


    陛下應該慶幸容淵是宦官了,否則天下哪還能姓趙啊?


    趙天玄就這麽半死不活地被囚禁在乾清宮,直到貴妃娘娘誕下皇子的滿月宴隔日,才在怨恨和不甘心之中咽了氣。


    他比誰都清楚,他從沒碰過安寧,什麽皇子?


    那根本就是個孽種,說不定還是容淵的。


    但又如何?


    他都自身難保了。


    他是皇帝,可這天下從來就不是他的。


    他好恨……容淵、安寧,他就不信他們兩個能得意一輩子。


    終有一日,他們也會有報應的……哈哈哈!


    趙天玄咽氣後,係統就通知了安寧任務完成了。


    彼時,安寧正趴在小皇子的床前,驚奇地看著自家便宜兒子。


    這還是安寧第一次當娘,好在什麽事情都不用她忙的。


    容淵和汪公公,還有衛姑姑把一切都打理好了。


    她不僅無痛當媽,還是最悠閑的媽,每天隻需要跟小皇子玩就行了。


    不過安寧有點不太敢,小娃娃好小,還好軟,她怕自己笨手笨腳的傷到了他。


    容淵好笑地揉揉她的小腦袋,“你我的兒子怎麽可能那般脆弱?”


    安寧心跳猛地加速,俏臉染上紅暈,呆呆地看他。


    容淵心口一動,抬手輕撫她嫣紅的小臉,聲線壓低,“怎麽了?”


    少女杏眸水盈盈的,即便“生”了孩子,做了母親,她依然幹淨如稚子,天真浪漫,纖塵不染。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覺得我們現在好像一家三口。”


    但是……哥哥不是她的領導嗎?


    她這算不算異想天開還犯上的?


    容淵輕笑,將臉紅又糾結的小姑娘給攬到懷裏,親了親她的眉心,“我們不是一家三口是什麽?”


    “啊?”


    安寧愣愣的,有點不知所措。


    他話裏的意思已經超過她智商的處理極限了。


    安寧覺得自己應該是懂的,但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要去懂。


    仿佛她曾經懂了之後付出太大的代價了,她好怕再次傷害了誰,徒留滿滿的痛苦和遺憾。


    少女的茫然和無措讓容淵臉上的笑意散去,神色微窒。


    他抱緊她,輕拍著她的後背,“寧寧不想了。”


    安寧總是很聽他的話,乖巧地點頭,忍不住跟他說,“哥哥,我會很乖的。”


    容淵指尖輕顫,心髒處有種撕裂般的痛楚,卻不敢在她麵前表露半分,隻啞著聲音應了個“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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