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馬都已經精疲力盡,被抽打幾下,“轟”的一聲倒下了。刑師忙叫人換上新馬。

    第三次喝令趕馬前,刑師先用斧子砍斷了四肢和軀幹連接處的經脈,鮮血迸濺。

    “唔!唔唔——!”劍行的手腕已流出了血跡,然而七槿感覺不到血腥。她麻木到不知自己是否流過淚,隻知用盡全力去撕咬,去壓抑地嚎叫。

    她的樣子,哪裏還是前世那個從沒有波動起伏的冷漠殺手。

    這一次,少年的兩條腿終於被馬拉斷,得到“釋放”的兩匹馬嘶叫幾聲,帶著那兩條鮮血噴濺的斷腿繞場奔跑,濺了所有人一身。

    少年美麗的容顏已經扭曲,烏黑的頭發一瞬間變白,他孱弱地唿吸著,全身抽搐,蒼白的嘴唇不停地嚅動著。

    他依舊沒有死。

    七槿猛地鬆開了劍行的手,扭身跑入廳裏,“噗通”一聲卑微地跪在滄煦麵前,“咚咚咚”重重地磕在地上。

    “不要……不要再繼續了……求求你放過他……放過他好不好……”

    她濕透了。

    身上的雨水兼淚水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眯起眼,看著她的腦袋忽上忽下,額間已磕出血來。

    她放下驕傲了……

    她終於在他麵前卑微得像個真正的奴隸,向他下跪,向他磕頭,哭喊著向他求饒。

    他的目的終於達到了,可是為什麽他感覺不到報複的快感閃過?

    他微微低下頭,複雜的眼神看著她一直磕著,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就這麽看著。他該拿她怎麽辦……

    良久,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將雙眼眯成慵懶狀,輕笑道:“那麽,你願意代替他,從此成為本王聽話的奴隸麽?”

    他將“聽話”和“奴隸”咬得很重。

    她的理智早已崩潰,毫不猶豫重重地點著頭:“我願意我願意……隻要你放過那個孩子……”

    孩子……他呢喃了什麽,又靠迴椅子上,終究沒再說話。

    “繼續行刑!”

    刑師的話將她的注意力拉迴,看見他的默許狀,扭身急急地跑了出去。

    接到暗示的劍行也由著她抽過自己的佩劍,向刑台衝去。

    寶劍淩空於少年的胸膛之上,一滴淚落在他血肉模糊的肌膚上,閉著眼用力地刺了下去。

    七槿第一次覺得,給人一刀,真的是極其仁慈的殺人方法。

    少年睜開眼瞼,雙眸裏充滿了感激。他想記住七槿的臉,如有來世,他要報答她。嘴唇嚅動了幾下,仿佛在和七槿道謝。

    閉眼的瞬間,少年終於得到解脫。

    而七槿,也在那之後浮現一抹慘淡的笑容,直直地倒了下去。

    雨,仍是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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