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他人離開後。


    陸清榮才對陸韶問:“你聽到了什麽消息?”


    他之前也看出了,縣令是突然改變主意的。


    那就肯定和兒子說的什麽消息有關係。


    這個兒子一下讓他感到,有些看不清了。


    陸韶麵色淡淡,“這就不勞父親操心了。”


    又道:“大人還在後麵等著我,父親有什麽話,要不以後再說?”


    陸清榮心裏氣不打一處來。


    他生出一種,像是什麽要脫離掌控的不好感覺。


    可卻不好因為這個教訓陸韶,畢竟縣令還在等著。


    他淩厲的看了看陸韶,帶著幾分警告:“見了大人可別胡亂說話,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他之前還以為,那些事是喬有福和喬家人搞出來的,主要是為了想誣陷他兒子訛錢。


    卻沒想到牽扯到了廉家人身上。


    廉家是縣城裏的大族之一,在府城和京城有關係。


    連縣令都要對廉家禮讓三分。


    雖然鎮上的廉家隻是庶出旁係,但也不是好招惹的。


    畢竟廉家是一體的。


    他就怕兒子年輕氣盛,不小心在縣令麵前說了什麽話,將廉家和縣令都得罪了。


    當然,重點是他怕到時候牽連到自己身上。


    在他看來,既然喬葉沒死,陸韶也沒有被誣陷成功,那根本沒必要揪著不放。


    而且繼子不久前剛救了廉家的小姐,他們家很有可能和廉家結親。


    可不能讓這逆子破壞了。


    陸韶無懼親爹淩厲的眼神,帶著幾分冷漠的道:“父親放心,這事連累不到你身上。”


    這話諷刺意味十足,讓陸清榮臉色難看不已。


    這孽子說的什麽話。


    隻是還不等他訓斥,陸韶就轉身和衙役從側門離開。


    留下氣得臉色鐵青的陸清榮幾人。


    鬱婉芝也感覺,今天的繼子和平常很不一樣。


    以前年少氣盛,但對丈夫這個父親,還是有幾分尊重孺慕的。


    對陸梅這個姐姐也愛護有加。


    畢竟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又怎麽不期待渴望家人的關心。


    可剛才陸韶對兩人的表現,卻和平常截然不同。


    難道真是因為一次誣陷,就成熟起來了?


    她眯眯眼,亦或者說這個繼子其實一直都在偽裝自己,想扮豬吃老虎?


    現在有了這件事借題發揮,還多有個被河神庇護的媳婦。


    翅膀就硬起來,想要反抗了?


    這可不行,她怎麽都不能讓這個小賤種有未來和前程。


    而且她兒子和廉家小姐十有八九能成,可不能被小賤種破壞了。


    她開口問:“相公,現在該如何是好?”


    陸洲瑾也擔心陸韶會破壞他的謀劃,心裏又恨又急。


    不過卻不好對繼父插口,還好他娘聰明,知道該怎麽做。


    陸清榮深吸一口氣,“先出去等著。”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四人出了門。


    鬱婉芝低聲道:“那廉家勢大,五郎要是犯渾,胡亂攀扯,就麻煩了。”


    又特意強調:“而且聽廉家小姐的意思,她會對瑾兒以身相許來報恩。”


    這眼藥剛好上在陸清榮的點上。


    他沉著臉道:“這個孽子,被那個傻子和村民一捧下慫恿,都飄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隻希望他別腦子發熱亂來。”


    “否則我饒不了他。”


    廉家不但是他不敢得罪的對象,還是他希望能攀上的大樹。


    要是繼子娶了廉家小姐,他們能得到不少助力。


    因此對陸韶這個兒子,也是越發的看不順眼。


    鬱婉芝看他這樣,就知道他聽進心去了。


    隻要丈夫以孝道壓製,那小賤種就翻不起來。


    便不再多說,而是溫柔體貼的安撫。


    陸梅心裏對弟弟也有些怨氣。


    如果繼弟能娶廉家的小姐,對她相公也能有不小的幫助。


    她要是過的好了,弟弟還不是能沾光。


    他今天怎麽就那麽倔呢,難不成被那傻子傳染了傻氣?


    另一邊。


    陸韶跟著衙役進了後堂。


    縣令坐在上首,看到他進來先揮手讓其他人下去。


    接著直白的開口問:“你之前聽到了什麽消息?”


    陸韶也沒用繞圈子,“大人,我之前無意中聽廉春義和人說,要引您兒子去放印子錢。”


    “說隻要能將這個把柄握在手裏,您也就脫不了他們的掌控了。”


    這原本是他準備自救的手段。


    現在情況已經反轉,他沒有被誣陷成功,可以不用冒這個險的。


    但來之前和小媳婦交心談了談,知道她之後要想法子賺錢。


    聽那意思還不會隻是小打小鬧,否則也不用他考科舉入仕,往上爬當靠山。


    所以他才決定要冒險。


    不但可以利用這件事,將縣令推到廉家的對立麵。


    他們也能先借棵大樹靠一靠。


    畢竟現在他迴到了什麽都沒有的時候,要擁有自己的勢力還需要時間。


    就需要借勢。


    他知道這位盧縣令是京城人士,雖然是小世家出來的進士。


    但妻子卻是戶部侍郎的嫡女。


    來這裏外放當縣令,主要是為了熬資曆,之後的路老丈人會幫忙鋪。


    盧縣令正值壯年,自然是想不斷往上爬的。


    不過有時候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盧縣令來這裏半年多,卻因為廉家為首的本地大族的阻攔,行事被迫束手束腳的。


    但因為有背景有野心,就想有作為創政績,才好升官往上爬。


    表麵和廉家維持和平,但肯定想擺脫束縛好施展才幹。


    廉家想繼續維持現有的地位和利益,自然不想讓縣令操刀大改。


    兩者間有牽製,有利益,也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他利用的就是後者。


    盧縣令隻有一個寶貝兒子,被人利用走上歧途,這就是踩對方的底線。


    他為的就是讓原本猶豫不決的盧縣令,下決心解決廉家。


    上一世廉家的計謀雖然卑劣,卻成功了。


    盧縣令被迫上了廉家的船。


    這要還是老樣子,對他和小媳婦以後可不利。


    所以他想從這點入手,改變扭轉結局,剛好現在還來得及。


    除此之外。


    以廉春義的性子,這次沒有做成除了他的事,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而且不久前,陸洲瑾還救了出城上香歸來,卻遇到麻煩的廉家嫡支小姐。


    再過一段時間,兩家就會議親。


    以後他爹和陸洲瑾也會借廉家的勢,得到不少助力。


    曾經他因為被逐出家族遠走他鄉,卻被廉家人追著打壓不放。


    被迫去了邊境,並設法換了身份,這才躲開了廉家的迫害。


    雖然也因此才結識了一些人,不斷成長,並成了皇子身邊的幕僚。


    但這筆賬,他一直記得。


    所以廉家這樣的隱患,他肯定不能留。


    雖然前世他已經讓廉家被流放苦寒之地,報了仇。


    但他和小媳婦被害的仇,又再次發生,肯定不能算了。


    對方也不會放過他們。


    新仇舊恨加起來,就從現在開始清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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