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姣臉色一白,也沒有理由再拒絕,隻好慢吞吞走了過去。


    “少爺!少爺!老爺馬上就要休息了!您不能進去啊!”


    門突然被大力打開了,霍長澤進來後環視一圈,確認沈姣還安然無恙後緩緩開口:“九姨娘也在這?看來是我來得不巧了。”


    霍啟見他突然闖進來,頓時皺起了眉,斥責道:“你這麽晚過來幹什麽?”


    霍長澤說話沒有正形,“這不是路過看著您房間燈還亮著,特意過來向您問候一聲。”


    霍啟臉都要氣歪,哪有大晚上問候人的,平白擾了他的好事。


    霍啟不耐煩地說:“問候完了就趕緊走。”


    “不急。”霍長澤直接坐下了,拿起茶壺就給自己添了一杯茶,語調緩慢地說:“我還有話要說。”


    “有什麽話明天再說,不急於這一時。”


    “不,很急。免得總有些人拿這個來搪塞我。”霍長澤說這話時,眼神卻落到沈姣身上。


    沈姣睫毛顫了顫,垂眼躲避掉他灼人的視線,說:“老爺,那我就先下去了……”


    “九姨娘請留步。”


    沈姣停住了離去的腳步,疑惑地看著他。


    霍長澤這是要搞哪一出?


    霍長澤說:“今日趁著九姨娘在,就煩請姨娘在場為我做個見證。”


    霍啟有些看不懂了,皺眉問道:“你到底要說什麽?”


    霍長澤放下茶杯,茶杯與桌麵相碰發出清脆響聲。霍長澤淡淡開口:“我想解除與那江家姑娘的婚姻。”


    霍啟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霍長澤神色不變,語氣淡淡得仿佛他隻是在說今天天氣如何,“我說,我要解除與那江家姑娘的婚姻。”


    這下不僅霍啟愣住了,沈姣也愣住了。


    她沒想到霍長澤竟真的會為了她解除婚約,更沒想到他竟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


    眼前這個場景,這個氛圍,實在也不是說這話的好時機。


    本來霍啟睡醒後心情就一直很焦躁,霍長澤這麽一說差點沒把他氣暈。


    霍啟一把將煙鬥扔向霍長澤,直接狠狠砸在他身上,“孽障!這是早就訂下來的婚事!豈能說取消就取消!你讓我如何向江家交代?!如何向江家姑娘交代!”


    霍長澤被砸了一下一點反應也沒有。他語氣堅定,似乎早已將一切都想好:“我自會登門致歉,任憑他們處置。退婚也可以由他們來提,我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補償。”


    霍啟還是不明白,為什麽霍長澤好端端的要取消婚約,“為什麽?!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


    霍長澤說:“我已經有心愛之人了。”


    霍啟立馬追問:“是誰?哪家的姑娘?”


    霍長澤沉默了一會,突然抬起頭,神色認真,“我此生,非她不娶。”


    霍啟指著他的手都氣得顫抖起來,“你!你……”


    “你跟我到祠堂來!”


    祠堂裏很黑,下人趕緊點上了蠟燭。


    瑩瑩燭光照亮了一整排的黑色牌位,整齊擺放著,有一種無聲的壓迫感。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水都順著風飄了進來。落到人身上,那涼意直鑽到人心裏去。


    霍啟怒喝道:“跪下!”


    霍長澤重重跪下,膝蓋在黑石地麵上發出沉悶響聲。


    霍啟指著牌位,說:“你當著你娘的麵再說一次,你到底想幹什麽!”


    看著眼前的牌位,霍長澤眼睛裏幽深一片。


    “你有什麽資格提她?”


    霍長澤握緊了拳頭,當初如果不是霍啟誆騙他母親嫁入這將軍府,母親也不會落得個鬱鬱而終的下場!


    “好,好,我沒資格提。”霍啟深唿吸一口氣,說:“可這門親事當初也是你母親應允了的!你現在當真要違背父母之命嗎!”


    霍長澤神色變化了一瞬,隨即他重重將頭磕了下去:“兒子不孝,要與江家姑娘取消婚約,請母親應允!”


    見霍長澤如此執拗,霍啟也是真的動怒了,“你竟如此冥頑不靈,就別怪我狠心了!”


    “來人,上家法!”


    不一會兒,府裏的侍衛就拿著棍棒走了過來,他們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下手又快又狠。


    碗口粗的棍子落在人身上的聲音沉悶的很,嘭!嘭!嘭!一下又一下,隻叫一旁的人聽著都心驚膽顫起來。


    然而霍長澤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硬生生扛了下來。


    嘭!嘭!嘭!


    沈姣看不下去了,霍長澤的後背被打的全都是血。


    為什麽呢?為什麽霍長澤會為她做到這種地步?明明他本可以不用受這種酷刑的……


    說不清打了多少下,沈姣隻覺得這聲音從未停止過。


    直到霍啟覺得差不多了,他才緩緩開口:“我再問你,你還要取消婚約嗎?”


    霍長澤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眼中全是輕蔑,“有種你把我打死啊。”


    霍啟被激怒,喝道:“給我繼續打!”


    漸漸的,那兩名侍衛揮動手臂的速度都慢了下來,霍長澤原本挺直的脊背現在也彎了下去,額上的冷汗大顆大顆砸在地上。


    霍啟終於叫了停。


    霍長澤喘了幾口氣,就撐著地站了起來。


    燭光下他的神情桀驁又張狂,“這婚事,我取消定了。”


    ……


    霍啟雖然心中震怒,但霍長澤畢竟是他唯一一個兒子,他就算心中再氣也不會真的將他打死。


    冷著臉叫人把霍長澤抬走醫治,霍啟迴到房內,他迴想了一遍霍長澤說過的話,心裏越發感覺不對。


    為何霍長澤會突然過來?為何他會突然提起退婚的事?還有他口中非她不娶的那個人又是誰?


    霍啟心中的疑慮越來越大,心中也升起淡淡的不安來,於是他吩咐管家,“你去查查,最近都有哪家女子和大少爺走得近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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