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沈姣大口喘著氣,繼續艱難地向外麵逃離。


    天空正下著大雪,雪在路麵上積了厚厚的一層,極大地限製了她的行動。


    王偉很快就追了上來,聽著愈來愈近的身後的腳步聲,沈姣一時心急,亂了腳步,不慎跌倒在了雪地裏。


    “我看你還能跑哪去!”


    王偉的聲音如驚雷般在耳邊響起,隻要王偉再走幾步就能碰到她了。


    沈姣無助地蹬著腿後退,慌亂之間竟然摸索到雪地裏藏著的一塊石頭。於是她趕緊將石頭握在手心,直接用力向他砸了過去。


    他們距離很近,王偉躲閃不及,突然感覺到右眼一黑,緊接著有溫熱的液體流在了他的臉上。


    “啊——!!!”


    王偉痛苦地慘叫了一聲,他跪在地上,捂著眼,鮮血不斷從手縫中滲出來。


    王偉的叫聲實在太過淒厲,聽得沈姣心裏直發毛。


    但她也不敢耽擱,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往外跑。


    王偉捂著眼痛苦地從地上爬起來,沈姣這一行為可算是徹底將他激怒。他嘶吼著加快了速度,朝著沈姣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


    沈姣已經快要力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她早就跑不動了,隻是求生的欲望還在催促著她繼續往前。


    寒風像刀子一樣在她臉上割著,厚厚的雪像是沼澤拉著她下陷。


    喉嚨處傳來一陣濃濃的血腥味,頭上的傷口好像又流血了,沿著她白嫩的臉頰流下來,又被這極寒的空氣一吹,直接凝在了她的臉上。


    沈姣眼前一陣發黑,知道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宿主!你別睡!你快跑!】係統焦急地大喊,它從來沒這麽恨過自己隻是個初級係統,什麽忙都幫不上。


    沈姣聽到係統的叫聲大腦清明了一瞬,她又咬緊牙關努力抬起沉重的雙腿。


    但是實在太冷了,沈姣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熱量在慢慢流失……意識也逐漸陷入一片混沌。


    她好累啊……她想睡過去了……


    那麽厚的雪,躺在上麵應該也很舒服吧……


    恍惚間眼前好像有強光照了過來,沈姣眼前一花,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季延清嗎……還是她出現幻覺了……


    男人好像在唿喊著什麽,但沈姣已經聽不清了。


    她看見男人舉起了手中的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的方向。


    這一刻,夢境與現實重合。沈姣想到原主的結局,盡管做了這麽多努力,到頭來她還是躲不掉嗎……


    寒風吹動季延清的衣角,他麵色陰寒,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帶來死亡的訊息。


    王偉看到有人來了後轉身就想跑,但他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季延清扣動了扳機。


    “砰。”


    消音手槍,悶悶的一聲。


    王偉被當場爆頭,血肉模糊,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身下潔白的雪被浸染成鮮豔的紅,慢慢暈染開了,遠看像是一朵紅色的雲。


    在沈姣昏迷過去的前一秒,她沒有像預想中一樣落入軟綿的雪地裏,而是落入了一個厚實而溫軟,為她遮擋了所有外界的風雪,一個充滿了安全感的懷抱。


    “不要怕,我來了……”


    沈姣莫名地心安下來,她有些困倦,在他懷裏闔上了眼睛。


    ……


    沈姣受到驚嚇,加上頭上有傷,一連昏迷了很多天。


    季延清推了所有的工作行程,在醫院衣不解帶地照顧她。看著沈姣穿著病號服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皮膚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像是一個馬上就要破裂消融的冰晶娃娃,季延清就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暴戾,渾身都散發著陰狠的氣息。


    也許是上蒼聽到了他虔誠的禱告,沈姣在一個下午終於醒了過來。


    季延清沒日沒夜守著她,為的就是沈姣醒過來第一時間能夠看見他。當他看到沈姣終於睜開眼睛,激動得都快落下淚來。


    但是沈姣也隻是短暫醒了一會,怔怔看著他,眼睛空洞又迷茫,沒有任何情緒反應,就又昏睡了過去。


    能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季延清在心裏對自己說。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上是根本沒來的及刮的胡渣,眼裏還有熬夜留下的紅血絲,衣服也皺巴巴的,全然沒有以往矜貴清冷的模樣。


    季延清細細捯飭了一下自己,姣姣醒來看到他這麽落魄的樣子可不好。


    他睡在沈姣隔壁的病床上,看著她安靜的容顏,這麽久以來第一次沒有擔驚受怕地入了睡。


    ……


    沈姣做了一個夢。


    夢裏沒有雪,隻有大霧彌漫,她走啊走啊,一直走不到盡頭。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兒,隻知道自己要走。


    不過她向來嬌氣,走了沒多久就腳痛不願意繼續走了。她趴在身下的雲朵上,看著頭頂的星星,覺得這裏就挺好的。


    但是她又聽到有人在喊她,在喊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聲音嘶啞破碎,像是失去伴侶的鳥,發出泣血的悲鳴。


    是誰啊?


    沈姣有點好奇,於是她又繼續上路了。這一次大霧散開了,露出一條筆直的路,遠處的盡頭好像站著個人。


    但是太遠了,她看不清楚。


    於是她繼續往前走。


    可是走近了那個人卻消失了,地麵上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洞,於是沈姣就掉了下去。


    ……


    “姣姣,姣姣……”


    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晰起來,然後沈姣就看到坐在一旁守著她的季延清。


    於是她小聲地喊他:“季……延清……”


    季延清緊緊握住她的手,“嗯,是我。我陪著你呢姣姣。”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沈姣轉了轉眼珠,發現四周的環境都變了。整個房間寬敞明亮,外麵還有陽光照進來。


    然而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雪夜,那個充滿血腥味的殘忍地方。


    這個地方讓她害怕,她沒有安全感,總覺得自己又要被王偉抓迴去。


    她的身體不受控製顫抖起來,她無助地拉著季延清的手流淚。


    “我不要在這裏……我們迴家好不好,我們迴家……”


    曾經沈姣迫切想要逃離的地方如今卻是她最大的避難所。隻有在熟悉的地方裏待著,沈姣才能稍微有一點安全感。


    季延清緊緊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都包裹在掌心,眼神悲痛,“好,我們現在就迴去。”


    ……


    自從出院後沈姣對季延清的依賴愈發強烈,不論他去哪兒沈姣都要跟著。生怕季延清一離開又有人要來抓她。


    有一次季延清趁她睡著出去接了一個電話,迴來就看到沈姣抱著被子蹲在角落裏,不住地哭。


    季延清很是心疼,向沈姣保證了好多次以後再也不會離開她才稍微安靜下來。


    沈姣蜷縮在他懷裏,小手緊緊抓住男人的衣領,不安地說:“你不可以走……你要一直陪著我……”


    季延清虔誠地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向她許諾,“我會永遠陪著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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