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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離含笑道:“現在沒有成功,自然不能輕易告訴你的。最遲明天,你就能知道結果了。”


    鳳千尋狐疑的看著一臉自信滿滿的莫離,自然是有些不相信的。


    可不管她怎麽死纏爛打,撒嬌發癡的去問,莫離都不鬆口告訴她。


    與此同時,陳氏正在啟園之中抹眼淚。


    原本陳氏從千秋閣迴去啟園之後就心急火燎的想要去找鳳啟明,卻不想鳳啟明一直將自己關在書房中不見任何人。


    眼瞧著都到了掌燈時分了,也不見出來用膳,可是給陳氏著急的不得了,卻無可奈何。


    門“吱呀”一聲開了,陳氏慌亂抬頭,卻看見進來的是婢女芳草和青草,眼眸中的失望之色掩飾不住。


    芳草跟在陳氏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瞧見陳氏這樣子就知道陳氏心頭在想些什麽,忙寬慰道:“大少奶奶不要著急,許是大少爺今兒個是在朝廷上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才會如此疏遠冷落大少奶奶的。想必過一會兒,大少爺就知道大少奶奶的好了。”


    青草將手中捧著的燕窩粥放在桌上,小心的拿了出來,放在陳氏麵前,含笑道:“大少奶奶,您今兒個從千秋閣迴來之後心情就不是很好,也沒有用晚膳,這燕窩,可是新鮮燉好的呢。還是昨兒個大少爺拿迴來的,特別吩咐奴婢每天燉給大少奶奶服用。爭取啊,早日給大少爺添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呢。”


    孩子是陳氏的心病,在千秋閣發生的事情也沒有說給這兩個婢女聽,如今聽著青草如此言說,心頭就越發的難過了,沒好氣的道:“瞎說什麽呢?明知道我傷了身子,一時半會兒的不能好了,你還特別這樣說,是巴不得早點氣死我,你好做填房嗎?”


    陳氏馭下向來寬厚,甚少如此發脾氣,更不必說是這樣的無名火。


    青草被陳氏突然發難嚇了一跳,慌亂跪下,抬手就毫不猶豫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口中急忙道:“奴婢失言,求大少奶奶恕罪。”


    芳草麵上也露出一抹驚訝之色,隨即皺了皺眉,靠近陳氏,壓低了聲音道:“主子,這是怎麽了?可是今兒個去千秋閣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什麽?奴婢聽說今兒個大太太去了老夫人那邊。可是大太太又在提為大爺納妾的事情?”


    聽聞此話,芳草全身哆嗦了一下,帶著幾分驚慌失措的看了看陳氏。


    心裏想著,若果真是這樣,那自己還真的是撞在了槍口之上。


    陳氏素來是一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很快就將自己的情緒調整了過來,輕輕的歎了口氣,麵帶愧疚的看了青草一眼,道:“你起來吧。是我自個兒心情不好,倒是連累你受委屈了。”


    青草的眼圈兒陡然就紅了起來,抹了一把眼淚,忙道:“奴婢不委屈,奴婢一點兒都不委屈,隻要是能讓大少奶奶消氣,讓奴婢做些什麽,奴婢都願意的。”


    青草是個不怕事的性子,剛從地上爬起來,就又湊到了陳氏身邊,帶著幾分討好的道:“其實,就算這件事是真的,大少奶奶也不必如此神奇。咱們爺對大少奶奶情深意重,自然不會同意抬了小的進來。這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嗎?就算是老夫人,心裏也是心疼大爺的,定然不會逼迫大爺。如今最為要緊的,就是養好了自個兒的身子。”


    青草一邊說,一邊將溫度正好的燕窩粥放在了陳氏手中。


    陳氏是真的沒胃口,可看著青草一臉期待的樣子,也不忍心讓青草失望,輕輕歎了口氣,接了過來,三兩口喝光了。


    青草欣喜的將空碗接了過來,含笑道:“就應該這樣才好呢。大少奶奶也不必太過於灰心了。雖說您是傷了身子,一時半會兒不能好,可到底還是有希望的。再說了,四小姐給大少奶奶的藥方,大少奶奶也是一直在吃著呢。想必,很快就能有效果了。即便是果真會有新人進府,那也得恭恭敬敬的叫您一聲大奶奶。”


    陳氏怔忡的點頭,突然抬頭,目光森森的看著芳草,道:“我之前讓你打探的事情打探得如何了?”


    芳草壓低了聲音道:“奴婢派人拿著方子去了好幾個地方的藥店,找了各地出名的婦科聖手瞧了,大家都說,那一副方子的確是能改善女子的體質,有助於受孕。對於大少奶奶這樣的情況,是最為合適的了。可奴婢琢磨著,大少奶奶也服用了這好些日子了,指不定已經有了動靜而不自知呢?”


    芳草的話還沒有說完,青草就已經冒冒失失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奴婢這就去找個郎中來為大少奶奶把脈。”


    青草還沒有走出房間門,就被陳氏嚴厲的嗬斥了,十分不悅的道:“在幹什麽?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身體有問題嗎?眼巴巴的即刻去找了大夫過來診脈?若果真有了,那也無法挽迴如今的局麵了。那妾,是抬定了。”


    “大爺都沒有鬆口,就算是老夫人和大太太肯,也辦不到啊。青草快人快語的說出了心中所想,陳氏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歎了口氣,道:“燕窩還有沒有?”


    “有呢,還有一盅在小火煨著,想著入睡前給您送過來。”芳草皺眉,隨即道:“大少奶奶可是惦記著大少爺,想要給大少爺送過去?”


    陳氏的眉心突突的跳著疼得厲害,略疲憊的點了點頭,道:“再準備兩個小菜,溫一壺好酒,要用我嫁過來的時候帶著的醉萬年。去準備吧。我一會兒去書房。青草,幫我沐浴更衣。”


    青草其實不懂,為什麽隻是去一趟書房探望鳳啟明,就搞得好像是去侍寢一樣的隆重。


    還動用了醉萬年,那可是平日裏大爺求著大少奶奶,都不肯給一口喝的醉萬年啊。


    想開口問,卻又覺得此刻房間裏的氣氛實在是壓抑得不得了,讓青草害怕。


    芳草倒是看懂了,也是不敢吭聲,低眉順眼的就去準備了,依著陳氏的做菜習慣準備了兩個鳳啟明愛吃的小菜,都裝在了食盒中。


    剛拿到陳氏的房間門口,就看見陳氏打扮一新走了出來,那光彩照人的模樣,根本就看不出來如今的陳氏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陳氏很少著意打扮,這樣一打扮起來,倒是讓芳草都有些看呆了。


    “怎麽,這就不認識了嗎?”麵對芳草呆愣的樣子,陳氏倒是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芳草隨即反應了過來,忙搖頭道:“奴婢不敢,奴婢隻是覺得,大少奶奶今兒個真漂亮。想必大爺瞧見了,也是歡喜的。”


    陳氏苦笑道:“若他果真會歡喜,我也不必將自己打扮成如此模樣了。”


    陳氏眼眸之中閃現而出的那一抹落寞也是足夠的讓人心疼,隻是不知道今兒個的鳳啟明看了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芳草的眉頭都隨著陳氏的言語皺了起來,帶著幾分急切的道:“不會的,大少奶奶,大爺定然會喜歡的。大爺和大少奶奶夫妻情深,整個鳳家大院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大少奶奶莫要太過於著急了。”


    陳氏心頭苦笑,卻不忍再拒絕芳草的好意,畢竟這也是跟了自己這樣多年忠心耿耿的丫頭了。


    如此想著,陳氏抬手接過芳草手中的食盒,含笑道:“好了,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青草極沒眼色,還以為陳氏是不想讓芳草伺候在身邊,隻帶著她一個人。


    帶著幾分雀躍的將陳氏手中的食盒拿了過來,嘟囔道:“芳草你也真的是,這食盒這麽沉重,你怎麽能讓大少奶奶親自拎著呢。”


    陳氏瞥了青草一眼,青草就好像是在冰窖之中打了個滾兒一樣的寒冷,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抱了抱手臂,皺眉道:“奇怪,這天兒明明就不冷啊,怎麽一下子感覺好冷的樣子了。”


    青草的蠢樣子已經讓芳草不忍直視,默不作聲的拉過青草,將侍蘭手中拎著的食盒劈手奪了過來重新交給了陳氏,對著陳氏歉意的笑了笑就拖著青草走了。


    兩個人離去的速度十分的快,老遠都還能聽見青草在憤憤不平的嚷嚷,說芳草太過於好大喜功,不喜歡別人在主子麵前邀功。


    聽著這話,芳草隻覺得心頭一口老血險些噴了出來,隻覺得後背陳氏的眸光銳利如刀,險些要將兩個人撕了去……


    不過此刻的陳氏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書房裏的鳳啟明的身上,再也勻不出多的時間和精力給自己的這兩個頗讓人頭疼的丫頭。


    芳草和青草一走,九曲迴廊之上就隻有陳氏一個人的身影。


    月光如水,那些樹木斑駁的影子稀稀拉拉的印在牆上和地上,也印在了陳氏的身上,如同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將陳氏徹徹底底的籠罩了起來。


    似乎,找不到方向,尋不到出路。


    夜間的啟園萬籟俱靜,安靜的讓陳氏聽得見自己的唿吸聲……


    陳氏輕輕的吞了口唾沫,抬腳往書房走去。


    從臥室到書房這一段不算遠的距離,陳氏硬生生的走了一刻鍾那麽久。


    站在書房門口,透過門縫看見裏頭昏黃的燈光,陳氏的心就是一陣抽疼。


    燈光太暗傷眼睛,鳳啟明平日裏就已經十分辛勞了,加上還要操心府裏的事情,是心力交瘁,若眼睛還有什麽問題,那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若平日裏,陳氏也一定是不管不顧的就打開門走進去替鳳啟明將燈挑亮了,可如今……


    陳氏站在門口,安靜的聽著自己的唿吸聲,感受著食盒裏麵傳出來的食物的溫度和香味兒,腦海裏正在天人交戰!


    如同青草所言,這些年來,鳳啟明對陳氏一直是禮敬有加,別說是冷落了,就連大聲說話也是沒有的。


    就算偶爾有分歧,也一定是鳳啟明對陳氏讓步。


    眾人都以為是陳氏高攀了鳳啟明,隻有鳳啟明和陳氏才知道,陳氏是鳳啟明費勁千辛萬苦才追到手的夫人。


    也正因為如此,這一次鳳啟明對陳氏的冷落,才讓陳氏心頭浮現出了恐慌。


    在門口猶豫了許久,陳氏最終還是選擇叩響了鳳啟明的門。


    叩第一遍,沒有任何反應,陳氏的一張臉就已經羞窘得通紅。


    叩第二遍,還是沒有應答,陳氏的身子都開始在微微顫抖了。


    叩第三遍,還沒有等陳氏開始失望,鳳啟明淡漠如水的聲音就想了起來:“進!”


    這是第一次,鳳啟明明知道門外的人是陳氏,卻沒有用敬語。


    好在如今的陳氏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沒有和鳳啟明計較這些,反而是越發殷勤的對著鳳啟明笑得諂媚。


    一陣香風佛過,鳳啟明就知道陳氏已經到了身邊。


    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攀上自己的肩頭,鳳啟明的身子就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堂堂七尺男兒此刻不得不依靠咬著自己的嘴唇來控製情緒。


    天知道,他一迴家就想要將陳氏擁入懷中,聽著她軟語呢噥。


    可他不能,今天,他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和陳氏說清楚……


    陳氏明顯的感覺到鳳啟明的身體柔軟了一瞬然後繼續變得僵硬,心頭突突一跳,鼻頭一酸就要掉下淚來:“相公,妾身做錯了什麽嗎?惹得相公對妾身如此冷漠?”


    鳳啟明的情緒劇烈波動著,狠狠的咬了咬唇,借著那一股刺痛和血腥味兒讓自己迴過神來,轉身抬頭看著陳氏,帶著一抹痛心的道:“夫人……”


    原本以為不能得到任何迴應,卻不想竟然聽到了鳳啟明的聲音,陳氏又驚又喜,竟然沒有發覺鳳啟明聲音中的不對勁,欣喜的彎腰抱著鳳啟明,一張紛嫩可人的臉蛋兒在鳳啟明脖子邊上輕輕磨蹭著,帶著一抹嬌羞的低聲道:“相公……”


    陳氏在眾人麵前都是一副冷淡高貴的樣子,可在鳳啟明麵前卻帶著幾分女兒家的嬌憨。


    陳氏知道,若自己好言好語的去問,一定問不出個所以然,還不如借著撒嬌的機會問出口,也好知道自己究竟是錯在了哪裏。


    如此想著,陳氏的聲音也就放的越發的綿軟了起來。


    鳳啟明心頭沒來由的煩躁了起來,猛然起身,將身後趴在肩膀上的陳氏撞了一個趔趄,帶著幾分驚訝和委屈的道:“相公,你這是做什麽?”


    鳳啟明努力控製自己的脾氣,也控製著自己的眼神,不讓自己去看陳氏頭上帶著的那一副梅蘭竹菊的發簪。


    可人的心思就是這樣的奇怪,越發的控製著不想要去看,也就越發的想要看的清楚。


    陳氏的心頭突突直跳,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小聲道:“相公這是怎麽了?你在看什麽?”


    鳳啟明冷笑道:“陳書豔,你果真是不知道嗎?”


    冰冷的稱唿讓陳氏的手腳也隨之變得冰涼了起來,自從兩個人認識到現在,鳳啟明還是第一次連名帶姓的稱唿陳氏,這讓陳氏心頭的恐慌更甚,眼眸中也不免的浮現出了一抹霧氣,哽咽道:“相公,妾身做錯了什麽,相公可以直接說。可相公這樣什麽都不說,就相當於是給妾身判了死刑,妾身不服。也沒有辦法服!”


    “你……”鳳啟明的聲音軟了下來,一步靠近了陳氏,壓低了聲音道:“讓我如何是好?”


    借著身形高大的掩飾,鳳啟明輕而易舉的拿到了陳氏頭上的梅蘭竹菊發簪,拿在手中把玩著。


    隻覺得入手沉甸甸的,做工也是十分的細致精巧,用料考究就更加不必說了。


    若非如此,也不能讓陳氏如此鍾愛,時時刻刻要戴在頭上。


    頭上瞬間輕了的感覺讓陳氏的心反而沉重了起來,眉心更是不由自主的就皺了起來,大著膽子試探道:“相公,你這是做什麽?這一套發簪,可是你送給我的定情信物呀?莫非,相公是忘記了我們這些年是如何走過來了的嗎?”


    鳳啟明唇角浮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不無諷刺的道:“原來,夫人還記得這些年我們走的是如何的艱難?”


    陳氏再大意,也已經發現了鳳啟明的問題,強笑道:“相公這話說的,和相公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妾身都曆曆在目。妾身還記得,相公不喜歡如此昏黃的燈光,喜歡亮一點的。”


    陳氏說著,從頭上拔下一根發簪,小心的將油燈裏麵的燈芯挑出來了一些,然後走到帶過來的食盒邊上,無比溫柔的將裏麵的小菜都取了出來,放在了桌麵上。


    香味兒一瞬間就在房間裏彌漫開來,透出讓人食指大動的味道。


    鳳啟明略帶痛苦的閉了閉眼,似乎不知道應該要如何麵對陳氏。


    陳氏苦笑著將碗筷擺好,滿含期待的看著鳳啟明,帶著幾分乞求的道:“妾身知道相公心裏有很多話想要對我說,妾身也有許多話想要對相公說。可不管怎麽樣,還請相公先用膳好嗎?這些都是相公素來最喜歡吃的小菜,還有你昨兒個帶迴來的燕窩。丫頭們一共做了兩碗,一碗是你的,一碗是我的。”


    陳氏溫柔的聲音讓鳳啟明心頭越發的煩躁了,想要開口拒絕這一瞬間的溫情的時候,卻被陳氏看穿了這一刻心頭的想法,忙阻攔道:“再過一個時辰,就到了禁食時間了。相公如此刻不用,今兒個可就沒辦法用膳了。就算是妾身求相公,先用過膳,再問那些問題,好嗎?”


    鳳啟明的眸光逐漸變得溫柔,也有了那麽些許不堅定,半晌,還是略帶幾分無奈的歎了口氣,坐在了桌子邊上,看著陳氏細心的為自己布菜。


    鳳啟明用膳十分挑剔,允許做菜的時候放蔥薑蒜,可吃的時候卻不喜歡吃蔥薑蒜。


    每次用膳,都是陳氏細心的將蔥薑蒜挑出來之後再給鳳啟明。


    這一套動作,陳氏已經是做的輕車熟路了。


    陳氏不經意的抬頭,就看見鳳啟明眸光複雜的看著自己,略有幾分羞澀的笑了笑,道:“相公看著妾身做什麽?趁熱吃吧。還有你最喜歡的梗米粥,妾身給你盛一碗。”


    等熱騰騰的梗米粥放在麵前的時候,看著小碟子裏麵幹幹淨淨的才,鳳啟明的心頭湧過一抹溫熱,輕輕歎了口氣,道:“也罷,先用膳吧。夫人請。”


    陳氏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勉強了,對著鳳啟明行了禮,迴禮道:“相公請。”


    一頓飯吃的鴉雀無聲,就算是兩個人偶爾幫著對方夾菜,也是安安靜靜的,一絲聲音也聽不見。


    安靜,卻不讓人壓抑,反而透露著濃厚的溫情。


    時而不時的對視一眼,眼角眉梢流淌著的笑意讓兩個人都覺得,歲月就這樣停滯,凝固也是很好的。


    兩個人心頭都有一樣的想法,就算是用膳也很慢,真真的是在細嚼慢咽。


    可再拖延,一頓飯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更何況就四目相對,也就三個小菜,兩碗粥,一碗燕窩。


    兩個人有心拖延,直將小菜吃光,粥見底,才將那一碗燕窩分著吃了。


    陳氏唇角含笑,略擦拭了一下嘴唇,臉上帶著一抹溫情的追憶,笑道:“還記得妾身還沒有進入鳳家的時候,有一次感染了風寒,還是相公親自替妾身煎藥,也是分吃了一碗燕窩粥。如今多少年過去了,倒是沒有想到妾身還有這個榮幸和相公分食一碗燕窩粥。”


    鳳啟明的心狠狠的顫抖了下,情不自禁的道:“若你願意,等我們逐漸老去,白發蒼蒼,身形佝僂,我也還願意和你分食一碗燕窩粥。”


    鳳啟明說著,眸光中包含希望的將手搭在了陳氏的手上,還不等鳳啟明將陳氏的手握住,陳氏就已經優雅的起身,將手抽離了。


    許是覺得突然,陳氏便動手收拾殘局了。


    陳氏的避讓讓鳳啟明覺得十分的受傷,坐迴了書桌前,借著明晃晃的燈光看著忙碌的陳氏。


    已經記不清楚是多久,陳氏都沒有親自動手收拾過桌子了。


    鳳家的大少奶奶,自然不缺少下人使喚。


    半晌,陳氏將食盒裝好,自己倒是坐到了鳳啟明身邊,柔情款款的看著鳳啟明,眉眼中帶著一抹坦然,笑道:“相公不是有很多話想要問妾身?”


    陳氏的直截了當倒是讓鳳啟明有幾分驚訝,隨即歎了口氣,又拿起手邊放著的發簪,輕聲道:“我送給你的梅英采勝簪,在哪裏?”


    鳳啟明問這個話的時候,心頭還是有幾分痛心的,甚至做好了和陳氏對峙的打算,卻不想,陳氏隻是笑了笑,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道:“那梅英采勝簪,妾身收起來了。”


    這樣的磊落,是鳳啟明沒有想到的,反而打亂了鳳啟明的思路。


    或許是不想讓鳳啟明為難,陳氏略停頓就繼續道:“妾身很喜歡這梅英采勝簪,不舍得將之毀壞,就做了贗品,還請相公不要生氣。這一切都是因著妾身愛重相公的緣故。”


    鳳啟明滿臉失望的搖了搖頭,道:“你一共仿製了兩套,都是內部中空方便傳遞消息,也是因著愛重我的緣故?”


    鳳啟明的聲音中透著一抹濃烈痛苦,眼眸也逐漸變紅,如同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


    陳氏的眼圈兒陡然紅了,鼻頭一酸,如釋重負的道:“你終於知道了。”


    “你什麽意思?”鳳啟明緊張的看著陳氏,眸光中的在乎還是揮之不去。


    陳氏微微笑了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笑道:“字麵意思,相公肯定是能聽懂的。這些年,妾身一直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生怕相公什麽時候會知道這一切。如今你果然知道了,那我心頭懸著的那一柄劍也就落了下來。是死是活,也好有個交代,總比整體裏提心吊膽的好。”


    “你!”鳳啟明的眸光變得沉重了起來,陳氏那如釋重負的樣子,讓鳳啟明有些抓不住今天談話的重點,歎了口氣,道:“說吧,一五一十的說給我聽。書豔,這些年我對你如何,你心裏是清楚的。不管怎麽樣,我都希望你能對我坦誠。就算是看在我對你癡心一片的份兒上,不要再欺騙我,好嗎?”


    陳氏嫣然一笑,搬了個凳子坐在鳳啟明身邊,輕輕的依靠在鳳啟明肩膀上,摟了鳳啟明的臂彎兒,道:“不管你相信與否,我都要告訴你,其實,我從未欺騙過你。關於我的身份和來曆,你從未過問。我就算是想說,也沒有機會說呀。”


    鳳啟明驚訝低頭,就看見陳氏抿唇一笑的俏皮模樣,才恍惚迴憶起來,似乎自己真的從未問過陳氏這些問題。


    一股懊惱湧上心頭,抬手包裹著陳氏冰涼的小手,帶著幾分不確定的道:“你的意思是說,你一直都在等著我問你,然後你給我一個答案嗎?”


    陳氏撅了撅嘴道:“這是自然。我們夫妻一場,我是不會欺騙你的。盡管我是上古皇族之人,可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這些年,我執掌鳳家,也從來沒有將涉及鳳家生死存亡的事情告訴過任何人。相公你已經知道了梅蘭竹菊發簪的秘密,自然也曾經截獲過裏麵的訊息,當知道,妾身給的訊息從來都是虛實參半的。不管那邊的人如何威逼利誘,妾身始終記得,妾身是鳳啟明的妻子。為人妻應該做的,妾身都會去努力做。除了,為相公生一個兒子……”


    提到子嗣問題,鳳啟明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了起來,有些逃避陳氏的目光。


    陳氏倔強的抬手將鳳啟明的臉扳了過來,認真迎著他的目光,道:“相公,你還想知道什麽?你說,我都一一告訴你。可是你,也要迴答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好嗎?”


    鳳啟明重重的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放棄了追問,歎息道:“你說,你想知道什麽?”


    “祖母有意為你抬一房小妾。”陳氏自認從未做過對不起鳳啟明的事情,自然對他也沒有任何愧疚,直截了當的就從自己的事情跳躍到了鳳啟明的事情上。


    鳳啟明倒是被陳氏的直白嚇了一跳,皺眉道:“你怎麽知道?”


    陳氏含笑道:“還能有什麽,是妾身不知道的呢?不過,相公你先不要管我是如何知道的,相公你先告訴我,你是如何決斷的?”


    鳳啟明苦笑道:“奶奶都親自開口了,我還能說些什麽?橫豎先答應了下來,至於抬進來了,那也是歸你管轄。我肯定是不會碰她一下的。你放心。”


    陳氏愣了愣,她知道鳳啟明拗不過鳳老夫人,卻沒有想到鳳啟明答應的這麽爽快,一時間那些準備好的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隻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腦海裏麵一片空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鳳啟明從未見過陳氏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格外心疼的拉著陳氏的手,皺眉道:“夫人?”


    陳氏迴過神來,訕訕的將自己的抽從鳳啟明的手心裏抽了出來,苦笑道:“約莫,這就是老天爺對妾身的懲罰吧。懲罰妾身一開始沒有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懲罰妾身一開始就帶著目的接近相公。”


    “怎麽,你是在後悔嗎?”鳳啟明的聲音有些顫抖,並不想要從陳氏的口中聽到任何自己不想聽的話。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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