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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姨娘說著，就屈膝要跪，被孫姨娘給攙住了。。しwxs
還不等郭姨娘站穩，孫姨娘自己倒是跪了下去，在鳳千尋麵前挺直了脊背，臉上帶著倔強的表情，鏗鏘有力的道：“求小姐做主。”
看著跪在自己麵前哽咽的孫姨娘，和期期艾艾站在一邊不知所措的郭姨娘，鳳千尋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將孫姨娘從地上扶了起來，認真道：“姨娘且寬心吧，我會竭盡全力的去追查這件事情的。”
郭姨娘忙點頭道：“姐姐放心，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小姐。小姐一定可以幫我們討迴公道的。”
孫姨娘起身後，郭姨娘就將上官氏姐妹去她那邊做客的事情一一說了，還有幾分懊悔的道：“原本我還以為，她們是想著我和小姐關係好。希望我在賬務的事情上在小姐麵前美言幾句，卻不想，竟然是存了這樣壞的心思。實在是可惡極了。”
說完，郭姨娘又歉疚的看了孫姨娘一眼，自責道：“也怪我眼皮子淺了，見了好東西就以為別人果真是要巴結我。卻不想，竟然是要害我。”
孫姨娘看著郭姨娘低落的情緒，忙道：“妹妹無需自責，說起來，倒是我要感謝妹妹。若非是你，過去這麽多年的事情，我也很難找到蛛絲馬跡。如今她們既然露出了馬腳，也就不難將她們揪出來了。”
鳳千尋的眉頭卻是緊緊的皺了起來，搖頭道：“這件事情，即便是上官氏姐妹做的，也不是她們主謀。”
“何出此言？”郭姨娘這個時候已經是驚弓之鳥，不管聽著什麽都有幾分後怕的感覺。
孫姨娘倒是恨恨點頭道：“當年我出事的時候，她們姐妹還不曾入府！”
“那……周氏已經伏誅，薛氏沒這個膽子。”郭姨娘一邊說，臉色就一邊蒼白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絞著手指，道：“是大太太？”
“不然妹妹以為呢？總不能是妹妹吧？我記得那時候，妹妹也沒有入府呢。”提到當年的事情，孫姨娘的臉色十分不好，說話的口氣也跟著變了許多，整個人都變得淩厲了起來。
這段時間接觸以來，鳳千尋也知道孫姨娘原本也是嬌花照水的柔妹子，可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之後，也就逐漸的變得冰冷了起來。
平日裏沒什麽事情的時候還好一點，頂多也就有些冷冰冰的。
可一有什麽事情，就如同刺蝟一樣豎起全身的刺來防備著。
瞧著她這樣，鳳千尋心底也是有幾分心疼的，忙道：“姨娘切莫如此，郭姨娘隻是沒有看清楚很多事情罷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隻是這提子，乃是市麵上流通之物。就算我們鬧起來，她們也可以推得一幹二淨。再說，如今奶奶的身子不好，也沒有能替你們做主的。若是我出麵，倒是不方便對那邊動手了。不如且先按捺不提，等著父親大人迴來再做計較。”
孫姨娘口中冷笑道：“小姐一麵說著不能就這樣算了，一麵又說按捺不提，倒是讓我看不明白了。”
鳳千尋知道孫姨娘心情不好，也不和她計較這些，含笑道：“如今鬧起來，果真能處置那邊的，也隻有奶奶了。可奶奶年紀到底是大了。經不住折騰。我冷眼瞧著這事兒，就算這樣鬧騰起來了，那邊也能將這件事情一股腦兒的都推倒上官氏那一對姐妹身上。”
孫姨娘在郭姨娘的勸解之下也冷靜了下來，對著鳳千尋福了一福，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低聲道：“之前倒是我莽撞了，到底是沒有小姐想的周到，還請小姐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郭姨娘忙幫著孫姨娘道：“小姐也不要怪姐姐了，姐姐這些年心裏苦。若非是當著小姐的麵，姐姐也不會如此放肆。一切皆因姐姐信任小姐的緣故，才肯將這一切都和盤托出，告訴小姐。”
鳳千尋看了郭姨娘一眼，含笑道：“郭姨娘不會以為，千尋就這點肚量吧。且坐下來慢慢說吧。秋霜，上茶來。”
不多時，秋霜就將茶捧了上來，然後恭敬的下去了。
鳳千尋身邊的丫頭，都是有教養的丫頭，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隨隨便便的打擾主子。
孫姨娘到底還是有幾分心急的，抿了口茶，安定了心神之後便著急道：“瞧著小姐如此氣定神閑，想必小姐已經有了良策，不知道小姐準備如何反擊？若我們就這樣一聲不吭，指不定那邊的人還要如何揣測咱們呢。這個暗虧，可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吃了。”
郭姨娘雖說受到了驚嚇，可到底是舍得用七年的功夫在府裏籌謀的人，比孫姨娘稍微能沉得住氣一些，忙拉了孫姨娘，含笑道：“姐姐切莫著急，小姐定然是成竹在胸。”
鳳千尋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有點想法，卻也沒有二位姨娘說的那麽厲害，還能成竹在胸。我隻是在想，這一次那邊沒有親自出手，或許也是咱們一個挑撥離間的好機會。上官氏姐妹也不是那麽單純愚孝的女子，想必對那邊支使他們來做這樣的事情也是有幾分怨恨的。若我們能將這種怨恨加深，指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孫姨娘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帶著幾分爽快的道：“好，狗咬狗什麽的是最好看的了。我倒是想要看看，到時候，那邊的人都自顧不暇了，哪裏還有時間來加害妹妹肚子裏的孩子。”
孫姨娘一邊說，一邊格外慈愛的看了看郭姨娘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中還帶著一抹讓人顯而易見的羨慕之色。
郭姨娘輕輕晃動著手中的羊奶，緩緩道：“一切就仰仗小姐安排了，若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小姐吩咐便是。”
孫姨娘也跟著表態，意思是說不管怎麽樣，自己都願意付出一切去對付大太太等人。
鳳千尋將自己的大約計劃和二人都說了一遍，笑道：“如此這般，你們瞧著可好？”
孫姨娘和郭姨娘對視了一眼，都點頭道：“不錯不錯，這樣倒是極好的。隻是將小姐拉下水，隻怕有些不妙。”
鳳千尋爽朗笑道：“關於這一點，二位姨娘就不必擔心了。千尋一直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從來不覺得自己什麽時候在岸上了。”
鳳千尋幽默俏皮的話倒是讓郭姨娘和孫姨娘都放下了心，含笑看著鳳千尋，就像是看著自家最為出色的後輩。
幾個人又談笑了半晌，郭姨娘倒是先想起來之前進門的時候聽見鳳千尋說的話，笑道：“說起來，我倒是有件事情忘記了問小姐了。我方才進門的時候就聽見小姐在說什麽釘什麽刺的。後來一直都在糾結這個蜜提的事情，也忘記了問小姐，究竟是什麽釘什麽刺呢。”
鳳千尋聞言，含笑指了指郭姨娘的肚子，道：“還不是在說你肚子裏的這個，是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卻不想別人下手倒是這樣的迫不及待。連帶著一點反應的機會都不給我們留呢。”
孫姨娘心情十分不好，出言也格外的不客氣，啐了一口不屑道：“狗急了還會跳牆，更何況是人呢。”
說著又一臉關切的轉過頭去叮囑郭姨娘道：“人家都已經該明目張膽的來了，你這段時間可要特別小心。沒事兒的時候盡量就不要出門了，以免給別人可乘之機。另外最為要緊的就是提防著身邊的人，但凡吃的用的，都要仔細檢查檢查。”
郭姨娘一臉感激的頷首道：“多謝姐姐關懷，妹妹記住了。如今小廚房裏頭還有些食物，掌管小廚房的人是我從娘家帶來的老人了，是絕對的自己人。在我有身孕的時候，老夫人就特別允許了我院子裏的人外出采購的特權。隻要不用別人送來的東西，應當不打緊。不過，姐姐說的也很在理，妹妹從今往後會更加小心。一定會拚死護著肚子裏的孩子。”
孫姨娘深以為然的點頭道：“如此這般，當是最好的了。不知道小姐對這件事，有什麽想法，除了能挑撥離間之外，我們還能做點什麽？”
鳳千尋有幾分無奈的聳了聳肩，歎息搖頭道：“暫時隻能這樣了，總不能讓郭姨娘去挑釁別人吧？一切還是要以郭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為重。這個時候，更加著急的是她們。一擊不中，她們必定會想出更加過激的手段。這些天我們好生防範著，等到父親迴來的時候，再故意露出個破綻，或者是製造一個破綻嫁禍給她們，也都是使得的。至於這流光粉的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
孫姨娘雖有些不甘，卻也隻能將這口氣咽下去了。
她雖然是急性子，卻不笨，知道什麽時候應該去爭一口氣。
橫豎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了。
說到底，孫姨娘也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鳳千尋分明就還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可身上那一股氣質，就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去相信，覺得，隻要有鳳千尋在，一切事情都沒有處理不妥當的。
三個人又說了好一會兒，孫姨娘和郭姨娘才起身告辭。
鳳千尋生怕路上出點什麽問題，吩咐秋霜親自將郭姨娘送迴去。
郭姨娘她們剛走，莫離帶著幾分哀怨的臉就出現在了鳳千尋麵前，冷不防將鳳千尋嚇了一大跳。
鳳千尋沒好氣的嗔怪道：“你這是幹什麽？難道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嗎？”
莫離臉上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哀怨，道：“我已經過來了好一會兒了，隻不過你忙著別的事情，都沒有多看我一眼。你不知道我是有多傷心呢。”
鳳千尋眉頭緊皺，等著莫離道：“老實交代，來了多久了，偷聽了多久了？都聽到些什麽？”
莫離雙手高舉過頭，哇哇大叫道：“沒有偷聽，是光明正大的聽。”
秋天霧氣寒涼，鳳千尋這才注意到了莫離的頭發上還掛著幾滴霧珠，倒是帶著幾分晶瑩剔透的感覺。
鳳千尋一麵嗔怪莫離不知道愛惜自己，一麵格外心疼的去拿了毛巾替莫離將頭發絞幹，還不忘記催促莫離將身上露濕了的衣裳換下來。
忙活了一陣之後，鳳千尋才道：“你既然在外頭聽見了，不妨說一說對這些事情的看法，也好給我指點指點。”
莫離含笑將鳳千尋圈在懷中，道：“你都如此誠心誠意的請求我了，我若是不說，豈非是對不起你？”
鳳千尋笑著掐了莫離一把，嘟囔道：“明知道人家心急，還不快說？”
莫離忙肅容道：“關於流光粉，孫姨娘知道的消息還是有些局限性的。倒不是說流光粉的效果她說的不對，主要是來源，她不甚清楚。”
“流光粉還有來源？”鳳千尋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忙拉著莫離道：“說給我聽，說給我聽。”
莫離忙點頭道：“好，你且不要著急，我慢慢說給你聽。這流光粉不同於麝香等物，隨處可見。流光粉是產於苗羌一帶，而且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提煉出流光粉的。必須是手法高超的藥師才可以。而這樣的藥師，基本上都供職於王宮之中。”
聽到這裏，鳳千尋全身都冒出了一陣冷汗，帶著幾分懵懂的看著莫離，長如蝶翼的睫毛掃過莫離的臉頰，皺眉道：“苗羌皇宮，這是什麽意思？你是在懷疑苗羌還是爾瑪比嘉？”
莫離搖頭道：“流光粉，最早是上古皇族用於培養萬毒之王！”
鳳千尋這下明白了過來，咬牙切齒的冷哼了一聲，道：“又是上古皇族叛族。他們想要幹什麽，難道還想要光複上古皇族嗎？”
看著莫離唇角噙了的那一抹笑容，鳳千尋就更加詫異了，不可思議的道：“難道我猜中了？”
莫離屈指彈了彈鳳千尋光潔的額頭，笑道：“雖不中，亦不遠。”
鳳千尋歎了口氣，道：“若有蕭翎在，處理上古皇族的事情應該就更加的得心應手了。”
莫離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搖頭道：“我現在更加擔心的是爾瑪比嘉的事情。上古皇族若果真潛藏在苗羌王宮，那麽爾瑪比嘉那邊的事情進展就會很困難。”
“那怎麽辦？爾瑪比嘉那邊可不能出問題。若他有個什麽意外，昭陽可怎麽辦啊？”鳳千尋的眉頭緊跟著就皺了起來，緊張的抓著莫離的胳膊。
鳳千尋的緊張讓莫離的心在這一瞬間變得生疼了起來，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小手將之抓住，再狠狠的扭動一般，輕輕的替鳳千尋將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啞聲道：“你放心，我稍後就會派人去支援爾瑪比嘉，希望一切都還能來得及。”
莫離的允諾帶給鳳千尋最大的期待，也讓鳳千尋的心情即刻就變得忐忑而期待了起來。
就在莫離以為鳳千尋會讓他即刻去辦這件事情的時候，鳳千尋卻是咬著下嘴唇，帶著幾分擔憂的皺眉道：“眼下的京城，局勢如此緊張，你若是從這裏抽調人手去了苗羌，會不會對你京城的計劃有什麽影響？若是為了幫助爾瑪比嘉而影響了你自己，也是我不願意見到的……”
莫離對鳳千尋能說出這一番話十分的意外，詫異的看著鳳千尋，還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麽，鳳千尋就急急忙忙的解釋道：“你不要誤會了，我沒有不想要幫助爾瑪比嘉的意思，我隻是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
莫離臉上的笑容瞬間燦爛了起來，抬手揉了揉鳳千尋的頭發，不無寵溺的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想要兩全，我也會努力的去做到兩全。京城的情況，我自然會好生把握。倒是能這邊的情況，越發的複雜了。你要好好注意一下自己才好。不要讓我擔心，明白嗎？”
莫離的關心和體貼讓鳳千尋覺得心頭一陣溫暖，輕輕的拉著莫離的手，輕聲道：“有你在，我還怕什麽？再說了，不是還有十二長老在我身邊護著我嗎？”
莫離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十二長老居住的方向，屈指彈了彈鳳千尋飽滿光潔的額頭，道：“是，你說得對。賬本還有多少沒有看的？”
莫離一邊說，就一邊走到了案桌旁邊，坐在原本應該是鳳千尋坐著的位置替鳳千尋翻看賬本，道：“都看了這麽多了，你大約也累了，你去歇著，剩下的這些，交給我。”
對於莫離的堅持，鳳千尋也不置可否，為他沏上一杯茶之後就去了小廚房，親自替他做了幾個豐盛的小菜，讓秋霜送過去了。
而她自己，則是帶著郭姨娘拿過來的那些蜜提去了大太太那邊。
冬雪口中嘀咕道：“小姐自己的身子都還沒有好徹底，就這樣折騰奔波，也真的是夠辛苦的了。大太太到底是小姐的親生母親，不體諒小姐也就罷了，偏生還要給小姐找麻煩，真的不知道大太太的心究竟是怎麽想的。”
冬雪也是快人快語，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自己似乎是說錯了什麽，忙緊張道：“奴婢失言，請小姐恕罪。”
鳳千尋的腳慢了下來，迴頭輕描淡寫的看了冬雪一眼，淡淡的道：“你以為，我會因為你說的話而不高興嗎？”
冬雪嘴上不說什麽，可看著她那表情也知道冬雪心裏一定是默認了的。
卻不想，鳳千尋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淡了，道：“過分的善良，就是懦弱。別人怎麽對我，我就怎麽去對別人。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很公平的。”
冬雪不可思議的看了看鳳千尋，皺眉道：“難道說，在小姐的眼睛裏，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嗎？大太太，到底是你的親生母親啊。”
鳳千尋認真的看著冬雪，臉上的笑容盡數收斂了起來，帶著一抹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冬雪，這是你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也是你最後一次問這個問題。從此以後，這個問題，不允許再問。我的確是不在意的。她給了我生命，我不否認，可她也從未盡過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她對我的各種嫌棄，排擠，不信任，你也是看在眼睛裏的。若說我對她還有一些什麽別樣的感情，約莫也就隻剩下她給了我生命這一點了。不管最後會發生什麽，我對她，一定會手下留情。最少，會留她性命。不落井下石，是我對她最後的寬容。”
鳳千尋說完，帶著幾分悲涼的轉身。
秋夜霧濃，鳳千尋的身影幾乎完全被淹沒在了濃霧之中，帶給人幾分蒼涼的感覺。
這個身材纖細的女子，小小年紀，肩膀上就承擔了這麽多這麽多的擔子。
冬雪的鼻頭都有些酸澀，隻覺得方才鳳千尋那一番話，說的多少都有幾分讓人唏噓的淒涼。
幸好，她本人對此是不在意的。
跟在鳳千尋身後，冬雪越發的亦步亦趨了起來，發誓一定要好好的保護自己的主子，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走在前方的鳳千尋，眼眸有幾分泛紅，卻很快的就將情緒調整了過來。
主仆二人心頭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就已經到了怡然居的門口。
正巧碰見鳳幻雪搖搖擺擺的過來，見到鳳千尋的第一眼居然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脫口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想幹什麽？”
這時候跟在鳳幻雪身邊的丫頭倒不是那個下午在關雎園挨了打的芳紅了，而是春紅。
春紅似乎知道鳳千尋如今是不好惹的了，猶豫再三還是屈膝對著鳳千尋行了禮，道：“奴婢見過四小姐，我們小姐習慣在晚膳過後來大太太這邊請安，不想遇見了四小姐，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四小姐見諒。”
鳳幻雪從來都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自然也見不得自己的丫頭對著鳳千尋低聲下氣，冷哼了一聲，帶著一抹傲慢的嘲諷，厲聲道：“春紅，你可知道你是在說什麽？不過是一個鄉下長大的村姑罷了，她能懂得什麽叫做失禮？走！”
鳳幻雪說完，不理會春紅，直接越過鳳千尋就進去了。
春紅給了鳳千尋一個歉意的笑容，再次屈膝行了禮，對冬雪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唿，才跟著鳳幻雪一起進去了。
就是這短短片刻的功夫，都惹來鳳幻雪的不滿，讓鳳幻雪跺腳示威。
鳳千尋心頭奇怪，如同鳳幻雪這般任性的女子，怎麽會對一個丫頭做出如此舉動，細問之下才明白，春紅原來是鳳幻雪的乳母的女兒。
鳳幻雪對這個奶姐有幾分依戀和信任，平日裏也是留著她在舞閣打理一切。
若非桃紅死亡，芳紅被打了不能見人，鳳幻雪是不會輕易帶著春紅出門的。
鳳千尋和鳳幻雪不一樣，可以肆無忌憚的出入怡然居。
她這是第一次來，是要按照規矩站在門口等著下人通報的。
鳳千尋瞧見了那個替她通報的小丫頭匆忙出來了，在和鳳幻雪請安的時候，就被鳳幻雪扣下了，去做別的事情去了。
那小丫頭一臉為難卻也拗不過鳳幻雪，隻能隨她去了。
冬雪眼見鳳幻雪如此過份，氣的直跺腳，寒聲道：“小姐，她真的是太過分了。明明知道小姐你在門口等著，還偏生這樣作踐小姐。奴婢去教訓教訓她。”
冬雪一邊說，就一邊將手中的拎著的籃子放在了地上，準備躍躍欲試了。
鳳千尋瞥了冬雪一眼，道：“什麽時候，你也學會了自作主張？”
冬雪的臉在這一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忙惶恐屈膝道：“奴婢知錯，奴婢是看不慣五小姐對小姐你如此的狂妄無理，都是大太太的孩子，五小姐實在是太過份了一些。”
鳳千尋抬頭看了看天上掛著的幾顆星子，微微笑道：“無妨，隨她去吧。”
冬雪跺腳道：“小姐，你就是太過於心地善良了。否則五小姐怎麽敢在你麵前這樣放肆。”
鳳千尋心頭有事，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瞥了冬雪一眼，冬雪即刻就不敢說話了，臉色通紅的低下頭，心頭浮現出許多怨念。
鳳千尋輕輕歎了口氣，此情此景，她也不想解釋什麽，隻安靜的等著那個替她通報的看門丫頭。
鳳千尋再次看見那個丫頭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對於從來沒有什麽主子架子的鳳千尋，這些丫頭們心頭還是十分尊敬的。
那丫頭格外緊張的帶著哭腔道：“四小姐恕罪，奴婢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才沒有及時通報，還請四小姐饒恕奴婢。”
鳳千尋還沒有開口，冬雪就迫不及待的冷哼了一聲道：“快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告訴我，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那丫頭被冬雪幾乎嚇哭了，忙點頭道：“四小姐裏麵請，大太太在客廳等著四小姐呢。”
還沒有走到大廳，就聽見鳳幻雪和大太太歡快無比的笑聲。
冬雪心頭更加不忿了，冷哼了一聲，道：“小姐你看，她們分明就是故意的。”
鳳千尋瞥了冬雪一眼，道：“我知道她們是故意的，不過，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麽？”
冬雪被鳳千尋一句話堵住了，帶著幾分不忿的道：“奴婢這還不是為小姐打抱不平！”
鳳千尋含笑點頭道：“我知道你是真心的為著我好。可這樣的話，以後也不必說了。我不喜歡我身邊的丫頭這樣嚼舌根兒。”
冬雪臉色一白，忙低了頭，跟著鳳千尋進去了。
鳳千尋和冬雪明明就是正對著客廳的大門進去的，裏麵坐著的兩個人像是沒有看見一樣，還在那邊義憤填膺的嗬斥鳳千尋沒有規矩，說是來請安的，可這大半天了都不見人影，實在是沒有為人子女應該有的半分孝道。
“千尋給母親請安。”鳳千尋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切入了大太太和鳳幻雪的對話，使得兩個人都是一愣。
鳳千尋沒有抬頭，繼續道：“原本千尋是來的很早的，無奈需要等著丫頭們通報。妹妹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門口了，這一點，妹妹可要替姐姐為母親作證。”
鳳幻雪眨巴了一下眼睛，帶著幾分無辜的表情搖頭道：“姐姐你說的什麽？妹妹怎麽都聽不懂？姐姐是在抱怨丫頭們一定要通報了之後才讓姐姐進來嗎？如果是這樣，那姐姐應該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有多久沒有來給母親請安了。到底是做人女兒的，如此怠慢母親已經不該，還辱罵胞妹，真的不知道姐姐是如何能入得了靖王殿下的眼睛。”
自從鳳千尋迴來之後，鳳幻雪說話做事從來沒有如今這樣暢快過，隻覺得能將心裏憋著想要說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實在是太開心了。
可當鳳幻雪的眼光掃到鳳千尋臉上的時候，鳳幻雪的心就如同被火在灼燒一樣。
鳳幻雪以為，一個正常人，在聽到如此辱罵的時候，好歹也會表現出一點憤怒或者委屈，好歹會有點表情。
鳳千尋臉上卻是一副茫然的樣子，好像是根本就沒有聽見鳳幻雪在說些什麽，那一雙清亮的眸子甚至都沒有聚焦在鳳幻雪的臉上，反而是目光灼灼的看著大太太。
-本章完結-
郭姨娘說著，就屈膝要跪，被孫姨娘給攙住了。。しwxs
還不等郭姨娘站穩，孫姨娘自己倒是跪了下去，在鳳千尋麵前挺直了脊背，臉上帶著倔強的表情，鏗鏘有力的道：“求小姐做主。”
看著跪在自己麵前哽咽的孫姨娘，和期期艾艾站在一邊不知所措的郭姨娘，鳳千尋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將孫姨娘從地上扶了起來，認真道：“姨娘且寬心吧，我會竭盡全力的去追查這件事情的。”
郭姨娘忙點頭道：“姐姐放心，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小姐。小姐一定可以幫我們討迴公道的。”
孫姨娘起身後，郭姨娘就將上官氏姐妹去她那邊做客的事情一一說了，還有幾分懊悔的道：“原本我還以為，她們是想著我和小姐關係好。希望我在賬務的事情上在小姐麵前美言幾句，卻不想，竟然是存了這樣壞的心思。實在是可惡極了。”
說完，郭姨娘又歉疚的看了孫姨娘一眼，自責道：“也怪我眼皮子淺了，見了好東西就以為別人果真是要巴結我。卻不想，竟然是要害我。”
孫姨娘看著郭姨娘低落的情緒，忙道：“妹妹無需自責，說起來，倒是我要感謝妹妹。若非是你，過去這麽多年的事情，我也很難找到蛛絲馬跡。如今她們既然露出了馬腳，也就不難將她們揪出來了。”
鳳千尋的眉頭卻是緊緊的皺了起來，搖頭道：“這件事情，即便是上官氏姐妹做的，也不是她們主謀。”
“何出此言？”郭姨娘這個時候已經是驚弓之鳥，不管聽著什麽都有幾分後怕的感覺。
孫姨娘倒是恨恨點頭道：“當年我出事的時候，她們姐妹還不曾入府！”
“那……周氏已經伏誅，薛氏沒這個膽子。”郭姨娘一邊說，臉色就一邊蒼白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絞著手指，道：“是大太太？”
“不然妹妹以為呢？總不能是妹妹吧？我記得那時候，妹妹也沒有入府呢。”提到當年的事情，孫姨娘的臉色十分不好，說話的口氣也跟著變了許多，整個人都變得淩厲了起來。
這段時間接觸以來，鳳千尋也知道孫姨娘原本也是嬌花照水的柔妹子，可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之後，也就逐漸的變得冰冷了起來。
平日裏沒什麽事情的時候還好一點，頂多也就有些冷冰冰的。
可一有什麽事情，就如同刺蝟一樣豎起全身的刺來防備著。
瞧著她這樣，鳳千尋心底也是有幾分心疼的，忙道：“姨娘切莫如此，郭姨娘隻是沒有看清楚很多事情罷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隻是這提子，乃是市麵上流通之物。就算我們鬧起來，她們也可以推得一幹二淨。再說，如今奶奶的身子不好，也沒有能替你們做主的。若是我出麵，倒是不方便對那邊動手了。不如且先按捺不提，等著父親大人迴來再做計較。”
孫姨娘口中冷笑道：“小姐一麵說著不能就這樣算了，一麵又說按捺不提，倒是讓我看不明白了。”
鳳千尋知道孫姨娘心情不好，也不和她計較這些，含笑道：“如今鬧起來，果真能處置那邊的，也隻有奶奶了。可奶奶年紀到底是大了。經不住折騰。我冷眼瞧著這事兒，就算這樣鬧騰起來了，那邊也能將這件事情一股腦兒的都推倒上官氏那一對姐妹身上。”
孫姨娘在郭姨娘的勸解之下也冷靜了下來，對著鳳千尋福了一福，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低聲道：“之前倒是我莽撞了，到底是沒有小姐想的周到，還請小姐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郭姨娘忙幫著孫姨娘道：“小姐也不要怪姐姐了，姐姐這些年心裏苦。若非是當著小姐的麵，姐姐也不會如此放肆。一切皆因姐姐信任小姐的緣故，才肯將這一切都和盤托出，告訴小姐。”
鳳千尋看了郭姨娘一眼，含笑道：“郭姨娘不會以為，千尋就這點肚量吧。且坐下來慢慢說吧。秋霜，上茶來。”
不多時，秋霜就將茶捧了上來，然後恭敬的下去了。
鳳千尋身邊的丫頭，都是有教養的丫頭，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隨隨便便的打擾主子。
孫姨娘到底還是有幾分心急的，抿了口茶，安定了心神之後便著急道：“瞧著小姐如此氣定神閑，想必小姐已經有了良策，不知道小姐準備如何反擊？若我們就這樣一聲不吭，指不定那邊的人還要如何揣測咱們呢。這個暗虧，可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吃了。”
郭姨娘雖說受到了驚嚇，可到底是舍得用七年的功夫在府裏籌謀的人，比孫姨娘稍微能沉得住氣一些，忙拉了孫姨娘，含笑道：“姐姐切莫著急，小姐定然是成竹在胸。”
鳳千尋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有點想法，卻也沒有二位姨娘說的那麽厲害，還能成竹在胸。我隻是在想，這一次那邊沒有親自出手，或許也是咱們一個挑撥離間的好機會。上官氏姐妹也不是那麽單純愚孝的女子，想必對那邊支使他們來做這樣的事情也是有幾分怨恨的。若我們能將這種怨恨加深，指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孫姨娘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帶著幾分爽快的道：“好，狗咬狗什麽的是最好看的了。我倒是想要看看，到時候，那邊的人都自顧不暇了，哪裏還有時間來加害妹妹肚子裏的孩子。”
孫姨娘一邊說，一邊格外慈愛的看了看郭姨娘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中還帶著一抹讓人顯而易見的羨慕之色。
郭姨娘輕輕晃動著手中的羊奶，緩緩道：“一切就仰仗小姐安排了，若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小姐吩咐便是。”
孫姨娘也跟著表態，意思是說不管怎麽樣，自己都願意付出一切去對付大太太等人。
鳳千尋將自己的大約計劃和二人都說了一遍，笑道：“如此這般，你們瞧著可好？”
孫姨娘和郭姨娘對視了一眼，都點頭道：“不錯不錯，這樣倒是極好的。隻是將小姐拉下水，隻怕有些不妙。”
鳳千尋爽朗笑道：“關於這一點，二位姨娘就不必擔心了。千尋一直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從來不覺得自己什麽時候在岸上了。”
鳳千尋幽默俏皮的話倒是讓郭姨娘和孫姨娘都放下了心，含笑看著鳳千尋，就像是看著自家最為出色的後輩。
幾個人又談笑了半晌，郭姨娘倒是先想起來之前進門的時候聽見鳳千尋說的話，笑道：“說起來，我倒是有件事情忘記了問小姐了。我方才進門的時候就聽見小姐在說什麽釘什麽刺的。後來一直都在糾結這個蜜提的事情，也忘記了問小姐，究竟是什麽釘什麽刺呢。”
鳳千尋聞言，含笑指了指郭姨娘的肚子，道：“還不是在說你肚子裏的這個，是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卻不想別人下手倒是這樣的迫不及待。連帶著一點反應的機會都不給我們留呢。”
孫姨娘心情十分不好，出言也格外的不客氣，啐了一口不屑道：“狗急了還會跳牆，更何況是人呢。”
說著又一臉關切的轉過頭去叮囑郭姨娘道：“人家都已經該明目張膽的來了，你這段時間可要特別小心。沒事兒的時候盡量就不要出門了，以免給別人可乘之機。另外最為要緊的就是提防著身邊的人，但凡吃的用的，都要仔細檢查檢查。”
郭姨娘一臉感激的頷首道：“多謝姐姐關懷，妹妹記住了。如今小廚房裏頭還有些食物，掌管小廚房的人是我從娘家帶來的老人了，是絕對的自己人。在我有身孕的時候，老夫人就特別允許了我院子裏的人外出采購的特權。隻要不用別人送來的東西，應當不打緊。不過，姐姐說的也很在理，妹妹從今往後會更加小心。一定會拚死護著肚子裏的孩子。”
孫姨娘深以為然的點頭道：“如此這般，當是最好的了。不知道小姐對這件事，有什麽想法，除了能挑撥離間之外，我們還能做點什麽？”
鳳千尋有幾分無奈的聳了聳肩，歎息搖頭道：“暫時隻能這樣了，總不能讓郭姨娘去挑釁別人吧？一切還是要以郭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為重。這個時候，更加著急的是她們。一擊不中，她們必定會想出更加過激的手段。這些天我們好生防範著，等到父親迴來的時候，再故意露出個破綻，或者是製造一個破綻嫁禍給她們，也都是使得的。至於這流光粉的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
孫姨娘雖有些不甘，卻也隻能將這口氣咽下去了。
她雖然是急性子，卻不笨，知道什麽時候應該去爭一口氣。
橫豎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了。
說到底，孫姨娘也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鳳千尋分明就還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可身上那一股氣質，就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去相信，覺得，隻要有鳳千尋在，一切事情都沒有處理不妥當的。
三個人又說了好一會兒，孫姨娘和郭姨娘才起身告辭。
鳳千尋生怕路上出點什麽問題，吩咐秋霜親自將郭姨娘送迴去。
郭姨娘她們剛走，莫離帶著幾分哀怨的臉就出現在了鳳千尋麵前，冷不防將鳳千尋嚇了一大跳。
鳳千尋沒好氣的嗔怪道：“你這是幹什麽？難道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嗎？”
莫離臉上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哀怨，道：“我已經過來了好一會兒了，隻不過你忙著別的事情，都沒有多看我一眼。你不知道我是有多傷心呢。”
鳳千尋眉頭緊皺，等著莫離道：“老實交代，來了多久了，偷聽了多久了？都聽到些什麽？”
莫離雙手高舉過頭，哇哇大叫道：“沒有偷聽，是光明正大的聽。”
秋天霧氣寒涼，鳳千尋這才注意到了莫離的頭發上還掛著幾滴霧珠，倒是帶著幾分晶瑩剔透的感覺。
鳳千尋一麵嗔怪莫離不知道愛惜自己，一麵格外心疼的去拿了毛巾替莫離將頭發絞幹，還不忘記催促莫離將身上露濕了的衣裳換下來。
忙活了一陣之後，鳳千尋才道：“你既然在外頭聽見了，不妨說一說對這些事情的看法，也好給我指點指點。”
莫離含笑將鳳千尋圈在懷中，道：“你都如此誠心誠意的請求我了，我若是不說，豈非是對不起你？”
鳳千尋笑著掐了莫離一把，嘟囔道：“明知道人家心急，還不快說？”
莫離忙肅容道：“關於流光粉，孫姨娘知道的消息還是有些局限性的。倒不是說流光粉的效果她說的不對，主要是來源，她不甚清楚。”
“流光粉還有來源？”鳳千尋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忙拉著莫離道：“說給我聽，說給我聽。”
莫離忙點頭道：“好，你且不要著急，我慢慢說給你聽。這流光粉不同於麝香等物，隨處可見。流光粉是產於苗羌一帶，而且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提煉出流光粉的。必須是手法高超的藥師才可以。而這樣的藥師，基本上都供職於王宮之中。”
聽到這裏，鳳千尋全身都冒出了一陣冷汗，帶著幾分懵懂的看著莫離，長如蝶翼的睫毛掃過莫離的臉頰，皺眉道：“苗羌皇宮，這是什麽意思？你是在懷疑苗羌還是爾瑪比嘉？”
莫離搖頭道：“流光粉，最早是上古皇族用於培養萬毒之王！”
鳳千尋這下明白了過來，咬牙切齒的冷哼了一聲，道：“又是上古皇族叛族。他們想要幹什麽，難道還想要光複上古皇族嗎？”
看著莫離唇角噙了的那一抹笑容，鳳千尋就更加詫異了，不可思議的道：“難道我猜中了？”
莫離屈指彈了彈鳳千尋光潔的額頭，笑道：“雖不中，亦不遠。”
鳳千尋歎了口氣，道：“若有蕭翎在，處理上古皇族的事情應該就更加的得心應手了。”
莫離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搖頭道：“我現在更加擔心的是爾瑪比嘉的事情。上古皇族若果真潛藏在苗羌王宮，那麽爾瑪比嘉那邊的事情進展就會很困難。”
“那怎麽辦？爾瑪比嘉那邊可不能出問題。若他有個什麽意外，昭陽可怎麽辦啊？”鳳千尋的眉頭緊跟著就皺了起來，緊張的抓著莫離的胳膊。
鳳千尋的緊張讓莫離的心在這一瞬間變得生疼了起來，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小手將之抓住，再狠狠的扭動一般，輕輕的替鳳千尋將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啞聲道：“你放心，我稍後就會派人去支援爾瑪比嘉，希望一切都還能來得及。”
莫離的允諾帶給鳳千尋最大的期待，也讓鳳千尋的心情即刻就變得忐忑而期待了起來。
就在莫離以為鳳千尋會讓他即刻去辦這件事情的時候，鳳千尋卻是咬著下嘴唇，帶著幾分擔憂的皺眉道：“眼下的京城，局勢如此緊張，你若是從這裏抽調人手去了苗羌，會不會對你京城的計劃有什麽影響？若是為了幫助爾瑪比嘉而影響了你自己，也是我不願意見到的……”
莫離對鳳千尋能說出這一番話十分的意外，詫異的看著鳳千尋，還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麽，鳳千尋就急急忙忙的解釋道：“你不要誤會了，我沒有不想要幫助爾瑪比嘉的意思，我隻是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
莫離臉上的笑容瞬間燦爛了起來，抬手揉了揉鳳千尋的頭發，不無寵溺的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想要兩全，我也會努力的去做到兩全。京城的情況，我自然會好生把握。倒是能這邊的情況，越發的複雜了。你要好好注意一下自己才好。不要讓我擔心，明白嗎？”
莫離的關心和體貼讓鳳千尋覺得心頭一陣溫暖，輕輕的拉著莫離的手，輕聲道：“有你在，我還怕什麽？再說了，不是還有十二長老在我身邊護著我嗎？”
莫離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十二長老居住的方向，屈指彈了彈鳳千尋飽滿光潔的額頭，道：“是，你說得對。賬本還有多少沒有看的？”
莫離一邊說，就一邊走到了案桌旁邊，坐在原本應該是鳳千尋坐著的位置替鳳千尋翻看賬本，道：“都看了這麽多了，你大約也累了，你去歇著，剩下的這些，交給我。”
對於莫離的堅持，鳳千尋也不置可否，為他沏上一杯茶之後就去了小廚房，親自替他做了幾個豐盛的小菜，讓秋霜送過去了。
而她自己，則是帶著郭姨娘拿過來的那些蜜提去了大太太那邊。
冬雪口中嘀咕道：“小姐自己的身子都還沒有好徹底，就這樣折騰奔波，也真的是夠辛苦的了。大太太到底是小姐的親生母親，不體諒小姐也就罷了，偏生還要給小姐找麻煩，真的不知道大太太的心究竟是怎麽想的。”
冬雪也是快人快語，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自己似乎是說錯了什麽，忙緊張道：“奴婢失言，請小姐恕罪。”
鳳千尋的腳慢了下來，迴頭輕描淡寫的看了冬雪一眼，淡淡的道：“你以為，我會因為你說的話而不高興嗎？”
冬雪嘴上不說什麽，可看著她那表情也知道冬雪心裏一定是默認了的。
卻不想，鳳千尋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淡了，道：“過分的善良，就是懦弱。別人怎麽對我，我就怎麽去對別人。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很公平的。”
冬雪不可思議的看了看鳳千尋，皺眉道：“難道說，在小姐的眼睛裏，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嗎？大太太，到底是你的親生母親啊。”
鳳千尋認真的看著冬雪，臉上的笑容盡數收斂了起來，帶著一抹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冬雪，這是你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也是你最後一次問這個問題。從此以後，這個問題，不允許再問。我的確是不在意的。她給了我生命，我不否認，可她也從未盡過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她對我的各種嫌棄，排擠，不信任，你也是看在眼睛裏的。若說我對她還有一些什麽別樣的感情，約莫也就隻剩下她給了我生命這一點了。不管最後會發生什麽，我對她，一定會手下留情。最少，會留她性命。不落井下石，是我對她最後的寬容。”
鳳千尋說完，帶著幾分悲涼的轉身。
秋夜霧濃，鳳千尋的身影幾乎完全被淹沒在了濃霧之中，帶給人幾分蒼涼的感覺。
這個身材纖細的女子，小小年紀，肩膀上就承擔了這麽多這麽多的擔子。
冬雪的鼻頭都有些酸澀，隻覺得方才鳳千尋那一番話，說的多少都有幾分讓人唏噓的淒涼。
幸好，她本人對此是不在意的。
跟在鳳千尋身後，冬雪越發的亦步亦趨了起來，發誓一定要好好的保護自己的主子，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走在前方的鳳千尋，眼眸有幾分泛紅，卻很快的就將情緒調整了過來。
主仆二人心頭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就已經到了怡然居的門口。
正巧碰見鳳幻雪搖搖擺擺的過來，見到鳳千尋的第一眼居然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脫口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想幹什麽？”
這時候跟在鳳幻雪身邊的丫頭倒不是那個下午在關雎園挨了打的芳紅了，而是春紅。
春紅似乎知道鳳千尋如今是不好惹的了，猶豫再三還是屈膝對著鳳千尋行了禮，道：“奴婢見過四小姐，我們小姐習慣在晚膳過後來大太太這邊請安，不想遇見了四小姐，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四小姐見諒。”
鳳幻雪從來都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自然也見不得自己的丫頭對著鳳千尋低聲下氣，冷哼了一聲，帶著一抹傲慢的嘲諷，厲聲道：“春紅，你可知道你是在說什麽？不過是一個鄉下長大的村姑罷了，她能懂得什麽叫做失禮？走！”
鳳幻雪說完，不理會春紅，直接越過鳳千尋就進去了。
春紅給了鳳千尋一個歉意的笑容，再次屈膝行了禮，對冬雪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唿，才跟著鳳幻雪一起進去了。
就是這短短片刻的功夫，都惹來鳳幻雪的不滿，讓鳳幻雪跺腳示威。
鳳千尋心頭奇怪，如同鳳幻雪這般任性的女子，怎麽會對一個丫頭做出如此舉動，細問之下才明白，春紅原來是鳳幻雪的乳母的女兒。
鳳幻雪對這個奶姐有幾分依戀和信任，平日裏也是留著她在舞閣打理一切。
若非桃紅死亡，芳紅被打了不能見人，鳳幻雪是不會輕易帶著春紅出門的。
鳳千尋和鳳幻雪不一樣，可以肆無忌憚的出入怡然居。
她這是第一次來，是要按照規矩站在門口等著下人通報的。
鳳千尋瞧見了那個替她通報的小丫頭匆忙出來了，在和鳳幻雪請安的時候，就被鳳幻雪扣下了，去做別的事情去了。
那小丫頭一臉為難卻也拗不過鳳幻雪，隻能隨她去了。
冬雪眼見鳳幻雪如此過份，氣的直跺腳，寒聲道：“小姐，她真的是太過分了。明明知道小姐你在門口等著，還偏生這樣作踐小姐。奴婢去教訓教訓她。”
冬雪一邊說，就一邊將手中的拎著的籃子放在了地上，準備躍躍欲試了。
鳳千尋瞥了冬雪一眼，道：“什麽時候，你也學會了自作主張？”
冬雪的臉在這一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忙惶恐屈膝道：“奴婢知錯，奴婢是看不慣五小姐對小姐你如此的狂妄無理，都是大太太的孩子，五小姐實在是太過份了一些。”
鳳千尋抬頭看了看天上掛著的幾顆星子，微微笑道：“無妨，隨她去吧。”
冬雪跺腳道：“小姐，你就是太過於心地善良了。否則五小姐怎麽敢在你麵前這樣放肆。”
鳳千尋心頭有事，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瞥了冬雪一眼，冬雪即刻就不敢說話了，臉色通紅的低下頭，心頭浮現出許多怨念。
鳳千尋輕輕歎了口氣，此情此景，她也不想解釋什麽，隻安靜的等著那個替她通報的看門丫頭。
鳳千尋再次看見那個丫頭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對於從來沒有什麽主子架子的鳳千尋，這些丫頭們心頭還是十分尊敬的。
那丫頭格外緊張的帶著哭腔道：“四小姐恕罪，奴婢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才沒有及時通報，還請四小姐饒恕奴婢。”
鳳千尋還沒有開口，冬雪就迫不及待的冷哼了一聲道：“快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告訴我，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那丫頭被冬雪幾乎嚇哭了，忙點頭道：“四小姐裏麵請，大太太在客廳等著四小姐呢。”
還沒有走到大廳，就聽見鳳幻雪和大太太歡快無比的笑聲。
冬雪心頭更加不忿了，冷哼了一聲，道：“小姐你看，她們分明就是故意的。”
鳳千尋瞥了冬雪一眼，道：“我知道她們是故意的，不過，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麽？”
冬雪被鳳千尋一句話堵住了，帶著幾分不忿的道：“奴婢這還不是為小姐打抱不平！”
鳳千尋含笑點頭道：“我知道你是真心的為著我好。可這樣的話，以後也不必說了。我不喜歡我身邊的丫頭這樣嚼舌根兒。”
冬雪臉色一白，忙低了頭，跟著鳳千尋進去了。
鳳千尋和冬雪明明就是正對著客廳的大門進去的，裏麵坐著的兩個人像是沒有看見一樣，還在那邊義憤填膺的嗬斥鳳千尋沒有規矩，說是來請安的，可這大半天了都不見人影，實在是沒有為人子女應該有的半分孝道。
“千尋給母親請安。”鳳千尋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切入了大太太和鳳幻雪的對話，使得兩個人都是一愣。
鳳千尋沒有抬頭，繼續道：“原本千尋是來的很早的，無奈需要等著丫頭們通報。妹妹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門口了，這一點，妹妹可要替姐姐為母親作證。”
鳳幻雪眨巴了一下眼睛，帶著幾分無辜的表情搖頭道：“姐姐你說的什麽？妹妹怎麽都聽不懂？姐姐是在抱怨丫頭們一定要通報了之後才讓姐姐進來嗎？如果是這樣，那姐姐應該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有多久沒有來給母親請安了。到底是做人女兒的，如此怠慢母親已經不該，還辱罵胞妹，真的不知道姐姐是如何能入得了靖王殿下的眼睛。”
自從鳳千尋迴來之後，鳳幻雪說話做事從來沒有如今這樣暢快過，隻覺得能將心裏憋著想要說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實在是太開心了。
可當鳳幻雪的眼光掃到鳳千尋臉上的時候，鳳幻雪的心就如同被火在灼燒一樣。
鳳幻雪以為，一個正常人，在聽到如此辱罵的時候，好歹也會表現出一點憤怒或者委屈，好歹會有點表情。
鳳千尋臉上卻是一副茫然的樣子，好像是根本就沒有聽見鳳幻雪在說些什麽，那一雙清亮的眸子甚至都沒有聚焦在鳳幻雪的臉上，反而是目光灼灼的看著大太太。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