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太子先前休沐了幾日,吏部那裏堆積了很多公務要處理,故而今日太子迴來的時候,盛唯嬌已經睡下了。


    他草草用了晚膳,便上了榻,剛剛熄了燈,盛唯嬌似有所感應一般的就抱住了他。


    “乖,先自己睡。”太子拍了拍她的後背。


    盛唯嬌在睡夢中卻一點兒都不配合,反而將太子抱的越發緊了些,太子想要掰開她的手,她咕噥著說“不要”。


    太子便也隻能先等著,等到她睡得熟了,再行計較。


    但她今日似乎睡的格外不安穩,額頭竟生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


    太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卻被她一把打開。


    “走開,不要殺我。”


    她臉色蒼白的厲害,似乎十分恐懼的模樣。


    “嬌嬌,你說什麽?”太子側耳去聽。


    “別傷害我肚子裏的孩子,求求你了。”


    這迴太子聽得甚為清晰。


    “太子妃,我以後定然安安分分的,再也不,不與你爭太子了。”


    太子的臉一下子頓時黑了,但見她著實是怕的厲害,當下裏也隻能先哄著人。


    “沒有太子妃,也沒人敢對你下手。”


    盛唯嬌整個人都縮到了太子的懷中,仿佛隻有這樣,她才有一些安全感。


    太子心中一團疑雲,盛唯嬌不是這樣膽小的人,她會做這樣的一些夢,定然是白日裏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日有所思也有所夢,然後白日發生的事情映射到她的夢裏。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難道是太子妃?


    心中的疑惑亟待解決,太子讓人喚來了小魚。


    太子問小魚道:“今日你家主子都做了些什麽?”


    “主子沒做什麽呀。”剛被從睡夢中叫醒的小魚大腦還不太清醒,下意識的就迴道:“跟從前一樣,哦,下午的時候王良娣過來了,二人說了一會兒話。”


    嬌嬌和王良娣能說什麽呢?


    太子這般想著,又讓人去問了王良娣。


    王良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盛唯嬌出現了什麽意外,將自己今日與盛唯嬌的對話原原本本的都寫在了紙了。


    她後知後覺的想著,盛良媛莫不是被她姐姐給嚇著了。


    三皇子妃敢算計卿穗母子一屍兩命,同樣身懷有孕的盛良媛,也不免會擔心有人算計自己和腹中孩子的性命。


    畢竟做母親的,最是敏感多思。


    王良娣不免十分懊悔,她今日就不該同盛良媛說那些話的。


    王良娣能想到這一點,太子看到王良娣和盛唯嬌今日的所有對話,自然也能想到這一點。


    睡夢中的模樣,是最做不得假的。


    她在害怕,且是很害怕。


    平素裏再怎麽古靈精怪,說到底她也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罷了,少女做了母親之後,便更為柔軟。


    他長歎了一聲氣。


    有些事情,似乎現在就應該準備著了。


    但這事也需得要一個契機。


    不過太子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


    盛唯嬌一晚上都沒睡的太安穩,太子便哄了她一晚上。


    太子徹夜未眠的時候,廢後也睡不著。


    她睡不著不是因為她被廢去了後位,打入了冷宮,而是因為她兒子被人給毀了。


    她兒子得了那樣的病,別說以後做儲君做皇帝了,便是做個正常的男人都不行。


    她從前笑話太子不能人道,可盛良媛好歹是為太子懷了孩子,聽人說那還是一對雙胞胎。


    她兒子比太子還不如。


    她現在倒寧願不能人道的是她兒子,這樣也不會染了花柳病。


    畢竟不能人道這病能治,花柳病卻是治不好的。


    她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這樣,那她當初還不如早點送她兒子幾個女人,起碼是幹幹淨淨的。


    但再怎麽後悔,也該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這般情況下,繼後便想毀滅一切。


    憑什麽她兒子成了這樣,太子卻還能等著當父親?


    那個婢女一定是太子安排在她兒子身邊的。


    太子毀了她兒子,那她便也毀了太子的兒子。


    這樣她也不算是輸給太子,輸給她姐姐。


    除夕宴上的事情是個意外,她也沒想到看上去跟個酒囊飯袋一樣的榮親王竟然那樣不好掌控,那樣的混不吝,那樣的不憐香惜玉。


    這事是一個意外,但盛家那邊一定不會出了意外。


    是夜,武將軍將盛宏給帶了過來。


    廢後因教子無方而被廢的事情盛宏自然已經知道了,但其間細節也隻有有限的幾個人知道。


    其餘的人隻知四皇子做了一些事情,惹怒了皇帝,但具體是什麽事情,他們就不知道了。


    無論是盛宏也好,還是武將軍也罷,都對此事格外關心。


    四皇子到底怎麽了?


    盛洪被送到繼後麵前的時候,問出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四皇子如何了”。


    盛宏和這個“兒子”也不是全然沒有來往,他曾做過四皇子一陣的啟蒙老師。


    又加之他對四皇子抱有很大的期望,這些年在四皇子身上也花費了巨大的精力。


    沈氏死後,她的那些嫁妝都被盛宏搬空給了廢後。


    他這些年也趁著職位之便攬了很多銀錢,這些錢他也統統給了廢後。


    無論是奪嫡也好,還是收買人心也罷,都是需要巨大的銀錢的。


    投入這麽多,就是為了那麽一個渺茫的希望,盛宏自然是極為關心四皇子的。


    麵對盛宏的疑惑,廢後沒有絲毫隱瞞,將四皇子被人算計,得了花柳病的事情盡數告知。


    廢後又說:“這個算計了誠兒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太子。”


    但盛宏的一顆心,已經涼了個徹徹底底。


    不論是誰算計的四皇子,四皇子成為了一個廢人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他曾經癡心妄想做的美夢已經破碎了。


    而且這個兒子已經成為了一個廢人,跟那個位置就再也不可能有緣了。


    四皇子廢了,但他還有個兒子,他不能讓這個兒子也廢了。


    盛唯嬌和盛唯宥是嫡親的兄妹,盛唯嬌如今是太子寵妃,還懷了太子唯一的孩子。


    那將來太子登基,他就是國丈。


    盛宏不由得想入非非起來。


    廢後一看她這個心不在焉的模樣,便知他在想什麽,眼底滲出微涼的笑意。


    “盛郎,雖然誠兒得了這樣的病,但他也不是希望全無。”


    “隻有太子沒有後嗣,誠兒還是有機會的。”


    “太子是嫡子,誠兒也是嫡子。”


    盛宏想說廢後如今已經被廢了, 李誠算什麽太子,隻這話到底不好說出來。


    廢後又道“你幫本宮,將來誠兒成事,本宮不會虧待你了。”


    “得了花柳又算什麽,將來我們可以給誠兒過繼。”


    “本宮也是看著宥兒長大的,他又是你的兒子,將來過繼他的兒子,也是一樣的。”


    盛宏聽著繼後這話,一顆原本搖搖欲墜的心忽的又動了起來。


    “這事不好辦吧?”盛宏這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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