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尋些避火圖來,越詳盡越好。」沈沉淡淡開口,聲音平靜得毫無波瀾。


    故而平生根本沒意識到他要的是什麽,還以為是往常一樣的公事。平生退出書房,行至廊下,猛然反應過來,等等,殿下讓他尋什麽來著?


    避火圖,而不是公事。


    平生睜大眼,仔仔細細迴憶了一番,確認是避火圖。


    萬萬沒想到,殿下竟有開竅的一日。


    平生捂著心口,頗有些喜極而泣的意味。這幾年皇後娘娘時常暗地裏召他前去,叮囑他務必多勸著些太子。可從前不論他怎麽勸,太子殿下都不曾考慮過這些事,今日竟然主動要看避火圖了!


    這定然是莫奉儀的功勞!想必是殿下食髓知味,開竅了。


    又想,原來殿下喜歡莫奉儀這般的,難怪從前那些獻殷勤的女子不能成功。


    平生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而後邁著大步去給殿下尋詳盡的避火圖了。不僅如此,還抽空去了一趟椒房殿,告訴皇後娘娘這件好事。


    皇後聽平生說完也是一愣,沒想到自家兒子竟開竅得這樣快。不過人的成長本就是在一瞬之間,她並未意外太久,取代驚訝的是欣慰。


    那位莫小娘子,的確稱得上人間尤物。


    平生走後,皇後命身邊的人備了些禮,送去東宮含英殿給寶言。


    寶言受寵若驚,連忙謝恩。


    宮中的東西自然是好的,更遑論皇後手裏的東西,寶言看著那些或許自己原本一輩子也無法得到的東西,一時竟生出了些許虛幻之感。


    皇後派來伺候的宮女碧月見寶言露出不安的神色,安撫道:「奉儀不必緊張,想必娘娘的意思是叫您好好伺候殿下。」


    寶言噢了聲,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說太子壞話被抓包的事,有些心虛。


    -


    另一邊,平生屁顛屁顛地摟著一摞避火圖秘戲圖迴沈沉那裏復命:「殿下,這些夠麽?」


    沈沉覷平生一眼,平生自幼跟在他身邊伺候,行事利落,但這等小事,他顯然白費了些時間。不必猜想,也知道他恐怕去了皇後那裏一趟。


    母後一向為他終生大事擔憂,甚至猜測他有隱疾。再思及不久前從少女口中聽見的那番話,沈沉臉色陰鬱幾分。


    平生知情識趣地退了出去,讓自家殿下獨自參悟那些避火圖。


    午後時分,天氣驟然變化,原本還算晴朗的天驟然變得灰濛濛,仿佛籠了一層霧霾。至傍晚時分,更是飄落雪花。


    寒風凜冽,紫金罩籠裏炭火燒得正旺,寶言撐著下巴,有些無聊。


    這幾日她安分守己地待在含英殿裏,隻有今早出了宮門透透氣,也隻敢在含英殿附近,哪裏知道就這麽還是遇上了太子殿下。估摸著這幾日她連在附近都不敢出去了,可在含英殿裏待著,真的很無聊。


    寶言不是大家閨秀,不會什麽棋琴書畫,隻簡單認識一些字罷了。除此之外,她的女紅也一塌糊塗,連最簡單的繡樣,她都繡得歪歪扭扭,針腳難看。她在莫家時,唯一的消遣是看看話本子解悶。


    可現在在宮裏,她連話本子也沒得看。這會兒還下雪,她連庭中都不能去了,隻能待在房間裏百無聊賴。


    一想到這種無聊還要持續三個月,寶言艷麗的小臉一垮。


    「小桃,你說,宮裏的貴人們一般都做什麽消遣?」寶言臉枕在自己胳膊上,聲音也悶悶的,提不起勁兒。


    她想到白日裏發生的事,以及不久後入夜將要發生的事,有幾分忐忑不安。


    她也沒說錯呀,確實沒什麽滋味……


    不過當時太子殿下的臉色,好像有點難看。


    也對,男人都愛麵子,譬如說爹爹,也很愛麵子。她那樣說,好像是傷害了太子殿下的麵子。


    可是話都已經講出去了,又不能收迴來。


    寶言嘆了聲,隻覺得點滴時間都如同煎熬,在這種煎熬中,等到了入夜時分。


    今日沈沉要來含英殿,殿中伺候的人都知曉,早早預備著,不敢怠慢半分。他們都是東宮裏伺候慣了的,知曉太子殿下的脾性,輕易不敢惹惱太子殿下。寶言看著她們忙碌的身影,更是忐忑不安地等著,直到外頭有動靜。


    沈沉踏風雪而來,躬身從厚重的防風門簾下跨進門。


    寶言猛地從椅子上坐起身,看向門口。


    微黃的燈光下,沈沉一身玄色大氅,身姿挺拔,如鬆如柏。風雪似乎模糊了他淩厲的輪廓,添幾分柔和。平心而論,沈沉的長相稱得上俊朗無雙,不少貴女們為他這張臉神魂顛倒。


    寶言看癡了片刻,迴過神來。


    毛領上沾了風雪,沈沉解下大氅,交給伺候的碧月。


    他察覺到了來自少女的目光,亦抬眸望去,卻見少女又慌慌張張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與寶言不多的幾次接觸裏,沈沉發現,她總是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想到今日程玉說的,吃醋。


    吃醋的前提,是他喜歡這個女子。但……


    她這般軟糯的女子,沈沉並不喜歡。他於男女之事上沒有興趣,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討厭女子軟弱不定,遇事不決隻會哭哭啼啼,又常會感情用事。


    而莫寶言,每一條都符合他討厭的條件。


    她軟弱不定,在沒什麽風浪的後宅裏都不會反抗,隻會哭哭啼啼。譬如說白日,他分明還未訓斥她,她自己先哭上了。又譬如說現在,她甚至畏懼自己到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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