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


    薑喃睜開眼睛,看見天花板上方熟悉的吊燈時,有點兒迷惑。


    他記得他昨天晚上還在客廳來著,怎麽又迴到臥室裏了?


    771正在旁邊偷玩他的手機,跟薑喃對上視線的時候,炸起了一身毛。


    771平時喜歡看抖音短視頻,或者打打鬥地主,薑喃都隨它去。


    誰知道這會兒,他一動不動盯著771看。


    小黑球被嚇了一大跳,好半天才問:【你怎麽了?】


    “771。”薑喃出聲問,“我是怎麽迴到二樓的?”


    原來是這件事,771放下心來,它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薑喃“嘖”了聲,“隻有一種可能。”


    771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薑喃眼睛亮亮的,伸手揉了揉它,“771,沒想到你平時賤嗖嗖的,這會兒對我還挺好的。”


    771:【……】


    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默了默,說:【不是我。】


    薑喃咕噥了句:“那還能是誰?”


    這句話才脫口而出,他驀然反應過來,跳下床,床邊並沒有他新買的那雙綠色鯊魚拖鞋。


    心跳忽然加速了下,他又跑去衣帽間,掏出之前那雙綠色小青蛙的拖鞋,踩上拖鞋,他就飛奔下樓。


    阿姨已經把飯做好了,客廳裏有一股飯香味。


    今天的陽光正好,從窗戶傾瀉進來。


    男人上身一件純黑襯衣,坐在沙發上,腰背挺直,他手裏翻著報紙,側臉輪廓被光暈襯得不怎麽真實。


    聽見腳步聲,他抬頭看過來。


    薑喃清清嗓子,“你怎麽迴來了?”


    傅京州答:“想迴來就迴來了。”


    “哦。”薑喃幹巴巴地應了一聲。


    他又迴到臥室裏的洗漱間刷了牙洗了臉,貼好腺體貼,才下樓。


    飯桌上,薑喃偷偷瞄了幾眼傅京州,忽然開口問,“粥粥,你是什麽星座的?”


    傅京州說:“沒查過。”


    薑喃問:“那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傅京州喝了一口湯,聲音平靜,“十二月初五。”


    “那我知道你是什麽星座了。”薑喃笑眯眯地說。


    幾天不見,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得燦爛,梨渦淺淺,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齒。


    攥著湯勺的手頓了頓,傅京州盡量裝作平靜:“什麽星座?”


    薑喃湊過去,跟傅京州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對視上,他說道:“你是我的量身定做。”


    傅京州:“……”


    他安靜了大概半分鍾,隨即放下湯勺,溫熱的手無情地將薑喃的臉蛋推開,語調冷漠平靜,“吃飯吧,以後我讓何叔給你買點核桃吃。”


    薑喃憤憤地咬著油條,“我不傻。”


    傅京州:“我知道。”


    這句話過於敷衍,薑喃冷哼一聲,一言不發地開始吃飯。


    傅京州的目光飄過去,看著少年亂糟糟的粉毛,話在嘴邊又憋了迴去。


    吃完飯,有人敲門。


    薑喃踩著他的綠青蛙拖鞋,打開門,又是之前那位眼熟的快遞員小夥子。


    “您好,您的快遞,請簽收。”


    薑喃疑惑:“我沒買快遞啊。”


    傅京州這種手機連抖音都沒有的老幹部更不可能有快遞。


    薑喃眼睛不自覺帶上了警惕,“就算緬甸會對我掏心掏肺,我也不會去的。”


    快遞員:“?”


    這話好奇怪,每一個字都能聽懂,合在一起就是聽不懂。


    “抱歉,先生,我沒聽懂。”快遞員默默念著“錢難掙屎難吃”, 勉強維持住笑容,“先生,麻煩您簽個字。”


    薑喃說:“不好意思啊,這個不是我的快遞。”


    快遞員愣了愣,他低頭看了一眼收件人名字,“這個‘塞納河畔左岸咖啡右岸猛男’真的不是你……”


    話才說到一半,薑喃耳尖通紅,仿佛要滴血了,他連忙簽完字,道完謝,把門關上了。


    男人坐在輪椅上,語氣淡淡的:“你臉紅什麽?”


    薑喃嘴硬:“我沒臉紅,你看錯了。”


    “也是。”傅京州隨意地點點頭,“畢竟猛男一般都不會臉紅。”


    薑猛男:“……”


    傅京州說完,就準備迴書房繼續辦公。


    薑猛男則是對著他的背影,無聲地演繹了一套詠春。


    薑喃最後氣喘籲籲地坐在沙發上,找出快遞專用刀,劃開快遞,裏麵竟然是一本書。


    書名過於長——《讓你成為眾人焦點的冷笑話大全》。


    薑喃:“……”


    他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麽鬼東西?”


    771害羞地捂住臉頰,【是我滴。】


    薑喃納了悶了:“……你什麽時候買的?”


    771語氣帶著一絲絲控訴:【那天你被堵在機場裏,我安慰你,你還說我的冷笑話很無聊的那個晚上,你睡著了,我買的。】


    771這貨,不用吃不用喝不用拉,更不用睡覺。


    隻有薑喃睡覺的時候,它才能從網癮少年手裏得到手機。


    薑喃:“你真行。”


    -


    傅京州辦公的時候,薑喃接到了朱夏的電話。


    “目前接觸的綜藝節目挺多的,我篩選了兩個。一個是戀綜觀察類的節目,請你去當觀察員。還有一個是旅遊類節目,需要出國。”朱夏三言兩語介紹完,說,“你更喜歡哪個?”


    薑喃本來就是個選擇困難症:“我覺得都行。”


    朱夏:“我也覺得都行。”


    兩人沉默半天,薑喃試探性說:“要不我再考慮考慮?”


    朱夏:“行,明天晚上給我一個答複,我好去跟節目組交代一下。”


    掛斷電話後,薑喃一邊打遊戲,一邊考慮。


    “771,你說我該選哪個?”


    771說:【旅遊節目吧,裏麵有沈安白。最重要的是,主角攻受碰麵的時間節點快來了。】


    經771這麽一說,薑喃才記起來,在原書中,沈安白和傅津川第一次見麵,是在國外的某家酒吧裏。


    沈安白被灌醉,在男人堆裏仿佛誤入的小白羊,他醉醺醺的,看上去聖潔又美好,仿佛一朵高貴清冷的雪蓮花。


    傅津川幾乎是對他一見鍾情。


    薑喃嘖了聲,“我如果要去搞破壞的話,會不會太賤了?”


    【哪有的事情。】771一本正經,【你又沒什麽道德感。】


    “也是。”薑喃自顧自點頭,“隻要我不道德,道德就綁架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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