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晚我就預感你要做什麽了。”顧安清說道。


    自從昨晚想通之後,一直蒙在他心上的迷茫與掙紮瞬間消散,眼中再次煥發出耀眼的光芒。


    何必為個不值得效忠的皇帝,而讓追隨顧家的人,全都隻能默默承受著苦難。


    林秋兒的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你這樣想,我倒是安心了不少。隻是,世事無常,希望咱們不會有劍鋒相對的一天。”


    顧安清聞言,目光堅定,鄭重其事地許下承諾,“秋兒,我顧安清此生,絕不會對你拔劍相向。”


    林秋兒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眼中卻閃過一抹複雜難辨的情緒。


    信或不信,從來就不是字麵上的問題。


    午後的陽光,灑滿牛頭山下的宅子。


    用過午食,林秋兒將一袋子銀錠和銀票塞到顧二夫人手中,解釋說是從沙盜手裏得來的,放心用。


    然後在顧二夫人和顧安遠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緩緩轉身。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扶著門站著的顧安清,眼神中有淡淡的不舍,最後隻是勉強露出一抹笑,飛身躍上了馬車。


    “你們多保重!”林秋兒的聲音飄散,隨即低頭鑽進車廂內。


    林南夜一揮馬鞭,隨著一聲清脆的“駕”,兩輛馬車伴隨著車輪軋過地麵的碌碌聲,緩緩駛離了牛頭山下的宅子。


    顧二夫人自流放之日起,最是見不得分別的哀傷。


    此刻,她靠在顧安遠的懷中,淚水跟斷了線的珍珠似得,哭得不能自已。


    而顧安清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心中五味雜陳,手握緊了門框。


    -------------


    林秋兒兄妹三人加上林雪明、林聲林力一行,從牛頭村出發,走了近半個月才進入了川仙府地界。


    前幾日開始,天空飄起鵝毛大雪,在這樣的雪天趕路,變得很是艱難。


    幸好進入川仙府地界後,越朝著臨高縣方向走,雪就開始越來越小。


    對於林南夜兄弟和林雪明來說,長這麽大,這還還是他們生平第一次見到下雪。


    每次馬車停下休息的間隙,他們就迫不及待跳下馬車,好好玩了一場。


    隻是這份簡單的樂趣,隨著雪浸濕了衣裳,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後,蕩然無存。


    過了川仙府和山善府交界的地方,一路過去近百裏還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一戶人家。


    自上次與林秋兒的小摩擦後,林南月的言行間多了幾分謹慎與討好。


    他望著茫茫雪原,不禁憂慮道,“小妹,這路越走越荒涼,咱們可別是迷路了吧?”


    林秋兒的眉宇間也鎖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愁,她心中暗忖:難道真走錯方向了?


    正當眾人心中五味雜陳之時,林力的身影如同一道閃電,在雪地上疾馳而來,興奮地喊道,“小姐小姐,前麵有個村子。”


    所有人都聽到了林力的喊聲,頓時精神大振。


    林南夜聞言,立刻揮動馬鞭,驅使著馬車加速前行。


    而身後跟著的馬車車轅出,林聲輕扯了下馬繩,馬車行到林力身邊。


    未等他在車轅上坐穩,他就一甩動馬鞭連喊兩聲“駕駕”,馬兒嘶鳴向前奔去。


    林力差點被甩下馬車去,驚唿道,“誒誒誒,聲哥,你慢點,我要掉下去了。”


    馬車緩緩駛入村莊,可眼前的景象卻讓林秋兒兄妹大失所望。


    村莊寂靜無聲,屋簷上都堆滿了厚厚的積雪,籬笆木門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屋頂煙囪更無半絲炊煙升起,這預示著這裏早已無人居住。


    將馬車停在了村中最為氣派的院落前,看著那扇半開的院門,林南夜皺緊眉頭道,“這裏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林秋兒掀開車簾站在馬車上,環顧一圈,目光掃過這片被雪覆蓋的村莊。


    眼前的院中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屋簷上還不時有雪滑落下來,發出“啪”一聲。


    “我先進去看看。”


    林南夜說完跳下車轅,快步走進院內,逐個推開房門查看一番,然後又臉色凝重地走了出來。


    林秋兒見狀,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好奇,她輕步上前,帶著幾分探尋之意道,“三哥,這院子裏,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林南夜目光中透露出幾分猶豫與沉重,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凝重,“裏麵....裏麵的人都已經死了,看那情形,應該都是凍死的。”


    林南月在林南夜進了院子後,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迫不及待跳下馬車,此時正四處張望。


    聽聞林南夜的話語,他猛地一驚,失聲道,“都凍死了?這怎麽可能?他們應當比我們更熟悉這下雪天。怎麽就一點防備也沒有,凍死了呢?”


    林秋兒輕輕歎了口氣,從馬車上輕盈躍下,走至林南月身旁,輕拍他的肩膀,眼中滿是感慨說道,“往往自恃經驗老到之人,更易在不經意間栽個大跟頭。”


    林南月被這一番話弄得一頭霧水,他撓了撓後腦勺,臉上寫滿了困惑與不解。


    心中暗自嘀咕:小妹這話,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自己怎麽一點也聽不明白呢?


    隨後,林秋兒轉身走向林南夜,兩人低聲商討起今晚的落腳之地。


    經過一番商議,他們決定先探查這村子裏是否還有幸存者。


    若是沒有一個活口,他們就先將這院中凍死之人安葬,今晚在這裏借宿一晚。


    正當此時,後方的馬車也緩緩駛來,穩穩停住。


    林聲和林力兩人幾乎同時跳下車轅,林雪明也從車廂裏走出,輕盈地躍至雪地之上。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大家都站在門口不進去?”林雪明帶著幾分疑惑,走近林南月,輕輕撞了下他的肩膀,低聲詢問。


    林南月麵色凝重,將院中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林雪明。


    林雪明聽後,震驚之情溢於言表,雙眼瞪得滾圓。


    “我們分頭查看下,這村子裏還有沒有活口。”林南夜對所有人交代道。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然後分頭檢查起村子中各家各戶的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戶人家的搜尋結果都是一樣。


    全村人無一活口。


    林秋兒站在村子中心,望著毫無聲息的房子,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傷。


    林南夜幾人臉色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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