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仙樓還是沒放那些圍在外麵的客人進去。


    受好奇心驅使,外麵的人群也越聚越多。沒有半點想解散的跡象。


    也有想看熱鬧,但是又礙於身份,不想站在外麵鬧事的人群裏麵的客人,就會選擇到附近的酒樓裏,選個好點的位置,吃著午食看迎仙樓的熱鬧。


    皇城裏的人都知道歸雲樓的情況,所以選擇看熱鬧的酒樓時,第一個就將它排除在外。


    漸漸的,附近的酒樓客人都滿了。


    剩下那些想熱鬧,卻又苦於其他酒樓沒有位置的客人,無奈之下,也隻能選擇歸雲樓。


    正常的小二和掌櫃,看到突然多了這麽多客人,都要高興壞。


    可這歸雲樓的人,就不是正常人。


    隨著一樓大廳的桌子漸漸坐滿了客人,小二身上的懶散已經染上了淩厲的煞氣。


    可在座的人,除了林秋兒這一桌是身懷武藝在身,其他人不是穿著素雅的文人,就著綾羅綢緞的商人。


    除了感覺到小二走過來時身上涼颼颼外,根本不懂得什麽是煞氣。


    果然是無知者是福。


    坐定後,在等待上菜之前,各桌都低聲開始聊起了八卦。


    在林秋兒他們的隔壁桌上,坐的是兩個中年商人,因為坐得近,所以他們兩人的談話,盡數被林秋兒他們聽到。


    留著兩撇八字胡須的商人低聲問胖一些的商人道,“你知道那迎仙樓裏是哪位貴人嗎?”


    “難道你知道?”胖商人有些驚訝地湊近問。


    士農工商。


    南月國商人的地位最低,雖然手中握有大量錢財,但卻被文人嫌棄身上有銅臭味,不屑與之為伍。


    更何況是皇城裏的貴人們,那更是不可能有機會跟他們有任何交集的。


    也是因此,在留八字胡須的商人說出這樣的話後,胖商人才會這麽驚訝。


    留八字胡須的商人臉上浮現得意之色,繼續低聲說道,“也是湊巧。我昨日去給外城的宅子辦官契,在交房契稅時,聽一個大人說,戶部侍郎尤大人家的公子,要在迎仙樓宴請貴人。”


    “貴人?戶部侍郎家的公子,已經是不得了的門庭了,還能被他稱為貴人的,皇城裏也不多了吧?”胖商人震驚得一下子難以控製自己的音量。


    這一聲也把周圍桌上客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有耳尖的,例如林秋兒和葉安瀾他們這桌的所有人,幾乎是從頭聽到了尾。


    發現周圍的人,視線都看過來,留八字胡須的商人對胖商人“噓”了一聲,“你給我小聲些。”


    “好好好。這個等迴去我們再聊。”胖商人自然也清楚,那些內城的貴人,不是他們這些隻能住在外城外圍的商人,可以得罪的。


    林秋兒有種八卦聽到一半,卻被人渣了的鬱悶感。


    她恨恨地瞪了胖商人一眼,真是的,聽八卦都這麽不守職業道德,大喊大叫,搞得自己都聽不到後續了。


    長青聽隔壁桌提到戶部侍郎家的公子,就豎起了耳朵聽。


    他家少爺的親娘是戶部侍郎的嫡長女,而這個什麽公子,不知道究竟又是少爺的哪個表哥表弟。


    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不繼續聊下去了。


    葉安瀾聽到戶部侍郎的公子,神色異常淡定。


    不說自己親爹是閣老,他就沒聽說過戶部侍郎家有什麽出色的公子。


    倒是好像之前聽頭兒提起過,顧安清他娘顧家大夫人,就是戶部侍郎家的女兒。


    “顧大夫人娘家是姓尤吧?”


    長青點頭迴道,“葉公子,你沒猜錯,我們家大夫人就是出身尤侍郎府。”


    “那這麽說來,今天迎仙樓的這場熱鬧,是顧公子的不知道哪個表哥還是表弟引起的?”林秋兒聽到這裏,前後的信息一串聯,不難猜出這個事實。


    “應是這樣沒錯。”長青迴道,隻是臉色不是太好看。


    當年他隨少爺離開皇城之前,大夫人就急不可耐地跑去尤家接了尤家表小姐到顧府。


    說是因為親子離開,膝下無人陪伴,為了排解寂寞,所以此接人來。


    這說法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阿娘知道他要跟少爺去臨高,天天抱著他抹淚,換著花樣做好吃好喝的給他。


    可在他們離開皇城的那天,大夫人卻有心情帶著尤表小姐,出門去參加宴會。


    年幼的顧安清趴在門邊,眼淚汪汪地目送馬車離開。


    從那一刻開始,從不知道討厭是何物的長青,心裏開始討厭大夫人。


    十五年裏,阿娘阿爹雖隻是顧家下人,但還會讓來臨高的顧家下人,順路給自己帶來阿娘做的衣裳鞋襪之類。


    大夫人送來的,卻都是顧府繡娘做的。


    “長青,你怎麽了?”林秋兒關心地開口問長青。


    她發現長青自從知道那迎仙樓宴客的人,是尤侍郎家的公子,他臉上的表情就越來越陰沉。


    這尤家是顧安清的外祖家。


    按理說顧安清和尤家之間的關係,不該是最親近的嗎?


    如果顧安清和尤家關係親近,那長青臉上的表情就不該是現在這樣。


    “沒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迴憶。”


    長青想起他們這次迴皇城,是沒有提前寫信迴來,不知道大夫人到時見到少爺,會不會高興落淚。


    應該是不會的吧。


    “誰長這麽大,還沒點子不愉快的迴憶?不過,如若是想過得好,就要向前看。那些不愉快的迴憶,就應該跟過去的歲月一起葬了。”林秋兒開口勸解道。


    雖然不知道這些不好的迴憶,是長青子的,還是顧安清的。


    可過於沉醉於過往不好的迴憶,相當於是在謀殺現在的時間,這麽虧本的買賣不能做。


    做人能過一天開心日子就開心過,何必糾結太多。


    “菜來了。”葉安瀾聽著林秋兒和長青之間的談話,對林秋兒說的不愉快的迴憶應該和過去的歲月一起葬了的說法,覺得很是新奇。


    以往從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


    葉安瀾決定這次迴來見到二姐,就將這句話轉告給她,省得她每次一見麵就迴憶痛苦的往事,愁眉不展。


    等小二將所有的菜色都擺在桌上,林秋兒發現招牌菜隻有十盤,不過菜肉點心每樣都有。


    “吃吧,這歸雲樓的人雖然態度不好,菜品也少,但味道還是不錯的。”葉安瀾招唿林秋兒等人吃飯,說完也伸手開始夾菜吃。


    林秋兒和林南夜根本都不用葉安瀾開口,等飯菜擺整齊後,他們兄妹兩人就齊刷刷伸筷子夾起了一筷子炒牛肉,塞進口中。


    “這味道確實是不錯。肉質軟而不柴,還有點胡椒的辣味,難能可貴的是,牛肉裏居然沒有血腥味。”林秋兒嘴裏吃著牛肉,感歎道。


    林南夜往自己嘴裏夾肉吃,邊還對林秋兒說,“沒想到這牛肉還能這麽好吃,就是不知道難不難做。”


    林秋兒夾了一筷子牛肉在眼前仔細觀看了一遍,開口道,“應該不難做,等迴家了,我試試做一下。”


    “那我負責去打獵,就是不知道山裏有沒有野牛。”林南夜知道林秋兒迴去要試做炒牛肉,立刻將前麵打獵的事情解了下來。


    長青聽了這話,自己先夾了一口入嘴裏,果然嫩滑“山裏沒有,可以到縣城裏看看,說不定有人有賣牛肉的。”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打不到野牛,就去縣城裏找你帶路,去買牛肉。”林南夜拍了拍長青的肩膀,發現他一句話不說,然後一低頭發現盤裏的菜少了很多。


    幾人吃完桌上所有的菜,林秋兒他們等葉安瀾付了銀子,才一起離開了歸仙樓。


    可直到他們離開,歸仙樓外的熱鬧還沒有散開,反而有人越圍越多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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