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潛朦朦朧朧之間,隻覺得自己好像做了黃粱一夢。


    這場夢在最高潮的時候突然斷片。


    以至於身體在輕飄飄的無實感中逐漸迴歸。


    意識也隨之緩緩蘇醒。


    大夢遺跡之內,陳潛驀然睜開雙眼。


    眼中帶著一絲茫然。


    百餘年記憶緩緩從腦海中流過,真實而清晰。


    而他卻好似始終沒有離開過這裏。


    空氣中流動著他在此處待了許久的氣息。


    “是夢?”陳潛帶著疑問內視己身。


    丹田靜靜的懸浮於體內,好似一個獨立於世界之外的空間。


    裏麵占據丹田之海一成的法力元炁緩緩流淌。


    彰顯著他百年的努力。


    所以說……不是夢,是真的了?


    之前發生的一幕幕好似流水般從腦海中一一閃過。


    陳家、方家、家族大劫、莫鏡塵、應璃淺、陳月雨、南宮右……


    等等!


    陳潛突然想到了什麽。


    如果修為都保留了下來,真陽道體也同樣消失。


    那麽他最後一戰所氪的壽數是不是……


    陳潛正要查看自己剩餘的壽數,便被墟淵的聲音打斷。


    “提前迴來了?看來你在夢中死去了。”


    墟淵負手而立,身軀高大而孤冷,身後墨發飛舞。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靜靜的看著遺跡內的一處雕像。


    這是一位女子的雕像,觀其容貌與顧夢寒有三分相似。


    而墟淵似乎在陳潛沉睡的這段時間裏。


    始終都看著這座雕像發呆。


    陳潛聞言微微一怔。


    “夢裏?所以我之前經曆的一切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墟淵緩緩轉身,眼中帶著一絲讚許。


    因為他已經看見了。


    看見了陳潛身上被改變的命運。


    盡管他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但那又何妨?


    隻要能成功改命,他從來不在意自己能活多久。


    這世間,除了師父以外。


    任何一個知道他命格的人都覺得他該死。


    結果,師父死了,他卻一條爛命活過悠悠歲月。


    這是什麽道理?


    如果天命便是如此,那麽他墟淵……


    不……服。


    “既是夢,也是現實。”


    墟淵說道。


    “即使是本尊,也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讓你直接跨越歲月長河。”


    “那是在時間大道耕耘日久的半仙才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


    墟淵語氣一頓。


    “我利用了此處的機緣,將黃粱一夢與時光禁地結合在一起。”


    “再輔以本尊的神通,三方結合之下讓你於夢中替換過去的陳秋生。”


    “這是,一場真實的夢境。”


    陳潛苦澀一笑。


    “所以我夢境裏得到填海境修為,現實也得到了反饋。”


    “夢境裏耗光了所有的壽命死去,現實裏也……”


    他喃喃自語道。


    “時日……無多。”


    墟淵隨手丟給陳潛一枚散發著幽幽香氣的果實。


    “死亡是既定事實,無法改變。”


    “此果名喚夢遙,能延緩夢境反饋的效果,讓你有一月的時間處理後事。”


    墟淵難得善良了一迴,因為陳潛讓他看見了自己改命的希望。


    他看陳潛,就好像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陳潛沒有猶豫,接過果實就囫圇兩口吞了下去。


    墟淵要是想害他,根本不需要用欺騙的手段。


    果實入口即化。


    下肚之後,陳潛感覺自己身上多了一種縹緲感。


    給人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


    他也不清楚這是什麽果實,又是什麽原理。


    就算是天人傳法裏的知識,也不是涵蓋了所有事物。


    終歸有他不知道的東西。


    “我送你迴秘境,你且珍惜最後的時光好自為之。”


    墟淵一揮袖袍,陳潛頓時感到天旋地轉。


    不多時,他再次看清楚周圍環境的時候,已經身處白霧秘境。


    而墟淵早已不見了身影。


    ……


    “哥!你終於出來啦!”


    徐青青歡快的聲音響起,她一個飛撲掛在陳潛的脖子上。


    用邀功的語氣說道。


    “你知道青青等你多久了嗎?足足三個月誒!”


    盡管之前見自己身體變化不大,陳潛從此推斷出夢境時間不長。


    但沒想到,整整百年時光不過是現實裏的三個月!


    大夢之道,確實有點意思呢。


    陳潛目光一掃,除了徐青青以外,謝微風也在。


    還有一些明智選擇放棄的修士同樣在此處。


    心中粗略一算,陳潛便已明白現在是秘境出口即將開啟的日子。


    什麽等我……你壓根兒是出不去好吧?


    陳潛瞅了徐青青一眼,心中腹誹道。


    “哥,這次秘境結束,我準備閉關突破一下入玄境,等我成了入玄境修士,你帶我去遠一點的地方玩玩好嗎?”


    徐青青眨巴著雙眼。


    從小到大她都是跟著哥哥四處撒歡。


    現在若要她自己一個人出去遊玩的話不僅不得勁。


    還會很沒有安全感。


    陳潛虛著眼睛看她,自己好像沒有時間陪她出去了。


    “叫爹。”


    徐青青聞言略有些糾結,她扯了扯衣角,又繞了繞自己的雙馬尾。


    好半天之後。


    小嘴裏憋出了一個脆生生的字。


    “爹!”


    看她模樣,還有些小害羞。


    陳潛臉色一黑,他捏住徐青青軟嫩的臉蛋便是一陣揉搓。


    “你小腦袋瓜裏,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麽?”


    “我是說,叫爹帶你出去玩!”


    徐青青臉色一僵,心虛不已的哦了一聲。


    她見宗門裏的師兄總喜歡別人這麽叫他們。


    所以還以為老哥也好這一口呢。


    隨後,徐青青嘟起小嘴。


    “不要嘛,跟著爹好沒意思的。”


    陳潛歎了口氣,老徐要聽到這句話,恐怕得抹眼淚了。


    “那就讓小謝帶你去。”


    陳潛轉頭看向謝微風。


    “小謝啊,你整日都待在山上修煉也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你們都有開竅丹,入玄應是不難,到時候照顧好你師妹。”


    謝微風聞言表情嚴肅而鄭重。


    好似被交代了什麽絕對不可辜負的光榮使命一般。


    就差沒說一句“保證完成任務”了!


    “徐潛師弟,多謝你的信任,我謝微風保證不負所托!”


    陳潛點點頭,他其實並不怎麽擔心徐青青的安全。


    她身懷填海境修士的法術符本,在這處小地方幾乎是橫著走了。


    “什麽嘛,哥你是開始嫌棄青青了嗎?”


    徐青青小嘴一癟,小模樣看上去甚是委屈。


    陳潛打了個哈哈,隨口敷衍過去了。


    他不打算將自己即將死去的事實告訴老徐、蓉娘以及徐青青他們。


    過段時間他便會尋個借口獨自出門遊曆。


    如此便不會經曆生離死別,還能給他們留個念想。


    就在陳潛思索的時候,秘境的出口於眾人眼前緩緩開啟。


    他可以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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