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院的葉終日淺倦披帛著厚厚的蛻殼,夜無邊無際漫長而無依,暗淡的眸子裏噙著星點的淚痕不願低頭垂泣,我徘徊於執妄之中,很難說是為了什麽,此時還未長眠的人們,仍舊孤獨的傾聽著這方清冷,枕著憂愁入冬。


    時夜,無心睡眠,翻來幾本書卷默讀聊以慰藉,平白打發些時間,雖是讀書可心思卻顯暗沉,模糊地觀察著什麽,看不真切鏡中的模樣,勉強擦了把臉,濺起連連的微波,四周仿佛扭曲在這畫中。


    阿福來的時候,我剛強忍著煩躁看到‘道術天人’一章,不知為何書本的厚度似乎從未衰減,正如人們的交流永遠潛著廢話的邏輯肆意擴張,找不到由頭,而這也許正是我對讀書一事抵觸的原因吧。


    當門扉被推開的時候,也送來了一件事兒:鐵心打算和我談談。我望著西北方沉沉的永夜,疑惑仿若化不開的甜糖悠悠的在水底招搖,為什麽,為什麽會是現在呢?


    我料想這一切應該有個答案,一個能讓所有人滿意的答案,我披上寒衣漸漸走了出去,,門外的世界是唏噓著啞言的,沉默的,像是沒有生機的破布娃娃呆滯地望著眾生,不解這世間的執念的。


    “所謂寒冷這種玩意終究是會隨風逝去的”,諸如此類的話語不知從何處得知的,細細想來倒有些荒唐,繞過院子裏不知名的花草樹木,踏著青石雜糅鵝卵、細沙之類裝腔作勢的小道,骨子裏的高傲化作點點的腳步聲清冽異常。


    這恍惚間隔開的院落裏棲息著最悲哀的自我,也是最恐怖的人心,而這一切都是我帶來的,我曾經的功績或罪惡都源於那絲不甘心與傲氣。


    十數年前,此處還隻是一處邊塞,偏僻而貧窮,人們乞食於田,天高皇帝遠並沒有帶來安逸,有的隻是漠不關心的孤獨苟活和死亡邊緣的一次次堅持,為了不可見的未來堅守,為了淒苦的過往不再重演堅守,為了彼時的我們能存在著做些什麽而堅守,其實說到底,還是怕死罷了。


    那年,一夥山賊侵占了這裏,說是山賊,卻軍陣嚴肅、所向披靡,於是傳出了賊配軍的名聲,至於是真是假早已不可知,也不再重要了,隻知道那是災厄的開始,也是我們故事的開端。


    俗話說‘災年無糧,餓死兒娘’,其中尤以兵災為甚,流血飄櫓、宰割天下,多麽雄心壯誌的征程,可惜參與者不是我們,我們隻是被埋沒的那一小撮受害者,僅此而已。


    無數的金銀賤命鑄就了別樣的繁華,城心的樓閣水榭直可摘星,沿著軌跡探尋越往邊陲越能感到絕望的生機,性命相互交疊倚仗,一杯水都飲不過毫末便被土石堆砌,消逝在希望之中。


    老實說,我從未見過這般景象也無法想象,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書裏的妄言,一場眾人編織已久的謊話,終於還有有人逃了出來,一個幸運的家夥背負著他人的生命離開了漩渦的中心,然後天真地開始了四處求援的作死之旅。


    我不知道他走了多遠,又經曆了多少,總之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就那樣如死狗般蜷縮在黃沙旁吞吐著萎靡的野草,不是為了掠奪生氣,隻是瀕臨死亡的危機者在踐行一個生命最後的本能罷了。


    我乘著光禿禿的旗杆、瘦骨嶙峋的老馬、破損凋零的柵欄鏤花,架著車緩緩經過,百無聊賴間發現了又一個螻蟻掙紮著求生,我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個,但沒來由的,我似乎找到了一條新的道路,可以不必活得那麽卑賤的道路。


    不出意料的,我還是救了他,不是他的不幸讓我有多麽感動和開心,隻是我需要一個實驗對象來證明我的設想是可行的,現在的一切是可以改變的。


    “所以...你就這樣逃出來了,不,搬救兵了,好吧,我試試看能不能幫你一把吧”,我抱拳立於一旁正視著床上被棉被包裹而麵無血色、氣息奄奄的..廢物。


    “你能活著到這兒,也算運氣不錯了,可惜...以後估計和廢物差不多了吧”,提起茶壺倒了一杯熱茶,微轉著杯中香茗,借著盞內醉人的芬芳我方才看清了眸中的暗沉,輕抿了一口清茶,狀似無意的迴頭一瞥,被包成粽子的白布條下隱約可見晦明不定的目光隱匿。


    “你就先在這兒呆著,我先去跟父親商量一下,不過我想你就是想動也動不了吧,多休息不要想那麽多了”


    “父親,我認為可以試試,與其繼續這樣流亡,我覺得不妨搏一搏,總歸算一條路”


    “沒有封地的世家終究隻是任人欺淩的猛虎,如今應當先安定下來,徐徐圖之”


    “無妨,成與不成我們都可得利,成則得仁,敗則取義,更遑論還有驅虎吞狼、擅地而謀之計”


    “...以此人為幟,師從有名,何人可當也,如今若不垂死一掙終究難逃隕亡之跡、禍滅之兆也”


    可惜的是,與我抱有同樣想法的卻不再少數,這個世界失了爪牙的垂死之虎何其之多,“有肉銜於側,眾皆奔食搶掠,唯附身以連橫方能殘延”,此中所發生的爭鬥伏殺已記不許多,也不必再憶,年幼的我勉強憑借著難得的幾分運氣苟活了下來,有了說些什麽的機會。


    至於如今這一切的穩定繁榮就又是各方另一場博弈的妥協結果了,畢竟“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外飼豺虎,內生疲憤,不攘外則半步趨百,不安內則靖難頻乏,眾皆良識之士,胸藏溝壑腹匿韜略,應有謀計安身,然亦有抒禍之勢乎?”


    往事如煙,不登危樓不可明見,不倚闌幹不可述盡,唯幽心妄月托感化之效,方得一窺其中牢騷憤懣,真非餘幼時愚見障目所實信也。


    走到吱呀作響的枯黃柴門前,我才醒轉自己又呆愣了,平白又憶起不相幹的事來,不由微歎排擠出根植的愁思,瞥了一眼阿福,後者會意的打開了門。


    門後究竟有什麽其實我早已知曉,隻是此時昏暗瞑暝洞觀難測,一時又陌生起來,竟不敢辨識,目之未及之時便已腐朽侵心,耳邊微不可察的唿吸竟不再屬於自己,而是歸在這方棲息著詭譎與陰暗的牢籠裏。


    這是天生的牢籠,也是巧奪天工的人為之獄,囚禁著花鳥魚蟲亦或是不該見的夢幻,在我鼻尖輕佻的不再是初年的雪雨,夏時的杯交,秋的絨羽,複歸凋眠,晦澀的甜,懵懂的酸,爽脆的辣,恬寂的苦,融動的冰淇淋氤氳在口腔,我似乎又一次被饑餓包裹了。


    又一次被卑鄙的心跡裹挾了,麵對這樣的詭計,我似乎總不設防的,以使我對這個感動的紅塵竟生不出真實感,即使是穿越了這麽荒誕的事情,我也總能合理說服自己,我熟知這是一種尋找不到藥的疾病,但又隻能倚仗它複歸大地,先茫然地度過眼前的是非,再妄想些癡心的事吧。


    在一籠幽暗的蒸籠裏,我聞不到包子的肉香,隻有心戚的悲涼,我感慨於眾生的種種並不會隨著意識的美輪美奐而翩然起舞,一切果又順了惡魔獰笑的命運,變得麵目全非起來了,不覺恍惚曾經的我莫非就是這世上頂惡的罪人,這樣的慘烈又是在為誰吹奏喪歌呢。


    躊躇於如何發聲的我,不忍卒然轟散夜的羅帷,以強盜的行徑窺見麵紗下的一隅,許是沉默的終焉便是陌路,爆發的時際還是被不懂美的阿福握住,硬生生打破了流盼的明眸,隻一下便失了所有靈氣,愕然平庸了半個世紀。


    “李姑娘,這位便是李公子,我們李公子不辭辛苦,大半夜來此見你...”


    我嗔怒的迴頭瞪了阿福一眼,他便惶惶不可出聲了,我等待著對方能先言些什麽無關緊要的事,卻沒想對方竟直入主題,不願存蓄半分廢語,不過料想我們的交情也隻到於此吧,任何不合事宜的妥協親近,多被認同為怯懦和自賤,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


    “李公子,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說,能不能...”


    我大抵早已明了她話語裏的籌謀,然而卻不願與螻蟻般的自我逃避偷生,一切總歸有個結局,也該尋個說法了吧,即使所有的苦難都沒來由的夾雜在最卑微的那撮人上,


    但終於還是必須反抗的吧,壓迫的盡頭也許必須有反抗,否則這世間的公正就又成了假設,我始終還是放不下曾經的幻想,夢魘般午夜鍾聲和奏著聖人之音,那一行行無言的文字也要煥發新的生機了吧,穩穩的紮根在這方嶄新的沃土,飽飲著新鮮的熱血,然後...一切又複歸共同的夢。


    阿福被打發離去了,邊角的小翠也隱秘了唿吸沉沉睡去,也好醒來就是傳奇的開啟,可以做執劍人、可以當打更人,可以抱著薪火懷著赤子之心驕傲地炫耀分享手中的玩具,隻是夜還太沉,千萬不要中途醒來。


    我仿佛始終逃不過內心的執著,掙紮著迷離於我所堅信所夢想的世界,聽不進他人諄諄的忠告,也在臆想一些我所不具備的東西,我被自己的大腦欺騙了,扭曲了真相變得隻相信自己的所思所想了,


    我錯把他人的抱怨當做了批判,執拗於殘缺的現在,忽略了拚搏而來發著炫光的未來,所以悲痛裹著負麵情緒向我走來,披散了長發,落寞的如若幽靈。


    似乎我終於看到了自己身處此地的真相,但已經很晚了,罪惡的火種已經燒到了這裏,願這種救贖能少一些愧疚,多一些真誠,那麽如此便好了。


    【麵對即將被刀的未來,你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選擇一:【默默挨刀】雖然我不是很理解發生了什麽,但我隻知道一樣‘人不挨刀枉少年’,這一刀我接下了,就作為這個世界送給我的第一個禮物吧,我並不怨恨什麽,終究是我忘了自己已經瘋了的事實,怨不得別人】


    【選擇二:【挨刀並開啟騷話模式】此處應該有經典名言現世,否則我求索了這麽久豈不白費,


    問天高喝“我自穿越此世以來,所見所聞不可名狀,眾生本該扶持以助,卻為戾恨所挾相互攻伐,今又有人欲刀我於眾,啊(爆發),先有大道後有仙,吾當整戈以逆天,四海飄零九州動,一念焚蒼三載滅”】


    【選擇三:【不挨刀並開啟騷話模式】“我們根植於大千世界究竟是為了什麽,互相抱著敵意殺戮,邊悔恨邊塗炭眾生,什麽是正義,什麽又是我所可以相信的呢,我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大抵每個人都這般迷惘吧,我希望創造一個沒有刀子也不會有人會被刀的世界啊,可如今看來隻是執念罷了”】


    【選擇四:【隻是不挨刀】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我怕疼,所以為了不會再被疼痛包裹,我隻能逃一直逃寄希望逃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孤獨終老,至於夢想、執著、堅持之類東西我早已拋棄,包括羞恥,所以抱歉,我不能死在這裏】


    【選擇五:【自由發揮】你是一個成熟的玩家了,不會還要策劃把選項懟你臉上,像個傻子一樣選吧,你也許該有自己的想法,或許不如宅門前狺狺狂吠的大黃狗,


    但終歸可以試試吧,你不試試怎麽知道自己有多菜呢,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氪金給我們是多麽明智的選擇呢,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單身狗的世界沒有那麽多狡詐,所以選現成的選項吧,你沒有這個能力】


    【遊戲繼續,玩家決心作死,進入選擇五】


    我聆聽著風的律動,毅然決然乘著悲苦的葉舟,奪下了隱藏在其袖中寒光凜凜不著纖毫的小巧匕首,狠狠的紮在了腰子上,也許是腹部,四周太冷太黑了,我看不真切,餘下成塊累積的疼痛,有身體上的,更多是心理上的。


    說句懵懂無知的妄語,我始終預料不到乃至參悟不透為什麽我會自刀,這可能是我永遠也想不出答案的問題,我試圖換個思路,狼人自刀是為了騙藥,我自刀又是在追求些什麽,又或是害怕失去什麽,這樣迷惑的行為總使我深諳人類想法的深不可測,無論窮盡多少種方法還是求不得。


    大抵我是積怨了許久,雙手死死地攥著匕首輕易不願放鬆,又委實是疲憊了許多,鮮血汩汩的奔流,似乎望不到盡頭,身體終於得到了安逸,可以淺淺地小憩一會兒了,但願不要睡得太久,還有茫茫的活計等著勞累。


    眼眸已經散失起了光亮,靜啊太靜了,我的心跳還在堅守著崗位啊,真是敬業啊,或許它能評上優秀員工吧,可能唿吸與脈搏不太情願答應,


    它們既是朋友又是敵人,誰也不願目送著對方的成功,累啊真累啊,你們也該有個明媚和諧的假期了吧,畢竟我還有一顆紅彤彤尚在跳動的心,湧動著活血,不過很快就一無所有了吧。


    可最後我還是要和這個世界好好的告個別吧,也要對眼前的情況做一些必要但不充分的解釋來使不理解我的人理解,不相信我的人相信,不認同我的人認同吧。


    “我也算是幫你完成了你想做卻做不到的事兒了,你說說該怎麽感謝我吧,算了,我想你也不會感謝我吧,那麽你可以走了...或者再補一刀,


    我不想費心解釋什麽,我也不會說什麽你所有困難的締造都源於你自身的弱小,但經曆了這些,我想你的天真大概可以收一收了,不僅毫無意義還十分可笑,


    你所能理解的或許隻有你本身這個角色,但總的而言,我想看看能不能改變早已既定的命運,可惜必然是失敗的,我又一次被殘酷的現實絆倒了,每次都是一樣的結局,變機又沒有了,


    選擇吧,是殺死眼前的卑鄙的男人,還是離開這個肮髒的地獄”


    雖然她可能並不能理解此時所發生的一切,但她還是憑借她女人的直覺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離開。


    當她與我擦身而過之際,我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了,


    “你看起來比我想象的聰明一點,竟然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至於補償,我會稍後送過去的”


    果不其然,她還是摔了我一個巴掌,意料之內的反應,但又證明了一點:我高看她了,‘還是被激怒了嗎,還是欠缺些磨煉才能委以重任啊’,正當我如此想著的時候,她卻開口證明我錯了,


    “這一巴掌是為了小翠,雖然她隻是一個你府上的普通奴婢,但...她是我遇到的為數不多的好人,我不能對此袖手旁觀,所以...你可以殺了我了,以各種你習以為常的手法,反正你早已打算好了,隻是我希望你不要為難我爹”


    我笑了,但也僅限於淺笑,因為我披著少主的枷鎖,這層身份要求我必須要恪守它的職責,否則一定會笑到傷口撕裂癱軟在地,如此我反倒似乎還要感謝這層身份了。


    我強忍著疼痛招了招手,慢吞吞的走進,有些艱難卻愈加沉穩,有種遲暮的體驗感,很新鮮可能也很刺激,


    “行了,走吧,你終究還是誤解了我的意思,當然你也不是唯一一個誤解的,我已經習慣了,走吧”


    我悄言低語的訴完,便朝著門外走去,我倒是不害怕她會在背後敲悶棍,因為這在我看來既無意義也無必要,而認識到這一點的我,估摸是被害妄想症又發作了,真是可悲啊。


    當阿福問及我的傷勢時,我隻用了一巴掌就打斷了他,平常的我是斷不願如此為之的,這其中原因也是可以理解的,一是為他曲解了我的本意,使得一個無辜的人多受了許多折磨,二是懲戒其毫無眼力問東問西,不去尋來郎中醫治我的傷勢。


    但是顯然,他隻領會了後者,而我也懶得再糾正和多費口舌,隻是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行領會,至於他的智慧能到達哪裏,誰也不知道,需要留下時間檢驗,但我已生了讓他去各處商鋪管賬的心思,希望能使他曆練一二,多添些伶俐。


    等包紮完傷口蒙上了薄薄的白布帶後,我已躺在床上準備和衣而眠了,我太疲憊了,這一晚上的腦力運動相當於思考了一道深奧的哲學題,抑或長跑了五公裏般既全身無力疲憊難當,又好似獲得了一絲心靈的慰藉,陡然安詳平靜了許多。


    可惜,無月無花無酒無人對飲,說不得愁思百結一點離苦,更冷落了沙華樹影寒蟬鳴泣,唯孤舟蓑笠橫亙在意識的長河裏徜徉漂流。


    本該是難得的冥思時刻,安然入眠應是鐫刻於高閣的主旋律,唯覺遺憾的是,越是想孤獨長眠的寂寥之夜,越是有諸般瑣事纏身故人來遊,這對於其他人可能極溫情的戲碼,於我卻隻覺得煩擾,卻又無可奈何,縱然無言以對,也不可消損他人的情麵吧。


    來者是鐵心,這個結果我倒是不意外,但據我推測,也該是明天才來拜訪吧,怎會今晚就前來,夜露深沉,不可使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便隻得邀其四處走走。


    說到這兒 ,多少竟添了些熟悉感,有點承天寺夜遊的意味了,但我卻隻想困覺,沒有什麽做文章的心氣,也說不得什麽活來,隻能隨口應答,權且打發罷了。


    “李公子,你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


    “你當時又為何無故發笑?”


    “不知道”


    “你到底在預謀些什麽?”


    “不知道”


    她見我一問三不知,竟微微有些慍怒,我由是知道不能在敷衍下去了,但真要說些什麽,又無處可訴說,畢竟一切總歸有個頭,可這個頭一晚上也說不完,當然我也不太想說,畢竟我也沒窮到要靠說故事謀生的地步。


    但看其不給個說法,恐怕決計不會放我迴去安眠的架勢,我不得已還是得說些什麽打發一下吧,權且當說書消遣消遣了吧。


    “該怎麽說呢,你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事兒嗎?”


    我首先拋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她雖不解但也誠實的搖了搖頭,我於是歎了口氣,接著往下述說


    “那已是我記不清的年月的某一天了,唏噓的風舔舐著霧中的塵土,彼時的我還隻是一個懵懂的稚童,用清澈愚蠢的眸瞳窺探著這方世界的蹤跡,自然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和誌同道合的紈絝子弟驀然離家出走去看看這個世界了,


    算了,你不會理解這種天真爛漫的叛逆的,這完全就是一場吃飽了撐的遊行,沒有計劃滿是危機,不過這也許是值得的,畢竟我們見到了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戲劇,


    你先別急,我馬上就說到正題了,這地方我來過也看過,雖然已經很模糊了,但我還記得天上飄而不散的雲,屋脊凝而不化的霜,少女眼角幹涸的淚以及撲麵而來的絲帕。


    此處本該有一個甜蜜的故事,但由於我還是一個單身狗的緣故,故而不能述清,唯一值得銘記的便是少年與少女那相顧一眼...”


    “所以你腦補吧,明白了吧,其實就是一個流氓樣式的人瞧上了一個良家姑娘,先說好這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是那個女孩,而那個男孩就是...那個遭瘟的王力,請務必速度刀他,他太不要臉,他不死都不足以平民恨”


    “是這樣嗎?我怎麽全然沒有印象了呢?”她抱著蓬鬆的疑問茫然的望向我


    我無奈長歎一聲,暗道‘不能再聊了,我真的挺不住了’,


    “因為這件事於你隻不過是一件微不可察的小事,而且從那以後他也沒有出現在你的生活裏,你們的見麵也隻有那麽一次而已”


    “可是...”她依然懷著大大的不解,但終歸是尋找不到答案的吧,即使遠方層疊高聳的山巒從寬鬆的地平線上掙紮徘徊,可厚重的幕布依然封鎖了它對一切的感覺。


    我是必然要走迴去睡覺的了,為了避免其再來煩擾我,我便冷不丁問了個肯定的陳述句來保障我僅剩不多的睡眠時間,


    “你為什麽對我提起王力的名字沒有一絲怨恨,莫非...你現在可以離去了吧”


    終於,荒誕的鬧劇可以 結束了,我仰躺在床上反而少了些睡意,無奈隻能想些什麽打發一下瞌睡,


    也不知怎的,竟想起王力的戀愛史了,可能也是命運的安排吧,我最後還是拗不過心裏的堅持打算構思幾分小撰篇文章,


    其實此事也沒什麽可說的,無非‘你好’‘再見’之流登不得台麵,不過落在文墨的熏陶下,就連風都會喧囂幾分,咋咋唿唿的熱鬧起來。


    那大抵是個盛夏,幾乎所有的戀愛都在那個季節,可能是因為清涼不掩飾、沒有矯揉造作,真誠的仿佛綠意盎然的靜湖水,魚蝦鮮貨也是極多的,隻是都供給了富人吃喝。


    當天我們本來是打算渡船遊湖的,沒想到臨了幾艘遊船,也隻有漁船又盡是腥氣,夥伴裏有幾個挑剔的不願去,無奈才晃悠到了街市。


    街市也不太,隻幾十個商鋪的樣子,不過對於我們這些幼小的心靈來言,也算極奢華龐大的吧,隻是小孩子的驕橫必使我們需找補些大話,否則折辱了皮麵也是不得歡喜的。


    “也就那樣吧,還沒有我家池塘大呢,勉強可以看看”


    其中一個不大的富家子弟端著架子如此說,隻是沒人理會他,他也隻好撇過臉以示不屑。


    隨後也不知是誰的提議,我們便分開了四處亂蹦,都是幾個小屁孩,自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和騷亂,我們也顧不上,畢竟我們能夠出來逛逛的機會也是屈指可數的。


    我與王力撿了邊上小攤上的一隻金簪,我嘲諷他說一看便是家的,不值當花什麽什麽冤枉錢,他卻不聽隻顧付錢挨貪心的攤主宰,大抵當時的他就是那麽單純可欺,幸虧我慧眼如炬方才沒有折損太多不必要的錢兩。


    臨走的時候他還捏著金簪左右端詳,我不解而調侃他定是思春了,當時的我也不理解這到底是什麽意思,隻是話本小說裏常有這些詞句,他倒也不惱,揣好了金簪便走也沒有辯解什麽。


    街市上人頭攢動互相推擠,我猜想今天可能是什麽重要日子,在川流不息的人潮和我自顧自的思索之際竟莫名遺失了王力,又或者是我自己迷路了。


    迷路這其實也不算什麽,隻要前往高聳的樓閣便能辨清方位,而四周也隻有那座拱橋既稍稍高些也勉強有點辨識度,於是排擠開人流逆著行到了橋頭,所幸銀兩也沒有丟失,雖然這樣的事並不陌生。


    立在橋頭,總算看清人潮湧向的方向了,約莫應該是座廟,這從擦肩而過之人身上的檀香味和腰間的跨欄隱約可以想見,什麽日子會去廟燒香呢?沒有常識的我僅僅依靠九年義務教育是沒有辦法弄清的,無奈隻得隨便猜了一個熟悉又看似合理的答案:中元節。


    反正這大抵跟我是沒有什麽關係的,不若還是先找到小夥伴們吧,我順著人流方向極目遠眺四下搜尋,奈何小夥伴們生的太小,實在看不真著,本想爬上橋邊欄杆,可碧波蕩漾間又恬寂的可怕,湖底是那樣的幽遠深邃,魚蝦都隱匿了身形潛逃,更遑論我這樣一個平凡的少年呢。


    ‘e\\u003d(′o`*)))唉’唯餘微微長歎追著蕭瑟忽微消逝於雲卷雲舒之隙,我仰坐在橋名旁摩挲著上麵斑駁的文字,碧空如洗剔透純淨,清新的涼氣打著卷兒沁入心脾,鼎沸的人聲潑上了一層絢爛的油彩,肅然展開滴滴垂落,有點腥,是殺魚鋪在湖邊,有點麻,一不小心壓著腿了。


    忽然我似有所感的望向某個地方,鼻尖嗅到了一絲戀愛的酸臭味,不知道是如何實現的,總之就是這樣沒來由的捕捉到了,也許是進化所遺留或創造的天賦吧。


    我循著直覺竟果真找到了王力,此時他正如癡漢尾隨著某個小女孩,這令我不解中生出了割袍斷義的計量,我無法想象王力這樣的年輕人的內裏竟會沁滿了不安的惡意,


    他的皮囊雖無變化,但其實名為繁衍的病毒已經蝕吞了他的身心,他已失去了追趕生活的勇氣從而墮落入平庸者的地獄了,而我們之間也頃刻便已隔著厚厚的障壁了。


    他追逐著肮髒的肢體享受如癡如醉瘋癲似魔,曾經的兄弟早已換了麵孔,馴化成舔狗的討喜姿態,嚼食著自己的骨肉了,沉痛的哀悼並不能喚醒麻木的他,願致以赤子之心貢與諸天星辰,驅貪狼之禍福,還與聖言。


    王力終究沒有守住純潔的本心,遞上了輕薄繡著梔子花的絲帕,原罪的伊始降生於這方世界,他舔著狗臉硬是掬出歡喜的模樣來,自認為紳士有禮,實則騷氣已經躍然臉上,


    “喂,你掉的絲帕”


    他竟然還會裝高冷,果真心機盈滿了眼眶,墜損了肝腸,端的是詭詐囂張異常,似乎早已有了勝券在握的想法,


    “啊,謝謝”


    自然此女子也不是好相與的,‘偷的吧’這一想法瞬間擊穿了我的腦殼,料想她心底也在同時做出了如此推斷吧,這場智謀終歸透露著難以言喻的兇險,差一步都可能無法到達最終的結局。


    果然,王力也瞧出了異狀,以退為進抱拳告辭,以決然之態打消對方的疑慮豎起信任感,提升所謂的好感度。


    這女孩果真遲疑了,真是罪惡啊,人心的詭詐真可見一斑,但王力還是無動於衷準備離去,這多少有些過分了啊,你特麽莫非還想cpu,我自然應該出門解決這場鬧劇的,奈何人潮洶湧,一時難以進退。隻得於橋頭高喝,


    “王力,我找你半天了,你竟然在素不相識的妹子聊天,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我真是看錯你了”


    一聲高喝穿雲箭,眾位夥伴皆集會,一瞬間四周不知何處如河流入川般在王力與女孩間隔開了一道堤壩,一層牢不可破的屏障瞬間瓦解了這場荒誕的戲劇,一切又都迴歸到了正確的軌道,也算是於茫茫深淵中解救了愈加沉湎的王力,真乃功德無量啊。


    此後經年,我本以為此場災劫早已化解,卻未曾想竟隻是一場大劫的序幕,其中兇險遠超荒古之龍鳳、巫妖大劫尤甚,以其不傷損皮肉,卻使天下異心,諸生靈歿命爾。


    吾友王力,正逢劫難,陷之篤甚,正所謂‘堵不若疏’,此則合該應劫而除隕劣心以近道也,思之再三,以為此為一線生機也,遂作文以記之。


    【曹牧構思以創作,純屬文學虛構,涉及人名等為方便所用,無任何不良導向和公報私仇,時作於醉仙樓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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