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蝶影,陌陌人棲,不識天上白玉京,隻知人間瀟湘客,在夜幕深重的時候,街上的人都沉眠已久了,勞累了一天的商旅們,終於能得片刻清閑了。


    “天下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也”——河本《道德經》今傳本七十八章


    冷清的街道上飄蕩著曹牧二人的靈魂,軀體毫無防備的前行者,家的概念牽引著他們,一步一步深陷泥土之中,渾身鋪撒了滄桑,意識沉湎於希望。


    酒吃的醉了,二人都有些意識模糊,陸瑾還算行,起碼還能照顧曹牧,至於曹牧...隻要不撞到別人家裏就算做出貢獻了。


    小城很小,小到連本地人都不會記得它的名字,位屬最底層豢養了一批最平凡的炮灰,但卻是曹牧那些小夥伴們曾經的全世界。


    北麵有一個空曠的練武場,其實就是一塊凹凸不平的空地外圍豎著亂糟糟的的石柱,曾經尚有心懷誌氣的人偶然關注,可漸漸的頹廢了。


    練武場外是一片綿長寬廣的山脈,堵住了來自北方的冷空氣,蜿蜒成弧形長蛇的山脈圈出了代表自然饋贈的森林。


    說起森林,那真是又能賺錢又能送命的好去處啊,用卑賤的生命換來子孫後代的安穩對絕大多數人都是要逢年過節給菩薩磕破頭的大好事,所以一開始真可謂絡繹不絕。


    此時,曹牧不知怎的踉踉蹌蹌的就走到了那片灰撲撲的肮髒空地,左右對撞了好幾根布滿蜘蛛網的柱子,清晰可見表麵的斷紋裂縫似乎更萎靡了。


    曹牧不禁歎了口氣,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在惋惜,既在惋惜自己,也在惋惜這些頂梁柱。


    曾經的他也是受武俠小說啟蒙,有大俠之心的有誌青年,可惜那句“俠以武犯禁”潑了他一盆涼開水,他實在拿不出錢賠償那些被‘行俠仗義’的惡人。


    本以為像李達那樣的有錢人肯定能成為大俠,但...歸根結底,所謂的‘俠’在強者眼裏不過是螻蟻,在弱者眼裏不過是另一種惡霸,非心思單純的人不足以貫徹‘俠’的精神吧。


    修仙,是所有人的夢想,在百姓眼裏仙或許才是真正的‘俠’吧,一方麵其似乎無所不能,能帶給他們更多的幫助,另一方麵仙人才是真正的頂層決策者,所有人都簇擁著其而生。


    曹牧伸出兩根手指觸摸著其上的痕跡,亦如往昔的鏗鏘,即使表皮已經變質而腐化,


    沾染了石料碎屑的手指搓動兩下,碎屑便作雪花凋零之狀簌簌而下,塵歸塵土歸土,什麽也沒留下,當然也沒有誰願意帶走分毫。


    攀了幾下柱子,許是酒醉吃力使不上勁,每次蹬上幾寸的距離,又唿哧一下墜落塵土,曹牧也不生氣,畢竟和妄想裏的修仙相比,連其中最末尾的收整糞土之事也比這困難的多。


    陸瑾慌忙上去扶穩他,曹牧迴頭看了他一眼,苦澀一笑如同走到了生命盡頭的枯槁老人眼裏充斥著落寞與苦澀,但還是強咧出一副笑容,


    “人老了啊,不是七八歲的小小子了,再也不能攀上攀下了,陸瑾啊,以後的事就多拜托你了”


    陸瑾雖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麽才十幾歲的曹牧會說出這麽奇怪的話,但也能看出曹牧此時心情不好,便一一答應,不能拂了牧哥的囑托。


    曹牧摟住了陸瑾的肩膀,沉默著凝望了許久,不知該說些什麽,最後還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輩子兄弟”


    陸瑾也重重的點了點頭,眼眶似乎有些濕潤“一輩子兄弟”


    接著曹牧掃視了一圈,挑了根比較高的柱子,停在其麵前仰望了一會兒,忽然用力地扇了自己兩耳光,陸瑾驚訝了一瞬身體下意識的抖動了片刻。


    在經受了物理清醒後,曹牧明顯手腳麻利了許多,一縮一挪有如滑稽的毛毛蟲緩慢而堅定的向上,陸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默默地目送著。


    曹牧晃晃悠悠的爬到了柱頂,沒有什麽可以高歌賦詩的美景,隻有粗糙被風化如詭怪的斑駁岩石表麵一下下刺痛汗津津的黝黃皮膚,曹牧爬到半截就累了,此時已經再也沒有知覺了。


    曹牧迴首看了看仍舊在底下享受微風吹拂的陸瑾,不自覺笑了笑,雖然眼前漆黑一片,但好在身後還有熟識之人的目光。


    陸瑾哽咽了半晌,還是開口了,“牧哥,雖然我不能理解你為什麽如此痛苦,但...無論什麽樣的痛苦都不是你放棄生命的理由啊,


    雖然你父母雙亡家境貧寒而且還沒有修仙天賦,


    但是你還有我,還有那些默默支持你的人啊,你不能就這樣放棄啊,我認識的牧哥不是這樣的人啊,快振作起來啊牧哥”


    曹牧聞言長歎口氣,盤膝坐下,望著天上黯淡的星光,


    微微吐出一句平淡的話“夜空中的星光一如我眼中最後一絲妄想,裹著寂寥的風我終於理解了自身的痛苦,我所存在的這個維度說到底不過是欺騙者的一場鬧劇,


    我們都執著了太久,忽略了心泉中曾經勃發的智慧,可悲的是即使現在的我,也隻是窺見其麵紗下那一絲毫不起眼的霞光,


    生命的終焉或許早已注定了吧,但我終於看見了自己的選擇,這一刻的注目便凝聚了我此生的癡妄”


    陸瑾趕忙跑到柱子下瘋狂哭泣,撕心裂肺的嚎哭,等了片刻,陸瑾微微抬頭,既沒有聽見‘噗呲’的墜落,也沒有看到血肉模糊的煙花、


    曹牧俯視著下麵一臉懵逼眼角還淌著淚痕的陸瑾,放聲大笑“哈哈哈”,這一笑似乎舒盡平生怨氣,顯得格外暢快。


    張啟聞聲不由感歎“此處應該有‘曹牧大哥,耍的好’”,說完還鼓起了掌,弄的四周的人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果然樂子人真的無處不在。


    陸瑾擦了擦眼睛,又想哭又想笑臉上表情像揉碎了的麵團一會兒擰一會兒舒,最後跟受委屈的新媳婦般悶頭一聲不吭,當然他心裏還是有些小慶幸的,畢竟牧哥可是他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曹牧抹了把臉,揉了揉臉上笑的發疼的青筋血管,搖了搖頭似乎對自己小孩子般的拙劣玩笑有些無可奈何,“陸瑾啊”,曹牧輕輕喚了一聲陸瑾


    陸瑾趕忙答應了一聲,牧哥叫他他就是再生氣也得先答應下來


    “她們就拜托你了”


    陸瑾自然知道曹牧說的‘她們’是誰,那是曹牧從小到大行俠仗義結交的朋友們,雖然曹牧的行俠仗義隻是他的妄想,但他卻真切的在這座擁擠的小城裏結識了不少朋友,她們中一些陸瑾見過一兩次,但也有很多陸瑾聞所未聞。


    曹牧交代完最後的事兒,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被擠壓的留下一條條痕跡的大腿,伸了個懶腰,既有些慵懶又有幾分愜意。


    “美好的一天從晚上開始,真安靜呐”


    陸瑾看著曹牧在柱頂悠閑的晃蕩心裏有些著急,不由出聲“牧哥,可以了吧,下來吧,咱們迴家吧”


    曹牧搖了搖頭,“不著急,今晚我想呆在這兒吹吹晚風放鬆放鬆,你先迴去吧,別著涼了”


    陸瑾看了看不知道是醉了還是清醒的曹牧,還是不放心,打算今晚就在這兒看著曹牧。


    “多好的夜晚啊,被晚風吹徹寒骨顫錯,掃去了腦中的迷霧,一時還有些不太適應的敏感呢,可惜...最後一次了,希望明天的朝陽能更美好吧。”


    曹牧慢慢迴頭,用深邃黯淡的眸光掃視著空無一人的身後。


    張啟看著劇情,莞爾而笑“這是策劃在詐我爾,不必驚慌,這不過是一局模擬遊戲吧,對吧”,也不知他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詢問誰,總之張啟一笑置之,心態良好,做足了玩家的心理建設準備。


    曹牧側風而立,股股的寒徹卷哭了零落的麻袍,浮動的幽光裏閃爍著意識的苦澀,瘦弱的身姿從遠處看竟可與群山分恃,此時的清冷不在埋沒心底的喧囂。


    踱著思維的腳步信馬由韁,走的遠了忘卻了等待的家鄉,離得近了躁動的心靈無處安放,守著少年時期的幻想,曹牧似乎悠然的度過了最漫長的盛夏。


    此時入秋了,馬上又要入冬了,冷是一時的冷,未來也許更冷,隻有一身漏著破洞咕咕冒風的曹牧卻並不在意,因為嚴寒侵蝕的是身體,奪不走曹牧的真心。


    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曹牧啞然失笑,‘如果未來能比現在更美好,那現在的我為何還執著的不願放手呢?真是太固執了,看來我的理解還是建立在更多的不理解之上的啊’


    曹牧低垂下頭顱,既讓大腦休息,也讓內心安靜,‘聽慣了心聲的自己也會突然感覺四周好吵’


    望著腳下坑坑窪窪似乎毫無規律的岩石,心知時間差不多了,背著雙手放在腰後,昂著頭挺著腰,以一副樂子人的心態作了最後的裝b式謝幕:


    “霓裳不堪憐,佳釀竟無度。除罷仙雲卿,又見丹陽客。


    矯奪明月輝,吞吐星辰語。仗劍九州外,行俠天地間。


    服喪恩怨盡,寒霜多雨芒。詭謀運道久,愚首司殺魔。


    經注存世難,草荒弱誌艱。物識固兩儀,陰陽隔一隙。”


    言罷少頃,故思難抑仰躺席地,瞑暝沐風睡去。


    此時在陸瑾眼裏曹牧恍若仙人謫凡,端的是逍遙異常,但轉瞬間他就壓下了心中所想,“牧哥都沒有修仙資質,更是手無縛雞之力,怎麽可能成仙?一定是我看錯了”


    想罷,陸瑾背靠柱麵緩緩閉目,此時風漸急夜漸深,星光漸隱山林間,四圍隱約有霧氣升騰於山林之隙,其狀多變機巧,未萌待發。


    第二天,溫暖的感覺再度蔓延於這片土地,家家戶戶撐起竹竿打開窗戶,婦人們三五成群說說笑笑前往洗衣,一個個身材健碩的黝黑漢子或扛起鋤頭或帶上弓箭也各自奔走去了。


    陸瑾‘哈欠’一聲,許是有些著涼,茫然的望了一眼四周,才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借著模糊的記憶仰頭尋找,見曹牧仍舊在上麵酣睡不由鬆了口氣。


    迴想起昨晚曹牧喝醉了的瘋言瘋語和一係列荒唐舉動,不禁有些頭疼等曹牧醒來問及自己應該如何委婉含蓄的在不改變事實的前提下,讓對方用最快樂的心情坦然接受


    正想著呢,曹牧忽然一翻身,猛然從柱頂摔下,陸瑾趕忙去接,最後曹牧打了個懶腰安然醒來,而陸瑾仿佛被人從高空砸中了一般渾身酸痛,雖然他確實被曹牧砸中了,但下意識的忽略似乎減緩了陸瑾的疼痛。


    之後,曹牧如同失憶了一般接連問了陸瑾很多問題,陸瑾並沒有嫌棄曹牧此時似乎有些智障的愚蠢之言,還是一一耐心解釋。


    不過在問及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時,陸瑾還是沉默了,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後隻能勉強編出一個還算靠譜,也易於接受的說法:


    “昨晚,你在醉仙樓喝醉了以後,先是痛罵李達狼心狗肺、禽獸不如,然後李達在你的言辭教誨下痛哭流涕,一下子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表示為了答謝牧哥的教導決心自己買單,牧哥你推辭不過,隻好帶著我黯然離去,離開時還說下次一定要還李公子的人情。


    之後,你就在這裏載歌載舞、喜氣洋洋的嚐試各種自創的新奇舞蹈,後來又覺得平地足以發揮你的全部實力,所有爬上了柱子說要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你的身上,最後一不小心累睡著了”


    張啟聽完這一席話有些目瞪口呆,隨後撫掌大笑一連說了三聲‘妙’,周圍的人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仿若在看著神經病,


    張啟無奈隻得咳嗦一聲,按了按耳朵,大聲道“兄弟,你剛才那個故事有點意思啊,是不是在閣子上看的,快發我一份”,周圍人的視線這才慢慢收迴。


    曹牧此時聽到這一連串的話,大概知道了原主是個什麽樣的人,至於喝酒耍瘋,開玩笑那是原主的鍋跟我有什麽關係,反正隻要抵死不認反咬一口轉移注意力,完全沒有問題。


    根據剛剛陸瑾的描述,曹牧認為原主一定是一個正直善良、有原則、重義氣、喜歡幫助別人、血氣方剛、敢於怒懟不平之事的俠客少年,


    “看來我得努力的保持原主人設不崩,不能讓身邊人懷疑”曹牧心想


    曹牧之後又從陸瑾那兒套出了好多信息,期間他都有點懷疑陸瑾是真傻還是假傻,竟然沒有發現自己在套話,不過試了一遍無果後,隻能歸結於他與原主的深厚感情。


    不過在曹牧得知自己是廢材時還是沉默了片刻,在檢查了周身沒有任何看起來值錢或奇異的物品,又在腦海中唿喊了好幾次一無所獲後,終於還是放棄了。


    ‘此時的局麵是無掛穿越,現在當務之急有兩個:第一,找個牛b一點的靠山然後躺平,第二,努力提升實力,最好是雙管齊下,這樣存活幾率應該會更高’


    曹牧沒有自怨自艾、自暴自棄,相反他瞬間冷靜了下來分析當前情況,這主要得益於他經常在看網文時帶入自己進行模擬穿越,應而顯得很有底氣和自信。


    太陽公公漸漸露出了笑靨,成群結隊的小朋友們在其父母兇牙利爪、威逼利誘之下不得已不情不願的背上來重若千鈞的小書包徐徐前行,眼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和擔憂,


    而此時曹牧也感覺餓了,於是在陸瑾的帶領下,笑嘻嘻的拍了拍逆行的學童們,並致以最‘崇高’的祝福“幹巴爹”,路過的學童紛紛側目以視並不理解,而他們茫然的樣子更讓曹牧生起一股大大的滿足感、愉悅感和莫名的悵惘。


    前文說了,曹牧的家是由茅草鋪就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非常珍貴和瀕危,保不齊那天風一吹就沒了,亦或是被某個莫名的南村群童奪走,不過曹牧倒是無所謂,畢竟原主對屋子有感情但他沒有。


    曹牧自邁進門起就仿佛又穿越到了遠古時期,這裏一樣樣的遺產都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巨大的震撼,


    缺三條腿沾滿油汙的長凳,用稻草填充縫隙此時已經烏黑一片的餐桌,一隻沒有鞋麵的鞋和一隻沒有鞋底的鞋,長滿苔蘚和真菌的露底炒鍋,長滿蘑菇的濕潤柴禾,


    越看曹牧越發佩服原主,有一說一這樣的家他是真的待不下去,可沒想到原主居然能甘之如飴,此時的他耳邊不由的迴蕩起那句背誦了無數遍的古文“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


    再打開米缸一看,他使勁用手指彈了幾下米缸,幾粒幾乎被肉眼忽略的米粒立馬像花仙子從土裏鑽出來般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張啟閑來無事決定稍稍評論一下,“你指尖躍動的米粒便是我曹牧餘生的口糧——節約糧食,從我做起”


    曹牧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流出,“o(╥﹏╥)o原主真是我輩楷模啊,我到底是做了什麽禍國殃民的孽,居然奪舍了這麽善良堅強的少年,我簡直不是人,我有罪啊,我真不是個東西”


    在深刻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做出檢討後,曹牧決定洗心革麵“放心吧原主,我一定會繼承你的遺誌,照顧好你的朋友們,我們一定會像一個大家庭一樣開心快樂,我也會拚盡全力完成你未竟的事業,你就放心的去吧”


    說完,曹牧又環顧了一圈這個所謂的家,撿起了一根短小的柴禾棍帶在身上,以便時刻提醒自己“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實現原主夢想,共築時代輝煌,譜寫人生的新篇章”


    同時曹牧在心底重重發誓:


    ‘即使不為了原主,為了原主死去的父母和一眾誌同道合的小夥伴們,自己也要活出個人樣來,


    即使沒有外掛的加持,我曹牧同樣不弱於任何人,


    即使身負廢材之名,我曹牧照樣可以有房有車、妻妾成雙、出門坐車進門躺床,實現全麵小康’


    隨後曹牧在輕嗅了最後一口屋裏鋪天蓋地的煙塵後黯然離開,他每次見到這座腐朽的茅草屋總會感覺自己跟原主的差距好似螻蟻與大道聖人之別,當真是壓抑至極。


    張啟慨然而歎,“昔日曹牧曾言:原主之才遠勝我數億萬倍,吾今在此不過是原主垂天之憐悲憫餘誌,哪有什麽強大的能力,全是運氣罷了”


    曹牧摟著陸瑾的肩膀走出了這座原主故居,行不過數步即轉頭嚴肅的盯著他的眼睛“兄弟,答應哥一件事,這件事關乎哥的生死存亡,希望兄弟務必要答應,如今哥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間了,是一念生,還是一念死,就全看兄弟抉擇了”


    陸瑾聞言臉色都變了,連忙站直身體,一臉決然與毅然反顧“牧哥,說吧,隻要牧哥需要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好,兄弟,你的恩情哥哥記下了,走,我們一起去你家吃飯”


    “???”陸瑾有些懵逼,“吃飯?”


    “對啊,有什麽問題嗎,難不成你反悔了,那不成啊男人一口唾沫一顆釘,哪能臨時反悔呢?”


    陸瑾連忙搖頭否認,“不是不是,我隻是沒想到...”


    “行了”曹牧一把摟著陸瑾的肩膀就往前走,“兄弟,你放心哥不白吃你的,等哥以後有錢了哥肯定請你去最貴的餐廳吃最貴的菜和最貴的酒,點最貴的花魁伴舞吹拉彈唱好好享受享受”


    陸瑾連忙擺手,驚得一臉冷汗“不了不了,牧哥,我不習慣”


    曹牧迴頭看了他一眼靦腆的有些微微泛紅的臉頰,不禁噗嗤一笑“哈哈哈,好歹你也算是個富家子弟,怎麽好像比我這個泥腿子還放不開啊,你這個樣子要是被女人騙了可怎麽辦啊,還是早些見見世麵的好”


    陸瑾不服氣的抬起頭“牧哥,怎麽連你也這麽說,是不是我媽讓你來勸我的,我都說了我現在不想娶親生子庸庸碌碌的活著,我想做一番大事”


    曹牧搖了搖頭,長歎了口氣“大事?大事哪那麽容易做啊,不過你我都快奔十五的人了確實不能再放縱下去了,是時候做一番大事了,


    一個男人如果十五歲之前都沒有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的話,估計這一生就廢了吧”


    陸瑾讚同的點了點頭,深以為然,不禁迴憶起跟曹牧一起經曆的各種大事:驅白虎,除惡霸,鬥先生...哪一樣不是響當當的英雄豪傑才能做出的驚天大事,如今不過是另一篇傳奇的開章罷了,根本毫無難度。


    曹牧進入陸府後,也不由得心驚“我知道我兄弟有錢,但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的有錢,我觀陸瑾有三妻四妾二十五個媳婦兒之姿”


    從大門往裏看,門上一對金字喜紅長生聯,小門上貼著威風凜凜財神像,寓意大概是長生富貴,家宅安寧。


    裏麵那什麽幾出幾進的院子曹牧也不認識也說不上來哪裏好,終究還是吃了沒文化和沒錢的虧,隻能暗暗讚歎“這地兒寬敞,能曬幾十畝地的稻穀,要是遇到災荒年那是既能屯兵又能屯糧,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地下室”


    當然房子大不大對於曹牧而言根本不重要,這麽大的院子一定非常廢腿,而且晚上保不齊有鬼哭狼嚎的恐怖聲音,曹牧認為很不好不僅睡不好覺還要倒貼錢抓鬼很煩。


    唯一讓曹牧吃驚的是,陸府裏的傭人是真的多,而且還有好多年紀輕輕十二三歲的小妹妹,當然也有六七歲的小蘿莉,他迴頭看了一眼毫無反應、雲淡風輕的陸瑾,不禁有些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捫心自問,要是曹牧住在這樣的莊園裏,那麽...你懂得,這種感覺不禁喚起了曹牧曾經的遊戲記憶:那個也是這麽一個莊園,也是有各種妹子...


    “e\\u003d(′o`*)))唉”隻有當記憶被一次次喚醒的時候,曹牧才能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確實已經穿越的事實,以前的那種躺平摸魚瀟灑暢遊各種緊張刺激的遊戲的日子,真的已經一去不複迴了。


    如果惆悵是一杯擠盡了苦膽的淚水,那麽彼時的曹牧已經咽下了三分之一,三分之一在口中,還有三分之一在透過空洞的瞳孔在侵蝕幸福的迴憶,胃裏的苦澀在翻湧,口中的辛酸在蔓延,而迴憶中的迷惘欺騙了跳動的心髒。


    如果啊...曹牧隻能苦笑一聲,調侃一下自己為何突然如此多愁善感,“有些事改變不了了,那就豈可修上,


    ‘隻要時刻逆著塵世的汙濁,終有一日會成為這人間的清流’,就如同這龐大的陸府,便是剝削者們為自己製造的囚籠,縱情於荒誕的享樂,看不清人間的疾苦”


    張啟不得不反駁一句“曹牧這句話表麵上有點羨慕轉酸的強詞奪理,其內裏更是暗藏一層扭曲的仇富心理,兄弟,抱歉我不得不吐槽你一句,如有冒犯之處,隨時可以坐忘道,我非常有空”


    曹牧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頭所想,他是來蹭飯的想那麽多幹什麽,抓緊敞開了吃才是王道


    曹牧先是講文明懂禮貌的問候了一下陸瑾的父母,畢竟自己是蹭飯的,不跟主人打好關係這飯蹭到也不香。


    一陣寒暄過後,曹牧就敞開了吃,這時候也不知吃的是早飯還是午飯,早飯吧嫌晚,午飯吧又嫌早,反正不管如何曹牧隻曉得自己確實吃飽了。


    餘下的事大抵不必說了,無非是陸父陸母拉著曹牧和陸瑾嘮家常,據說陸瑾好像有個妹妹,但是...好像已經修仙去了,好久沒迴家了,


    曹牧又順便打聽了陸瑾有沒有表妹,得到的迴複...陸瑾好像確實有個表妹,不過好久沒聯係了,然後曹牧又開始打聽陸瑾家其他親戚,主要以妹妹為圓心兼顧年輕一輩的血親


    張啟直言好家夥,“白一看了都得說內行,眾所周知,白一有個妹妹,還有個表妹、堂妹、姨、侄女和孫女,算了,頭有點暈,白一這家庭關係有點難盤”


    張啟揉了揉太陽穴,白一曾經給全班同學看過他的家庭譜係,評價就兩個詞:一團糟和頭疼,根本分辨不出誰和誰是什麽關係,張啟搖了搖頭不想了。


    話分兩頭,在曹牧更新換代期間,李達也忙的不可開交,一是對付王家的計劃,就是針對王力的戀愛攻略養成計劃,世家要想發展就得同為世家的對手,李達可不是那種甘心圈地為王庸庸碌碌的鹹魚,他是一隻有夢想的不平凡鹹魚。


    二是即將進入仙門,仙門可不是什麽易與之地,裏麵的水很深李達感覺自己可能有點把握不住,所以亟待快速提升實力有一身自保的實力。


    三嘛王家內部勢力夾雜,可能還有一些小事,不過可以慢慢來,所以李達這個少主是真的忙的腳不沾地、襪子都來不及脫。


    不過李達並不著急,因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忙中容易出亂,李達準備一件事一件事的來,不著急反正他是反派,從來都隻有他惹別人沒有人敢惹反派,即使他自認為是一個善良的反派。


    修煉的事情可以先放放,等著蹭主角的就行,又快又簡單還不用花錢,不蹭白不蹭。


    提起主角,李達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還讓曹牧幫自己實現計劃來著的,


    “咦,他不會反悔了吧,不會吧,他這還沒崛起呢就已經徹底飄了,這怕是飄太平洋進入大西洋了吧”


    於是趕緊喚來李福詢問“李福,你告訴曹牧那件事了嗎?”


    “說了,從頭到尾都說了”


    “那他是怎麽說的,有沒有答應?”


    李達看似漫不經心悠閑的喝著茶,實則內心十分緊張,


    如果能把曹牧拉到這個計劃裏,那麽這個計劃的可行度將直線飆升,成功率直接爆表,


    另一方麵也是在試著拉攏曹牧,畢竟他實在不想跟主角拚刺刀,要是能和諧共生實現共贏的局麵最好,如果實在不行,他就隻能...想辦法擺脫宿命了,剛是不能剛的,贏了被漁翁得利、黃雀在後,徹底涼涼,輸了也直接跳轉最終結局——涼涼。


    再者說了兩者之間也沒有死仇,所以在李達看來還是很有合作的希望的,但是想法很美好,就是不知道現實好不好。


    “答應了,說會出力的”


    “真的答應了”雖然早有所料,但真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是有些幻夢和不敢相信,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真的答應了”李福恭敬的迴答道。


    李達雙手一拍,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如此便萬事具備,隻欠那股東風了”


    李達很開心,自以為勝券在握、天命在我,一時的太順利甚至都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拿到了主角的劇本。


    可實際上...嗬嗬,曹牧如果在此肯定會說“原主答應的與我何幹,我完全不知情啊,要不你把合同拿來我再看看


    什麽?沒有合同!那再見,沒有契約文件我信不過反派的為人,我萬一幫完了你你在順手宰了我怎麽辦?還是迴見吧您呐”


    至於那股子東風估計現在已經變成暴風雪了吧,東風倒是不一定能借成,但是暴風雪殺人事件倒是可以期盼一下。


    總的而言,李達高興的太早了,果然主角光環會讓別人降智,反派光環會讓自己降智,這都是經受過時間和科學檢驗的血與淚的教訓。


    不過這兩光環的恐怖之處還不止於此,當然是這是在說除了“桀桀桀”之外的其他功能,譬如在潛移莫測間慢慢影響一個人的性格等等。


    總之,李達靠坐在黃花梨的太師椅上悠閑的吹著茶碗裏的茶葉,時而輕啜一口,吐出幾片綠油油泛著溫暖和清香的茶葉,透露出獨屬於少主的別樣愜意。


    李福恭恭敬敬的彎腰站在身側不遠處等待著吩咐,眼瞼微微低垂視線盯著鞋尖,雙手交叉放在腹部,


    儼然一副馴化多年的老犬早已失去了爪牙和鋒芒,連脊梁也在歲月的重重(chong)重(zhong)壓下頹唐成射向弱者的弓弩,而利箭則在主人的一句句戲言之中尋覓組合。


    這樣的畫麵若是將李福換為女仆想必是極稱那些穿越者的心思的,但...能站在這個位置的真的可能是女人,亦或是‘人’這種動物,還是真的有人會希望這裏站的是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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