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能清晰聽到他的心跳以及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沒事。」


    「……」這副樣子可不像沒事。


    隆盛帝不想叫她知曉。


    方才在太和殿,他閉眼小憩,竟又做了幾年前那個夢。


    夢是假的。


    可他就是再也靜不下心。


    得迴來,見了她,抱著人,方才安心一些。


    他在她心裏,要是強大能護得住他們母子的。


    而不是像此時這般……


    不知怎麽的,他不說,蘇菱也隱隱能感受到他此刻似乎有些脆弱。


    這樣的詞用在一個說一不二的強勢男人身上,很是違和。


    蘇菱抬起手迴抱住他,正待再詢問。


    他便鬆開了她,再瞧他神色,方才那抹脆弱已經瞧不見影子。


    幾個小的在外頭喊母後。


    他牽著她手出去,在幾個小的驚喜的目光中,喚了人擺膳。


    兒子閨女不用上學堂的日子,午膳都會在紫宸殿用。


    小傢夥們越大越懂事,見用膳之時父皇一直看著母後。


    用完膳便走了,留了時間給他們說話。


    隆盛帝陪著蘇皇後在外頭走了兩圈。


    迴來摟著她午歇。


    「嚶嚶……」


    不知過了多久,蘇菱被他喚醒。


    「嗯。」她依賴地蹭蹭他胸膛,「皇上下午還要去禦書房嗎?」


    「去,嚶嚶到禦書房伴駕。」


    這天半夜,在紫宸殿外打瞌睡的小路子忽然內室的動靜嚇了一跳。


    他驚醒過來,下巴撞上拂塵杆子差點脫臼。


    裏頭是皇上喊皇後的聲音,聽著很不對勁。


    他覺得奇怪,又擔心。


    顧不上規矩,正要進去,卻見皇上自個兒推開了門。


    「看見皇後了嗎?」


    小路子眼裏的皇上,披著發,赤著腳,隻穿了裏衣,額間被冷汗浸濕,眼底充滿紅血絲,整個人好似失了魂。


    這,發生什麽事了?


    「皇、皇後娘娘並沒有出來啊。」


    說完這句話,小路子立即垂下頭。


    直覺告訴他,此時不能去看皇上的臉色,不然他會嚇死。


    「皇上?」


    蘇菱驚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猛地朝她衝過來,握著她肩膀,眼底赤紅,「你去哪裏了?怎麽……」


    他頓了下,也可能是吸了口氣在平復情緒。


    「沒告訴朕?」


    蘇菱嘴角帶著清淺的笑意,揚起手裏的濕帕子,替他擦臉。


    「臣妾瞧您好像做噩夢了,額間都出了汗,好在浴池裏都備著東西呢,臣妾去擰了帕子,想為您淨麵。」


    他抱緊她,閉了閉眼,聲音啞得有些澀,「下次,要告訴朕。」


    「每次臣妾一動,您先醒了,今日是您做了夢,才有了例外。」


    他再強調,「下一次,記得要叫醒朕。」


    「知道了。」


    自中午,魏宸州就很反常。


    蘇菱察覺,也問了。


    卻沒問出什麽。


    他越來越黏她,持續了一個月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今日還是禦書房。


    他在禦案前批閱奏摺,她躺在貴妃椅上看書。


    禦書房這張貴妃椅是他特意為她添置。


    他不說,蘇菱一直在注意,試圖自己尋到蛛絲馬跡。


    十日前,看完一本奏摺看她一眼。


    三日前,看一本奏摺看她兩迴。


    今日,一本奏摺還沒看完,已經看了她三迴。


    蘇菱終於忍不住,她放下手上的書捲走到他身邊。


    將他手上的摺子放下,雙手捧住他的臉。


    雙目對視。


    「皇上,臣妾想知道您到底在……擔心什麽?」


    或許用害怕更合適?


    他將她抱著坐到腿上,沒有看她,重新拿起了那本剛剛被她放下的摺子。


    「沒有,瞧著嚶嚶朕心裏就安心。」


    蘇菱在他懷裏仰頭,看了他側臉片刻,手環住他脖子,臉頰貼著他胸膛。


    「皇上,臣妾說實話您不許生氣。」


    「朕何時同你生過氣?嚶嚶同朕沒有什麽不能說。」


    蘇菱臉頰在他胸膛蹭了蹭,微微嘆息,「您最近的眼神,讓臣妾覺得您懷疑臣妾想棄您而去。」


    魏宸州額頭的青筋跳了跳。


    蘇菱驚覺靠著的胸膛有多僵硬。


    莫不是真讓她說中了?


    蘇菱正要再說話,下巴便被他捏住,眼睛對上他鳳目。


    此刻那雙眸子翻湧的情緒已經辨不清,是懼、是慌還是怒……


    「你,說什麽?」


    這是第一次,他在她麵前如此失控。


    「皇上……」


    「你方才說什麽?」他又問了一遍。


    「皇上,您掐得臣妾疼了。」眼淚隨之滾落,落在他虎口處。


    這是她的小心機。


    就是知道對他管用。


    他確實被她的眼淚燙迴理智。


    看到她下顎處的紅痕,是自己方才掐出來的。


    他懊惱至極,邊道歉,邊輕吻。


    「對不起嚶嚶,是朕失了分寸。」


    「皇上,同臣妾說說話好嗎?」


    「隻要不是方才那話,都可以。」


    她抓住他的手,「您忘了臣妾跟您說的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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