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尋妃和鄭瑩對於事物的觀察,確實超出常人的仔細,看了亂石崗遺留的一些被拖拽撕扯過的衣服碎布,和鞋子蒙麵布巾,二人便心中有數。


    “哈哈,和我心中所預想無二,”單尋妃笑著搖了搖頭,然後高聲大喊:“冷賢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眾人都愣了,然後四下張望,並不見什麽人影,隻有空穀迴音。


    澈月暗暗的心裏佩服,不愧是尋妃王啊心思細密視物有專。


    老不尊非常的奇怪:“你說誰,江湖同道冷姓者,我所熟悉的隻有冷江你這樣稱唿。”


    鄭瑩點了點頭:“當然是冷江了,看來我們昨日能夠逃出生天,絕非偶然啊有人一直在暗中相助。”


    六不敬也有些不明白:“這麽說爆炸時給了我們充分時間的,隻提及有呂千嬌,但是有這個名字出現,冷江也就不足為奇,應該說你們猜測的都對,我隻是有些納悶,你們因為什麽做出這種猜測呢。”


    鄭瑩笑了笑,指著滿地碎布片:“昨天的地震並不十分厲害,最起碼不會耽誤他們點燃引線吧,除非是有人幹擾。


    你們看這滿地的狼藉,碎衣物和鞋子,當年孫臏鬥龐涓有添兵減灶之策,故意留給對手看的一種狼狽,而這裏的狼狽呢顯然是有些過了,但絕對不會是故意留給我們看的。


    忍者倭寇除了無所不用其極,辦事也盡量的不留痕跡,這種現象隻能說明一種情況,來不及清理太多的痕跡。


    他們的傷亡比我們大,但並非我們所傷,鬥了半天我們都沒見對方有多少人馬,而在這裏能勝過影武者,男裝麗人和暴君村木丁一郎的,應該冷江四人都不在話下,再說了無相觀的位置,他們出現也不足為奇。”


    說著,鄭瑩也喊了起來:“冷江大哥,即以出手相助,何不現身相見呢,也好讓我等有感恩的舉動,略表答謝之意啊。”


    遠處樹林傳來賀斐的笑聲:“哈哈哈,休要自作多情,護衛家園略施懲罰而已,與爾等無關,不必言謝湊巧而已。”


    單尋妃瞥了一眼劉成風,對方毫無驚訝之舉,你個臭小子原來已經見過麵了,人多眼雜我先不和你理論,等著,事後我一定問個清楚,於是單尋妃並沒有責問幾個年輕人,而是惋惜的搖了搖頭:“看來冷江,執念猶在啊對於我們江湖同道,餘怨未消啊也罷,我們也不強人所難,由他去吧隻是沒了棲身之所,著實有些可憐。”


    看到武凰姐妹在石頭叢裏跳來跳去,秦珍珍連忙囑托:“青娥,紅鸞你們兩個,可要小心啊莫要踩到了血跡傷到了腳。”


    武凰姐妹點了點頭:“知道了珍娘,我們沒事的。”


    “兩個怪丫頭,”秦珍珍搖了搖頭,似乎又覺得哪裏不對,於是詢問單尋妃:“尋妃王,從現場來看,應該是死傷不少人,聽聞你們提到索橋之戰,應該個武林同道也是死傷無數,而瑩兒郡主說他們的傷亡比我們還要大,怎麽沒見太多屍體,也好讓我們為遇難者做一些實事,難道也是冷江所為嗎,他應該是放不下麵子吧不肯出來相見。”


    單尋妃點點頭:“瑩兒郡主說的不錯,他們的傷亡比我們大,這地上黑衣黑鞋黑蒙麵的,這些碎布就應該是忍者所用,破衣拉撒的甚至還帶點味道的布片,應該是就是流人倭寇,百姓的粗布衣服,應該就是烏合之眾了我們大明的反叛之人,很少有昨日幫派中像樣統一的服裝,有人將他們的屍體掩埋了,但並非冷江,而是倭寇,如果我們昨日折返的話,應該能抓到幾個倭寇問出更多的線索。”


    瓦徒勒有些不快:“那為什麽我們昨日不折反,好歹多殺幾個倭寇,也不至於現在,就隻看到一些破布條子。”


    鄭瑩笑著搖了搖頭:“因為我們的遇難同道,倭寇的起源是流浪武士,身份沒落了武士道精神也就沒那麽堅持,但是在他們心中英雄,武士和黎民是有區別的,


    英雄,既是戰死的人,必當善待,而武士的死,換言之自己的死,多少包含一些技不如人,也是該死之人,如果奉行武士道的話刨腹自盡也是經常有的,


    而黎民百姓就是任人宰割的,可以隨意對待,這裏呢並沒有我們同道的屍體,應該是對英雄的崇敬吧理應善待,


    而同胞來說身邊的武士呢也是死得其所,該給一個善終,而那些出賣大明投身倭寇的人,埋了,算是他們心善,來不及埋的,毀個容為的是不讓我們找到什麽線索。


    我們昨日吧也是有太多的理由,尹天野的死,各幫派元氣大傷,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因素,兩軍交戰,該有個打掃戰場的時間,也是為了對遇難通道的一種尊敬,離此不遠應該能找到兩片墳地,一會我們去祭拜一下,按照地理位置來講,應該是山穀的穀口,鳳凰山腳下比較合適,也正好是倭寇撤退的路線。”


    於是眾人都打算往東南方向尋去,但是鄭瑩並沒有動,她看到了亂石叢中一簇新綠,手指了指那個方向:“應該是那顆絕壁鬆吧。”


    澈月不由得有些擔心,糟糕,這下事情要敗露我得好好的想個理由。


    老不尊來了興趣:“對啊,應該那上邊好像有字,隻是離得太遠沒看清楚,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被毀,我還真想看看這絕世輕功,在上邊寫了什麽。”


    於是僧道都跑到了那冒著新綠高處的岩石旁,運功推開岩石,好頑強的一棵鬆雖負重,但枝幹未損,翻開來看,正好那上麵有四句詩,因為沒有剝開樹皮刺字,所以字形與樹皮為一體,離遠了自然看不清楚。


    僧道二人看了看,卻是無話可說,鄭瑩也湊了過來,邊看還邊念了出來:“冷江無情澈月暖,嶺上絕壁綠青鬆,靈芝采藥緣注定,須眉紅粉忘年交。”念完,鄭瑩迴過頭看著澈月:“澈月姑娘,原來你們已經見過冷江。”


    劉成風搶著答話:“沒有啊,我們真的沒有見到,其實我是想見的,但是,他不肯見我。”


    這迴答,當然是為了幫著澈月更多的是維護冷江,你不是不願意見人嗎,我幫你遮掩的話是不是你就能行行好,跟我對上幾句話。


    “真的是這樣嗎。”單尋妃一旁懷疑。


    苗草連忙點頭:“是真的大叔,冷前輩,他不肯見我們。”


    這讓單尋妃有些搞不明白了,已經放棄許久的懷疑,再次若隱若現,按這詩上的內容應該澈月和冷江交情匪淺,但是讓冷江放棄這種交情避而不見自己的朋友,劉成風有什麽特殊的嗎,難道冷江對於劉誌的事情,這個心結還沒有解開嗎,真的是捉摸不透,冷江的經曆太淒楚有太多遭遇,他的性格,還真的是不好猜測。


    但是有一點鄭瑩已經想到,要想拿住冷江,澈月絕對是個關鍵的女孩,甚至可以說成是冷江的軟肋,如果現在想見他的話,隻需拿刀架在澈月的脖子上,當然了,這絕非正派所謂,不管怎麽說知道冷江的弱點,如獲至寶一般,因為在這個郡主的眼裏,天下之大,隻有一對玩物和一對寵物可有所戀,這對寵物,就是劉誌和冷江,劉誌就不用說了才氣衝天,冷江更是難得的義薄雲天,尤其這個冷江吧根本不拿正眼看自己,著實的可恨,若不是我心中大業未成,想方設法也要你拜倒在我的裙下。


    不管怎麽說不虛此行,借刀大會沒有成功,但知道了冷江的軟肋,卻勾起了一個中年婦女昔日暗戀的憧憬,鄭瑩得意的上下打量著澈月,從新複讀了一下詩句:“冷江無情澈月暖,嶺上絕壁綠青鬆,靈芝采藥緣注定,須眉紅粉忘年交,忘年交啊小丫頭,看來你和冷江的關係不一般啊,你真的沒有見到冷江嗎。”


    澈月尷尬地搖了搖頭:“也沒有,就是當年采藥的時候被恩人搭救,後來是見過幾麵,沒有什麽交情,但惦念還是有的畢竟是恩人嗎,所以趕過來看看,或許是我自己,也可能就見到了,看來我還是高估我們之間的交情了,也沒那麽好。”


    鄭瑩慢慢解讀著:“冷江的一生,淒慘,苦楚全都有了,命運坎坷甚至是一個不會笑的人,但是偏偏這生命中有兩段刻骨銘心的開心的日誌,十日之母,和兄弟之情,失去這些之後改名冷無情,竟然會被一個叫做澈月的小女孩所溫暖,他現在應該會笑了吧作為他的忘年交,你應該是知道的吧,有看到過他的笑容對不對。”


    沒辦法隱瞞,澈月點了點頭:“嗯,前輩大叔,笑起來很好看。”


    醋意陡增,一個婦人對十八歲小女孩嫉妒,恨不能伸手掐死澈月,雖然目光十分的溫存,但是有了片刻的停頓,鄭瑩心有所想。


    單尋妃一旁提醒:“瑩兒郡主,你在想什麽,從字跡上來看,這應該是董梅香,飄萍功真的是上乘輕功。”


    這種失神在鄭瑩來說非常少見,她連忙迴過神來:“是啊當然是董梅香了,看這字體就知道出自女人之手,而且是深愛之人為對方的真實寫照,這裏邊還有個董梅香,我們的香音道姑,竟然她一點都不吃醋他們應該,現在很恩愛,一個是貌似天仙清新脫俗,一個是義薄雲天重情守義,這兩人真的是天作之合,董梅香完全了解冷江和澈月的關係,這就是冷江和劉誌的不同了不會朝思暮想,,,”


    單尋妃連忙稱讚:“瑩兒郡主分析的極是,真的是心思細密啊難怪劉誌坦言,才思敏捷若及劉誌者,唯瑩兒一人,殷羽風都要屈居其後,尋妃佩服佩服。”


    當然這話也是在提醒了,單尋妃十分清楚,鄭瑩的心氣很高,偏偏看得上眼的英雄,都名花有主,或者說心有所屬,也是可惜了耽誤了這位貌美千金。


    能感覺到自己有些激動和忘情,鄭瑩雖然語氣平和,但是這個女人的心裏,幾乎是咬牙切齒,董梅香你也是個傻蛋,若是我在冷江身邊,哪容他有個紅粉知己,真的是多說無益我還是,想著我的斬倭大計吧。


    於是鄭瑩做了個請的手勢:“此地再無線索可查,我們還是去祭拜同道吧我們遇難的兄弟,瑩兒有愧謀劃不周,這次的失敗太慘痛了迴去後我要徹查府內肅清門客,祭拜之後,瑩兒就此道別了。”


    秦珍珍連忙追問:“怎麽你這就要走,不在清藝坊歇息幾日。”


    鄭瑩搖了搖頭:“出了這麽大事,我怎麽能歇的下來呢,或許在門客之中,我能找到新的線索。”


    單尋妃一旁安慰:“你也不要把罪過全攔在自己身上,倭寇狡猾且手段多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凡事不可太過強求。”


    老不尊也上來說話:“那祭拜之後,我們也和瑩兒郡主一同返迴。”


    秦珍珍看著對方:“你們也要走,何必急於一時呢。”


    六不敬笑了笑:“倭寇神出鬼沒的我二人又無探案的本事,總是追著人家屁股走,太晚恐怕是連個影都找不到,再說清藝坊,雖素雅之地也是溫柔之鄉,二人身份不便久居,尹天野的事,就拜托藝坊了。”


    秦珍珍點了點頭:“這個自然,尹前輩是藝坊的恩人,理當厚待,諸位大可放心。”


    一旁於陽欲言又止,他想跟僧道去殺倭寇,又想守孝三日,可偏偏僧道又走得這麽急,真有些左右為難。


    劉成風過來一拍於陽肩膀:“大哥,小弟有不情之請。”


    “二弟盡管說來。”


    劉成風點了點頭:“我知你斬倭複仇之心,其實一樣的風與倭寇勢不兩立,但是現下,那個叫奚婷的丫頭有恩於我,一路上都是他在罩著二弟,說什麽我也要把她救出來迴歸自由,隻是神武堂的功夫,二弟需要些幫手,不知大哥可否幫忙。”


    “那可能容我三日,其實我與師傅之情,三日難敘。”


    “那當然,大哥的師傅就是成風的師傅,我們一同守孝。”


    就這樣中人才離開了亂石崗,沒想到鄭瑩早有部署,鄭中意已經找到了新墳所在,在迴去的路上迎下了眾人,把眾人帶往了新墳一看,真如同預想一樣,是劃分好了的兩片墳,一邊寫著英魂永垂,敬者哀思,一邊寫著亡魂永憩,逝者安寧。


    這在於倭寇來說已經表達得很不錯了,你可以祭悼你的英雄,但希望不要打擾客死者的清靜。


    人都已經死了,也無所謂對錯,眾人在兩方墳地上靜默了一下,各自都撒了一把土,以慰逝者,隨後,僧道和鄭氏表兄妹,和眾人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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