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鼎天本來還在痛哭,看見福九的那一刻,老爺子直接呆呆的愣住了,臉上的眼淚都來不及擦幹。


    福九爬上來的一瞬間,所有人都看著她,眼中是明晃晃的驚恐。


    福九的內心被巨大的恐懼在迅速的吞噬著,她感覺自己的唿吸有些困難。深深吸口氣,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的走到城牆邊。


    “小九,……”


    瑤塵怕福九太激動,上前想攔住她,不讓她看對麵的情景。


    福九卻一把將瑤塵推開,強自的走到城牆前。


    爆炸夾雜著衝天的火焰將黑夜燒成了煉獄,慘烈的馬鳴聲撕裂了所有人的好夢。


    一條憤怒的火龍蜿蜒匍匐在黑色的焦土上,盤旋著將世界分成兩半。福九在這邊,蕭韌熙消失在另一端。


    呆呆的看著麵前的一切,福九甚至都不知道眼淚是什麽時候掉下來的。


    “小九啊,你,你可別傷心。韌熙啊,就是去探探路,等火滅下來,他就迴來了。你可別著急,啊!”薛鼎天顫顫巍巍的走過去,將福九的小手拉住。他想說點什麽,可是看著憤怒燃燒的火焰,他實在是覺得說出來連自己都騙不了。


    風祭夜也走過來,神情低沉的說道:“小九,韌熙——”


    隻說了兩個字,風祭夜就覺得說不下去了。都怪他,剛才追慢了,而且他去找追兵想去把蕭韌熙截住,可是沒有福九的帥令,他連一個人都找不到。而就是這個功夫,蕭韌熙已經帶人衝了出去。


    “小九,你可別傷心!”金羽西趕緊走過來,扶著福九,“韌熙這孩子做事一定是很有章法的!他是絕對不會胡來的。既然他去了,他就肯定想好了迴來的辦法,你……”


    “迴來?”福九喃喃的說道,然後目光呆滯的轉過頭,看了看金羽西,指著遠方的火光,聲音空洞而蒼白的說道:“二奶奶,那樣的火,那樣的爆炸,誰能迴來?”


    轉過頭,福九還是呆呆的看著遠方,“迴不來了!什麽都迴不來了!他不要我了!”


    說著,眼睛緊緊一閉,一行火燙的眼淚掉了下來,“他就是去送死的。他不要我和孩子了。啊——”


    福九把著城牆,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聲,然後整個人直直的朝後麵倒了下去。


    “福九!”


    “小九!”


    “小九啊——”


    立時,所有人都亂了。金羽西嚇得腿軟的將福九一把接住,緊緊的抱在自己懷裏,隨著福九一起坐到了地上。


    “來人!快來人!”瑤塵大聲的衝下麵喊,心裏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驚慌。


    風祭夜卻一把將所有人推開,一把將福九從金羽西的懷裏抱起來,然後迅速的朝著城樓下跑:“方敏夫!去!找方太醫!”


    所有人都亂了,薛鼎天看著福九被抱走,自己的心啊,簡直和碎了一樣難受,扶著城牆,老人家悲痛難忍。


    瑤塵看場麵如此混亂,不由得大喊了一聲:“亂什麽!都給我散開!”


    下麵的人驚慌失措的去看瑤塵,卻被瑤塵淩厲的眼光給震懾住了。這才淡定一些,不能亂!還有王爺在!


    瑤塵自己心裏現在也很是無措,但是卻絕對不能表現在臉上,深深吸口氣,他轉頭去扶住薛鼎天:“老太爺,現在小九不能指揮。可我們現在外麵還有人馬在調動。我們要怎麽辦?是鳴金收兵嗎?”


    薛鼎天一聽這話,忽的抬起頭,眼神淩厲,“收兵?韌熙現在生死不知,我們怎麽收兵?!傳令,待火勢稍弱,給我全線推進。再派出兩萬精兵,破壞的防線給我挖地三尺,將他們的貓膩全給我挖出來,然後把這五層防線給我徹底毀掉。這樣的火油和火藥彈要再進攻兩撥,戰線給我推進十裏地。把他們那一百萬人都給我擠到耗子窩裏,我看他們還有什麽東西能阻止我們!我就不信,他們後退十裏還能藏住百萬雄兵?!戰鼓敲響,三十萬大軍準備,推進一裏上兩萬人!準備硬戰!記住,防守在前,攻擊在後,以防他們放箭射殺!給我殺!今晚老頭子我要親自上陣指揮,去!傳令!”


    瑤塵一聽老人竟然要動用三十萬大軍,不由得皺眉說道:“老太爺,這動用三十萬大軍可是要元帥點頭的,否則我們這是越權,是……”


    “怎麽?你是怕了,還是不相信我老頭子能贏啊?”薛鼎天大聲的訓斥瑤塵,“福九那個樣子現在還能指揮嗎?今晚我們就是要趁勢把韌熙給奪迴來!我就不信他蘇緹現在還能上天!傳令!福九以後要怪罪,都由老頭子我一人承擔!去!”


    瑤塵一看老人如此堅定,自己也不在多考慮什麽,眼神一下子就堅定了起來:“老太爺,如果這次戰敗,瑤塵與老祖共同承擔!我親自點兵上陣!”


    說著,瑤塵轉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薛鼎天忽又將瑤塵叫住,目光爍爍的看著他說道:“按照小九的吩咐的,讓老三夫婦給我看住俘虜,抓到的人絕不能讓他們帶進毒藥來。讓老五、老六、老七和老八帶人這都去戰場,和他們的父親哥哥們會和,今晚讓蘇緹好好看看薛家人的厲害。”


    “是!老太爺!”


    瑤塵目光一冷,立時帶人快速的走了下去。


    薛鼎天又轉過頭看著遠方,目光中帶著一抹悲痛喃喃自語道:“韌熙啊,你可不能出事啊!”


    金羽西實在放心不下福九,這邊卻又離不開老太爺。眼看所有人都披甲上陣了,她絕對不能再離開老太爺了。


    不由得轉頭對三娘和五娘說道:“你們趕緊去陪著小九,然後將產婆和丫鬟也都帶去。我怕怕小九這次太過激動動了胎氣,萬一這要是有生了的動靜,咱們好也有點準備。”


    “是!”三娘和五娘趕緊答應。


    “娘,您別著急,小九身邊有我們呢!無論如何我們都絕不會讓小九出事的!”三娘擔憂的看著金羽西,安慰的說道。


    金羽西感覺一下子憔悴了不少,痛苦的捂了一下額頭,小聲苦澀的說道:“怎麽我們薛家就這麽難!要是韌熙出了事,我們小九可怎麽辦啊?他這孩子做事怎麽就這麽不知道想後果啊!我可憐的小九啊!”


    說著,金羽西抽動肩膀就哭了起來。


    五娘趕緊過去擋住薛鼎天的目光,小聲說道:“娘,您可快別這樣。老太爺那邊還不知道怎麽著急呢,要是您也這樣,您讓我們可怎麽辦啊?爹現在是神誌不清,小九又是昏迷,大伯失蹤,您和老祖要是再出事,我們,我們可真的是活不了了!”


    五娘說的心裏難受,眼淚沁了出來,卻趕緊用手擦去。


    金羽西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將眼淚擦幹,抬起頭長吸口氣,“沒事!你們去吧。咱們薛家什麽事沒經曆過,這點事還難不倒你娘!去吧,老太爺這裏有我呢!”


    說著,金羽西掙脫了兩個媳婦的攙扶,堅定的走到薛鼎天的身邊,扶住了老太爺。


    三娘和五娘看了看,咬了咬嘴唇,轉身快速離去。


    戰鼓聲陣陣,無數的戰將烈馬如同虎狼一樣帶著巨大的薛字帥旗衝了出去,新一輪的進攻即將開始。


    風祭夜抱著福九迴到她房裏,秀兒和韻梅早就已經嚇得心驚膽戰了,此時看見福九臉色蒼白,一點動靜都沒有,就更是亂。秀兒邊手腳顫抖的胡亂安排人邊掉眼淚。


    後來還是鴛鴦將所有人都安排齊整,才算是把屋裏人都控製住。


    風祭夜守著福九一步也不肯離開。他心裏將蕭韌熙又給罵了一個體無完膚。看見小九紅腫的雙眼,毫無生氣的小臉,心裏疼的要命。


    方敏夫本來是在自己房裏看書的,結果是被人衝進去給抓出來,衣服都還沒來得及穿好,就給扔到福九的床邊了。


    “元帥怎麽了?”


    本來方敏夫還是要抱怨幾句的,結果看見福九的樣子,到了嘴邊就剩下這句話了。


    風祭夜一看是方敏夫,趕緊讓出地方給方敏夫,“讓蕭韌熙那王八蛋給禍害的!你快看看,有沒有事?”


    方敏夫趕緊給福九把脈,良久,才抬頭,眉頭深鎖的說道:“急怒攻心了!快把我的針盒拿過來。我得給她疏通一下血脈,否則不但傷身,連孩子也會受到損傷!”


    風祭夜一點不敢耽誤,趕緊將方敏夫的針灸盒子遞給他。


    方敏夫打開盒子,拿出銀針,處理一下,小心的給福九施針。


    很快的,福九長長吐出一口氣,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風祭夜看福九睜開眼睛,立時走過去,低頭欣喜異常的說道:“小九,你醒了?感覺怎麽樣?哪裏難受?”


    福九茫然的看了一眼風祭夜,又四周看了看,小聲喃喃的說道:“我怎麽了?怎麽迴來了呢?”


    “還說呢!你剛才暈過去了,真是嚇死我們了!你現在就算是不想自己,也要想想你肚子裏的孩子啊!這麽激動,對孩子可是不好的!”


    “孩子?”福九緩緩的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那孩子似乎感覺到了福九的撫摸,竟然動了動,用小腳踢了福九一下。


    福九瞬間留下淚來,“有孩子又什麽用!他不還是衝了進去,他還是不要我們母子了!”


    想到這,福九就更是悲傷難忍,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風祭夜立時一皺眉,心裏著急,一出手就將剛將所有銀針放入盒子裏的方敏夫推到了一邊,“小九,你怎麽能這麽想?韌熙……”


    “我不這麽想怎麽想?”福九忽然大聲失控的盯著風祭夜,眼中的眼淚不斷的掉下來,“他說話就是不算話!他說什麽事我們夫妻都會共同承擔的。他騙了我一次又一次!我都相信他了!可是,這次他太過分了!他竟然把我打暈自己跑了出去,一句話都沒有告訴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風祭夜看著福九的眼淚,內心的壓抑也忽然爆發了,騰的一下站起身,指著外麵大聲吼道:“韌熙不去敵營探個虛實,難道你要讓薛家人去嗎?他不能去送死,難道薛家兄弟就能去送死嗎?”


    福九看風祭夜大吼,立時哭的更厲害了,費力用紮著針的手爬起來,“我什麽時候說讓人去送死了?我都說了我會想辦法知道蘇緹到底弄了什麽的,你們為什麽就是不相信我?”


    想到這一點,福九簡直快要哭的肝腸寸斷了。


    方敏夫看著不忍,走到身邊坐到福九的一旁,小心的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安慰道:“元帥,不能再哭了!哭多了對孩子不好!”


    然而福九卻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大的出奇的肚子,更是悲傷難忍,哭的更嚴重了。


    “你有什麽辦法知道詳情?你告訴我?”風祭夜好像今天要一吐為快似的,不依不饒的繼續逼問福九:“一次又一次的用火燒,還是用火藥彈去炸?今天你看見了,五層防護!連化骨水都用上了,你能想象的到蘇緹到底有多殘忍嗎?這一次我們用騾馬去,可是下一次呢?我們的東西在劇烈的消耗!火藥彈已經不多了,你告訴我,一旦蘇緹百萬大軍全部壓上來,我們用什麽去炸開他們的陣勢?


    還有,我們這是六十萬大軍,你知不知道我們每天要吃多少糧食,喝多少水,多少人要吃藥,多少人要領軍餉?南邊的仗剛打完,我們的國庫已經堅持不了兩天了。現在物價已經被抬成什麽樣子了你知道嗎?太子來信,京城百姓已經快要吃草根了?!宮裏的用度每天都隻剩下和白粥的分了。皇上憂慮軍情,已經吐了好幾次血了,等你打完這場仗,迴去我們都得去奔喪,你知道嗎?”


    說到這,風祭夜似乎說出了感情,在地上轉了兩圈,心裏還是抑鬱難忍,接著轉迴來指著福九大聲說道:“我問你,現在我們的家底都在這,如果按照你的辦法,我們繼續和蘇緹熬下去,萬一再有人動亂怎麽辦?你告訴我,現在因為征戰已經民不聊生了,那個時候我們還用什麽去平亂?


    還有,馬上就要到汛期了,黃河要修堤,長江要修堤,銀子都用來給你打仗了,現在國庫裏別說銀子,就是欠條也要羅成山了!你知不知道蕭丞相和你公公現在都急得就差出去搶錢了。老人家六十多歲的人了還要低三下四的去看那些大富豪的臉色,你卻還要在這和蘇緹墨跡,拚耐力?薛大元帥,我告訴你,真要是今年我們碰上一場大災,咱們就什麽都不用防了,因為那個時候百姓活不下去了,天下就全是叛軍了。你告訴我,你到時候還要去平叛誰?”


    福九每天都是在用心的研究戰況,從來都不知道後麵已經這樣了,這個時候被風祭夜說出來,自己又是傷心又是慚愧,眼淚如梨花暴雨一樣,不停的掉落。


    “這些事我都不知道,你們怎麽都不告訴我?”福九抽泣著說道,“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瞞著我!”


    “還說什麽?”風祭夜受不了的低頭用力喘口氣,然後抬起頭繼續說道:“你現在這樣的身子能自己撐住就不錯了,蕭韌熙怎麽會讓你知道這些事!要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他會自己去送死?他會撇下你自己去北昭敵營?你手指甲斷半根,他都心疼的要死要活的,你不知道嗎?我雖然知道這些事,可我告訴你,我隻是一個侯爺,而且還是封地侯爺,我的身份有多敏感,你不知道啊?瑤塵每天急得都能去跳樓,可是眼下這個情形,他除了指望你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我今天聽說薛家兄弟都爭著要去敵營,心想也許這是好事,至少我們的進度能快一點。可是,我沒想到你將這件事給壓下來了。韌熙一定是不想你薛家再損失一人,所以自己才冒險去的!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你能早點迴家,讓這天下早點太平!我告訴你,在這一點上,我不如蕭韌熙,你就更不是一個好妻子!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丈夫每天是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


    福九一聽風祭夜這麽說,立時哇哇大哭,抓起自己手邊的一本書就朝著風祭夜扔了過去,“不許說我!我是好妻子,我最愛我的漂亮哥哥,我隻是每天都在想蘇緹那個東西要怎麽對付,才不知道他這麽大壓力的!”


    說著,福九一下子將被子拿起來,將自己的腦袋捂住,大聲痛哭起來。


    方敏夫受不了了,等著風祭夜,“小侯爺,不管怎麽說,福九也是三軍主帥,更是孕婦,你怎麽能和她說這麽重的話!”


    風祭夜立時瞪眼睛,“就因為她是三軍主帥我才這麽說的!我得讓她知道,她現在不是薛府裏的千金大小姐!隻要自己想做什麽,一句話不管不顧的就由著性子來!打仗打的是糧草和軍心,這句話她不懂嗎?以前蕭韌熙替她把這些事都擔下來了,現在她自己就必須清楚真實情況。要知道這打仗是有全局的,不是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


    說完這句,風祭夜心裏的火算是全出來了,站在地中央喘粗氣。


    福九抱著被子哭了一會,感覺喘不上起來了,便把被子拿了下來,用力摸了一把臉,抽泣著看風祭夜,鼻音重重的說道:“我也沒有想怎樣就怎樣!你別冤枉我!”


    風祭夜刷的抬頭看了一眼福九,看見福九已經將自己的整張臉都哭紅了,不由得歎口氣,走過去,抓著自己袖子上去就給福九擦了一下。


    弄的福九伸手就把他的手給打掉,“我不用你!漂亮哥哥說你是壞人,不能太靠近你!”


    風祭夜咧嘴邪魅的一笑,“你最後還不是我這個壞人陪著你!好了,別哭了。蕭韌熙那貨雖然這次是抱著九死一生的心去的,但是我告訴你,這貨是活鬼投胎,那腦袋不知道比別人快多少。想要他死,怕是蘇緹還不夠分量。他走的時候把蘇青勉給我的定情信物拿走了。”


    福九一聽,立時愣住了,然後一把抓住風祭夜,緊張的問道:“他拿那個幹什麽?”


    “我怎麽知道!”風祭夜沒好氣的大吼,“不過,我覺得這貨拿了拿東西怕是就給自己留後路呢!他肯定是想萬一不成功,他就一定會用這個去找蘇青勉討人情,讓蘇青勉勸蘇緹,留他一條狗命。”


    說到這,風祭夜忽然得意的笑了起來:“這個死東西,最後還得靠著我的玩意去救命。等他迴來,我可得把這個人情給要迴來。”


    福九緊皺著眉頭,轉著大眼睛說道:“怕是不會隻是要救命這麽簡單吧?”


    福九非常了解自己的丈夫,蕭韌熙做事從來都不會這麽簡單的,他從來都是走一步想三步的。


    “他要是想讓最後蘇青勉放他一馬,刷臉就行啊!無論如何,青勉看在漂亮哥哥是我丈夫的份上,也會放他一馬的。畢竟當初我也是放了青勉一次的,這個人情我相信青勉心裏是知道的。”


    風祭夜聽福九這樣說,不由得也愣住了,轉頭看福九:“那他拿走拿東西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福九在那抱著被又抽搐了一下,才緩緩開口說道:“你說他會不會用這個東西將蘇青勉策反過來?這畢竟也是我們一開始的打算。我當時就是想著將青勉送迴去,當成我們的伏筆。我想這次漂亮哥哥很可能是帶著這個想法去的!他會不會是想在背後給蘇緹一刀啊?”


    風祭夜一聽,眼睛立時亮了起來,和一隻狐狸一樣湊到福九跟前,小聲說道:“原來你們兩口子拚命的讓蘇青勉接近我,竟然還藏著這樣的心思。小九,我發現,你真的變壞了!”


    福九立時嫌棄的用滿是銀針的手將風祭夜推到一邊去:“想把你嫁給青勉這是真的。但是,青勉的位置實在是太特殊了,既然能利用她的身份早點結束這場無意義的戰爭,那我們為什麽不利用一下呢!我琢磨這次漂亮哥哥帶著信物過去,一定是有這個打算,他是打算策反青勉,然後給我們來個裏應外合。可是,要是蘇緹生氣了,一下子殺了他怎麽辦?”


    風祭夜立時搖頭,“蘇緹也不是豬。能抓到蕭韌熙這麽大的一個好東西,怎麽會輕易就殺了?!放心,他一定會留著這個禍根的。現在我們著急的就是要怎麽把這貨給救出來!雖說,蘇緹現在不能怎麽樣,但是這也是個心懷叵測的人,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心情不好,手起刀落的,一下子把他哢嚓了,到時候你這個小寡婦的名頭可就坐實了。”


    福九又抓起一本書,在風祭夜腦袋上敲了一下。“不許胡說八道!不過,你說的倒是很對。我們還是應該趕緊將漂亮哥哥帶迴來。我是絕對不會讓蘇緹傷害他的。”


    風祭夜轉動狐狸眼,邪笑著盯著福九:“現在不生你漂亮哥哥的氣了?”


    福九立時撅著小嘴,抓著被叫,小聲說道:“還是覺得很難過。他都不告訴我一聲,要是我知道……”


    “你會讓他去?”風祭夜就不怕事大的又湊到福九麵前,擠眉弄眼的問道。


    福九想了想,搖搖頭,“我不會讓他去的!我離不開他!”


    “那不就得了!”風祭夜切了一聲,“哎呀,這蕭韌熙啊,我看他是做一千道一萬都白搭,最後自己媳婦也不理解。這要是真死在那邊,怕是還得鬧一個違犯軍令的罪名呢!”


    福九立時轉過頭,惡狠狠的瞪著風祭夜:“我理解他的!他的苦心我都知道!他絕對不會死的,我會救他的!你別說他壞話,我不愛聽。隻要他能好好的迴來,我就不怪他了。現在你別說那些沒用的,我們這邊還有很多事呢。你去找人問問,看看他走之前還留下別的信件什麽沒有,咱們好配合他行事!”


    正在福九和風祭夜說話的時候,外麵忽然有人來報:“啟稟元帥,鳳妮姑娘派人來了!”


    “嗯?”福九一愣,然後立時讓人進來。


    “啟稟元帥,三少夫人讓我過來和您說一聲,蕭韌熙大人走的時候去管她取了一條毒蛇帶走了。三少夫人不知道蕭大人到底要幹什麽,讓我來告訴您一聲。”


    福九想了想,“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福九喃喃說道:“看來這次他真是有備而去的。狐狸眼,你趕緊去,查一查,他到底還做了什麽。必須一個都不要差,你搜查的越詳細我們知道的就越多,到時候我們就能更好的配合!”


    風祭夜長歎一聲,從床上站起來:“好吧,我現在就去。真不知道我這到底欠了他什麽!”


    站起身,又弄了弄衣襟,轉過頭看著福九說道:“不許再哭了啊!你這一哭老祖都要堅持不住了。你要是再不好好保重自己,我現在就找人給你扔迴京城去!聽見了沒有?”


    福九竟然乖巧的點點頭。


    風祭夜看福九已經沒什麽事了,便笑笑又對方敏夫吩咐了幾句,轉身就朝外麵走。


    “狐狸眼!”福九忽又將風祭夜叫住,“謝謝你,狐狸眼!我現在好多了!”


    風祭夜笑笑,再不多說什麽,轉身出去了。


    剛一出門,風祭夜立時用力的喘出一口氣:還好福九沒出事,這要是出了事,蕭韌熙迴來非得撕了自己不可。


    想到蕭韌熙,他就恨的牙癢癢的,心裏打定主意,等蕭韌熙迴來他非得好好和他算賬不可。


    方敏夫看風祭夜走了,便走到福九身邊,柔聲說道:“大小姐,你的身體還是要好好保養。畢竟再過兩個月也就要生了,要是不好好保養的話,還是容易出意外的!”


    福九長歎一聲:“這麽多的事,我怎麽還能好好保養呢!方太醫,這身體上的事就麻煩你了。”


    方敏夫搖搖頭:“這身體上的事還是要自己多注意的。”


    正說著,秀兒忽然跑了進來,“小姐,你好了啊?”


    福九一看秀兒就皺起了眉頭:“我都倒下了,你剛才去哪了?”


    秀兒跑過來說道:“我去幫著三娘和五娘給你準備要生產的東西啊!怎麽樣,小姐,你現在肚子疼不疼?”


    福九立時就無奈了,一拍頭的說道:“我什麽時候說要生了,剛才不過就是暈過去了。方太醫都已經來了,這離生產的時間還長著呢!”


    秀兒立時有點委屈,“二奶奶怕你生,所以讓三娘和五娘過來,她們正在外麵忙乎呢!”


    方敏夫不由得笑了,對著秀兒說道:“不著急,不著急!大小姐身體底子好,雖然剛才是有點火急攻心,但是我給點上針了,一會就沒事了。倒是平日裏還是要多保重,不易太過費心勞神。”


    秀兒聽方敏夫這樣說,立時接著說道:“那不如方太醫就每天給我們小姐診脈一次吧,免得我們都提心吊膽的。”


    “哦,這倒是可以,……”方敏夫剛應下,秀兒就將他拉到一邊,“可以就行了!方太醫你給我們小姐再開點保胎藥吧,這幾天我們小少爺跟著受苦了!”


    說著,秀兒小心的要將福九再給扶著躺下。


    福九卻一推秀兒,正色說道:“外麵現在是什麽情況,我怎麽聽見鼓聲陣陣?不是應該收兵了嗎?”


    “收兵?怎麽會收兵?”秀兒搖了搖頭,“老太爺親自坐鎮,正要指揮大軍決戰到天亮呢!咱們家的少爺們已經傾巢而出了,馬上都要去戰場上殺敵呢!”


    “什麽?”福九大驚失色,一把將被子掀開,穿鞋就要下地,“對方的情況不明,怎麽能冒然前進呢?”


    秀兒一把將福九給拉住,著急的說道:“小姐你幹什麽去啊?現在有什麽不能冒進的。三娘說了,老祖以火線為突破點,先用火油向前推進,然後我們的人才跟上。那個什麽蘇緹難道還能再弄出五道防線來嗎?老太爺說了,反正我們也做了,不如就直接殺過去,將我們的地盤擴大,把他們都弄到耗子窩裏,然後來個一窩端。”


    “胡說!蘇緹怎麽能乖乖束手就擒?如果貿然挺進,最後失敗的肯定還是我們!”


    福九也不理秀兒,立時就還要穿鞋下地。


    秀兒急了,一把抓住福九,“小姐,你就相信老太爺一次吧。再說了,您現在去也是晚了,王爺已經帶著咱們家少爺全部出兵了!”


    福九一聽,立時就更急了,“那你還不趕緊給我穿衣服,穿鞋,還在這攔著我。要是真的出事了,我就哭死給你看!”


    秀兒一看攔不住福九了,著急忙慌的就蹲下給福九穿鞋。


    正忙乎著,三娘和五娘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看著福九正在穿鞋,不由得趕緊走過來,“小九,你這是要幹嘛啊?趕緊迴去躺著,這身體還不行呢!”


    “不行!不行!老祖這次發兵了,我得趕緊去看看。躺不住!”說著,福九穿好了鞋,捧著肚子就要往外跑。


    “不許去!外麵現在兵馬齊出,亂哄哄的,要是碰到你怎麽辦?你給我趕緊上床躺著!”五娘走過來,拉著福九就要往迴走。


    “真的不行,五娘!我要是不去親眼看著,非得急死不可!您要是真的心疼我,就讓我去!”


    “去什麽去?”三娘臉一沉,“剛才你都暈過去了,這孩子要是出了事怎麽辦?萬一要是提前動了胎氣就要出來,你怎麽辦?哪也不許去!上床躺著!”


    “不會出事的,方太醫都看過了,肯定沒事!”說著,福九轉過頭對方敏夫就是一陣擠眼睛。


    方敏夫剛要說話,三娘就接了過去:“什麽事都沒有你小手還弄的全是銀針,趕緊給我上床,沒商量!”


    三娘走過去,拉著福九,就往迴扯,也不管福九樂不樂意。


    “誒呀,誒呀,我服了,大不了你們跟著我去總行了吧!反正我今天是一定要去!”福九更是倔強的說道。“你們要不讓我去,我現在就開始哭,把孩子哭出來!”


    “你——”三娘氣得,臉色都白了。


    “誒呀,三娘,我和你保證肯定沒有事。不去才有事呢!行啦,我們趕緊走吧!”看三娘站住不走了,福九立時抓住機會往外拉三娘。


    “那要是動了胎氣,孩子要出來了怎麽辦?”三娘實在是拗不過福九,隻能跟著往外走。


    “肯定生不出來!生出來就塞迴去!”


    福九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帶著三娘五娘和一群人就往城牆上走。


    此時,城牆上已經是沸反盈天了。不斷有大軍從各個門口往外衝。給福九看的是心驚肉跳的。


    大家看見福九,連行禮的功夫都沒有,就開始往外衝。


    戰將們更是秣兵曆馬,鬥誌高昂,好像今晚就要將蘇緹徹底解決了似的。


    福九走台階很是費勁,便讓人趕緊給抬上去。


    剛一上去,就看見薛鼎天正扶著城牆,威風凜凜的注視著對麵,並且不斷的和手下的參將在商討什麽。


    “老祖!”福九從抬轎上下來,快速的走了過去,“您老人家到底要幹什麽?怎麽派出了這麽多的人馬?”


    薛鼎天沒想到福九會來,看見她立時著急的點拐棍:“你怎麽來了?快迴去!快迴去養著!這有老祖呢!”


    金羽西看見福九竟然沒事,不由得一顆心才算是放下來,趕緊走過來攙扶住福九:“誒呀,你這個孩子,怎麽就這麽不聽話,趕到這裏來了。應該在下麵好好休養的。”


    福九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匆匆走到城牆跟前,看著遠處。


    此時外麵已經是火光應天,如同白晝一樣。前麵是衝天的爆炸,後麵是無數的鐵盔戰甲,刀光劍影中是震天的喊殺聲。


    薛鳴凡等人如同戰神一樣,正帶著無數兵馬在朝天推著擴大陣線。而北昭的五道防線一破,後麵竟然顯現出無數的丘陵,最大的和山一樣,從福九的角度看下去,竟然充滿了詭異和狡詐。


    “老祖,我們是不是不能再前進了!你看看北昭的營地,那都是些什麽東西,怎麽將我們的視線阻擋成這個樣子。怕是有陷阱啊!”福九極其擔憂的說道。


    “怕什麽!先炸一通,倒時候他們就算是有陷阱,也肯定是被我們折騰的差不多了。而且,我已經告訴大軍了,往前衝的時候先把地給我鏟平了,但凡蘇緹有什麽貓膩,都不能讓他給我折騰起來。這外圍的鐵桶一破,我看他裏麵還能是什麽樣。哼!總之,今晚上老頭子就殺他個丟盔卸甲!”


    就在薛鳴凡等人勢如破竹往前推進的時候,忽然遠方響起了號角聲。無數人影如同從天而降一樣,立時像黃蟻一樣,密密麻麻的朝著大軍衝了過來。


    一場真正的硬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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