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天後,福九和蕭韌熙終於能正常的起床了,但是三前天拿迴來的東西有的已經壞了,隻能扔掉了。


    這一天早上起來,福九趕緊拉著蕭韌熙收拾好,然後也不吃早飯,將頭一天晚上就準備好的東西都拿出來,準備一起去拜會左鄰右舍。


    出了門,蕭韌熙拿著又是魚又是肉的笑嗬嗬的就要往右邊走,結果一下子被福九拉住了,“不用去右邊了。右邊隻有一家,那就是咱老祖。咱們往左走,左邊還沒去過呢!”


    “行!咱們去左邊!”蕭韌熙覺得媳婦說的都是對,現在他隻負責出力,其他一概不管。


    福九摟著蕭韌熙的胳膊,小兩口說說笑笑的就往左邊走。


    所謂京城的苦窯就是一個名符其實的貧民區,這裏隻有最困苦的人在苦苦求生。但凡是能有一絲活路,都沒有人會喜歡這個到處都充斥著貧窮、乞丐、疾病的地方。


    他們從來也沒想過,某一天早上醒過來,忽然,就有那麽兩個天仙似的人物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盡管帶著好奇、驚異、崇拜等各種複雜的心情在背後悄悄議論,但是,卻終歸還是沒有人有膽子去問。貧窮不代表是笨蛋,相反的,他們的消息比誰都靈通。第二天一早,周圍的人就知道這裏麵住的正是天下聞名的薛家福女薛福九和當朝宰輔的長門長孫蕭韌熙。


    而且從第一天他們到這又是收拾房子,又是仆從往來的,簡直就是讓人看得目瞪口呆,這讓福九和蕭韌熙在他們的眼中就更變得和天人一樣了。


    所以,當早上趙四嬸打開門看見手上又是魚,又是肉,臉上帶著甜甜笑容的福九的時候,吃驚的差點將手中的盆給扔到地上。


    “大,大,……”趙四嬸看著福九嚇得連話都說不明白了,不知道到底是叫大小姐,還是大夫人好。


    “你好!我是住在隔壁那個有鬆柏院子裏的鄰居,我叫薛福九,這是我相公,蕭——先生!”


    說著,福九趕緊拉著蕭韌熙往前走了一步,給人家展示一下。


    蕭韌熙禮貌的衝著趙四嬸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其實真不是蕭韌熙麵子冷,實在是他不知道要和鄰居大嬸說點什麽比較好。但是有一個問題他倒是沒有忽略。


    “娘子,你怎麽不和人家介紹我的全名!”蕭韌熙覺得自己的名字挺好聽的,說出來也不會嚇到人。


    福九趕緊一拉蕭韌熙,悄悄在他耳邊說道:“這裏住的都是貧民百姓。你以前好歹是個京裏三品官。萬一讓人家打聽出來就不好了!咱們倒是沒有什麽,要是嚇到人家,以後都不和咱們說話,那可就壞了!”


    蕭韌熙哦了一聲,立時恍然大悟,然後用力的伸出一個大拇指來說道:“還是我娘子想的周到!”


    福九這邊安撫完蕭韌熙,那邊就笑著從蕭韌熙的手上拿過來一條魚,交到還在發愣的趙四嬸手中,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稱唿您。我們來也沒別的什麽事,就是鄰裏鄰居的住著,來串個門。以後大家互相能有個幫襯什麽的!”


    直到福九將魚都塞到了趙四嬸的手裏,這臉上掛著風霜和勞碌的女子才猛然反映了過來。


    將鍋放到地上,雙手窘迫的在身上擦了一把,趙四嬸趕緊說道:“哦!夫人真是太周到了些。這本來是應該我們過去問候的。可是又不知道合不合宜,所以才沒敢登門拜訪,還得勞煩夫人過來!請進!快請進!”


    說著,打開大門將福九給和蕭韌熙給讓了進去。


    這個院子並沒有福九家的寬敞。雖然也處處窘迫和貧寒,但是到底趙四嬸還是個女人,院子裏雖然殘破,但是卻收拾的格外利落幹淨。


    這時候,廚房中的炊煙已經飄了起來,想來已經做了早飯。


    趙四嬸將福九和蕭韌熙讓到院子裏的一處小桌子邊坐下。想要給泡壺茶,但是家裏是在是太拮據,哪裏還有什麽好茶。無奈之下,隻好給福九兩人倒了兩杯熱水。


    此時屋子裏傳來孩子的打鬧聲,趙四嬸衝著屋裏喊了一聲,然後轉迴來才尷尬的低頭笑著說道:“先生夫人別見怪。家裏孩子多,不省事。”


    說著,低著頭,捉著衣角局促的站在一邊。


    福九一看,趕緊笑著將趙四嬸拉過去一起坐了,“這家裏有孩子好啊!子孫多就是福氣多!我還不知道怎麽稱唿大嬸呢?”


    “哦!叫我趙四嬸就好了。”說著,趙四嬸趕緊補充了一句:“我夫家姓趙!”


    “哦,原來是趙四嬸啊!那你也叫我福九好了,不用老夫人,夫人的叫。家裏人都是叫我福九的!”福九親切的說,看見門口竟然有三個孩子在瞪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她,福九連忙招招手,“都過來!姐姐這裏有糖吃!”


    孩子們聽說有糖吃,一下子就都圍了過來。糖,可是過年才能吃到一塊的。


    福九笑著趕緊讓蕭韌熙把所有東西都放下,然後再籃子底下拿出一大把酥糖,挨個抓了一把放到手裏,“拿去吃吧!但是不要一次吃太多哦!小心會牙疼!”


    幾個孩子拿著從天而降的糖塊,興奮的跳了起來,互相展示著誰的糖多,誰的糖少。


    蕭韌熙看了一下周圍,心裏似乎就明白了什麽,看著趙四嬸微笑著問道:“趙大哥不在家嗎?”


    趙四嬸看著蕭韌熙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們當家的過世了。隻給我剩下四個孩子!”


    福九一聽趕緊問道:“怎麽過世了呢?看著你的年歲也不大啊?”


    “唉!命不好!一起出去說到山裏找點野山貨,補貼一點家用。可是誰知道竟然被山裏的野豬給咬了,迴來之後,先是腿上都壞了,最後,連命也保不住了!”


    說到這,趙四嬸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是這樣啊!”福九特別惋惜的看著趙四嬸,拉著她的手說道:“可委屈你了!這四個孩子,真的是不太好帶!”


    福九看著最小的那個孩子,不過也就四五歲的樣子,真不知道還要熬多少年才算是熬出頭。


    “那能怎麽辦!再窮孩子也是自己的好!雖然現在我們過的不好,但是靠著我給人洗衣服、補衣服的,也算是勉強能糊口!”


    正說到這,忽然屋裏一個小女孩端著熬好的一大盆稀粥走了過來。


    看見福九和蕭韌熙竟然還非常有禮貌的點頭施禮:“見過先生,夫人!娘,吃飯了!”


    福九看了一眼那粥盆,裏麵哪裏能看見什麽米粒,隻不過是一些熬好的玉米糊糊,還水多麵少,很是稀寡。


    趙四嬸看見飯端上來,想了想自己家的飯實在是不能請福九兩口子吃,不由得就滿臉通紅真是請也不是,不請也不是。


    這個時候,後麵的孩子們又把幾個生硬的混著糟糠的玉米麵嬤嬤端了上來,伴著一點鹹菜,想必這就是一家人的早餐了。


    福九看著幾個孩子們竟然對這樣的早餐還垂涎欲滴的,顯然是平日裏根本就吃不飽飯。


    看著麵前的一切,福九忽然覺得心裏很難受。她以前雖然覺得醬肘子一次不能吃個夠是件很痛苦的事,但是麵前的一幕卻似乎是另一個世界的景象一樣,讓人思之不忍。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什麽都有,還有很多很多人連飯都吃不上。


    福九想了想,忽然笑著走過去,拉著趙四嬸的手說道:“趙夫人,哦,不對!趙四嬸,這樣,我們夫婦早上也沒有吃飯。但是我這個新婚娘子笨手笨腳的,本就不會做什麽飯,累的我相公每天也都是吃不好的。這看您的樣子,想必一定會持家做飯的。那不如就把桌上這些東西都做了,咱們就合在一起吃個早飯,就算是我們蹭您的!”


    趙四嬸一看桌上的東西,趕緊說道:“怎麽行?這麽多好東西,還是您拿迴去吃正好!”


    “我拿迴去幹什麽!這本來就是我們送過來給鄰居的。更何況,我是真的不會做,您要是不給我做了,怕是我們夫妻連一口都吃不到!”


    說著,福九趕緊將東西遞到那個女孩子手裏,笑著吩咐:“小姑娘,趕緊拿去做了吧。咱們早上就吃這個了!這要是還缺什麽少什麽的,你就讓孩子去我們家拿。還有,我那廚房裏還有些米麵油的也一並拿過來。”


    趙四嬸看見福九竟然如此熱情,就更是不知所措了。


    蕭韌熙知道自己媳婦心思,不免就更是覺得福九心地善良,可愛到爆。看著趙四嬸就微笑著說道:“趙嬸子,你就聽我娘子的吧。我們家裏人少,東西也都吃不了,還不如都拿到這裏,大家一起吃,還熱鬧。”


    趙四嬸聽蕭韌熙如此說,才知道這真的是老天爺派來了活菩薩,貴人啊。便趕緊張羅著將東西都拿進去忙道著做飯。


    福九一看孩子們臉上也都是興奮的笑容,不由得就更是開心,拉著蕭韌熙的手笑著說道:“漂亮哥哥,我真覺得有什麽東西還是要大家一起吃才感覺好吃!”


    “那當然!今天我們小九又當了一把女菩薩,怕是這以後苦窯裏的事又要你說了算了。還有,既然今天已經趕上了,不如就讓周圍的人都過來吃飯,這樣我們就省的挨家挨戶的去送東西、認人了。這樣一勞永逸的事情,娘子覺得怎麽樣?”


    “好啊!”福九一下子興奮的跳起來,瞪著可愛的大眼睛對蕭韌熙說道:“漂亮哥哥你真聰明。這樣一來,即可以大家都吃上飯,而且還不用咱們挨門挨戶的去串門!我看行!就這麽辦了!”


    說著,福九就讓家裏的孩子去通知左右鄰居,讓大家一起來吃飯。然後又讓趙四嬸找幾個會做飯的,和她一起迴家去搬東西,這樣免得到時候東西不夠吃。


    福九這麽一折騰,立時整個苦窯都轟動了。趙四嬸家的小院子就和過了節一樣,人滿為患,裝都裝不下。


    貧苦人家,沒有銀子但是總有個人情。


    這趙四嬸說蕭先生請客吃飯,立時周圍的姑婆嬸子就都過來幫忙。


    家家的壯丁也不好意思就這樣白吃白喝蕭韌熙的,開始雖然說話上有些局促,但是沒一會,大家就都攀談到一起。


    有些事福九不清楚,但是身在朝堂的蕭韌熙卻知道,這些人好多都是外地來的。沒人沒錢的,隻能在苦窯裏過活。做些沒人做的下等活,自然也就沒什麽銀兩。但好在,周圍住的也都是窮苦人,東家沒米的時候西家會來幫忙。


    而這些人看蕭韌熙和福九不但出手闊綽,而且為人處世也完全沒有一點官家富貴人的樣子,很是和藹可親。長得又都是天仙一樣的人,當然就受到了更多人的愛戴和擁護。


    幾個輕壯的漢子聽說福九家隔壁也正在收拾方便給老人住,便都熱情的和蕭韌熙打過招唿:隻要是需要人,喊一聲也就是了!鄰裏鄰居的,搭個手什麽的總是可以的。


    蕭韌熙都一一應下,說以後隻要有事一定會開口的。這樣一說,讓其他人心裏都舒服了不少,至少這可不是他們白吃白喝的。


    福九就和那些嬸子小姑娘的在說家常話。


    “你們這都是親婚夫妻,當然要努力生孩子了。這有了孩子啊,就什麽都不一樣了!女人嘛,還不就都是那麽迴事!”一個胖大嫂一邊在涅麵團,一邊笑著和福九說。


    福九也不知道這話題怎麽說著說著就說到這了,隻好笑著跟著小聲說道:“這生孩子也不是那麽快的!總要等時機的!”


    “有什麽好等的!天天晚上折騰幾次,那不就都有了!”


    說著,一群娘子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福九被說的小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知道這些大嬸和閨閣中的貴婦可不一樣,說話是沒什麽忌諱的。她怕要是再這麽說下去,那內容怕是連聽都不能聽了。


    匆匆忙忙的站起來,找了一個借口就跑到小廚房裏看飯好沒好呢。


    等一大群人終於將飯都做好了之後,看起來竟然像過年一樣,豐盛的讓人直流口水。


    蕭韌熙率先動筷子給福九先夾了一口菜,這其他人才算是都開始吃飯。


    因為早上還要上工,所以,也沒有人喝酒。熱熱鬧鬧的吃完了早飯,福九就陪著蕭韌熙溜溜達達的去守城門。


    “漂亮哥哥,你看今天早上我們吃的多熱鬧!可比就咱們兩個人吃飯好多了!還有,你看那小豆子竟然吃了那麽多,我都怕他撐到。”福九一邊拉著蕭韌熙的手一邊興奮的和他說話。


    蕭韌熙牽著福九,不緩不急的說道:“這些人家大多窮苦。過個年節也未必能吃到這麽多好吃的。這次碰上了,當然要吃飽!”


    “嗯,聽著就是這個理,真是好可憐!”福九皺著眉頭有些無奈的說:“趙四嬸家裏有四個孩子要養活,每天都隻靠她自己洗衣服、補衣服的,這也遠遠不夠啊!”


    “幫急不幫窮!這天下像她這樣的不知道還有多少。現在我們能做的無非也就是多接濟她一下,至少偶爾也能讓孩子吃頓飽飯。”說到這個,蕭韌熙心情就多少有些沉重。這天下的吏治不好好治理,那就會有更多人吃不上飯。


    “漂亮哥哥,我覺得老天爺有時候還是很不公平的。讓有錢的人越來越有錢,讓沒錢的人越來越沒錢。你看看,就像趙四嬸這樣的,要是朝廷裏也分一小塊地,那最起碼也是能吃飽肚子,不會讓孩子挨餓啊!”


    “皇上有分地。可是好地都讓那些幕府王侯的買走了。他們大肆的圈地、占地,逼的無數妻兒這樣流離失所。到了現在,他們還是不安分,覺得皇上給的還不夠多。到處都是苛捐雜稅,這樣才會讓那麽多人無家可歸。所以,皇上的心裏才老是惦記要撤番,撤番。撤了番,全國統一納稅交糧,由朝廷管著,這樣多多少少會比現在好不少。至少有些稅目公布出去,會讓人心裏明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京城裏坐著一個皇上。四周卻圍繞著無數的土皇上!”


    想到這件事,蕭韌熙就覺得心裏堵挺。


    “那就撤番啊!”福九特別理所應當的說道:“姨丈既然已經想了好久,為什麽沒有動?”


    “撤番是好說不好做。外麵那些王爺都是騎馬打仗的出身,哪會這麽容易就讓你輕易撤番。如果不聽聖諭,那就是要打仗。可是打仗打的是人,是糧草和軍需。你看看,咱們現在朝堂上哪裏還有人啊!年邁的年邁,小的小。真正能放到台麵上的也沒有幾個了!”


    蕭韌熙說的是實情。這兩年的科舉就沒抓到什麽好人,而以往的世家子弟又多半不能承擔重則,多少出現青黃不接的現象。


    福九一下子站住了,將蕭韌熙的手也拉住了,“漂亮哥哥,不是還有你嗎?你不就是人才嘛!”


    蕭韌熙苦笑一下,然後捏了捏福九的小鼻子,“我還是適合守城門。這個地方更重要!”


    說完,蕭韌熙拉著福九繼續去守自己的城門。


    福九今天很乖,坐在椅子中,靜靜的看著蕭韌熙,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似乎在思索什麽一樣。


    良久,才非常正式的走到正威嚴的拿著槍站在城門口的蕭韌熙跟前說道:“漂亮哥哥,我覺得你現在就是在大材小用了!”


    蕭韌熙咧嘴一笑,牙齒白又亮:“我知道!可是我喜歡現在守城門,我守城門的時候可以每天每時每刻都看見你,可比我看見那些奏章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福九本來正在非常嚴肅的思考安邦定國之策,卻被蕭韌熙一句話給逗笑了,“不害羞!天天守著媳婦有什麽出息!好男兒誌在四方這句話你一定是沒有聽過!”


    “我有你一方就夠了,不用四方了!”蕭韌熙這句話說的挺胸抬頭,神色威嚴至極。


    逗得福九捂著小嘴就在那笑。


    正在兩個人你逗我一句,我看你一眼的時候,福九一迴頭,竟然瞥見薛英正騎著馬,低頭和旁邊馬車裏的人低聲說著什麽,眼神柔和,嘴角帶著笑容,顯然是一副英雄配美人的樣子。


    “誒?那不是大哥嗎?”福九立時伸手指著薛英。


    薛英騎著馬陪伴著身邊的馬車是偶然經過城門邊,看樣子是往裏麵走的,所以,就沒有看見城門口的福九和蕭韌熙。


    蕭韌熙隻抬頭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一定是薛英帶著尹思濃出來逛街,偏巧就讓福九給看見了。


    “那馬車裏的是誰啊?大哥在和誰說話呢!”福九踮著腳尖就往前麵蹭,左轉右轉的就想能看清楚點。


    “福九!你迴來!”蕭韌熙趕緊低聲喊媳婦,尹思濃的事福九一直都不知道。她問起尹思濃的時候,蕭韌熙都為了讓她能安心,便說尹思濃出城去投奔遠方親戚家了,根本就沒敢說實話。就怕她知道尹思濃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之後又惹出點什麽亂子來。


    蕭韌熙本來是將尹思濃的事和父親和祖父說過了,又覺得薛英和尹思濃兩個人情投意合,不如就直接對外宣稱尹思濃是蕭家的一個遠方表姐,到最後也算是有名望的家族,和薛英配起來也不至於太讓人有話說。


    薛英這階段因為福九的事,也就沒來得及和家裏人說尹思濃的事。慢慢的,尹思濃的傷痛平複下來,已經開始接受新的生活了。


    這天薛英來看尹思濃,覺得她一個人在小院子裏呆的實在是太悶了,所以便想帶她出來透透氣,結果,就被福九給看到了。


    “漂亮哥哥,你在這站崗。我一會就迴來!我去看看我大哥到底和誰說話呢!”


    福九反射性的就覺得能坐的起那麽雅致馬車的一定是個千金小姐。否則按照大哥交友的脾性,是絕不會和一個男子在車裏和車外,隔著窗紗說話的。


    可是,那個女人是誰?


    思濃姐姐不在京城,薛家各方夫人的馬車又絕對不是那個樣子的,而且大哥笑的還那麽溫柔,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她必須得好好去查查,否則,要是大哥做了對不起思濃姐姐的事,那可絕對不行!


    福九跑的和隻小兔子似的,任憑蕭韌熙在後麵喊都喊不迴來。匆匆忙忙和領班大哥說了一聲,就朝著福九追了過去。


    薛英和尹思濃走的並不快,福九在後麵躲躲藏藏的竟然還沒跟丟。


    到了一家首飾店,薛英率先拉馬站住,翻身下馬後才伸出手將車裏的尹思濃扶下來。


    而這一幕在福九的眼裏,那就是典型的大哥另結新歡,不要思濃姐姐了。而且看那女人的樣子,柔柔弱弱的帶著麵紗,讓人看不真切,但是和大哥之間倒是眉來眼去的情深意濃。


    福九一下子就生氣了,跺著腳就要衝過去。還好,身後的蕭韌熙感來的夠及時一把將已經準備出去好好教訓人的福九給拉住了。


    “你幹什麽?”福九瞪著大眼睛盯著麵前都快要跑出汗來的蕭韌熙。


    “你幹什麽?”蕭韌熙就知道他要是跑得慢了,自己的小媳婦肯定就要出事。


    “什麽幹什麽!你看看,大哥他移情別戀啦!”福九惱怒的指著遠處已經進了店裏的薛英,“這思濃姐姐才走幾天啊,我大哥就和別的小姐勾搭上了!你說這也怪了,大哥每天不是在家裏就是在軍營,他怎麽還有機會和別人家的小姐走到一起去?你說這是誰家的小姐呢!”


    說著,福九探著頭就要去查看。


    蕭韌熙趕緊擋在福九的麵前,“你看看,你這都沒瞧清楚是誰就跑上前去責問大哥。你說,到時候大哥的麵子下不來多難看!還有,萬一這要是二奶奶他們給安排相親的小姐,你說,鬧起來對咱們家多不好!”


    “什麽安排相親的人啊!我迴家的時候都沒聽說。還有,你看見沒有。大哥眼睛笑得都快要開花了,怎麽可能是第一次相見?!這事不對!肯定不對!”


    蕭韌熙覺得自己頭有點疼。平時的時候,小九很多事都擺在眼前了還看不到,但有些時候,卻極其的敏感,比如現在。


    福九繞著蕭韌熙就要過去,“你別攔著我。你讓我去看看!你放心,我會很有禮貌,絕不會讓大哥下不來台的!”


    “不行!今天這事咱們不能管。好歹得先迴家探探娘的口風才行!”


    本來福九去見尹思濃並沒有什麽不可以的。但是蕭韌熙先把謊話說完了,說尹思濃走了,這要是再讓福九看見尹思濃迴來了,豈不是謊言就一下子拆穿了。萬一拆穿了福九生氣了,那可就糟了。


    “你到底讓不讓我去?!還是,”福九眼珠轉了一下,“要不咱兩一起去吧!”


    說著,扯著蕭韌熙就要往那邊跑。蕭韌熙就是死也不去,內心算計好迴頭要和薛英先通個氣再說。


    兩個人正撕扯,薛英陪著尹思濃就走了出來。福九一著急,扯脖子就喊:“大哥!大哥!我在這呢!”


    薛英一愣,一抬頭,就看見了福九和蕭韌熙。


    蕭韌熙看福九已經成功引起了薛英的注意,便趕緊不再拉扯了,笑著牽著福九走了過來:“大哥,在這忙什麽呢?”


    尹思濃已經好久沒見過福九了,她成親的時候自己也不在,此時再相見,簡直如同恍如隔世一樣。


    福九邊走邊緊盯著薛英身邊那個目光明亮的女子。等走到跟前,福九才一下子跳了起來,“思濃姐姐!”


    說著,一下子掙脫了蕭韌熙的手就跑過去了。


    “思濃姐姐,你什麽時候迴來的?”福九拉著尹思濃親熱的說道。“我就說了嘛,大哥怎麽會移情別戀呢!是吧,大哥?”


    薛英無奈的瞪了福九一眼,沒說話。尹思濃卻笑著將臉上的麵紗摘了下來,盈盈淺笑下,不是那個溫柔體貼的尹思濃還能是誰。


    蕭韌熙趕緊走過去,打圓場的說道:“那個大哥,思濃小姐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呢!”


    說完,蕭韌熙站在福九背後和薛英一陣擠眉弄眼的。


    薛英摸了一下鼻子,隻好笑著對福九說:“這也才剛剛迴來。剛才還說這要去見你呢!”


    尹思濃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從薛英和蕭韌熙的眼神裏就能知道,他們一定是在福九麵前說自己不在的事。現在在這拚命打圓場呢。


    “我說的嘛!思濃姐姐要是一直在京裏,我成親的時候怎麽會不去!”說著,福九親熱的拉起尹思濃的手:“姐姐現在住在哪裏?你家裏的事雖然我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你現在是孤身一人,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要是覺得實在住的寂寞不舒服,不如就住到我家去。我是說薛家!就住我原來的院子好了,畢竟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尹思濃看著福九微微一笑,然後在福九的手上快速的寫上三個字:“我很好!”


    寫完了,還嬌羞的抬頭看一眼薛英。


    福九眼珠子一轉,立時就明白了。人家兩個人現在正濃情蜜意呢,想必大哥是在背後給思濃姐姐做支撐,好像也用不到她什麽事。


    “好就行!”福九也是個會看眼色的人,接著笑著說道:“我現在不住在蕭府,是住在苦窯。這裏麵的事迴頭大哥會詳細的告訴你的。等迴頭有時間,你可以到苦窯來看我!我家其實也挺好的!是吧,漂亮哥哥!”


    “是!是!有時間大哥一定要帶思濃姑娘去我那看看!”蕭韌熙覺得在尹思濃這件事上他還有好多問題需要和福九交代清楚,免得自己家這個小娘子不明白狀況再弄出什麽亂子來。“好了!今天天色不早了,我們還要迴蕭府去看我娘,就不多打擾了!先告辭了,大哥!”


    說著,蕭韌熙趕緊拉著福九就往另一邊走。


    “哥,迴頭你可真得帶著思濃姐姐去看我!我當真了!”


    福九邊走邊迴頭喊,引得尹思濃連連搖手,示意她是肯定要去的。


    晚上在蕭家吃晚飯後,福九和蕭韌熙都躺在床上要幹點壞事了,福九還是覺得今天蕭韌熙表現的有問題。


    “漂亮哥哥,你今天幹嗎不讓我和思濃姐姐說話?我總覺得你今天很不對哦!”福九一邊抓著蕭韌熙到處亂摸的手,一邊皺著眉頭瞪他。


    “我什麽時候不讓你們說話了!”蕭韌熙覺得自己很無辜,將福九緊緊摟在懷裏,渾身上下沒一處老實的貼在福九身上,“以後反正尹小姐也是要到咱們家裏來的,到時候有什麽話不能當麵好好說。非要站在大街上說,不好看不是!再說,我和大哥都在,你們還能說什麽悄悄話。等什麽時候我們兩個都不在你再說也來得及。”


    “是嗎?可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事不想我知道似的。”福九躲不開蕭韌熙的狼爪子,放棄抵抗的任由他不老實,“還好那是思濃姐姐。這要是別人,我還真不知道怎麽收場。我是真的很討厭用情不專,移情別戀!否則,大哥要是真喜歡上別人家的姑娘,我以後肯定就不喜歡大哥了!”


    “娘子,咱們兩在做生包子的事,你能專心點嗎?”


    “我專不專心的有什麽用,你專心點不就行了!我今天都聽隔壁那些大嬸們說了,這生男生女都是男人說了算的。我不管,第一胎我要生個男孩。你自己看著辦吧?”


    “那也得你配合啊!孩子又不能從我肚子裏麵爬出來。你看看,就你現在這樣,躺著這麽無辜的看著我,能生出什麽來!”


    福九立時嬌媚的一笑,伸出蓮花指勾上蕭韌熙的脖子,“相公!現在能生了吧!”


    “能!能生出一窩來!”


    **


    蕭韌熙現在是天天背著媳婦去站崗,兩個人簡直和一個人似的,走哪跟哪,生怕不知道他們是夫妻一樣。


    薛家大小姐和蕭家大少爺的故事本來就已經是京城裏津津樂道的事了,此時又加上蕭韌熙的大肆宣揚,就更是人盡皆知,風流佳話。


    風祭夜當然也知道,他甚至還偷偷的去看過福九,隻是每次看見福九身後的蕭韌熙就覺得渾身蛋疼,這貨現在是誌得意滿了,看他那淫蕩的笑容,讓人看了就生氣。


    風祭夜覺得自己的命特別苦,蕭韌熙現在是每天抱著老婆到處過逍遙日子,而原來他幹的活竟然有三分之一都扔到他這了。主要原因就是他不幹了,瑤塵的活就多了,瑤塵的事情多了,換句話說就是攤派在他風祭夜腦袋上的活就多了。由此,他從心裏就更是惱恨蕭韌熙,恨不得這貨哪天一出門就磕死。到時候,他還是有機會帶著福九去別處當她的東陵侯府的夫人去。


    但是讓風祭夜心裏唯一有一絲安慰的就是,宋清仰的案子被皇上親自提審了。


    這一次可算是龍庭震怒了,不但將恕空判了個妖言惑眾,斬立決。對待宋清仰也是雷霆萬鈞。首先是將恕空被宋清仰指示霍亂朝綱的事坐了一個實誠。同時,在蕭韌熙早已安排好的禦史那裏,一份份奏折和雪花一樣的落在晏澈的書案上。


    最後經過刑部的統計,宋清仰的大罪竟然有十項之多,簡直算是罄竹難書。


    瑤塵知道這次宋清仰是犯了眾怒了,很難再得以保全,但是無論如何,那是他的外公,他決不能坐以待斃。所以,瑤塵動用了所有還能站出來為宋清仰說話的老臣一起去護國寺跪諫,結果不但被晏澈狠狠的訓斥一頓,甚至最後瑤塵還閉門思過了三天,讓他好好想想什麽是臣子之道。


    而就在瑤塵這三天的閉關當中,晏澈將宋清仰直接判了個秋後斬首,不得求情抗旨,違令者按謀逆同罪。


    轟動一時的妖道欺天案算是徹底有了結果。宋家大廈傾倒,立時樹倒猢猻散,隨著宋家的垮台,朝廷中新一輪的洗牌正式開始了。


    而恰恰如同蕭韌熙預料的那樣,下麵的那些藩王看見宋清仰已經倒下,立時便將橄欖枝拋到了風祭夜這裏。幾次的書信往來中,都已經明裏暗裏的表示要上書請皇上將已經成年的小侯爺放迴封地上去。


    風祭夜這個時候反而一反常態的絲毫也不提迴封地的事,每天還是到瑤塵哪裏去報個到,然後繼續逛花街,養魚逗鳥的,偶爾喝醉的時候不分場合地點的指著蕭韌熙一頓大罵。絲毫讓人看不出他內心想迴封地的急迫。


    風祭夜知道,眼下的這個關口他絕對不能有一絲放鬆,否則讓皇上看出來,那他這輩子就別想再迴封地了。


    就在朝堂上明裏暗裏的再起風波的時候,薛老太爺正式從薛家大宅搬了出來,住到了福九的隔壁,心滿意足的和福九當起了鄰居。


    ------題外話------


    今年倒計時開始了,2015年,親們都想好要對自己說什麽了嗎?


    醉貓沒想好,我得好好想想,為什麽乃們最近都忙的不來看我了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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