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武宗帝遺詔:朕以宗人入繼大統,獲奉宗廟三十二年。念朕遠奉列聖之家法,近承皇考之身教,一念惓惓,本惟敬天助民是務,隻緣多病,遂致奸人乘機誑惑,禱是日舉,土木歲興,郊廟之祀不親,明講之儀久廢,既違成憲,亦負初心。邇者天啟朕衷,方圖改徹,而據嬰仄疾,補過無由,每思惟增愧恨。


    蓋愆成昊端伏,後賢皇子瑤華至。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訓,下順群情,即皇帝位。勉修令德,勿遇毀傷。子以繼誌述事並善為孝,臣以將順匡救兩盡為忠。尚體至懷,用欽未命,詔告天下,鹹使聞之。欽此!”


    晏澈靠在瑤華身上,目光有些無神的盯著前方,緩緩一個字一個字的念著,所有人都跪聽,隻有蘇秋白在執筆,將晏澈的遺詔記錄下來。


    有了遺詔,這皇位也就算是徹底的傳給瑤華了。


    寫完之後,蘇秋白趕緊將遺詔拿到晏澈的麵前給他看。


    晏澈低頭看了一會,才點點頭,“好!將他放在乾清宮的正大光明匾後麵。一旦朕歸天,就拿出來昭告天下。”


    瑤華一聽這話,眼淚就又下來了。


    瑤塵跪在地上心裏就更難受,這一天之中他不但失去了外公,更要失去父親,弄的他悲從中來,跪在地上大哭不止。


    “好了,你們也不要再哭了。都先去外麵候著,我要和幾位內大臣說幾句話。”說著,晏澈疲憊的喘了一口氣,胸口的憋悶越來越沉重了。


    “是!”


    瑤華眼看父親的精神越來越不濟,趕緊將父親交給劉忠,然後拉著瑤塵趕緊出去。


    蕭秉承等人看兩人都走了,趕緊走到晏澈麵前,關切的說道:“皇上,您有話就吩咐吧!”


    晏澈逐個看了看眾人,氣息微喘的輕聲說道:“瑤華還年輕,很多事做起來難免有失考量。你們都是跟隨朕的多年老臣,為人衷心耿直,對太子和社稷更是功在千秋。以後,要更加用心的扶持太子。


    瑤華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做事優柔寡斷,為人太過正直善良,難免會考慮不到朝廷的內外糾葛。而且,這藩王早晚都是要撤掉的,薛朗,你薛家是三朝鍾鼎之家,無論如何要保住太子,保住江山,保護黎民百姓的平安太平。”


    “是!臣遵旨!”薛朗看著晏澈虛弱的樣子,心裏也難受的要命,“皇上還是要多保重龍體。臣和您保證,薛家就算是戰的隻剩下最後一個人,也定會保得太子平安無事,保皇朝千秋萬代。”


    晏澈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我相信!薛家的忠心天地可鑒。


    秉承,朕過世之後,要讓太子放手去改革吏治。但是要張弛有度,不要想著一下子將所有的痼疾都醫治好。多選拔一些年輕的有為之士,給朝廷多增加一些新麵孔,有點新活力。


    難活、苦活、累活,多讓韌熙擔待。不要怕他惹禍,讓他放手去做,韌熙這孩子我還是放心的。多些磨礪總是好的。”


    “是!臣一定讓蕭韌熙多多曆練,讓他早點能擔起擔子,為太子分憂解愁!”


    晏澈閉了下眼睛,最後才緩緩說道:“瑤塵這孩子,心高氣傲,和他大哥又從來都不對付。這次宋清仰也出了事,他的身邊也就沒有誰了。但是,他是個好孩子,這些年為了瑤華,朕連個王爺都沒有給他。等朕過世之後,就封個王爺吧,留在他大哥身邊。


    你們不要再有什麽提防之心,瑤華的皇位既然已經定下來了,他還能幹什麽?!


    要信任瑤塵,給他差事,不要讓他老是做個閑散王爺。瑤華呢,我迴頭會和他說的。這個弟弟他是要管的。否則,總不能讓他才二十多歲就當個閑散王爺吧?那他這個人就廢了。


    朕的兒子朕知道,瑤塵啊,隻要多加磨練,一定會成為棟梁之才的!”


    薛昆等人趕緊躬身答是。


    晏澈緩緩的點點頭,然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邊又流出一綹血色。


    “黃上,您別說了!該歇著了!”劉忠看著晏澈,話裏都帶著哭音。


    晏澈大口的喘著粗氣,喝了一口水才算是慢慢平複下來,“不歇了,再歇就沒機會說話了!你們都下去吧,把瑤華、瑤塵兩個叫進來。”


    蕭秉承等擔憂的看了晏澈一眼,心裏雖然擔心,但是也不能再說什麽,趕緊退出去,將瑤華和瑤塵叫了進來。


    “劉忠,你把我放到軟墊上,你也出去!”


    “是!”


    劉忠將身後的軟榻抱枕弄了一個小山,將晏澈緩緩的靠在上麵。抹了一下眼睛,也轉身出去,並輕輕將殿門帶上。


    晏澈看著自己麵前的兩個兒子,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為什麽有些話直到今天才要說,有些心思到今天才能讓兩個兒子明白?


    “朕要走了,你們兩個的爭鬥是不是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一句話說的瑤華和瑤塵一下子哭著跪倒在地。


    “都怪兒臣不好,讓父皇擔心了!兒臣有愧!”瑤華恨不得現在要去死的就是自己。


    “兒子是逆子,父皇沒說錯!”瑤塵隻說一句話,就哽咽的再也說不出來了。


    “都知道錯了。可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你們兩個,每天想的都是朕的這個皇位,都是這個看似繁華似錦的天下。有沒有想過對麵那個死敵是你的親兄弟,是小時候也在一起玩耍的手足兄弟?!都說虎毒不食子,相煎何太急。可是,你們兄弟兩就喜歡在窩裏鬥。


    朕告訴你們,西南的幾個王爺已經暗中勾結在了一起,要不是有薛鳴乾在前麵當著,他們早就打過黃河,來和你們爭奪天下了。到時候,你們兩個就沒有什麽太子和皇子之分了,都是人家的階下囚,都是人家的刀下鬼!你們怎麽就看不到這一點呢!”


    說著,晏澈又牽動了心脈,劇烈的咳嗽起來。


    瑤華和瑤塵趕緊起來,一左一右的扶著晏澈,給他捶背。


    粗喘了幾口氣,晏澈難受的緩了緩,才將兩個兒子的手緊緊握住,“記住,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看看人家薛家,你們就知道你們錯在哪了!


    瑤華,你是哥哥,要對弟弟學會愛護和謙讓,說到底,你們一刀都劃不出兩道血脈。


    瑤塵,你是弟弟,要對兄長愛戴遵從,要恭敬謙讓。不要再想著什麽皇帝夢,你要想一想,怎麽才能成為一個對社稷、對百姓有用的人。


    江上曆代隻能有一個皇上,可是史書中卻有那麽多千秋忠骨流芳千古。當皇上未必是千秋明帝,就和父皇一樣,但是當臣子,更是未必要埋沒英才。你明白嗎?”


    瑤塵此時被晏澈說的早已是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隻是在連連點頭。


    晏澈看著瑤塵,就覺得眼眶有些濕潤,費力的將手抬起來,摸摸他的頭,“所有人都說我偏心你哥。可是,這麽多年來,你想想,無論是你母親也好,還是你外公也罷,他們無論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朕都沒有牽連到你。因為朕始終相信,朕的兒子,瑤塵,是個心裏有大義,懂得忠奸正義的磊落男子。他隻是還沒有懂得其間的道理。


    本來想再手把手的讓你去鍛煉兩年,可惜朕的時間不夠了。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了,記住,心中有乾坤,自有天來護。記住了嗎?”


    瑤塵多年的委屈與悲傷似乎就在這一刻迸發了,他的哭,無聲卻讓人心動。


    連瑤華都覺得心裏難受的如同刀絞一樣。


    “瑤華,以後你能依靠的人隻有瑤塵你記住了嗎?你要相信弟弟。朕已經和蕭秉承他們說了,迴頭,你就給瑤塵封個王爺。不要畏手畏腳的將他閑置起來。你一個人擔不起這萬裏江山,你身邊要有人。瑤塵,就是朕留給你的最後一人。


    你要好好和弟弟相處,共同把所有難關都度過去。父皇不想讓你到最後和父皇一樣,滿腔抱負還來不及施展便已命喪黃泉,你要把這皇位好好的傳下去,做個千古明君。”


    “父皇,兒子明白了!兒子錯了。”瑤華哭著緊緊的握著父親的手,“父皇,您放心,兒子一定要好好帶著瑤塵。讓他當個真真正正手中有實權的王爺,不讓所有人笑話。”


    晏澈看著兄弟兩,微微的笑了,然後將他們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隨後整個人就開始劇烈的喘了起來,眼睛越整越大,似乎要喘不上氣來,憋死一樣。


    “父皇?父皇!”


    瑤華和瑤塵嚇得都同時叫喚起來,將晏澈緊緊的摟在懷裏。


    “太醫!太醫!快,瑤塵!傳太醫!”


    瑤塵似乎此時才想起來還有太醫這一說,跌跌撞撞的從床上跳下來,差點沒摔倒,爬起來就使勁的叫喚,“太醫!宣太醫!”


    方敏夫背著邢老太醫就跑了進來,將老爺子小心的放下,方敏夫趕緊先去看晏澈。


    眼看晏澈臉色被喘不上氣來憋的臉色發紫,眼看就要被活活憋死了。


    “師父,淤痰卡住了!”方敏夫頭都沒抬的大叫。


    “快!摳出來,將痰摳出來!”邢老太醫趕緊叫道,然後又轉身對身後的劉忠怒吼:“藥!把藥準備好!”


    “是,是!”劉忠嚇得腿肚子都軟了,趕緊轉身往外跑,卻差點和後麵的蘇舞月撞個正著。


    此時,所有的人都亂了,隻有蘇舞月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晏澈,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方敏夫小心的將晏澈的身子反過來,然後對瑤華快速說道:“太子,扶住皇上!”


    瑤華趕緊用力將晏澈抬起身子。


    瑤塵一看瑤華扶的有點不穩,趕緊過去和瑤華一起扶住。


    而方敏夫用手用力的摳著晏澈的喉嚨。


    “拍背!快,用力拍背,讓皇上把痰吐出來!”


    瑤塵趕緊伸出手用力的捶打晏澈的後背,又是小心又是緊張,很快便急得滿頭汗。


    方敏夫蹲在地上仔細的看著晏澈,終於,晏澈的喉嚨裏發出咯嘍一聲,一口痰用力的吐了出來,而隨之又吐了一口血。


    但是堵住氣息的痰終於是出來了。


    等所有人折騰著將晏澈轉過身來之後,劉忠早已將藥拿了過來。


    方敏夫連手都來不及擦,扶著晏澈的頭,一點都不溫柔的將藥強製的灌了下去。


    雖然吐出來不少,但是好歹是喝下去的多。


    等所有這些都折騰完,晏澈才算是緩過來了。大家緊繃的那根弦才算是鬆了下來。


    直到此時,蘇舞月才目光呆滯的走到晏澈身邊,將他的手緊緊握住貼在自己的臉上,一句話也不說的隻是看著晏澈。


    瑤華想要去勸勸,卻被瑤塵一把拉住,然後搖了搖頭,並順手將邢老太醫扶著往旁邊走。


    走到殿門外,才和瑤華一起悄聲問道:“老太醫,怎麽樣?父皇能不能好轉起來?”


    邢老太醫捋著胡子,長歎一聲,搖著頭低聲說道:“難啊!這心脈各處具是受損,又常年受困於寒肺困擾,怕是很難好轉。除非是能找到極品藏紅花及天山雪蓮,要是有這兩位藥做藥引,再加上金針度穴,才能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要是沒有這兩樣東西,就算是老夫也是無能為力啊!


    但是,即便是我們東西都全了,皇上怕是從此以後都不能再操心政事了。因為他的病絕不能著急、動怒、勞累,否則,神仙也沒轍了。”


    說完,邢老太醫無奈的搖了搖頭。


    “找!現在就找!”瑤華堅定的說道,“隻要能救父皇,無論是什麽藥引都一定要找到。”


    “太子啊,這藏紅花和天山雪蓮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老夫行醫這麽多年,手裏也沒有一絲半點的存貨。這是西域的至寶,隻有他們的皇宮裏才能有這個東西。這忽然之間,讓我們去哪裏找去?!”


    邢老太醫真的不是想打擊孩子們的積極性,實在是找起來太難了。


    瑤塵想了一下,轉身對瑤華說道:“這種東西難保哪個大臣手裏沒有。這麽多年,他們也貪了不少寶貝了,這次我們就去找他們問問,看誰的手裏有這東西!”


    “好!你趕緊去。記住,隻要能弄來這兩樣東西,就給他們升官。救駕有功!”


    瑤塵點點頭,沉著臉轉身就往外走,結果沒走兩步,轉過身,擔憂的看著裏麵的晏澈。


    瑤華知道瑤塵擔心晏澈,不由得對他點點頭說道:“消息散布出去就迴來。父皇這邊有我,一旦有事,我馬上叫人去找你!”


    瑤塵又看了瑤華一眼,點點頭才轉身離去。


    經過剛才晏澈的一番話,這兩兄弟間有些東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瑤塵剛出了外麵養心殿的大門,就看見薛冰和福九還有薛鋒和薛英等人扶著薛鼎天在顫巍巍的快速往這邊走。


    愣了一下,瑤塵趕緊迎了過去,詫異的說道:“老太爺怎麽過來了?這不是還病著呢嗎?”


    薛鼎天因為趕路趕的氣喘籲籲的,伸手抓著瑤塵的手,急急的就問:“晏澈,皇上怎麽樣了?”


    “剛吃了藥,算是穩定下來了。”說著,瑤塵便接過薛鋒那邊,將薛鼎天扶住,往裏走。


    “我得來瞧瞧他。這孩子,我得罵他兩句,怎麽就想著走到老頭子的前頭,讓我這白發人受這個罪?”


    說著,薛鼎天艱難的抬腳上樓梯。


    薛鼎天的一句話讓瑤塵差點眼淚都掉下來,但是他卻連一句阻止的話都沒有說。因為他知道,對於晏澈來說,薛鼎天既是師父,又是半個父親。也許老太爺來罵兩句,真能將晏澈心中的那口鬱悶給罵出來也說不定。


    經過外麵的小書房,薛朗和蕭秉承等人正在輕聲討論皇上駕崩之後的事。看見薛鼎天,一群人趕緊迎了出來。


    “父親,您怎麽來了?”薛朗趕緊上前就要攙扶住薛鼎天。


    “你躲開!我來看看晏澈。別攔著我的路!”


    薛鼎天也不看兒子,直接伸手將兒子撥開,快速的朝前走去。


    瑤華還在外麵和邢老太醫討論晏澈的病情。此時看見薛鼎天也嚇了一跳,趕緊走過來替下福九給扶住。


    “老太爺,您身子骨也不舒坦,怎麽還趕到宮裏來了?應該好好靜養才是!”瑤華也是有點擔心薛鼎天,這個時候可千萬別再出什麽事了,他可受不了了。


    “靜養什麽啊!皇上都這樣了,我能不來看看嗎?你們都給我躲開!”薛鼎天急得跟什麽似的,偏偏路上有這麽多擋道的。


    “比起皇上,這老東西的身子骨硬朗多了。行啦,讓他進去把!”


    邢老太醫看見薛鼎天沒好氣的說了一聲,然後又對後麵跟著的福九和薛鋒說道:“過來,扶著邢老祖過去!”


    福九和薛鋒趕緊過去將老爺子也給扶了進去。


    “皇上!皇上!老頭子來看你了!晏澈啊,晏澈!”


    薛鼎天邊走邊叫,心裏眼裏都是自己那個寶貝徒弟。


    此時,晏澈已經穩當多了,似乎聽見薛鼎天的聲音,微微又將眼睛睜了開來。


    婉星看薛鼎天已經走到跟前了,趕緊過去在蘇舞月的耳邊輕聲說道:“娘娘,老太爺來看皇上了,您就讓讓吧?”


    蘇舞月還是和沒聽見一樣,依舊緊緊的握著晏澈的手。


    “娘娘!您就鬆手吧,讓皇上和老太爺說兩句話!”


    說著,婉星含淚的將蘇舞月扶了起來。


    薛鼎天顫巍巍的走到晏澈的跟前,低頭仔細看了一眼,立時眼淚就掉了下來,將晏澈無力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老淚縱橫的說道:“你這孩子啊,要我怎麽說你,年紀輕輕的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這是要讓師父傷心啊!”


    晏澈微微轉過頭,微喘著氣輕輕的笑了一下,“師父,弟子怕是要走到您老前麵了!”


    一句話說的薛鼎天立時就泣不成聲了,也開始大口喘起粗氣來。


    邢老太醫看不下去,坐在一邊指著方敏夫說道:“給老頭子一碗參茶,別一會我還得去救他!”


    方敏夫答了聲是,趕緊給薛鼎天倒了一杯參茶。


    薛鼎天倒是不客氣,立時喝了一口,才低頭看著晏澈說道:“你瞅瞅師父,這難受了就喝碗參茶,不舒坦了就要往舒坦的地方想。單就你,當了天下最大的官,還老是小心眼,什麽事都過不去似的,才弄成今天這個樣子。


    你就說說,你要是真的撒手走了,你讓這老的老,小的小都怎麽過?那就算是不說你那兩個不孝子,你也要想想舞月啊!她才多大啊?!就要跟著你升輩分,當太後!這樣的事你是怎麽想出來的呢?你呀,你就是個小沒良心的!”


    說著,老頭子氣得不輕,伸手就給了晏澈一下子,打在了晏澈的身上。


    其他人眼睛都看直了,這都什麽時候了,這老太爺還打皇上?!


    晏澈倒是對這一下毫不在意,竟然笑的更深了,“師父!小時候我不聽話,你就是這麽教訓弟子的。甚至比這還狠,手都打腫了,還不許哭!”


    “打輕了!”薛鼎天吹胡子瞪眼睛的說道,“我要是打的重點,師父的話你能一句都聽不進去?!讓你不要枉費心機的操心孩子們的事,你就是不聽。還輕信了那個什麽恕空妖人的讒言。你說你都多大了,這點事怎麽還看不透?!那鬼神之說也能信啊?那都是騙傻子的!師父都不信,你怎麽還信?結果給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真是,真是氣死我了你!”


    這一次晏澈沒說話,隻是淡然的笑一笑,此時,再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


    薛鼎天看晏澈沒說話,立時接著說道:“我可告訴你,小晏澈,你可別以為你現在這個樣子就能把老頭子嚇唬住。老頭子來之前就找人去護國寺了,找明心大師給你治病。那老神仙可什麽都能治好。你可別想就這麽簡簡單單的說走就走,那不行!老頭子我不答應。


    還有,小方太醫,”


    說著,薛鼎天叫了一聲方敏夫。


    方敏夫趕緊走過來,“老太爺有什麽事?”


    “你告訴我,就皇上這個歲數,得這點病算不算是個大事?要是好好靜養能不能救迴來?”


    方敏夫雖然為人耿直,但是他可不是笨蛋,當然聽出老太爺的意思。更何況,晏澈確實還算是年輕,無論如何,隻要自己的求生*強烈的話,最後能撐過來這也是極其有可能的。


    “老太爺,皇上的病看著雖然是兇險萬分,但是隻要醫治得當,精心調養,是完全可以康複的。隻是,這需要皇上信念堅定,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活下去,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這心裏可不能再鬱結心事了。皇上的病,大多數都是因為勞心勞力得來的。”


    “呸!這個時候,他還有什麽心事啊?”薛鼎天說著,轉過頭瞪了晏澈一眼,“聽見沒有!小方太醫都說了,就是你小心眼才得的病!現在,老頭子陪著你,你就什麽都不要想,也不準想。吃藥、養身體,這才是最重要的。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讓孩子們去操心。你呀,放心,這家業都是老祖宗們傳下來的,沒了你,沒了我,也能千秋萬代。


    但是呢,舞月要是沒了你,她就得當寡婦!她心眼再小點呢,就得跟你去上吊!你說說,你想天想地的,咋就不想想你自己的媳婦呢?當皇後!哼!聽著好,最後還不是得老死宮中。你活著,人家是十天半個月的見一次,你死了,人家是一輩子也見不到。你說說你,這還不是造孽?!”


    蘇舞月本來一直都憋著,剛才都要憋出內傷來了,此時被薛鼎天一頓說,立時哇的一聲就大哭出來,身子軟軟的就倒了下去。


    福九嚇了一跳,“姨母!”,趕緊過去給攙扶住。


    晏澈聽見了,費力的轉一下頭,去看蘇舞月,內心的傷痛更甚,立時又吐出來一口血。


    瑤華和瑤塵心裏特別害怕,父皇老是吐血,就好像下一秒就要賓天一樣。


    薛鼎天顫顫巍巍的從劉忠的手中接過手帕,親自低頭給晏澈擦嘴,“你甭嚇唬老頭子。戰場上吐血的人多了,你也就能嚇唬嚇唬你媳婦!


    我告訴你,你呢,要是乖乖聽話,好起來,這撤番的事老頭子和你打包票,三年之內,薛家定還你個太平盛世。


    可是你要是不聽話呢,現在就敢撇下一切自己走,我也不攔著你。那就是攔也攔不住!我這白發人送了黑發人也是活不了幾天了。反正我都給你操一輩子心了,那就讓師父陪你一起過奈何橋。免得你寂寞。


    不過,你可想好了。我老頭子要是也沒了,薛朗和薛昆那肯定心情就不好。守孝一守就是三年。到時候,那邊要真是鬧騰起來。我看你兩個兒子火燒屁股的能咋辦?師父可不是威脅你,但凡你想想你這兩個兒子,你這想活的心就得給我堅定點。聽見沒有?”


    晏澈被薛鼎天給罵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微微點頭,示意自己是聽到了。


    “聽到了就好!”薛鼎天滿意的笑笑,“從現在開始,老頭子就陪著你。哪也不去。直到你好了。你不是喜歡小九嗎?你就讓小九也陪著!還有,我迴頭讓羽西也進宮,把那負屭給請迴來。你呀,折騰了這次知道了吧,這天意啊,不在上麵,在人心裏。強扭的瓜呢,也甜不了。


    你把一條龍放在臣子家,那還不是淺水困元龍啊?!瞎折騰。


    這龍就是龍,就應該養在這深宮中,享受這皇家的地氣。到時候供奉兩年你這病也就徹底好了!


    走了生死關,你是不是都已經看開了啊?”


    說完,薛鼎天摸著胡子看著晏澈微笑著問道。


    晏澈慘淡的笑了一下,又輕輕點了點頭,勉強用嘶啞的聲音小聲說了一句:“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嗬嗬!你小子都這時候還和你師父玩貓膩呢!告訴你,天下沒人比皇上的命還好!就是你,一天天的老想得到更多,這就是懲罰!你要相信孩子們,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管去。


    這現在,你病了,朝上的、宮裏的,最後還不是要靠著他們?!難道你還想接著管是怎麽著?


    所以呢,這就是兒孫自有兒孫福。當年,那麽兇險,你都好好過來了,還怕現在身子骨上的這點毛病?!


    別擔心,有師父這個有福有壽的陪著,有福九這個天賜小福女守著,你呀,肯定能好!那個,小方太醫,是不是應該吃藥了啊?趕緊的,吃藥!”


    說著,薛鼎天就忙乎找人給晏澈喂藥,邊左右找藥碗,邊皺眉小聲嘀咕道:“這明心大師怎麽還不來啊?老頭子都說自己要死了,臨終前要見他一麵。這老家夥不會是不相信我要死了吧?!怎麽著,也得出來一趟啊!”


    晏澈聽著師父坐在自己旁邊,握著自己的手,還念念叨叨的,忽然就感覺心裏有一種從來都沒有的寧靜,讓全身都舒坦了。就好像小時候自己最無助的時候,薛鼎天用力的牽著他的手,告訴他不要怕,有師父保護你時一樣,讓他全然的信任,更是全然的溫暖。


    慢慢的隨著心裏的寧靜,晏澈竟然緩緩的睡著了。唿吸平穩了下來。


    方敏夫一直都在緊緊的盯著晏澈,此時看皇上睡著了,鼻息也平穩了下來,竟然是藥物開始慢慢的發揮效用了。不由得感到一陣大喜,轉過身輕輕對身後人說道:“皇上的病情有穩定的趨勢,這一時半會的怕是沒事。我們要趕緊趁著機會配置新藥,皇上心裏的鬱結隨著那幾口血緩解了不少,這現在又能安心入睡,怕是已經散開了。隻要撐過這三天,咱們就還有機會。要知道,要是真能好好睡上幾天,那對於皇上的休養元氣來說,簡直比大羅仙丹還管用!”


    “真的嗎?真的有機會了嗎?”瑤塵眼睛都亮了。


    “是!隻要讓皇上好好睡一覺,也許就會緩解不少。但是老夫說的那兩樣東西卻還是要找到。”說著,邢老太醫長歎一聲,“薛老家夥這是給咱們搶到了機會,讓皇上能先把心境平穩下來。但是後麵的就還要看咱們的。太子,您可不能浪費老天爺給的這次機會啊!”


    瑤華趕緊點點頭,“放心吧,老太醫,我現在就和瑤塵去想辦法,一定把藥給您弄迴來!”


    薛鼎天聽見幾個人的話,轉過頭問道:“需要什麽藥啊?看看我老頭子那有沒有?”


    “藏紅花和天山雪蓮!你那有嗎?”邢老太醫沒好氣的說道。


    薛鼎天一皺眉,“沒有!那東西多稀罕啊,老頭子那哪有!不過,我怎麽記著,好像前兩年宮裏有這東西呢?是不是,瑤華,宮裏是不是有來著?”


    瑤華趕緊說道:“前兩年那天山雪蓮倒是有。但是後來就都給父皇用了。藏紅花一直都沒有。”


    薛鼎天點了點頭,然後又接著問道:“你們打算去哪弄那稀罕玩意去啊?”


    瑤華和瑤塵對望了一眼,“我讓瑤塵去問問那些大臣家裏都有沒有!要是有了進奉上來,就省了不少麻煩!”


    薛鼎天聽了,開始沒說話,後來才抬起頭來問瑤塵,“你打算怎麽問?”


    瑤塵一愣,這個問題他一直都沒來得及想,“太子說,要是能問出來的就給升個官。”


    “笨主意!”薛鼎天沒好氣的念叨了一句,“我問你,瑤塵,你想怎麽做?”


    瑤塵想了想,才長歎一聲,第一次說了人生的第一句實話,“我想把那些人都拖出打一頓!”


    瑤華看著弟弟,無奈的撓了撓頭,咋兩人想法差這麽多啊?!看來以後還得多溝通。


    “嗯,這個主意不錯!比瑤華那個好。打死兩個總比給升官發財有用的多。”薛鼎天竟然還挺讚成瑤塵的,讓瑤塵又意外了。


    “不過啊,老頭子給你們出個主意。這事,你們得找對人。讓風祭夜陪著瑤塵去。讓他去要。你們兩一紅臉一白臉,保不齊還真能要到點東西,否則啊,費勁!讓風祭夜去!”


    瑤塵被薛鼎天點撥的眼前一亮,“好!我現在就去找風祭夜來!”


    薛鼎天滿意的點點頭,“這事啊,最合適的還是蕭韌熙那個小壞蛋。不過,我聽說他在外麵忙著處理那些番邦的人呢。估計沒時間。風祭夜嘛,將就著也可以!去吧,都趕緊去忙吧!皇上這裏有我呢,你們在也幫不上忙!都出去,該幹什麽幹什麽!”


    瑤塵點頭答應,率先先出去了。


    瑤華本來想要和蕭秉承他們去安排一下朝廷上的事,結果一轉身,看見母親還是哭泣,便趕緊走過去,輕聲安慰的扶起來,到外麵的內室去休息一會。


    這晏澈的事時間還長著呢,蘇舞月可不能病倒了。


    福九則留下來陪著薛鼎天一起照顧晏澈。


    瑤塵出來便讓底下的小廝趕緊出去找風祭夜,然後他自己則先去見的薛朗等人。


    幾個人聽說需要這種東西,都搖了搖頭,說自己的手裏沒有這兩味藥。


    瑤塵知道他們的手裏是真的沒有,但凡清官去哪弄這兩味稀有的藥材去。他主動來找這幾個大臣,主要目的就是和他們通匯一聲,免得迴頭在朝堂上弄出亂子來。


    薛朗聽著點了點頭,“皇子,薛昆他們都正在外麵等著,您趕緊過去。我們就不過去了,還是守在皇上這比較好。您有什麽需要的,就和我們隻會一聲,我們全力配合您!”


    “好!那就有勞幾位大人了!”


    說完,瑤塵便快速的出來了。


    風祭夜是被薛鋒給抓迴來的。


    他正在外麵以為自己能躲個清閑什麽的,在那看蕭韌熙忙乎的,正心裏暗叫好爽呢,就被薛鋒給抓來了。


    “誒?我說,薛大少爺,您能不能好好說話,好歹咱們也是要當親家的人!”風祭夜被扯的脖子都快斷了。


    瑤塵沒想到薛鋒竟然會幫自己,實在是又意外又有點隱隱的高興,原來他也是可以和薛家人一起做事的。


    薛鋒將風祭夜帶到瑤塵麵前,微笑卻坦然的看著他說道:“三皇子,您要的人我給您帶來了!”


    說著,將風祭夜一推,就放到了瑤塵的麵前。


    “謝——有勞薛少將軍了!”瑤塵也客氣的點點頭。


    風祭夜左右看看,立時喊道:“誒?不對啊!你們兩什麽時候能一起辦事的?!這裏麵透著邪性啊!”


    “別胡說八道了!趕緊去和三皇子辦差去!”說著,薛鋒還沒好氣的踢了風祭夜一腳。


    瑤塵想想,“少將軍,如果不忙的話,不妨和瑤塵走一趟,有些事還要少將軍幫忙!”


    薛鋒看了看瑤塵,並沒有什麽太多的猶豫,微笑著點點頭,“好!那我就陪著三皇子走一趟。”


    瑤塵點了一下頭,臉上帶著一種從來沒有的微笑率先走了出去。


    薛鋒緊隨其後。


    風祭夜覺得這個畫麵太詭異,他直覺的發現,有些事開始變得不一樣了,微妙了起來。


    ------題外話------


    親們,最近大家發現沒有,貓貓的標題都起的有內涵起來!


    吼吼,簡單明了,摯愛。


    今天更新了,我去休息一會!哈哈哈,熬夜碼字,有點傷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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