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西一進屋就看見站在桌子旁邊明顯很是緊張的尹思濃。


    尹思濃趕緊上前行禮。


    金羽西一點也不想為難這個已經很是可憐的女孩子,便環視了一周,發現並沒有看見尹照的身影,才轉過頭,正式的看著尹思濃,聲音沉沉的問道:“尹大小姐,你父親呢?”


    尹思濃一緊張,便打起了手語,看金羽西在皺著眉頭看著她,才想起來,她們根本就看不懂她說什麽。


    便趕緊走到一邊,迅速的在紙上寫下幾個字,然後趕緊拿給金羽西來看。


    金羽西看了一眼,上麵寫著:家父有愧!


    金羽西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尹思濃,卻發現她臉上滿是歉意和內疚,看著金羽西的眼神充滿了不安和慚愧,隱隱的還有霧氣,想來是又有點害怕還很是不安。


    金羽西又低頭看了一眼那四個字,心裏對尹思濃卻莫名多了一份好感。不推不逶,坦然擔當中卻又保護起了父親。不說尹照躲起來,卻說有愧。這裏麵的含義真是聰明,即將父親隱藏起來卻有說的讓人心裏舒服,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金羽西也不說什麽,將紙遞給身後的四娘,抬起頭看著尹思濃,淡淡的說道:“既然尹大人不方便見我們,那我們也不會在這死纏爛打。畢竟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誰也不想撕的太難看!


    勞煩尹大小姐替我轉告一聲,就說薛府的金羽西來討過說法,如果他不能將今天發生的事說清楚,那明天我就去皇上跟前問個明白:你尹府到底是藏奸納垢的淫窩,還是招風賣笑的青樓?


    堂堂一個尹家大少爺竟然青天白日的和自己的親妹妹苟且,還故意引我們福九去,到底是存了什麽心思?


    你們家的二小姐不想當大家閨秀,但是也不能存著讓別人家的好姑娘平白無故的和你們一樣被潑髒水?


    我們福九是心地善良的來探望好友,但是你們尹家卻心懷叵測的想要壞了福九的名聲,難道薛家沒人了嗎?難道天下沒有綱常了嗎,任由你們胡作非為!


    尹大人是聰明人,知道事情該怎麽做。是帶著你們家大少爺去薛府跪地求饒,賠禮道歉,還是帶點心去大牢探監,他自會選擇!否則,就算告到金鑾殿,我也能讓他交出你們家那個大少爺!”


    說完,金羽西冷冷一甩衣袖,轉身就走了出去。


    而四娘卻拉了拉蘇舞秋的衣袖,暗示了一下後堂晃動的門簾。


    蘇舞秋看了一眼,冷冷一笑,想來那個尹照就是躲在那裏。


    也不點破,蘇舞秋隻是朝著已經緊張的無所適從的尹思濃微微一笑,柔聲說道:“大小姐也不必驚慌!我們薛家更不是無理之人,但是福九今天在府上遇到的事實在是蹊蹺,這就務必要請你們家尹大人去薛府給我們解釋一下,否則,我們隻好去找能說的明白的地方講理了,你明白嗎?”


    尹思濃看著蘇舞秋溫婉的樣子,立時點點頭,示意她一定會告訴父親,然後又很是慚愧的看了看蘇舞秋,一臉的歉意。


    蘇舞秋卻拉起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卻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在兩人的對視裏,已然說了千言萬語。


    四娘看了一眼尹思濃,不由得深深歎口氣,這尹大小姐真是不錯的人,隻是因為現在這件事,怕是和薛家要永遠無緣了。


    也不說什麽,走過去輕輕扯了扯蘇舞秋的衣角,對蘇舞秋歎息的說了一句:“大小姐多多保重!”說完,轉身拉著蘇舞秋一起走了。


    尹思濃看著幾人的背影,想到薛英帥氣卻坦然的目光,不由得心裏一痛,也許這輩子,她注定是幸運無緣了。


    當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尹照才陰沉著臉從後麵走了出來,沉默的坐在一邊一句話不說。心裏隻是想著要如何應付過薛家的追討。


    尹思濃看著父親,心中忐忑,隻好更加小心的在一邊伺候。


    尹同卻一句話都不敢說的出去看尹青竹到底怎麽樣了,好歹宋家算是給了大麵子,幫著找了一個太醫過來。


    直到尹同後來神色憂慮緊張的又跑進來,尹照才抬起頭,陰測測的開口問道:“大少爺怎麽樣了?”


    尹同有些害怕的看著尹照,最後暗自咽了口口水,才小心的開口說道:“太醫說了,大少爺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但是,”


    尹同有點說不下去了,偷偷的看了尹照兩眼,才低著頭快速的說道:“隻是元氣卻大傷了!怕是以後很難再有子嗣了!”


    “混賬!”


    尹照一聲怒吼,猛然將手邊的茶盞一下子全掃到了地上。


    站起的身子喘著粗氣在來迴搖晃著,似乎瞬間便會倒下去。


    尹思濃很是害怕,但是卻依然沒有離開,隔了一會,看父親似乎慢慢平靜下來,才小心走過去,攙扶著父親將讓扶到座位上。


    “薛家!都是薛家!是她們家的惡奴將我的兒子扔到了井裏!才嚇得精泄魂飛!我不會放過她們!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們!”尹照內心疼痛的已經錐心刺骨了,簡直要崩潰了,想到尹家要麵臨斷子絕孫的境地,就整個人絕望的想死,而這股怒火卻如同災難一樣全都落在了薛家的身上。


    尹思濃站在旁邊看著父親,心裏很不安,她不知道父親為什麽要將這一切都怪罪到薛家身上,更擔心父親要如何對付薛家!按照她對父親的了解,這件事一旦他恨上了,就絕不會輕易罷手。


    “老爺!二小姐那邊現在似乎已經平靜了下來。不如,不如找個人去問問,這到底是什麽迴事?畢竟大少爺的事怎麽想怎麽都有些蹊蹺!”尹同小聲的問道。


    尹照猛然將手從臉上拿下來,露出一張看著有些猙獰的麵孔。“不用別人!我去!我親自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是!”


    說著,尹同趕緊上前扶起尹照,一起去找尹青梅。


    **


    金羽西帶著薛家眾媳婦迴府的時候,福九和襲月正陪著薛鼎天在大廳中下棋。


    “老祖,你別下那,你看福九那白棋,正在那等著吃您呢!您把棋子拿迴來!”襲月在薛鼎天身後幫著看棋,發現薛鼎天下的位置不好,就要把棋子拿迴來。


    “觀棋不語真君子!落棋不悔!你不許拿迴去!”福九拉著襲月的手不讓她碰棋子。


    “我不是君子,還就後悔了!我要拿迴來!”襲月一點也不客氣的就要把棋子拿迴來。


    “不許拿!不許耍賴皮!”福九立時惱了,直起身就去攔阻襲月。


    “薛福九!你是不是輸不起!你是不是怕老祖把那個狼毫筆給我?!”襲月更是一點都不想讓的和福九拉扯起來。


    “風襲月!你耍賴皮,輸了不認賬!你才是輸不起!”


    兩個大小姐隔著薛鼎天就要額頭頂額頭的打起來。


    薛鼎天一看,立時扯著她們兩個,“不許鬧!不許鬧!誒呀,一支筆也能打起來!都有,都有!乖,都乖乖的坐迴去!不坐迴去的就什麽都沒有!”


    福九和襲月立時氣唿唿的都坐了下來,然後兩人互相瞪了對方一樣,雙手環胸的打算再也不做朋友了,沒信用的家夥!


    金羽西一進門就看見了這出好戲,不由得笑著走進來說:“怎麽著?!這次又是打死不相往來了?”


    蘇舞月等人也都跟著走進去。


    “二奶奶!風襲月耍賴皮,輸了就要悔棋!”福九立時跑下來抓著金羽西的手開始告狀。


    “我沒耍賴皮!是薛福九輸不起!”襲月就更是得理不饒人的主,走下來傲嬌的拉著金羽西的另一隻手,“二奶奶不會上你當的!”


    “好了好了!”


    沒等福九再次開口說話,金羽西就趕緊將兩人拉開,看著上麵瞅著兩個小丫頭微微笑著的薛鼎天說道:“爹,您也是!明知道這兩個丫頭是這樣的性子,針尖對麥芒似的,還老是拿出東西來讓她們鬥的紅眼雞似的!您瞅瞅,這不是又掐起來了!”


    薛鼎天卻翹著白胡子哈哈大樂,“好玩!可愛!就愛看兩個頂腦門!”


    “老祖!”


    “老祖!”


    福九和襲月立時一起轉頭叫著薛鼎天。


    薛鼎天笑得更開心了。


    “得了,你們現在知道老祖的意思了吧。還老是上當的頂腦門!”金羽西笑著將兩個丫頭一起扯著坐下,“行啦!迴頭讓四娘把我收的一支狼毫也拿過來,一人一個!不許再打架了!這都多大了,眼看著都要找婆家了,還老是這麽小孩子氣的!”


    說著,金羽西嬌嗔的瞪了兩個孩子一眼。


    福九立時靠到二奶奶的身上,笑著撒嬌:“二奶奶最好了!”


    四娘一看福九又開始撒嬌了,不由得笑著說道:“可不是,二奶奶的寶貝都要被你騙沒了!可不是二奶奶最好!”


    一句話說的大家立時都笑了起來。


    福九有點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然後忽然跑到金羽西的耳邊悄聲問道:“二奶奶,剛才你去尹家看到思濃姐姐了沒有?她有沒有受欺負?”


    金羽西看了福九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沒事!她很好!你不用擔心了!以後不可以再私自接觸尹家,記住了嗎?”


    福九一愣,轉頭去看金羽西,發現金羽西一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不由得低頭想了想,然後才抬起頭聽話的點點頭,“我聽二奶奶的話。如果我想見思濃姐姐的時候,一定先告訴二奶奶!”


    金羽西立時滿意的笑了,她們福九永遠都是最乖巧的。


    一家子人正圍著薛鼎天開玩笑,薛英和薛鋒卻匆匆的趕了來,進到屋裏來先是給老祖和長輩們都行過禮,然後才說是找金羽西有事啟稟。


    薛鼎天一看要出去說,立時不樂意了,瞪著眼睛開始不講理:“這有什麽話還不能讓我知道的?你們是不是瞧著我老了,就開始背著我玩貓膩了!”


    金羽西一聽,立時笑著說道:“爹!哪裏有什麽事敢瞞著您?!不過就是府裏家長裏短的事,我去處理一下就得了!”


    “家長裏短?什麽家長裏短?就在這說,”想了想,薛鼎天看著蘇舞秋和四娘她們,立時伸出指頭說:“一定是你們幾個妯娌有口角了!這大家族裏頭,就是媳婦們之間老是有事!好好的,咱們也不分家,有什麽事可吵得啊?再說,那就是分家,也是我們小九先拿產業。我可告訴你們,我的家底那都是留給我重孫女的,你們幾個,可不許惦記!那惦記了也沒有!”


    說著,薛鼎天還有點孩子氣的哼的一抬頭,白胡子又翹起來了。


    “爺爺!我們什麽時候說要分您孫女的財產了!”四娘受不了的笑著說道:“再說了,我們姐妹之間感情好著呢,您可別公開的挑撥離間,我可不依!”


    “是呀,爹!沒人分家,您可別亂說!”金羽西也笑著說道。這真是老小孩小小孩,薛鼎天年歲越大越是任性。


    “嗯,沒人分家就好!那薛英說吧,到底找你二奶奶說什麽家長裏短?”薛鼎天又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大孫子了。


    薛英看了一眼老祖,才微笑著說道:“是!老祖,其實沒什麽事,就是我們院子裏又缺了點東西,準備找二奶奶要點補貼!”


    薛鼎天一聽,立時笑了,“誒呦,我當是什麽事呢!原來是你們那院裏又有東西被幾個壞小子弄壞了。沒事,老祖這有錢,給你們錢,去買新的!甭老找你二奶奶要。男子漢大丈夫的,老找女人要錢,不好看!”說著,薛鼎天顫顫的從自己的袖口裏抽出一張銀票,離老遠的看了一眼,“一百兩!夠不夠?”


    薛英立時低頭一笑,雖然老祖的舉動有些幼稚,但是心裏卻暖暖的,趕緊走上前將銀票接過來:“夠啦!老祖!”


    “夠了就好!這一個個的當差賺的銀子也是不夠花。沒事,老祖這有!都有!”薛鼎天說著,哈哈哈笑著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薛英拿著銀票看了一眼金羽西,卻什麽也沒說的趕緊拉著薛鋒走了出去。而金羽西此時也不好直接出去,便對四娘和蘇舞秋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立時起身悄聲走了出去。留下一群人繼續陪薛鼎天說話。


    “怎麽樣了?”蘇舞秋走出來邊走邊低聲問道。


    薛鋒立時小聲的在母親身邊迴到:“尹青竹的事情已經查出來了!”


    蘇舞秋和四娘同時一愣,看著離大廳遠了,才停住腳步的問道:“怎麽這麽快?”


    薛英冷冷一笑:“當然快!惡貫滿盈的街頭盡知,隻要隨便一問就能問個底朝天出來!”


    “是啊!”薛鋒接著薛英的話說,“那個尹青竹不但欺行霸市,在原來尹照的轄地上為非作歹,甚至還強迫了兩名少女。其中一名直接跳江淹死了。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因為尹照是府尹,算是強製給壓了下來。就是到了京裏來,也是狼藉賭場,留戀青樓。隻是,被他爹給強行管著,才算是沒鬧出事來!”


    “三省六部的沒聽說誰家還能出來這麽個混賬東西!這可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現在連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這尹家大公子的惡行,想來是幹了不少缺德事!”四娘一邊說一邊恨恨的砸了一下拳頭。


    蘇舞秋卻麵色凝重的接著問道:“現在知不知道他怎麽樣了?死了沒有?”


    薛英搖搖頭,看著二娘穩重的說道:“沒事!二奶奶讓我和薛鋒去查尹青竹底細的時候,我就派了人去盯著尹家了。他們拖了人竟然找到宋清仰的府上請來一位太醫。據說現在人沒死,但是怕是以後要斷子絕孫了。他受驚過度,又是吃了春藥,活著已經算是撿了條命了!”


    “他活該!誰讓他出了這麽缺德的主意來對付我們小九。沒直接淹死他,都算是我們手下留情了!”四娘氣憤不過的說道。


    蘇舞秋卻緊鎖眉頭,緩緩說道:“上次那個尹夫人來,我記得她當時得意的說,她的兒子尹青竹是尹照的唯一子嗣。如果這次尹青竹真的以後不能人道了,怕是那個尹照會和我們結下大仇!”


    “難道我們薛家還怕他?”四娘立時嗤之以鼻。


    蘇舞秋思考著搖了搖頭,“尹照不可怕,上不了台麵的小人物。但是越是這樣的小人物咬我們一口越是疼。難道你們沒聽說過螞蟻可以吃掉大象的故事?!更何況,他今天危急時刻竟然能搭上宋清仰,那就絕不會是什麽小人物了,即使他小,宋清仰可不小。這些年來,因為宋紫的事,我們兩家的梁子是越結越深,絕不能在弄出個尹照來倒行逆施。”


    四娘聽蘇舞秋如此說,不由得也點點頭,“有道理。不過既然已經發生了,不如我們就先下手為強,扳倒那個尹照。”


    蘇舞秋點了點頭,轉頭看著薛鋒,沉聲說道:“薛鋒,這幾日你的衙門裏事情少,你去奉天跑一趟!把尹青竹的事暗中都收集好了,包括所有的苦主,人證物證的一定要弄穩妥,秘密都帶迴京城來!”


    薛鋒立時說道:“是!母親!”


    薛英看了看弟弟,轉頭看著蘇舞秋說道:“二娘,不如讓我和薛鋒一起去吧。奉天畢竟是尹照的老巢,如果老二自己去,我有點不放心!”


    蘇舞秋立時說道:“不行!你和薛鋒兩個必須留一個在家裏坐鎮,否則,別說老祖和你爺爺他們都會覺得意外,就是你那幾個猴精的弟弟也是會起刺出幺蛾子的,尤其是薛冰和薛文!要是讓他們知道尹青竹要非禮福九,非得鬧得滿城風雨。你留下來,看著他們!同時,派人盯住尹家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和宋家的來往!”


    “是!”薛英也不再多說什麽,看兩位嬸娘沒什麽說的,便拉著薛鋒一起迴去安排去了。


    四娘和蘇舞秋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竟然一起長歎一聲。


    兩人一愣,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起笑了。


    “希望這件事能順利解決,不要再多出什麽事端!”蘇舞秋有點無奈的說道。


    四娘也感歎了一聲:“嗯!是啊,這冤家宜解不宜結。多出來一個仇家總是讓人不舒服的。不過,隻是苦了那個尹大小姐,這孩子我看著不錯。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比起那天來的那些大家閨秀,我瞅著實在是舒服不少。隻是這樣一來,我們和尹家這門親事是萬萬不能再結了!”


    蘇舞秋也點點頭,有點遺憾的說:“可憐那孩子了!小九也是蠻喜歡她的,要不也不會折騰出這麽多事來!要是知道尹思濃當不了大嫂,怕是也要鬧一陣脾氣!”


    說起福九,四娘忽然轉過頭看著蘇舞秋,“這說起親事,我們小九也是一天大似一天的了,是不是也該想想了!”


    蘇舞秋立時一拉四娘的袖子,緊張的四周看了看,小聲說道:“你可別提這事!上次二娘和老太爺不過是閑聊的說了一句,小九要找婆家的笑話,結果老太爺當場就發了脾氣,你忘了?”


    四娘立時想了起來,趕緊把嘴捂上,可是想了想,又把手放下了。


    小聲的說道:“可是我們小九確實到了定親的年齡了!這要是早點把親事定下來,她也能安安心,免得到處管閑事。而且要是再拖幾年,就來不及了。好的就都讓人找走了!”


    蘇舞秋也有點發愁,長歎了一聲才輕聲說道:“這還不是最犯愁的。上次我進宮,姐姐話裏話外的都透著皇上要把福九許給瑤華的意思。你說,這都這麽多年了,怎麽皇上還記著要把福九弄宮裏去呢?真是愁死了!”


    四娘一聽,立時緊張起來,靠著蘇舞秋說道:“那可不行!宮裏我們小九是死也不能去的!既然有了這樣的苗頭我們得趕緊解決,封了皇上的這個心思才行!”


    “怎麽解決啊?皇上的心意誰控製的了?”


    四娘連想都沒想,就著急的小聲說道:“這事有什麽不好解決的!趁著皇上下旨之前把小九的親事定下來,看到時候皇上還怎麽說?他總不能棒打鴛鴦的違逆天理的搶我們小九吧?那還要不要點臉了!到時候等小九一定婚,我們立馬就把那個什麽負屭給他送迴去。看他到時能怎麽樣?!”


    蘇舞秋聽了,也覺得這個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又有些為難的看著四娘:“可是小九要想定親,那是必須要過老太爺那關的。現在老太爺隻要一聽小九要定親,就哭天抹淚的死活不同意,非得說咱們要把她孫女給扔出去、不要了。死活要再留兩年。舍不得的厲害!”


    “那有什麽難的!迴頭咱們找娘一起去,難聽的話我去說。我就直接告訴老太爺,小九要是不敢進找婆家,定親事,那就等著被皇上叫進宮去當太子妃,一輩子都得在火坑呆著。而咱們就算是給小九訂了親事,也不急著就成親,怎麽樣也要小九待到十六歲再說,讓他老人家稀罕夠再說!我覺得咱爺爺也不是不講理、看不懂是非的人,我這麽一說,他保準同意!”


    蘇舞秋想了想,這個時候也隻有這個辦法了,抬起頭看著四娘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去和老祖說?”


    “這兩天肯定不行!正是換季呢,老太爺身上不大舒服。等過兩天進了冬,趕上一天,全家都叫到一起,趁著熱鬧的時候說。免得到時候老太爺就看我一個人不順眼。罵兩句也就算了,萬一讓我家四郎休了我,那可壞了!”


    蘇舞秋一聽,立時抿嘴一樂,偷偷的扯了一下四娘的衣服,笑話的看著她說:“沒個正經!都多大了,過兩年薛文都要娶媳婦了,婆婆還開這玩笑呢!也不怕被下人聽見了笑話?!”


    “說到四郎,我都想他了。這都多久沒迴家了!唉!”說著,四娘長長歎息了一聲。


    “得!趕緊走!越說越不像話!一會保不齊又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我可受不了!”


    說著,四娘和蘇舞秋兩個人笑著一起朝大廳走了去。


    **


    風祭夜進宮去見瑤塵的時候,溜溜達達中正巧碰見了剛從禦書房裏出來的蕭韌熙。


    “誒呦,皇上跟前報完喜了!領到打賞了沒有?”風祭夜離老遠就開始找蕭韌熙的麻煩,深怕他眼睛一抬假裝沒看見自己似的。


    蕭韌熙一點也不動怒,隻是神態輕鬆的笑著迎上去,嘲弄的看著風祭夜說道:“皇上說了,差事辦的不錯,就是您小侯爺不思政務,整天遊手好閑的招貓逗狗,著實讓人心痛。皇上還說,這次去巡的地方著實太安逸了,下次務必要找個苦寒之地讓小侯爺去親自體嚐一下民間疾苦。”


    風祭夜聽著自己被蕭韌熙嘲弄,竟然一點也不生氣,還風流瀟灑的走到蕭韌熙旁邊,一點也不正經的看著他笑道:“你確定這些話都是皇上說的,不是你自己杜撰出來的?別迴頭趕上哪天我親自問皇上,到時候可要治你個欺君之罪的!”


    蕭韌熙一點也不介意的笑著迴道:“你去問吧。但是問之前一定要先想好為什麽這次去江南偷摸拐騙的把人家鎮宅之寶的夜明珠搶到了自己手裏。皇上也想知道,你要那麽名貴的夜明珠幹什麽?”


    “蕭韌熙!”風祭夜沒好氣的指著蕭韌熙,一雙狐狸眼裏一點風度都沒有了,“你這卑鄙小人!竟敢背著我到皇上麵前告我的黑狀!再說了,什麽偷摸拐騙!勞紙那是真金白銀買迴來的好嗎?!”


    蕭韌熙冷冷一笑,目光如電的瞪著風祭夜:“三兩銀子你給我買一顆夜明珠迴來我看看!哼!你這買可比搶厲害多了。害得人家閔老太爺當時就暈過去了!我不說你是謀財害命,已經算是客氣了!”


    “三兩銀子不是錢啊?”風祭夜一點也不慚愧,竟然神色風流的揚了揚頭,“你這種隻長了一顆功名利祿心的當然不知道我那夜明珠的妙處。嘿嘿,當我娶了小九,那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就是我那明珠璀璨之時!”


    蕭韌熙一聽風祭夜竟然如此想福九,立時一句話不說,上去就一拳砸到了風祭夜的肚子上,害得風祭夜立時彎腰捂著肚子痛苦的咳嗽了起來。


    “再敢想福九一下,我就揍死你!”蕭韌熙冷冷的看著風祭夜,一點不留情的說道。


    然而,這一次,風祭夜竟然沒有立時迴手,隻是側著頭,詭異的笑著看蕭韌熙:“你打死我也沒用!因為小九很快就是我的了!”


    說著,風祭夜立時站直了身體,風情萬種的揚了一下頭發,靠近蕭韌熙的身邊,詭譎的笑著說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這麽說?因為我知道了一件事,而你卻不知道!等我把這件事處理完之後,薛家就會主動把福九嫁給我!哈哈哈哈!”


    想到他隻要將尹青竹那個禍害給徹底弄死,為小九報了仇,薛家肯定會對他有些刮目相看,到時候他再用點手段討好討好薛家老祖,那娶福九這件事立馬就會水到渠成。


    想到這點,風祭夜立時狂肆的大笑了起來。


    蕭韌熙靜靜的看著風祭夜,如同看著瘋子一樣。這貨,肯定還不知道皇上要把小九納為太子妃的事,還在做自己的春秋大美夢。真是愚蠢!


    蕭韌熙也不說破,隻是等風祭夜笑完了,才冷冷說了一句:“皇上讓你寫奏折,明天辰時去禦書房見駕!”


    說完,蕭韌熙也不迴頭,轉身就走。


    風祭夜立時不笑了,衝著蕭韌熙的背影大吼:“寫什麽奏折啊?你不是都陳述完了嗎?”


    “我吃的飯難道要你去拉屎嗎?!誰的事誰自己去辦!”蕭韌熙腳步都沒停一下的繼續往前走。


    恨得風祭夜在後麵大叫:“蕭韌熙!你粗魯!”


    看蕭韌熙不再理自己,風祭夜才沒好氣的低聲咒罵了一句。想到要去皇上跟前陳述,立時心情就不美好了。


    這次他和蕭韌熙一起巡防江南,不過是皇上對他的一次試探,風祭夜心裏明鏡似的。


    皇上自來多疑,尤其是對他們這些有封地的侯爺、王爺,就更是防著。


    此次出訪,風祭夜故意遊山玩水,一副紈絝世家子弟的衰樣,有什麽事都讓蕭韌熙去頂著頭皮,他既不聞也不問,最多說句看不懂。隻有這樣,才能讓皇上放下心來,將他和風襲月送迴到封地去。


    而迴來之後,他也是為了讓皇上不對自己有太過關注,才今天讓蕭韌熙來找皇上迴話,更是為了凸顯自己對朝政一點不敢興趣的決心。


    隻是,皇上這次點名讓自己過去,怕是也要親自試探一下。看來,這奏折,迴去還得讓佟先生好好琢磨一下,可千萬別讓皇上看出什麽來,否則別說迴不了封地。就是他這個小侯爺的名號保不齊最後都得落空。


    緩緩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看了一眼遠處的禦書房,風祭夜想也沒想的快速朝著泰仁殿走去。


    **


    瑤塵在低頭仔細的畫著手下的那副山水圖。


    遠山薄霧,青雲流水,鬆樹人家,處處都透露著一片祥和。


    筆法精湛,用墨雅致,勾勒設色點滴都體現出大家的風采。


    瑤塵聚精會神的勾描著筆下的山水,略顯消瘦的臉頰上顯出好看的下頜線,眼角上翹,處處流露出一股鋒刃般犀利,即使長長的睫毛努力掩飾,也抹不平眼裏的那抹化不開的陰霾。


    瑤塵早就到了開府成王的年齡,這幾年也是做了不少讓晏澈很滿意的政事,但是因為宋紫的關係,他到如今還隻是一個皇子的頭銜。


    但是瑤塵卻從來不對人說一句抱怨的話,當年的那場天花不但帶走了他的母親,也讓他的狂傲自負深深的埋葬了起來。現在留在他身上的隻有刀鋒一樣的手段,和色厲內荏的深沉。


    風祭夜走進來看見瑤塵在作畫,也不說話,隻是徑自走到一邊坐下,拿起茶水慢慢品茶。


    當瑤塵仔細凝神的落完最後一筆,又滿意的蓋上自己的名章才微笑著抬起頭,拿起手邊的白絲帕擦了擦手,對風祭夜說道:“怎麽樣?來看看我的畫!”


    風祭夜端著茶,動都沒動,笑著說道:“你讓我給你看畫,也不怕暴殄天物!”


    瑤塵卻笑了,緩緩走過來說道:“小侯爺可不用謙虛。您這雙眼睛莫說看我的一副畫,就是看個人心世道,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在我麵前,你萬萬不用謙虛!”


    風祭夜一笑,也不多說什麽,而是看著瑤塵問道:“三皇子今天找我來到底什麽事啊?”


    瑤塵也不著急,端起手邊的茶盞啜了一口,才抬頭說道:“本來你這剛迴來,我是應該先問問南邊的事。但是我覺得蕭韌熙給父皇上的奏折已經說的差不多了。而且你也不喜歡我糾纏這些,我找你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風祭夜卻笑著說道:“關於南邊的事,皇子您可比我知道的清楚多了。這無論是雲南王也好,隋親王也罷,還有誰的動靜能逃過三皇子的手掌心。您就是問我了,也是表麵功夫,沒什麽作用。倒是另一件事,我也很好奇!”


    瑤塵微微一笑,看著風祭夜不急不緩的說道:“皇上要把福九選進宮給瑤華當太子妃了!”


    風祭夜本來是要低頭喝茶,卻被這一句話驚得一下子抬起頭,眉峰都皺了起來,緊緊的問道:“什麽?”


    瑤塵看著風祭夜,覺得很有意思,“這件事你心裏不是也清楚嗎?有什麽好意外的!皇上相中薛福九當太子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別忘了,薛家的大堂裏還供著一尊負屭呢,大家心裏都明鏡似的。不過就是在等薛福九長大而已。現在不過就是提前罷了!”


    “太子什麽意思?”風祭夜管不得那麽多其他,隻想知道瑤華的想法。


    “瑤華倒是不想娶福九。但是娶不娶薛福九他說的一點都不算。”說著,瑤塵停頓了一下,“這件事誰說了都不算,隻有皇上說了才算!而現在皇上就要把這件事辦了!”


    瑤塵非常清楚,蕭韌熙和風祭夜同時都喜歡薛福九。隻是這兩個人都還沒有得手而已。


    而他自己自從當年被福九救了一命之後,心裏就一直存著一個梗,每次見到薛福九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似乎老是能看到有一天福九站在他的麵前,伸出手來讓他還命。


    他知道他恨薛福九,恨薛家。他們讓他失去了母親,讓他失去了尊嚴。但是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他內心深處有一個角落在深深的懼怕著那個人間人愛的薛福九。或者說的更清楚一點,他懼怕的是福九背後那種無形卻又有形如同天怒一樣的存在!


    這天下沒有一個人比他更清楚天賜福女這四個字的意思,也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那種命運被牢牢握在別人手裏的感覺,或者是被握在蒼天手裏的恐懼。


    他無數次想殺了薛福九,但是每當他看到福九站在陽光下燦爛的笑著,胸前晃動這那塊天賜福女的牌子的時候,他就退縮了,因為他不知道當他殺了福九之後會引來怎樣的蒼天震怒,會給他落下什麽樣的懲罰。


    而以他現在的情況,真是經不起一點點的風浪。


    所以,薛福九對瑤塵來說,是一個複雜的存在,是心裏上沉重的負擔。


    此時薛福九要嫁給瑤華,明知道這可能是對薛福九最好的懲罰了:一輩子鎖在深宮裏爾虞我詐,和他的母親一樣萬劫不複,生生世世的和孤獨與痛苦相伴。


    但是,他卻又死活也不能讓這件事成功,因為他絕不允許瑤華和薛家走的更近,更不能讓他得到天賜福女。


    “皇上怎麽能如此強人所難呢!”風祭夜憤怒的一拍桌子,都快要跳起來的說道:“把兩個不相愛的人困在一起,那是罪過!”


    瑤塵低頭微微一笑:“這話我可不敢說!瑤華就更不敢說了!不過皇上的決定很快就會實行了,到時候你想哭可就來不及了!”


    “蕭韌熙知道這件事嗎?”


    風祭夜第一時間想的就是他的死對頭蕭韌熙。


    “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吧!這麽大的事,瑤華怎麽會不和他說?!更何況,他還對薛福九情有獨鍾!”


    “這個貨,果然陰狠狡詐,這麽大的事都不說通知我一聲!”


    風祭夜邊說邊恨恨的詛咒蕭韌熙。


    “現在說那些都是沒用的,關鍵是要怎麽讓皇上打消念頭!”瑤塵看著風祭夜繼續說道。


    風祭夜深鎖眉頭,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難!一個皇上中了十年的念頭怎麽可能被輕易打消!”


    瑤塵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我得到消息,皇上要在三公主的成人禮上有事宣布,具體是什麽不知道。你心裏有個準備,我怕到時候皇上說的就是這件事。”


    風祭夜一聽就更鬧心,數著手指頭一算,“那不就是沒幾天了?!”


    “就是因為沒幾天了,我才找你來!你要是再不上點心,薛福九就注定是別人的了!”


    風祭夜被說的心裏亂糟糟的,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怎麽他娶個老婆就這麽費勁呢?!


    想到皇上的抉擇,風祭夜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良久的不說一句話。但是他心底裏打定了主意:搶也要福九搶到手!


    ------題外話------


    福九:貓兒,你現在一次寫這麽多紙了啊?好膩害啊!


    醉貓:不膩害!我想寫更多點,就是寫不動,天冷要貓冬了!


    福九:你可不要貓冬,我看見好多漂亮的妹紙們都在跟著訂閱呢,還有好多好多妹紙們都要攢到一起看個過癮呢,你要守信用,要不就不可耐了!


    醉貓,惆悵:嗯,嗯!我一定乖乖的,每天多更新。可是,我看見好多妹紙們都不要我了,看了一點就不看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福九,虎摸:沒關係噠!我會陪著你噠,我們一起等她們!她們會迴來的,因為我辣麽可耐。


    醉貓:嗯,嗯!我們都乖乖的,她們就會迴來啦,不要你也不會不要我噠!因為我比你可耐!


    福九:我比你可耐!


    醉貓:我可耐!


    ……


    星期四的早晨,親愛的,今天你可耐了嗎?


    我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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