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班得六的講述,賀淵心裏掀起了萬丈波濤。


    想不到班固這個老匹夫,教子倒是有一套,從前竟是看走眼了,以為班家這小子也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今日卻是刮目相看了。


    對付這些殺人如麻的暴徒,班得六沒費一兵一卒,直接智取,倒是個奇才!


    可……


    老子特麽又白跑一趟啊!這叫什麽事兒啊?


    正想著,卻聽密林中又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賀淵頓時大喜過望,大喊道:“老夫就說嘛!匪徒哪有這麽容易對付,別放跑了,抓活的!”


    卻聽裏麵大喊起來,“刀下留情!”


    隻見幾個麵容憔悴的讀書人從裏麵走出來,正是呂及第幾人,臉上滿是悲催之色。


    誰能想到迴個鄉,也能遭受如此無妄之災,早知道就安安靜靜的待在恩師身前侍奉了,也好過遭此大劫。


    “……”


    賀淵的麵色愈發幽怨,憋屈到了極致。


    最終重重歎了口氣,哀怨道:“小子,迴去告訴你爹,他欠老夫一個人情!”


    班得六一愣,撓了撓頭,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這是不是說反了啊?


    小侄幫您肅清了匪寇,不應該是您欠我一個人情嘛?


    搖了搖頭,他就去看望自己的幾個師兄了,他們被嚇得夠嗆,宛如受驚的鵪鶉,畢竟險些命喪黃泉,也很正常。


    …………


    武威侯府。


    管家神色慌張的進來道:“老爺!大事不妙了!”


    班固心裏無力吐槽,自從自己迴京之後,這侯府上下還有一件好事嘛?


    他很想找一位高人來看看,是侯家流年不利,還是祖墳風水不對,咋就事事不順心呢?


    不過也不重要了,隻要侯家沒有破家滅門之災,也就罷了。


    他有氣無力道:“什麽事,說吧。”


    管家見他滿不在意的樣子,拍著大腿咬牙道:“老爺!出大事了啊,少爺帶著府內幾個護衛,去安華府了!”


    “去就去……”說到一半,班固突然瞪大眼睛,唿吸一滯,“等等,你說他去哪了?”


    “安華府清涼山!”


    “啪嗒!”


    班固額頭上的布掉到地上,踉蹌幾步。


    “吳國公不是帶兵去清涼山剿匪了嘛?他去胡鬧什麽?”


    “老爺您又不是不知道,少爺他鬼迷心竅,非拜在蘇銘門下,這次就是他的幾個門生落難,少爺又是個重情義的,想來是去救人了。”


    “臥槽?!”班固徹底坐不住了。


    這還了得?先前退學之事也就任由你去了,可救人有朝廷,有吳國公,你一個黃毛小子,僅憑一腔熱血就敢去找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綁匪?


    他麵露悲愴之色,氣的跳腳道:“造孽啊!班家出了個傻兒子啊!”


    “哎?老爺你去哪啊?”


    “入宮麵聖!他若是沒給朝廷添亂還好,若是耽誤了剿匪救人,班家大難臨頭啊!”


    班固是知曉葉承澤十分看重這幾個讀書人的,若是因為自己兒子的莽撞,導致綁匪撕票,那就完了!


    乾清宮。


    烏有躡手躡腳得進來,奉了一杯茶,輕聲道:“陛下,吳國公今日就班師迴朝了。”


    葉承澤眼眸一亮,忙問道:“人可安然無恙?”


    “奏報中並未言明太多,恕奴婢直言,這次吳國公的奏報……有些搪塞,總之等國公入宮複命,陛下就清楚了。”


    葉承澤眉頭一皺,搪塞?依著吳國公的性子,有話直說就是了,難不成有什麽難言之隱?不便在奏報中言明,需當麵說?


    一下子,他臉色一變,不會是有傷亡吧?


    此時,卻見小太監進來通稟,“陛下,武威侯班固求見。”


    葉承澤心中忐忑,興致不高,“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班固進了殿內,一進來,就見葉承澤臉色不對,平日裏多是一副和煦的笑容,今日見了自己怎麽就板著個臉?


    想到自家那個傻兒子,他不由悲從心來,跪倒在地道:“老臣見過陛下!”


    葉承澤一驚,“武威侯何故行此大禮?”


    班固沒有迴答,悲戚戚問道:“事情……陛下可是都知道了?”


    葉承澤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原來武威侯是關心清涼山剿匪一事啊,不愧是國之柱石,想來也是為這幾個可塑之才感到悲痛惋惜吧。


    想到方才烏有的稟報,他點頭道:“唉!知道了,如今還不知傷亡如何,本以為有吳國公在,十拿九穩,沒想到還有變數……”


    自家那個傻兒子不就是陛下口中的變數嗎?


    班固心裏一顫,哭喊道:“請陛下開恩啊!我班家世代忠良,為大夏效忠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要降罪,盡管怪罪老臣一人!”


    聽著他聲嘶力竭的哭喊聲,葉承澤眼眶一紅,他知道班固跟賀淵從前是老戰友,好弟兄,可沒想到他們的感情如此之深!


    其實本來他也沒打算要因此怪罪吳國公,綁匪兇悍,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情,隻能哀歎惋惜,卻不料班固竟是如此為賀淵求情。


    “唉!武威侯快快請起,朕不會怪罪的,反而要厚賞!你們如此深厚的兄弟情誼,令朕動容啊!”


    班固表情一僵,啥玩意兒?兄弟?


    這可使不得啊!雖然自家那個傻兒子經常沒大沒小,可父子綱常還是要有的啊!


    他漲紅了臉,憋屈道:“陛下,臣跟他……是父子啊!”


    “……”


    葉承澤嘴角抽搐的厲害,朕倒是有所耳聞,兄弟之間偶也戲稱父子,可……當著朕的麵,還有一眾宮人在呢,這怕是不太好吧?


    他幹咳一聲道:“咳咳!武威侯說笑了,老國公跟你雖是感情深厚,可也不可如此戲稱,要慎言!”


    班固一愣,滿臉驚容。


    “老國公?”


    “對啊!武威侯不是為吳國公求情嗎?”


    “……”


    場麵頓時尬住了,班固嘴唇囁嚅著,隻能尷尬的點點頭。


    隻是他心裏無比驚愕,這是咋聊成這樣的呢?


    到底是哪裏說錯了呢?


    難不成陛下還不知道自家兒子幹的糊塗事?


    好在此時,有宮人進來稟報。


    “陛下,吳國公入宮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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