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翡心裏一抽,他怎能這樣笑呢?那雙眼睛彎彎如月,璀璨若星,嫵媚多情的簡直要飄出桃花瓣來。


    雲翡立刻帶著無比認真陳懇的表情,誇道:「莊主美如天仙,出塵脫俗。」


    她心道,這幸好不是個女人,不然就是一鍋禍水啊。可是,他為什麽要留著大絡腮胡子?桃花眼和絡腮胡,根本就不搭調嘛。審美觀上有點強迫症的雲翡,簡直手癢的恨不得拿把菜刀上去,將他的胡子剃掉。


    可是貌似這句馬屁拍的不是地方,他不滿地撇了撇嘴:「這兩個詞既沒有新意,也沒有誠意。」


    雲翡馬上換上更誠懇更認真的表情:「莊主,小的才疏學淺,腦中隻有這兩個詞勉勉強強可以配得上莊主的絕代風姿。」


    他摸著下巴,滿意地笑了笑:「這個誇讚比較特別,我喜歡。」


    雲翡心裏抖了一下,卻依舊笑的獻媚無比:「莊主英明。」


    他很滿意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名叫蘇雲。我和陸公子素不相識,因為路上走不動了,搭乘了陸公子的馬車。求莊主高抬貴手放了我。」


    素不相識陸源一顆心瞬間碎成渣渣。


    莊主漫不經心地揮了揮袖子上壓根也沒有的灰塵,隨隨便便地說了一句:「辛辛苦苦抓了人,怎麽能隨隨便便就放掉呢。你有贖金嗎?」


    贖金?雲翡陪著笑道:「莊主,實不相瞞,我是從來京城投親的,可是親戚搬走,我又遇見了惡人,若不是陸公子仗義相救,我此刻已經落入了人販子之手,求莊主大發慈悲放了我吧。」


    「那怎麽辦?一般沒有贖金的人,我們都是撕票。」撕票兩個字他說得輕飄飄無所謂,仿佛說的是撕紙。


    雲翡卻聽出一身冷汗,忙道:「大王饒命,我身上還有些銀子。」本來她還想說說好話,拍拍馬屁糊弄過去,眼看不成了,還是保命要緊,銀票什麽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都交出去,隻要保住命就行。


    莊主瞥她一眼:「有沒有十萬兩啊?」


    十萬! 雲翡眼前一黑,幹笑:「莊主說笑了,我哪有這麽多銀子。」


    桃花眼裏立刻明明白白寫了三個字:窮光蛋。他不再理會她,俯身拍了拍陸源的肩:「陸公子別怕,我隻不過是想要些贖金而已,並不會傷害你。」


    陸源冷冷道:「你想要多少?」


    莊主淡淡一笑:「這個嘛,我會派手下人去和令尊談,陸公子安心在這山莊暫住幾日就好。」他站起身,打算帶人離去。


    雲翡忙道:「莊主,那我呢?」


    他迴過身,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你既沒有贖金,隻好撕票。」


    雲翡後背瞬間便出了冷汗,急忙道:「莊主饒命啊,我雖然沒有十萬兩,但是還有幾百兩啊,我這個鐲子還蠻值錢的,莊主你也拿去吧。」她千辛萬苦逃出京城,若是這麽莫名其妙地死在這些劫匪手裏,可真是冤死了。


    他置若罔聞,抬步往外走。


    雲翡急忙喊:「莊主您殺了我也沒有什麽好處啊,不如留著我給您幹活,我什麽活都能幹,吃的特別少。」


    莊主慢悠悠踏著木屐緩緩而去,就在雲翡快要絕望的時候,他突然開口扔下一句:「山莊裏一下子多了這麽些人吃飯,廚房裏倒是缺個人手。」


    雲翡趕緊感激涕零的謝恩:「多謝莊主不殺之恩,我一定拚命幹活,報答莊主。」


    莊主扭頭,對一個矮胖的漢子道:「慶山,好生照顧陸公子。這個叫什麽蘇雲的小丫頭,先使喚著看看,不順手的話,就埋到樹下當花肥好了。」


    慶山跟上去小聲道:「莊主,用她放心麽?」


    莊主負著手,慢悠悠道:「她和陸源不是一路的,陸源離開的時候,身邊沒帶任何女人,我問過那幾個侍從,她是半路上撿來的。叫她做些洗碗洗衣裳的粗活,有什麽不放心的。」


    「是,莊主。」


    雲翡聽見這番話,心裏默默咬牙,真是狠心又黑心的家夥。


    慶山走過來解開了雲翡的繩索,然後對外頭喊了一聲:「湯圓。」


    外頭脆生生應了一聲,走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臉蛋圓圓鼓鼓,白白胖胖,還真是像極了一顆湯圓。


    「把這丫頭領到後頭去,洗碗洗衣服隻管吩咐她去做。」


    「是。」湯圓和和氣氣地對雲翡笑了笑,看上去可一點也不像土匪窩裏的小丫鬟,笑容質樸單純,憨厚極了。


    雲翡拉好裙子,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手腕,走出房間時,她迴眸看了一眼陸源。


    他沉著臉,一看就是在生悶氣。雲翡知道一定是自己方才急於和他撇清關係,又對著那位莊主拍馬屁的行為引起了他的反感。可是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硬碰硬能有什麽好處,她可從來不做那種傻事,隨機應變,機靈伶俐,才是她的護身盔甲。


    走出房門,她發現這座房子是一棟兩層的小樓,東西兩側各有幾間廂房。庭院裏布置的清雅素淨,天井中花草扶疏,假山下還汪著一小池碧水,荷葉蓮蓮,中間養著錦鯉。


    頭頂上傳來啪嗒啪嗒的木屐聲,雲翡抬頭看見二樓的迴廊上出現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看來,那位外表光風霽月出塵脫俗,內裏卻黑心黑肺狠毒惡毒的莊主便是住在二樓了。


    西廂的房間,大門緊鎖,門口站著兩個人把守著。雲翡懷疑,陸源隨身帶著的八名侍從和樓四安就關在這裏麵。


    湯圓笑吟吟問她:「你多大?」


    「我十三。」雲翡覺得自己的年歲還是不要實說的好,一來小心為妙,以免暴露身份,二來,這些劫匪都是男人,十三歲還算是個孩子,比十六歲要稍稍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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