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秦朗打開門,笑臉盈盈地站在門口,“快進來呀!”莎莎一臉恍惚,走進客廳。秦朗笑著:“莎莎,今天中午想吃什麽?秦叔叔親自下廚給你做。”莎莎不吭聲,換了鞋坐在沙發上。路瑤皺眉:“莎莎,你秦叔叔跟你說話呢!”莎莎仿佛沒聽見。秦朗訕笑:“要不咱們去外麵吃吧,吃海底撈怎麽樣?”


    “你們隨便吧,我不餓。”莎莎自顧自地走上樓,“砰”的一聲關了房門。秦朗和路瑤愣愣地對視一眼,兩人都心事重重地坐到沙發上。


    “莎莎一定是還沒有從案件中走出來,這麽小的孩子,難為她了。”路瑤不置可否,秦朗看著路瑤,“你也不要著急,我這就發動我所有的關係,去找最好的心理醫生,給莎莎做心理疏導。國內要是沒有,咱就去看國外的專家!”路瑤搖頭:“秦朗,算了,別去了。”


    “那怎麽行呢?莎莎是你的心頭肉,她這個狀態,肯定會影響你的。”


    “秦朗,謝謝你。”路瑤笑得有些勉強。秦朗詫異地看著路瑤:“你今天是怎麽了?你……你不會是因為錢的事跟我瞎客氣吧?要是那樣你就太沒必要了!現在對我們來說,莎莎是最重要的,不管花多少錢我們也要把她治好。我的經濟狀況你是知道的……”


    “不是錢的事兒!”路瑤打斷秦朗,“莎莎的心病不是那件案子。”秦朗愣住,看著路瑤,沉聲道:“是關於……龍大隊長,是嗎?”路瑤表情複雜地點頭:“是的。其實你也知道,莎莎一直以來都希望我和龍飛虎複婚,她想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屬於她的,完整的家庭。”秦朗默默地看著路瑤:“那你呢?路瑤,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路瑤看著秦朗:“我不想瞞你,我最近確實在考慮這件事情。我和龍飛虎都在考慮。或者說,我們是在反思。我們在反思當初我們的離婚給莎莎帶來的傷害。而且我和他都已經看到了,莎莎心裏的裂痕在不斷加大,她變得越來越脆弱了,她已經承受不住了。”路瑤說著眼淚就下來了。秦朗表情複雜地歎息著點頭:“我明白了……路瑤,我明白了。”路瑤愧疚地看著秦朗:“我不知道該怎麽對你說。你是個很好的男人,一個足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我們認識以後,你竭盡全力地嗬護著我和莎莎,你做了你能夠做到的一切……”


    “可是我終究替代不了龍飛虎。”秦朗打斷路瑤,“無論我多麽努力,對你們多好,在莎莎的心裏我永遠都是個外人,我不可能替代她父親對她的愛,或者……你也是這麽想的吧。你和龍飛虎之間,你和我之間,終究是不一樣的。你總是會下意識地與我保持著某種距離,這種距離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是它確實存在。”


    “秦朗,對不起。”路瑤愧疚地別過臉,哭得更厲害了。秦朗慘然一笑:“不要這麽說。我們都是成年人,都經曆過情感的波折,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坦然麵對的。我會好好考慮一下這件事,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平和地去解決它。你累了,早點兒休息吧。哦……我最近公司會有些忙,我暫時住到公司去。有什麽事兒我們電話聯係吧。”秦朗轉身拿起衣服,出了門。路瑤看著秦朗消失的背影,淚流滿麵。


    5


    公安醫院辦公室,雷愷額頭上滿是冷汗,痛苦地捂著肚了坐著。劉珊珊一臉嚴肅地放下檢查報告:“雷副大隊長,你不用再求我了。這次我絕對不會再替你隱瞞了。”雷愷焦急地說:“劉醫生,我還是得求你。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行不行?”劉珊珊堅定地搖頭:“不行!”


    “不行也得行!”雷愷唰地站起身,語氣又軟了下去,“劉醫生,我……不想離開突擊隊!”


    “那你想離開你的家人嗎?想離開這個世界嗎?”劉珊珊說,“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你這種情況,如果還繼續在突擊隊工作下去,就等於是自己放棄了健康和生命!你的後半生可能要在輪椅上度過!真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晚了!”雷愷愣住了,劉珊珊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許支臉色冷峻地翻看著體檢報告,龍飛虎痛苦地看著雷愷。支隊長放下報告,心酸地看著雷愷:“從受傷到現在,這幾年你就一直這麽忍著?”雷愷苦笑:“不然怎麽辦?我不想離開突擊隊。”


    “支隊長,對不起,這是我的失職!”龍飛虎滿臉內疚。雷愷笑著揚揚手:“老龍,這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一直瞞著的!”支隊長嚴肅地看著劉珊珊:“劉醫生,像雷愷這種情況,最終會導致什麽後果?”劉醫生內疚地說:“他受傷的部位本來距離脊柱神經就特別近,長期的高強度訓練和沒有規律的生活,使他的舊傷一直得不到徹底的痊愈機會,最終的結果就是後遺症越來越嚴重,他隨時都可能癱瘓,甚至危及生命!”


    “有沒有好的治療辦法?!”龍飛虎著急地說。劉醫生看了一眼雷愷:“必須徹底告別突擊隊的生活,在規律生活的前提下,安心靜養,並且配合藥物治療。”支隊長站起身,看著雷愷:“後勤的任何部門、任何崗位,你可以隨便選。不光是我們支隊,整個東海市的公安係統,還有其他單位,隻要你願意,我親自去找局長!”雷愷愣住,熱淚盈眶:“可……我舍不得突擊隊,舍不得你們啊!你們誰都別想趕我走,我在猛虎突擊隊幹得挺好,還想在這兒養老呢!”支隊長別過頭,一行熱淚從臉頰上滑落。龍飛虎一拳擂在牆上,滿臉痛心。


    夜晚,特警基地的訓練場一片安靜。辦公室裏,桌子上擺著幾樣下酒小菜,空的啤酒瓶散落在地上,龍飛虎、鐵行和雷愷三人沉默地對坐。


    “老雷,你真的想好了?”鐵行嚴肅地看著雷愷。雷愷點頭:“想好了,也已經跟母校的黃校長,還有特警係的高主任溝通過了。如果我不能繼續待在猛虎突擊隊,在任何別的部門工作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就算我去數字化指揮中心當一個副主任,也還是個閑職。我不想當一個沒用的廢人。我去原來的母校任教,至少能把自己這二十多年的經驗傳授給新生一代,讓他們在走出警院之前,就可以了解到自己將來應該做什麽,可以做什麽,讓他們明白怎樣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這對他們來說意義重大,對我來說,也等於完成了一個老警察的曆史使命。”


    “老雷,我讚同你的決定!”龍飛虎看著雷愷,眼裏都是不舍,“有你這樣的老特警到母校的特警係任教,不僅能讓年輕一代受益匪淺,也等於是給我們一線的突擊隊減輕了工作壓力。最直接的好處就是,你教出來的學生到了猛虎突擊隊,我和老鐵就等於直接拿到了成品,用起來得心應手!”


    “砰!”酒瓶碰在一起,三人一起笑,但這笑容都有些苦澀。雷愷喝了一口,意味深長地說:“所以,我並沒有離開猛虎突擊隊。”


    “是!”龍飛虎感觸地點頭,雷愷號啕大哭。三個彪悍的男人放聲哭了起來,那些曾經同生共死的歲月從他們的臉上劃過。


    6


    空曠的訓練場上,猛虎突擊隊的隊旗在上空迎風飄揚。陶靜全副武裝,背著背囊負重慢跑。不遠處,其他隊員戴著護具,捉對進行格鬥訓練。


    “哎哎哎……”鄭直招唿著隊友,眾人順著他的目光一起望過去—隻見何苗愣住那邊,保持著一個訓練的固定姿勢,入神地看著正在慢跑的陶靜。


    “看見沒有?表情很複雜,目光很深邃,似有千言萬語,卻無從開口。”鄭直低聲說。趙小黑納悶兒:“啥意思?”段衛兵白了他一眼:“文盲!”趙小黑茫然地看他:“你懂?”段衛兵不屑地說:“我也不懂,但是可以體會其中的意境。”


    “什麽意境?”背後傳來龍飛虎的聲音。隊員們大驚,急忙列隊站好。沈鴻飛上前一步,立正敬禮:“龍頭,您有事兒?”龍飛虎一揚頭:“把陶靜叫過來!”


    “我去!”何苗搶著跑了。


    陶靜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敬禮:“龍頭!”


    “感覺怎麽樣?”龍飛虎微笑。


    “沒事了,越跑越輕鬆。”陶靜伸伸胳膊,“龍頭,您找我有事兒?”龍飛虎掩飾地笑笑:“去換衣服吧,我帶你去支隊指揮中心報到!”陶靜愣住了,眼圈一紅:“我不去!我說過了我哪兒也不去!”龍飛虎看她:“這是你能決定的嗎?”陶靜流著眼淚。淩雲前趨一步,大聲問:“龍頭!為什麽要把陶靜調走?”


    “龍頭,陶靜的身體恢複得很好!”“她又沒犯什麽錯誤!她上次還立了功!”“犯了錯誤的都沒走,憑什麽讓她走?”隊員們也愣住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趙小黑訕訕地看著龍飛虎:“是啊!俺……都沒走呢!”龍飛虎從身後拿出調令文件,沉聲道:“這是支隊黨委的命令!是你們能改變的嗎?”隊員們看著支隊長的簽字,呆若木雞。


    “我支持陶靜同誌去指揮中心工作!”何苗喊。


    所有人都愣住了,震驚地看向何苗。何苗看陶靜:“陶靜,這不是你任性的時候!上級的命令你必須得服從!不管心裏有多不願意,你也得服從!你對抗命令是錯誤的!”陶靜哭著瞪著何苗,咆哮著吼道:“何苗!我和你很熟嗎?你以為你是誰呀?你憑什麽管我?我爸媽都沒管過我!你憑什麽?!”何苗語塞。


    “陶靜!別胡鬧了!”龍飛虎說,“何苗說得對,這不是你任性的時候,也由不得你!”陶靜哭著瞪著龍飛虎:“胡鬧的不是我,是你!”


    隊員們大驚!龍飛虎也是一愣!


    “你說不出把我調走的理由來!你隻會拿命令壓我!”陶靜哭喊著,“我知道,你們是因為我爸的原因才要照顧我!可是我不需要這種照顧!我不會離開突擊隊,不會離開小虎隊!死也不離開!”陶靜哭著跑了。龍飛虎一臉複雜地愣立當場。


    隊員們不明所以,震驚地麵麵相覷。趙小黑張大了嘴:“俺的親娘啊!俺剛才沒聽錯吧?她……她居然說龍頭胡鬧!”段衛兵也是驚得直咋舌:“她不但抗命,居然還敢頂撞龍頭!”


    “她爸爸是誰?”沈鴻飛問。龍飛虎平複著自己的情緒,抬手一指:“她爸爸在那兒—”眾人順著龍飛虎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大驚—肅然的榮譽牆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她的爸爸,叫王平!”龍飛虎含著眼淚,轉身而去。隊員們看著遠處的榮譽牆,又看看龍飛虎,麵麵相覷。


    “王平,就是龍頭念念不忘的猛虎突擊隊首任突擊隊長!”何苗說。


    沈鴻飛看著何苗:“你早知道?”


    “她找了整整十四年,一直在找她的爸爸。她為了找爸爸,來到了這兒,為了能留在爸爸身邊,她拚命地訓練,付出比我們多得多的努力。可是她還不能說出這個秘密,她不想讓別人戴著有色眼鏡看她,所以她一直把這個秘密隱藏在心底。”何苗有些哽咽,“所以,我們以前看到的陶靜全都是假象!她不是花癡,也不是大大咧咧的傻大姐,她不過是想用這種方式隱藏自己的秘密!她是英雄的女兒!她自己也是個英雄!支隊想把她調到指揮中心,隻是因為不想讓榮譽牆上同時出現父親和女兒的名字!”


    7


    夜晚,陶靜默默地坐在榮譽牆前,淚流滿麵地凝視著父親的照片。一道黑影籠罩過來,陶靜沒有迴頭,含淚看著父親的照片。


    “如果你的父親還活著,我也會竭盡全力去說服他的!”龍飛虎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陶靜擦掉眼淚,不說話。龍飛虎走近:“陶靜,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這些老特警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你的母親,盡快去支隊指揮中心報到。”陶靜哭著搖頭:“我不會理解的!”龍飛虎哽咽著:“陶靜,對不起!但是你必須要執行命令!”陶靜哭著看龍飛虎。龍飛虎哽咽著嘶吼:“陶靜,起立!你必須要去指揮中心報到!”


    陶靜淚如雨下。


    “起來!”龍飛虎怒吼。陶靜痛哭著站起身。龍飛虎滿臉是淚,轉身愣住了—身後,小虎隊全體隊員筆直地列隊站好。


    “陶靜不能走!”沈鴻飛嘶吼。


    “陶靜不能離開小虎隊!”淩雲堅定的聲音。


    “陶靜!我錯了!請你原諒我!我再也不煩你了!我支持你留在小虎隊!”何苗哭著,隊員們齊聲山吼:“陶靜!留下來!”


    陶靜泣不成聲。龍飛虎看著麵前的小虎隊,含淚咆哮:“幹什麽?!你們想集體抗命嗎?!”沈鴻飛前趨一步,立正:“我們就是要集體抗命!我們小虎隊是一起進來的,我們是一個整體,我們不能分開!”鄭直也啪地上前:“陶靜是我們的同誌!戰友!妹妹!她是我們這個家庭的一員!我們有能力保護好她!我們絕不會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龍飛虎的胸口起伏著。陶靜哭著跑向隊員們,撲倒在眾人之間。隊員們伸手扶著陶靜,一起看著龍飛虎。


    在榮譽牆的不遠處,支隊長和鐵行並肩站著。鐵行扭頭看著支隊長:“您還堅持要調走陶靜嗎?他們現在是一個整體,血濃於水了。”支隊長看著鐵行:“我理解他們的這種感情,也理解陶靜本人。我希望你們……保護好她。”支隊長含淚轉身離開。鐵行籲了一口氣,望著互相攙扶著的隊員們,眼睛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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