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台隻能等哥哥迴來後,就打著太高公主趙麗穎來川過新年的招牌,說初六到初八她要做好地陪,陪太高公主去把成都周邊的風景名勝都逛一逛。父母親是知道太高公主的,自小跟女兒交好,是正兒八經的閨蜜,再加上太高公主趙麗穎是當今皇上的掌上明珠,別說女兒去陪他了,就是太高公主叫他這個西川節度使陪她一起遊山玩水,他朱軍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這是多麽好的兩條理由,不管真假,朱軍和夫人潘蓮都沒有任何不準的理由,畢竟孩子大了不由娘,就讓他們自由放飛吧,真真假假何必較真呢。


    於是,龍年春節期間,土彎村上演了一出好戲。先是黃小明接到通知,女兒黃綺珊將和未婚夫朱英軍一起迴鄉省親。


    黃小明就納悶了,女兒和馮紹峰成功逃走後,雖然他受到了一定的衝擊和騷擾,但主角不是他,黃渤猴子和何洪金胖子也不能把他怎麽樣,隻是不時派人來盯著,期望能夠從他的身上找到黃綺珊的下落,但半年多過去了,他和女兒黃綺珊音信全無,好像二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一樣。兩頭茫茫皆不見,何黃兩家想從他這兒得到好消息的希望隻能落空了。


    現在倒好,突然接到通知,女兒要迴來了。


    更為神奇的是,這個通知還是用一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廣而告之的形式,那就是村裏前幾天突然來了一輛馬車,下來幾個家丁模樣的人,說他們來自成都省,一進村後,就敲鑼打鼓,高聲喊道:“全村老少爺們聽著,黃綺珊夫人即將於龍年正月初三和未婚夫一起迴鄉省親,歡迎老少爺們圍觀,見者賞銀十兩。”這樣的陣勢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別說全村的人了,就是全村的豬貓雞狗都知道誰要迴來了。黃小明大驚,搞不懂女兒這是唱的哪一出,你們這一迴來,不就是羊入虎口了嗎?還吼個啥勁呀。


    果然,何洪金胖子和黃渤猴子聽到消息後當天就圍到了黃小明的破草房前,當然,也有人提前去了馮小剛的家,黃綺珊的未婚夫不就是馮紹峰嗎?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土彎村人會不知道,黃綺珊迴村省親,不就是馮紹峰迴鄉省親嗎?雖然傳話的家夥沒有提馮紹峰的名字,但村裏人已經給腦補上了。


    都等著看何洪金胖少爺和黃渤公子怎麽出手搶親呢,大過年的,總算有大戲要上演了,全村老少爺們對圍觀就有十兩銀子沒有什麽期待,一句廣告詞而已,當真你就幼稚了。可對黃綺珊真敢迴來也表示懷疑,甚至有善良的人還表示了擔心,村裏好不容易平靜了一段時間,這下又要弄得雞飛狗跳了嘛。


    神奇的是,這一夥人走了沒兩天,又來了一夥人,仍舊趕著馬車,敲著鑼打著鼓,喊的台詞也差不多:“土彎村的父老鄉們,馮紹峰公子將於龍年正月初六迴鄉省親,歡迎父老鄉親屆時到馮家圍觀,凡到現場者每人獎勵20兩銀子,不論男女老幼。”這樣的台詞,在鑼鼓聲的伴奏下,從村頭喊到村尾,同樣也鬧得雞飛狗跳。


    村裏人一下就給搞糊塗了,包括何洪金胖子和黃渤猴子。這是他娘幾個意思,難道這二人要分開迴來,或者是迴來待兩天,然後再迴來一次?都搞不懂了。不管怎麽說,全村人當初為了賺取賞銀,都是拚了命想把二人抓迴來的,算是有過於他們,他們弄這一出,莫非是想奚落或報複村人?也許,他們根本就不會迴來,到時候全村老小真要圍到他們家,圍 著空氣看熱鬧,才是真要把人笑掉大牙了。


    不管村裏人怎麽想,也不管馮小剛和黃小明怎麽想,大年三十的爆竹聲,從中午午時一過,就開始此起彼落地炸響。


    龍年就在這一浪高過一浪的爆竹聲中漸漸踏著黎明來了。


    村裏人還是按自己的節奏和條件,吃著或豐盛或簡樸的年夜飯,穿著或新或舊的衣服,為新舊交替守歲,為新年的期待祝福。


    大年初三,土彎村的村民們仍舊在享受著春節最後一天的安寧。那時過年,一般不存在放假,傳統習俗都是初三迴神,過完這一天,年就算過完了,初四就要開始扛起鋤頭幹活。


    當然,有錢人家如何洪金胖子黃渤猴子等富人,則可以過到正月十五,事實上,這些家夥天天都在過年。


    很多村民還是暗中期待黃綺珊能夠迴來,別的不說,真要有十兩銀子,就相當於他們全家做佃農兩三年的純收入了。所以,心中有一點期待,再正常不過,有聰明的,還悄悄溜到村口山坡上,不時向那條進出村唯一的大路張望。整條大路在一片霧氣的籠罩中,顯得縹緲若無,路上行人稀少,偶爾有趕場上街的村民徒步路過,動靜都很小。整個鄉村的世界處於比較安靜的狀態,鞭炮聲還在零星炸響,那都是一些小屁孩在放零碎,大人成規模燃放,一般都是夜間。往往富人家的鞭炮,每晚燃放兩三次,要持續到正月十五才會結束。窮人家以大年三十晚上,和大年初一初二為隆重,初三漸少,初四之後,基本不放了。沒那麽多閑錢。


    有些村民雖然自己給自己放假,吃過普通的稀飯早餐後,或蹲在牆根等太陽,或三五成群吹牛日白擺龍門陣,有年輕一些的後生,會玩一種用樹葉做成的撲克遊戲,打打“紅八胡”“三五反”“白白子”“爭上遊”“摸烏龜”等,那時候還沒有“鬥地主”的打法,真有也不敢叫這個名字,因為地主老爺那時是整個社會的基石,隻有他收拾窮人和佃戶的,沒有窮人和佃戶敢跟他作對,更別提鬥他們了。


    總之,村人中雖然有期待,但也不敢完全表現出來。


    好在那天的太陽終於出來了,在中午飯時間快到的時候,村口突然傳來了巨大的動靜,先是急促的不知有多少匹馬的馬蹄聲,然後是村裏人一傳十十傳百的響應聲,接著整個村子都沸騰起來了,顯然,那個黃綺珊真的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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