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果一直窮下去,什麽都不會改變,包括思想,如果窮了一段時間突然富了,他的思想就會改變,如果富了沒有多久,又讓他變窮,他就會生不如死,一心想重新迴到富人的世界。現在的馮紹峰就已經有了這個思想的雛形了。他現在有一筆錢了,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靠打工收入維持生活的窮人了,他甚至有些害怕再迴到窮人的時空裏,哪怕考不上功名,隻要有錢,他依然能夠在成都一直生活下去,娶不到黃綺珊趙麗珊朱英台,他還可以娶一個小市民家的女子,哪怕程配詩小老板那樣家庭的子女也行,盡管,他不知道程配詩有沒有女兒,程傳有沒有姐姐或妹妹,但這樣的家庭也不算太差,他能娶到這樣人家的女子也能幸福地過一輩子,總比迴到土彎村當苦巴巴的佃農要強一百倍一千倍吧。


    “好,借大舅哥的吉言,我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如果我有一天失敗了,希望大舅哥拉兄弟一把,讓我永遠不再迴到窮人的生活中去。”馮紹峰又升騰起信心和希望了。


    趙麗穎自然也很高興,畢竟不管什麽時候,信心比黃金都重要。盡管,她也知道要嫁給馮紹峰會麵對無窮的阻力,其中最大的阻力不是來自父皇和母後,而是來自世俗的眼光和口水,堂堂天下第一的公主,怎麽能招一個窮得丁當響、家庭出身為佃農的駙馬呢?難道滿朝文武家裏就沒有配得上公主的優秀後生了嗎?


    但是如果馮紹峰才高百鬥高中狀元了呢?那個時候,父皇招他為駙馬就能擋住天下悠悠之口了。


    趙麗穎繼續和馮紹峰說話,突然熊大來報:“午時也到,公子,該用午膳了。另外熊二他們迴京的車駕也備好。按你的要求,不讓地方上的朋友再來為你送行了。免得傷感。”趙麗穎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們馬上去吃飯。”


    熊大下去後,趙麗穎便起身對馮紹峰說:“牛兄弟,請吧,肚子早餓了,我們連吃邊聊,西川想來給我餞行的朋友很多,我全都拒絕了,隻想單獨和你聊聊。畢竟我們的關係非同一般。能夠讓你目送我遠去,也是我的榮幸。”


    馮紹峰也趕緊站了起來,連忙說:“趙兄太客氣了,小弟受寵若驚呀。”


    二人又客套一番,便去了金刀河大酒店的豪華餐廳,在酒店的三樓上,可以俯瞰大半個成都城了。


    自然又是一桌子山珍海味,除了十多個侍餐的人,上桌子吃飯的隻有趙麗穎和馮紹峰二人,馮紹峰顯然不習慣這種兩個人吃著,十多個人在旁邊站著相著的宴席。也不敢敞開肚皮吃了,酒水也喝得少了些,害怕再次吃壞肚子,再弄出洋相來,可就沒有人照顧自己,更沒有人守在自己的床邊了。朱英台雖然對他也不錯,但這富家千金總是神出鬼沒的,不知她又會玩出什麽新花樣來,到底不能讓人踏實,連自己曾經最鍾情對愛情最忠貞最實誠的綺珊妹妹如今都變成了別的男人身邊的伴侶,這個世道還有什麽是不能改變的?


    好在趙麗穎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生活,不時叫下人們拿這拿那,跟使喚狗似的自由、自在。


    嘴巴裏有了食物,話自然就少了一些,再加上周圍 人多了,私房話就不能隨便說了,隻能談一些場麵話,諸如成都的冬天比京師還冷呀,看不到太陽呀,今後來京師可要痛快地玩上一段時間,最好在京師安家長住之類的。馮紹峰自是一一順應著,反正順著趙麗穎說就行了,既沒有爭議,也讓整個酒局充滿和諧的氣氛。


    吃飽喝足後,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和包裹的下人們,估計也悄悄吃過飯了,趙麗穎一聲令下,大家就都向酒店大門外走去。門外,三輛馬車也準備好了。除了車夫,趙麗穎單獨坐一輛,既可以坐,也可以躺,累了還可以在裏麵睡覺。他的前麵和後麵各有一輛,算是侍衛的馬車,隨時都在負責保護著主子的安全。


    馮紹峰今天沒好意思打包,雖然桌子上剩下了八九成的名貴菜肴。但他現在是有錢人了,不能太抖聳,太下賤了。搞得好像沒有進過酒店吃過美食一樣,啥都要打包,傳出去太丟人了,自己好歹也是五萬富翁了,何況他脖子上還掛著趙麗穎送給他的信物,聽說要值十多萬兩銀子的昆侖籽玉。自己實在窮瘋了,還可以把這玩意兒拿到高檔當鋪去,也許真能當幾萬兩銀子來花呢,如果自己沒錢贖當,還可以把當票寄給趙麗穎,讓他自己拿錢贖去。


    看到一行人上了馬車,馮紹峰趕緊抱拳在胸,他這個時候真有些傷感了,不管怎麽說,人家給自己饋贈了這麽多財物,不管他們出於什麽目的,這實打實的金銀資助,就證明他們的誠意和友善了,自己今後能不能去京師並不重要,真去了,人家理不理他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手裏已經拿到一筆可觀的財物了,這東西已經足夠改變他的餘生了,這便是這次交往最大的收獲。


    “趙兄慢慢走,後會有期!”馮紹峰對趙麗穎說。


    “後會有期!你迴去吧,不用送了。”趙麗穎對馮紹峰說。


    馮紹峰沒有動,抱著的拳頭也沒有拿下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盯著趙麗穎,從趙麗穎的身影上完全可以看出趙麗珊的身姿來。


    熊大仍舊兼職當趙麗穎的車夫,看到大家都坐好了,他“駕”的一聲揮動馬鞭,兩匹健馬拉著他和趙麗穎向城外跑去。不過一會兒功夫,馬車就被淹沒在車水馬龍的成都街頭,啥也看不見了。馮紹峰這才收了拳頭,還不忘去擦了擦眼角。傷情總是在離別。


    這一分手,鬼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麵呢,別說遠隔千山萬水,就是隔上一兩百裏,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這下好了,至少眼下自己不用再玩腳踩兩隻船,也不用擔心會掉到水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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